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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陷阱

    几人聊着聊着一位看上去年岁稍大些的女子到了老太太面前躬身行礼:“祖母,宴席都备好了,客人也来齐了。”

    祖母?难不成这位便是江大公子的正妻?

    邓惟余不免打量起眼前这个女人来。容貌不算貌美,肤色有些偏黄,眼尾有几道皱纹,可依然画着精致的妆,穿着邓惟余很讨厌的红踯躅衣裙。让她心中不舒服的地方在于这女人的眉眼透露出泼辣狠厉,方才分明是在和江老太太说话可眼梢却像是在看着她。

    老太太回话:“那便开席吧。对了,这是卫国公的女儿邓姑娘和昌国公的女儿付姑娘,这是我们江家的长孙媳妇。”

    “江大夫人。”

    “两位妹妹好。”

    江大夫人一双眼睛放在邓惟余身上轱辘轱辘打转,转得邓惟余心中发毛。

    老太太牵着邓惟余手也顺带着付敏芝往厅里走:“两位姑娘便坐我身边罢。”

    两个人受宠若惊:“这怎么能行?”这不合礼数啊.

    “无妨。”

    江大夫人在一旁默默听着不做声,在她们入厅时快步上前走到主位对下人吩咐了几句。江老夫人牵着邓惟余入厅,她们一脚踏进门槛时原本热闹的厅中瞬时鸦雀无声,满屋子的女人纷纷给她们让出道来,眼神皆落在了邓惟余身上。

    江夫人一身螺青素衣,略施粉黛候在一旁:“婆母。”

    “嗯,来了。”

    邓惟余行了个礼:“江夫人。”

    江夫人淡淡地颔首随即移开视线,邓惟余也不在意,早听闻自荣国公身故后这江夫人性子便大变,变得素净寡淡,整日吃斋念佛,比清水还清。

    老夫人入座招呼大家:“别客气了,都坐都坐。”

    邓惟余坐在老夫人左手边,紧跟着付敏芝,江夫人坐在老夫人右手边,江大夫人紧跟着江夫人。

    见大家入座了江大夫人对门外候着的婢女颔首示意,门外顿时有人高呼:“开席——”

    隔着几张桌子几个妇人手在席面上眼睛和嘴巴都在主桌上,看着老太太笑呵呵地给邓惟余说话夹菜。

    “江老夫人这架势倒让我以为邓姑娘是她亲孙女呢!”

    “谁说不是呢!”

    “如今的卫国公府位高权重,满朝文武独独他们家文武两占,父亲兄弟舅舅叔父个个身居要位,人姑娘容貌才情也是一等一的好,老太太这孙子能与这样人家的姑娘结亲她能不欢喜?换了你们你们怕不是得比老太太还高兴哩!”

    有人不满意地哼道:“倒也未必人人如此作想!这婚嫁自古讲究的是一个门当户对又或是女子高嫁,哪儿有女子低嫁的?这娶回去怕不是供个祖宗?”

    “可若是这祖宗能供你家仕途昌顺富贵一生呢?”

    那妇人垂下头不再言论了。

    “再者,这低不低嫁的还很难说,我瞧着这江二公子是个有手段的人,靠着自己能坐上御史台的位子,谁又敢断定他只会坐御史台呢?”

    一席话戳到了在坐几位儿子丈夫皆没什么大本事的贵门爵妇的心坎里,将他们的儿子和江溟之相比,他们是有父亲兄长和母家扶持之人,而江溟之只是一个来历不明身份低贱的荣国公庶子,却坐上了比他们丈夫兄长儿子高的官位,连此次出征里州皇上都派了他去,说是司天监让他去平风水,谁知道是不是皇帝和司天监唱了出戏有意再提拔江溟之,以此作契机。

    这既让人羞愧又让人不甘。

    前桌挨着她们坐在一起的周水盈将她们的对话全听了去,手指握着酒杯慢慢收紧。

    她端着酒杯转身投入到方才说话的妇人中笑说:“周家嫂嫂有识人之慧,这江二公子如今是新贵本就蒸蒸日上,又有卫国公府帮衬,何愁仕途?”

    方才最后说话的周家嫂嫂:“郡主所言极是。”

    周水盈饮尽手里的酒,歪着头托着腮看上去有些醉态。

    “郡主?”

    周水盈没理,自顾自地说起:“这江二公子的命格真是不凡,能和邓惟余结亲,要知道这姑娘可是先后和傅清柏太子哥哥议过亲的,可不知为何这两家都没成。”

    周水盈这话一说出口,她们这桌便像有风雪卷入,冻住了桌上每个人。

    见她们瞪大了眼睛一副惊讶的模样,周水盈噗呲地笑出了声,又立马换了张嘴脸,捂住嘴巴,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不知道吗?”

    有妇人压着嗓子问:“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从没听闻过?”

    “十月的事了吧?你们说邓姑娘这么好这傅公子怎么宁愿娶了个什么都没有的远方表妹啊”

    明面上她在问她们傅清柏如何如何,可听在这些妇人耳里她们只听出了一个意思“傅清柏宁愿娶个无权无势的远房表妹也不愿娶邓惟余”,要么傅清柏是个傻子要么是邓惟余有问题。

    周水盈视若无人地接着说:“太子哥哥也是.”

    在坐的几人倒吸了几口凉气,是听闻过先前太子和邓惟余议亲的事,可不知后来怎么就没动静了,再后来就是邓惟余和江溟之结亲的消息被散步了出来,再听周水盈提起只觉得邓惟余这婚事不如明面上简单。

    其中有人忽然问起:“不是说这江二公子和邓姑娘是自小定下的亲吗?卫国公怎还会和傅家议亲?”

    周水盈:“啊?这我便不清楚了。”

    婢女适时扶起她:“郡主该回自己的位上了。”

    周水盈欠身道:“失态了。”

    “看什么呢?”

    江老太太发觉身旁的邓惟余久久没有动筷子,见她看着前面发愣。

    邓惟余回神过来:“没什么。”

    她垂下头安静地用膳。

    方才周水盈转过身回自己座位上时正对着邓惟余,她清晰地看见周水盈对她笑了一下,眼里是挑衅、不怀好意的意味。

    她也看见了周水盈换了座位后不知道和那群妇人说了什么,她们齐刷刷地看向了她,眼神是说不出的古怪。

    这一瞬邓惟余可以肯定之前昭安说的话是真的了,周水盈这人的确不是和善的。

    席面过后老夫人留了邓惟余单独下来,两人在荣国府的后院里闲逛,后院里的下人清扫着积雪,不少人时不时悄悄抬起头来想要目睹这位未来二夫人的面容。

    老夫人手里抱着个汤婆子,邓惟余挽着她的臂膀,老夫人:“如今这府里是女人多男人少,只有盛怀和溟之二人在外面撑着,府里是由盛怀媳妇儿打理着,盛怀她母亲今年些精神恍惚无欲无求的什么也不想管,我一个老婆子也管不懂,索性就将管家权交给盛怀媳妇儿了。”

    盛怀,江盛怀,乃荣国公府大公子。

    邓惟余:“今日这宴席相比也是出自江大夫人之手。瞧得出江大夫人是个精明能干之人。”

    “是,也好在府里有她揽下这活儿,能让我和她婆母落得个清闲。”

    邓惟余笑了笑。

    走到一半,老夫人急促地咳了起来,邓惟余赶忙帮忙拍背轻抚。

    老夫人身旁的婢女劝道:“老夫人吹不得冷风,一吹便肺疼咳嗽,还是早些回去罢。”

    邓惟余也连忙说:“老夫人身子要紧!”

    老夫人抚着胸口平静下来:“那便回去罢!天冷谁的身子骨也遭不住,你也早些回去。”

    “是,改日再来看望老夫人。”

    于是老夫人被婢女搀扶着回了自己院子,邓惟余走了出府的道,和老夫人两个方向。

    路上白妈妈上前说:“听老夫人那意思是,你日后过门管家权还是在江大夫人那儿。”

    “在就在吧,我也不稀罕没那儿揽权的心和精力,我也想落在清闲。”

    “大权虽不在你那儿,可江二公子自己院子的管家权还是归你的。”

    “那也没什么,届时不是还有妈妈您帮衬吗?”

    “我能帮衬你一时还能帮衬你一辈子?”

    “如何不能?我看妈妈的面相是能活得长长久久之人。”

    白妈妈一巴掌打在了她手背上:“跟你说正经的呢!”

    邓惟余叹了口气:“可我委实不在意这些,她管我管实在没什么好争的。”

    “可你今日见那江大夫人,看上去是能与你好相处之人吗?”

    邓惟余会想起江大夫人对自己势利的打量,心中一顿恶寒。

    “那能怎么办?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咯!哎呀,妈妈别未雨绸缪了!放松些,笑一笑,十年少!”

    她劝白妈妈笑一笑,可下一瞬她自己也笑不出来了。

    前面围着几个妇人走在一起,她看得出是宴席上周水盈和她们讲话的那群妇人。

    不知为何,她和白妈妈紫菀落在身后不由自主地放低了脚步声。

    于是她听到那几位妇人对她的莫名猜测。

    “想不到卫国公府还和傅家议过亲,这是背着婚约另寻他家呀?”

    “想来是荣国公身故,荣国公府不比从前了,卫国公邓姑娘也不大瞧得上了,想毁约罢。”

    “可怎么最后没议成呢?那傅清柏娶的人和邓惟余也差太多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听闻傅清柏和他夫人早有私情,他夫人借居他们府时两人便有了苟且!”

    “可抬个妾室不就好了?为何弃了卫国公府的婚事?想必是那邓姑娘有什么不端之处,使得傅清柏横了心不娶她!”

    “后来选太子妃不也没选上她吗?如果她真有那么好皇家会不要她?”

    “如此看来和江二公子的婚事是他们卫国公府最次的选择。”

    “哎……会不会和她命格有关系?她出生便没了生母,这不是克……”

    “这话可不能乱说!”

    她们乱说的还少吗!

    邓惟余原本听到前面还觉得好笑,能当个笑话段子听,这群妇人似乎是老鼠钻洞,非得把她看得明白不可,可听到后面她们议论起自己生母,立即变了脸色,沉着脸便要上前教训她们一番,被白妈妈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