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身影
哭山之夜，风寒刺骨。
越到中夜，鬼哭之声越发渗人，传入耳中，直如针扎一样，就连月色，也在此夜为之黯淡。
如果不是如临大敌，此情此景，即使是司马景，也难免感到胆寒。
他和大壮三胖龟缩在车后，放下了往日的仇怨，放下了主仆之别，紧紧挨在一起，不住发抖，他们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因为那无处不在的哭声，占据了整片草原。
司马景手指僵硬，已经感受不到手中的剑柄，四下一片黑暗，暗到他开始怀疑，念青念生是否能够找到这里，暗到他的心中也自生出一丝侥幸，心说敌人想必同样不会找到这里。
越是这样想，他想起身离开的念头便越强，这样守在这里，受尽各种折磨，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所幸，二胖胖而不腻的身子给他传递了最后一丝保持清醒的能量。
他们时不时地守望远方，期盼着念青念生早些归来，这样他们就能早些离开这个鬼地方，如此不知多少次后，他又会本能般的抬起头来，仰望夜空，昏暗得让人窒息的夜空。
也不知如此等了多久，司马景隐约听到某种声响，若即若离，越发明晰，司马景心中一动，连忙侧耳去听，竟然发现声音来自黑暗之中。
他仔细聆听良久，又将耳朵凑到地上去听，更加确定这是马蹄声时，更加兴奋起来，拍了拍一旁半笑半疑的三胖，用手指着自己的耳朵道：“快听！”
三胖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了半天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仍然礼貌般的满脸堆笑道：“听什么？”
倒是坐在另一边的大壮及时会过意来，也自迎风听了半晌，竟然猛地大喊一声：“来了！”
声音浑厚，稍稍盖过哭声，三人瞬时看到希望，相继从车后伸出头来，极目眺望。
黑暗之中，仍然沉得出奇，司马景眨巴着眼睛，一刻也不敢闭上，握剑的手，终于因为过度的用力而现出一丝血色，然而，他们等了很久，想象中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那般响动，却再听不见，哭声再又响彻耳际，像是在向世人诉说，天有不测风云......
谁想，就在他们将要放弃希望之时，两个高速移动的模糊身影从黑暗中缓缓现了出来，司马景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念青和念生的脸庞，可是，他的理智却告诉他，那般身影更可能是浑弹和二麻，毕竟除了他们，谁能如此轻车熟路，直奔营地而来？
正思量着，他又听得身旁三胖指着同一个方向兴奋道：“快看！他们回来了！”
司马景大振，定睛再看，果然见得两个模糊身影紧随其后，心想一定是浑弹和二麻，领着念青念生回来了。
这一刻，他恨不得大叫一声，前去迎接，心中无比感慨，一切终于快要结束，只要集齐众人，他们就能马不停蹄，昼夜兼程，绕过哭山继续北上。
这时其他人也看到了希望，纷纷迫不及待现出身来，唯有司马景脸上笑容还未完全展开，一抹疑云很快浮上眉梢，他一把拉住将要站起来迎接的三胖道：“等等，你有没有发现这几个人跑得有点蹊跷？”
他发现，这几骑跑得很快，好像是在狂奔，又像是在追逐。
“好像是有一点蹊跷，特别是二麻，骑在马上，好像竹竿一样，某家真担心他会被风吹折。”三胖招牌似的笑着，还是站了出去，方才伸出半个头去，忽听得咻的一声，啊了一声，倒在地上。
一切来得太快，尚来不及反应，又有数箭飞来，不是从头顶上飞过就是射到车上，铮铮有声。
司马景大惊之下，已经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们跑得有什么不对了，原来他们是在逃跑，还好夜黑风高，敌人的箭没有准星，连忙上前检查三胖伤情，只见三胖一手捂住半边脸庞，有血从指缝中流下来，不过并无大碍，只是一个劲叫道：“某家毁容哩！”
众人这才各自躲回掩体，此时浑弹和二麻已经跑到近前，发现他们被一排马车挡在阵外，二麻连忙嘶声喊道：“主人救我！主人救我！”
此时与之交相呼应的是，在其后猛追的浑弹，也自一个劲喊道：“主人不要管我们！”
两人一唱一和，像唱双簧，司马景来不及多作计较，叹了口气，刚想起身，却没想到相对离马更近的大壮比他还快，已经站起，一手持矛，一手拉缰，马车终于往前挪了一步。
六人帮里，大壮算是最为稳重，先前目睹三胖中箭，接着又是同伴被人追杀，此时竟是不顾生死，暴露在外，司马景见状，也想上前帮忙，谁想方才起身，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像是有人落马，他心头大震，大壮也自停住，满脸错愕，转头去看，两匹马上，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二麻！”他大喊一声，抛开马缰就要跑出去寻，还没走出半步，又听得二麻在地上哎哟妈呀，一阵怪叫。
原来，情急之下，竟是浑弹从马上飞身一跃，将其扑倒，此刻更加不敢停留，连忙扶起二麻，几乎是拖着他回到队里，方才见到司马景，浑弹便无奈道：“我本想将追兵引开，谁知他转身便跑......”
二麻还以为自己死了，仍在大声哭道：“我不想死，我若死了，我那两个娃只怕连自己的爹姓什么都不知道！”
正哭着，吃了大壮两记耳光。“你还没死，要死滚一边去。”
“我还没死？”二麻摸了摸自己本就算不得宽广的胸膛，不怒反喜，躺在地上又哭又笑，被大壮拎鸡一般拎了起来，好歹站稳，有些惭愧的看了看司马景，又看到受伤的三胖，立时大喊一声放着我来，总算躲过大壮灼灼的目光。
司马景一阵无奈，无暇多想，此时两骑追兵也已追至近前，见得前路受阻，连忙猛拉马缰，好歹在阵前停住，一番查探之后，弯弓搭箭，射中拉车马背，马匹顿时发出一声痛苦嘶鸣，想要逃跑，还好大壮极力拉住马缰，竟然生生将其拉住。
“主人，区区两个匈奴人不足为惧，杀吧！”大壮请命道，将缰绳系到手上，又在腰间缠了几圈，马匹吃痛，仍在极力挣脱。
司马景知道，一旦马车挪动，他们必将暴露在对方的骑乘之下，而他们相距极近，一旦失去掩体，就等于成了箭靶子，白白送命，而更糟的是，一旦马匹吃痛逃跑，阵型必将大乱，如果放任敌骑冲杀进来，他们更是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千钧一发之际，不容多想，司马景抄起木盾，正想带人杀出，却被浑弹死死拉住。
“主人，逃吧！”浑弹语气悲凉，目光不由看向山谷方向，充满惧意。
司马景不知浑弹为何突发此言，正自一凝，忽然听到更多异动，仿佛朝着这个方向正在赶来。
与此同时，对方又是一箭射出，正正射在马屁股上，马儿悲鸣一声，前蹄高高跃起，竟将大壮一下拖倒在地，大壮大吼一声，双掌磨出血来，仍然不肯放手，二胖见状毫不犹豫扑到大壮身上，一同用力，可是两马皆已受惊，马车再次不可避免移动起来，连拖着他们两人一起离开。
越到中夜，鬼哭之声越发渗人，传入耳中，直如针扎一样，就连月色，也在此夜为之黯淡。
如果不是如临大敌，此情此景，即使是司马景，也难免感到胆寒。
他和大壮三胖龟缩在车后，放下了往日的仇怨，放下了主仆之别，紧紧挨在一起，不住发抖，他们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因为那无处不在的哭声，占据了整片草原。
司马景手指僵硬，已经感受不到手中的剑柄，四下一片黑暗，暗到他开始怀疑，念青念生是否能够找到这里，暗到他的心中也自生出一丝侥幸，心说敌人想必同样不会找到这里。
越是这样想，他想起身离开的念头便越强，这样守在这里，受尽各种折磨，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所幸，二胖胖而不腻的身子给他传递了最后一丝保持清醒的能量。
他们时不时地守望远方，期盼着念青念生早些归来，这样他们就能早些离开这个鬼地方，如此不知多少次后，他又会本能般的抬起头来，仰望夜空，昏暗得让人窒息的夜空。
也不知如此等了多久，司马景隐约听到某种声响，若即若离，越发明晰，司马景心中一动，连忙侧耳去听，竟然发现声音来自黑暗之中。
他仔细聆听良久，又将耳朵凑到地上去听，更加确定这是马蹄声时，更加兴奋起来，拍了拍一旁半笑半疑的三胖，用手指着自己的耳朵道：“快听！”
三胖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了半天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仍然礼貌般的满脸堆笑道：“听什么？”
倒是坐在另一边的大壮及时会过意来，也自迎风听了半晌，竟然猛地大喊一声：“来了！”
声音浑厚，稍稍盖过哭声，三人瞬时看到希望，相继从车后伸出头来，极目眺望。
黑暗之中，仍然沉得出奇，司马景眨巴着眼睛，一刻也不敢闭上，握剑的手，终于因为过度的用力而现出一丝血色，然而，他们等了很久，想象中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那般响动，却再听不见，哭声再又响彻耳际，像是在向世人诉说，天有不测风云......
谁想，就在他们将要放弃希望之时，两个高速移动的模糊身影从黑暗中缓缓现了出来，司马景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念青和念生的脸庞，可是，他的理智却告诉他，那般身影更可能是浑弹和二麻，毕竟除了他们，谁能如此轻车熟路，直奔营地而来？
正思量着，他又听得身旁三胖指着同一个方向兴奋道：“快看！他们回来了！”
司马景大振，定睛再看，果然见得两个模糊身影紧随其后，心想一定是浑弹和二麻，领着念青念生回来了。
这一刻，他恨不得大叫一声，前去迎接，心中无比感慨，一切终于快要结束，只要集齐众人，他们就能马不停蹄，昼夜兼程，绕过哭山继续北上。
这时其他人也看到了希望，纷纷迫不及待现出身来，唯有司马景脸上笑容还未完全展开，一抹疑云很快浮上眉梢，他一把拉住将要站起来迎接的三胖道：“等等，你有没有发现这几个人跑得有点蹊跷？”
他发现，这几骑跑得很快，好像是在狂奔，又像是在追逐。
“好像是有一点蹊跷，特别是二麻，骑在马上，好像竹竿一样，某家真担心他会被风吹折。”三胖招牌似的笑着，还是站了出去，方才伸出半个头去，忽听得咻的一声，啊了一声，倒在地上。
一切来得太快，尚来不及反应，又有数箭飞来，不是从头顶上飞过就是射到车上，铮铮有声。
司马景大惊之下，已经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们跑得有什么不对了，原来他们是在逃跑，还好夜黑风高，敌人的箭没有准星，连忙上前检查三胖伤情，只见三胖一手捂住半边脸庞，有血从指缝中流下来，不过并无大碍，只是一个劲叫道：“某家毁容哩！”
众人这才各自躲回掩体，此时浑弹和二麻已经跑到近前，发现他们被一排马车挡在阵外，二麻连忙嘶声喊道：“主人救我！主人救我！”
此时与之交相呼应的是，在其后猛追的浑弹，也自一个劲喊道：“主人不要管我们！”
两人一唱一和，像唱双簧，司马景来不及多作计较，叹了口气，刚想起身，却没想到相对离马更近的大壮比他还快，已经站起，一手持矛，一手拉缰，马车终于往前挪了一步。
六人帮里，大壮算是最为稳重，先前目睹三胖中箭，接着又是同伴被人追杀，此时竟是不顾生死，暴露在外，司马景见状，也想上前帮忙，谁想方才起身，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像是有人落马，他心头大震，大壮也自停住，满脸错愕，转头去看，两匹马上，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二麻！”他大喊一声，抛开马缰就要跑出去寻，还没走出半步，又听得二麻在地上哎哟妈呀，一阵怪叫。
原来，情急之下，竟是浑弹从马上飞身一跃，将其扑倒，此刻更加不敢停留，连忙扶起二麻，几乎是拖着他回到队里，方才见到司马景，浑弹便无奈道：“我本想将追兵引开，谁知他转身便跑......”
二麻还以为自己死了，仍在大声哭道：“我不想死，我若死了，我那两个娃只怕连自己的爹姓什么都不知道！”
正哭着，吃了大壮两记耳光。“你还没死，要死滚一边去。”
“我还没死？”二麻摸了摸自己本就算不得宽广的胸膛，不怒反喜，躺在地上又哭又笑，被大壮拎鸡一般拎了起来，好歹站稳，有些惭愧的看了看司马景，又看到受伤的三胖，立时大喊一声放着我来，总算躲过大壮灼灼的目光。
司马景一阵无奈，无暇多想，此时两骑追兵也已追至近前，见得前路受阻，连忙猛拉马缰，好歹在阵前停住，一番查探之后，弯弓搭箭，射中拉车马背，马匹顿时发出一声痛苦嘶鸣，想要逃跑，还好大壮极力拉住马缰，竟然生生将其拉住。
“主人，区区两个匈奴人不足为惧，杀吧！”大壮请命道，将缰绳系到手上，又在腰间缠了几圈，马匹吃痛，仍在极力挣脱。
司马景知道，一旦马车挪动，他们必将暴露在对方的骑乘之下，而他们相距极近，一旦失去掩体，就等于成了箭靶子，白白送命，而更糟的是，一旦马匹吃痛逃跑，阵型必将大乱，如果放任敌骑冲杀进来，他们更是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千钧一发之际，不容多想，司马景抄起木盾，正想带人杀出，却被浑弹死死拉住。
“主人，逃吧！”浑弹语气悲凉，目光不由看向山谷方向，充满惧意。
司马景不知浑弹为何突发此言，正自一凝，忽然听到更多异动，仿佛朝着这个方向正在赶来。
与此同时，对方又是一箭射出，正正射在马屁股上，马儿悲鸣一声，前蹄高高跃起，竟将大壮一下拖倒在地，大壮大吼一声，双掌磨出血来，仍然不肯放手，二胖见状毫不犹豫扑到大壮身上，一同用力，可是两马皆已受惊，马车再次不可避免移动起来，连拖着他们两人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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