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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叹息和真理之钟

    这一觉睡了三天三夜。就算自己没死又能怎样呢。立方体、房间、一个陌生人和那个人……那个小巷里的伤者。穆琳本该有很多东西要问,此时的她只是凝视着碧蓝的大海。

    她还不能理解虚空的真相,但那可能就是现在充斥在自己胸腔中的事物。身体在向那里坍缩,她仿佛感觉到了这带来的寒冷和疼痛。

    山姆感觉有些尴尬,毕竟这个女子在自己的梦境中多次出现。不管自己想不想承认,这都是事实。不过也没什么特殊的。那个玛可斯,不是也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吗。而且,好多事情解释起来很麻烦。身后天地造化般的巨物,没有一个地方合乎常理的房间……。与之相比,这个探出立方体,带有巨大金属华盖的平台,倒是再“正常”不过了。

    既然她在飞行,那应该也是一位法师。并不情愿,山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玛可斯。也许他可以和少女说明这一切。

    穆琳跪坐在平台边缘。她穿着“一号”的衣服,这对她而言有些大了。玛可斯对她的背影端详良久。真的很惊人,但还不能确定……

    “万分抱歉,呃……女士。”

    穆琳没有反应。

    “是我太大意了。你的事情……我没有资格说任何话。”

    玛可斯把鳞片递到穆琳面前:“你的东西,收好。它非常珍贵。”

    山姆并不清楚少女消沉的原因,也并不想深究。他疑惑地看了玛可斯一眼。后者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吗,对于魔法师来说,大道理都是空洞无物的。他们眼中,只有某种更加高等的法则和……最朴实无华的感受。她不会接受道歉,也不需要劝说。相对于激荡她灵魂的东西,这些话语毫无意义。”

    玛可斯俯身将鳞片放在少女手边。是将它丢进大海,还是揣入怀中,只能由她自己选择。

    对于玛可斯的话,山姆并不是完全没有理解。他在穆琳旁边坐下,欣赏这他人一生难见的美景。如果换做过去,自己一定会感觉这是在浪费时间。而现在,谁知道呢……

    “你知道一个银币值多少吗?”这是山姆和少女的唯一交集。

    穆琳的思绪开始流转,她终于侧过脸。过了这么久,这个人竟然还活着。她阅读过一些医学书籍,这很难。但他就在那里,生龙活虎。即使一只袖子是空的。披风让他看上去英姿飒爽,那件织物有一种特殊的气味。

    “是啊。我也不知道。至少现在还没有结论。那要看……”他低头瞅了一眼自己,有点儿自嘲的意思。

    穆琳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假笑,以回应山姆的善意。她明白对方想表达的东西。不光是语言,还有活生生的证据。但穆琳并非不知命运的无常和生命的坚韧,她在读书时不止一次地为这些故事动容。她震惊于这真实的痛苦和自己的自私。这些沉默,只是为了逃避自身的痛苦;逃避自身的羞愧。这并没有什么作用。比不上哭号;比不上狂乱;比不上自我了结……但目的是相同的。

    自己还活着。无论后面如何选择,都必须面对自己的失败,也许还有脆弱与卑微,并将它们公诸于世。难道,这就是我难过的原因!?何等的脆弱与卑微……

    逝去的生命不会回来。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弥补这份无能,不管是否是“曾经的”。在这之后,无论做什么,都只能是为了自己。穆琳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脸,绷带和头发加在一起也无法胜任。

    “失去的东西,再也拿不回来。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自己那点儿本事,越来越不够用。哪里都能吃,哪里都能睡。有问题,就解决问题。解决不了,就去找引起问题的人。她要是死了,就在她的坟前哀悼或者跳舞……。”山姆有东没西地絮叨着。穆琳的下巴微微地颤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这个独臂人似乎打算永远坐在这儿。

    太久没吃东西了。无论多么痛苦,都无法阻止胃内的声音。多么可悲的生物啊。

    “真理的钟声敲响了。相信我,这不是玩笑,这确确实实不是玩笑。”玛可斯鬼魅一般再次出现。

    “美女……呃……一号!请为我们提供……呃……午餐。”这个美丽的魔像,虽然表情有些僵硬,山姆还是隐约感觉到她对自己有些不满。

    进食是为了自己,难道不吃就不是吗?我永远自私,我永远不可能真正对得起别人,我承认。无法再见,只能感受你的痛苦、悲伤和不甘……这些……是你的还是我的?和我同行的人,我真的是在为你悲痛吗?但是为什么这种感觉无法停止?在虚空的真理面前,一切不都是无意义的吗?但是为什么,这种感觉就是无法停止?尽管穆琳吃不出食物的味道,“真理之钟”依旧不再回响。

    这个女孩……比起同龄的少女,各个方面都“不太正常”。玛可斯暗暗点头。

    “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里面的东西你随便拿。”玛可斯对穆琳说。穆琳什么也不想要,世上没有可以逆转失败的道具。

    “就常理而言,我这么做并不合适。”玛可斯继续说。

    “你不想杀掉我或是揍我一顿吗?”

    穆琳摇头。对方明显并不是坏人。他和自己一样,被不可知的事物摆了一道。也许自己还有不服的机会,那莉琪呢……

    “你会需要那些东西的。”

    玛可斯突然想到了那件事。也许……她真的可以……!带着哀悼、歉意和赞许,他将杯中的红茶一饮而尽。

    “你不是说语言对她没有意义吗。”

    “你这明显是在抬杠。”

    玛可斯哑然失笑。看来自己也重新活过来了。

    穿过漫长的黄铜水道,又一个神奇的房间。天花板释放出明亮温和的光芒。房间中央的巨型花坛中生长着许多美丽的花朵。高大的,矮小的,有些细腻隽永,有些热情奔放。它们都属于同一个色系:纯洁肃穆的白色。

    终于……是眼泪!意志与血肉的完美结晶。温暖又鲜活。

    穆琳离开的时候,“一号”拿回了她心爱的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