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科幻灵异 » 雾山诡案会 » 石榴庄园·第一个嫌疑人

石榴庄园·第一个嫌疑人

    “马汀大叔,你也真是的,怎么这么失态。”亚修斯满脸嫌弃地责怪走在前面的马汀。三人灰溜溜地从裁缝铺出来,马汀垂头丧气地像一只求偶失败的孔雀。“我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亚修斯从小到大从没体会到什么叫做‘饿’,在他的眼里只要肚子有点难受就要立刻吃。

    “我也有些饿,咱们不如去附近吃点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炖肉馆。”安德烈对跳蚤窝附近的美味如数家珍,当他还是孩子的时候经常帮附近的铺子装卸马车,铺子老板要么给他几枚铜板,要么给他点吃食。“哝,就在这,我和米尔叔叔之前来这家吃。”安德烈指了指面前不远的门面,此刻正是中午饭点,馆子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

    马汀抬眼看了一下,然后沉默的点点头。

    馆子不是很大,除去吧台和后厨大厅里摆了六张四人桌,大厅里人满为患,店员们忙的不可开交,三人刚进店时恰巧有一伙人吃好出门,三人顺势坐到窗边刚空出来的位置,板凳上都尚有余温。

    “来人打扫一下!”安德烈已经用尽全力在喊了,却穿不透嘈杂的聊天声。

    亚修斯看着桌面上乱糟糟的残羹剩菜表情极度扭曲,大陶锅里飘着一层油的汤里支棱出来一块粘着肉的骨头,厌恶、嫌弃毫不掩饰地挂在他的眉头。马汀的表情还是一样,毫无表情。过了好一会安德烈才把店员拎过来,店员从被油污腻住早已看不出颜色的围裙里掏出一个板子,“吃什么?”他不耐烦地问。

    “一大份白葡萄酒炖猪肋排,再来一份烤猪肘配酸菜,再加一份炒蔬菜,三大杯蜂蜜水。”安德烈连菜单都没扫一眼便脱口而出。“再帮我们打扫一下桌子。”服务员在板子上写写,然后把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划拉进大陶锅里搬走。亚修斯被这一幕惊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很没礼貌是吗?”安德烈看出眼前这个大少爷明显从未见过如此粗鲁的情景,他待店员走远后说,“生活在这里的人没有时间去讲究什么礼节规矩。他们把大部分时间用在回报很低的工作,另一部分时间用在祷告,最后一部分用在吃饭睡觉,甚至没有精力去管顾家庭,更别说注意礼节了。”上午埃尔夫妻子的话确实给安德烈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我能理解,安德烈。”亚修斯抽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面前桌子上的油渍。“但是我需要时间去习惯。”亚修斯看着手帕上厚厚一层黑油皱着眉头说。

    “马汀,你觉得呢?”安德烈把手在马汀眼前晃了晃。

    “啊?”马汀回过神来,他显然从裁缝铺出来后就一直失神。

    “我倒是觉得,珍妮跟石榴庄园有着莫大的联系。”安德烈突然把头凑近,对坐在对面的马汀和亚修斯二人说。

    “何以见得?”亚修斯说。

    “我怀疑,珍妮就是乞丐口中与博肯男爵有染的女工,也是家庭教师口中勾引让少爷的魔鬼,同时也是庄园里那个孩子的母亲。”安德烈说完这句话给亚修斯使了个眼神,“你看马汀的样子,倘若珍妮答应他的追求估计让马汀干什么都不过分。”

    亚修斯和安德烈憋着坏笑。“确实如此!但为什么提到埃尔夫,珍妮的表情明显在逃避呢?”亚修斯说。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我们假设如果珍妮真是与男爵有染的女工伊兰莎肯定不会让她继续留在庄园里,按照孩子的年龄推算她至少不会见过庄园新雇的埃尔夫。”安德烈右手抵着下巴,仔细把脑海中的线索拼接。

    “伊兰莎也很可疑。”马汀突然补了一句,二人诧异地看着他,“我刚才确实失态了,不过安德烈说的很有道理。庄园里除了老男爵和襁褓中的孩子外我们可以看到还有三位管理者。”马汀从安德烈和亚修斯的盘子中把他俩的叉子拿到面前。

    “第一个:伊兰莎。她是现在庄园实际的管理者,操持庄园的大小事务,而且为了庄园的经营至今未嫁,表面上看找不出任何不妥的地方。”马汀将第一把叉子举起,在二人眼前晃晃,“但是,她可疑的有二,其一,整个庄园只有她的窗户是向内开的,窗沿上也没有任何灰尘,家具也都是双人的,这些都不得不引起怀疑。其二,昨晚餐桌前她对孩子奇怪的眼神以及从未在我和安德烈面前正式介绍过这个孩子。”

    “第二个:让。他是伊兰莎的弟弟,按理说他才是最有继承权的人,但他好赌,这毛病估计是在男爵还没糊涂的时候就存在了。可是家庭教师却说让小时候是个听话聪明的孩子,是什么使他突然性情大变?这是我们该调查的。”马汀把盘中第二把叉子举起,“再有就是埃尔夫,从女人口中我们得知埃尔夫生前沾染上好赌的恶习,虽说是为了儿子看病,但是他是跟让学的,在‘黑眼’、茉莉和女人口中埃尔夫发现了石榴庄园偷偷走私忘忧粉的事情,还要借此敲诈让少爷。所以埃尔夫的死与让有没有直接的关系?”

    “第三个:阿诺。我第一眼见到这个管家就觉得很奇怪,他虽然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是按照规矩来的,但是总给我一种不自然的感觉。假设亚修斯说的‘易容’成立,那想为真博肯复仇的人假扮成阿诺也是可以的。”马汀拿出第三把叉子,安德烈和亚修斯专心地听着他的分析。“我在去大学之前已经联系了克莱尔,他应该早早地就带着联队去严防石榴庄园了。”马汀舒了口气说。

    不一会,安德烈点的菜全都上齐了,马汀和安德烈的口水都留到桌子上了,亚修斯皱着眉他还是不太能接受用这么脏的容器盛菜。

    “亚修斯!”安德烈叫了一声亚修斯的名字。

    “啊?”亚修斯半张着嘴懵懵地答应着,“唔。”安德烈将一块排骨塞到他嘴里。

    午饭后三人再次上马,还是顺着肮脏窄小的石头路朝石榴庄园进发。一路上三人很少对话,安德烈在琢磨着马汀刚才的分析,亚修斯则对跳蚤窝仔细考量。石榴庄园门口站着一个矮个子的光头,是克莱尔,他在木牌前一边跺步一边摸索着锃亮的光头。

    “呦,你们回来了。”克莱尔愤怒地看到马汀安德烈,“不是让你们好好调查案子,怎么说跑就跑了?尸体呢?”克莱尔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俩撕碎,看样子马汀早上并未见到他。

    “所长,我们去调查尸体的线索了。”马汀下马回答。

    “胡闹!为什么不把尸体抬到所里?尸体在哪?”马汀任由克莱尔的口水喷到他脸上,“还有你,安德烈,你别以为你姓坎贝尔就可以保得了你,这就是你办的案子?”克莱尔还不忘数落身后的安德烈,“你是谁?”克莱尔指着最后的亚修斯说。

    “亚修斯·梵·卡文迪。”亚修斯轻轻勒马上前,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克莱尔。

    “卡...卡文迪,梵?”克莱尔刚才还像一只趾高气昂的大公鸡听到亚修斯自报名号立刻蔫下来了,“您是总理大臣和大法官的?”克莱尔试探地问。

    “我是总理大臣的孙子,大法官的儿子,你就是克莱尔所长?”亚修斯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强势压的克莱尔不敢喘粗气。

    “是,是,正是小人,正是正是。”克莱尔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哦,尸体在大学,我亲自检验的,有什么问题吗?”亚修斯说。

    “没,没任何问题,卡文迪大人,这点小事还劳烦您出手,您此行是?”克莱尔低着头不敢直视亚修斯。

    “我的行程也要告知于你?”亚修斯声色俱厉,把克莱尔脸都吓白了。

    “不不不。”克莱尔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守住你的嘴,看好你的人,做好你的事,不该你管的你不要管,我不希望庄园里再有他人知道我的身份。”亚修斯用手杖指着克莱尔的头。

    “卑职明白,卑职明白。”克莱尔又连忙点头。

    安德烈被亚修斯的样子震惊到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呆头呆脑的小学士了吗?

    亚修斯勒马进门,“走。”他朝着安德烈和马汀说,二人对着克莱尔行个礼就跟了上去。

    “怎么样?厉不厉害?”进到庄园后亚修斯又切换成之前的状态了。

    “厉害厉害。”马汀安德烈二人冷笑着点头。

    “接下来咱们去哪?”亚修斯问。

    马汀指了指别墅一层说“先去找伊兰莎。”

    别墅内外每个房间楼梯口都站着看守的联队队员,伊兰莎端坐在一楼小房间的办公桌前,她面前摆放着各种账本,她的脸色并不好看应该是被各种数字折磨的头疼。“你们回来了?你们没把尸体带回城防所里?”她眼神中带着质问。

    “是的,女士,我们找了全帝国最权威的教授进行尸体鉴定,结论出乎我们意料。”马汀淡定地说,他在观察伊兰莎听完这句话的表情,显然伊兰莎疑惑的表情显示对尸体的身份毫不知情也不在意。

    “所以呢?这跟恐吓信有什么关系?”伊兰莎听后后背靠在椅背上,抱起双臂疑惑地问。

    “或许跟恐吓信有关系,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绝对跟您弟弟有关系。”马汀继续试探,伊兰莎听到跟弟弟有关系后眼神明显逃避了,她在想什么,很快又恢复了。

    “但是我觉得现在的重点在恐吓信,今晚还会有一张该死的乌鸦叼着信飞过来!明天不一定会出什么乱子!我刚从阿诺那里拿来账本,这件事已经开始影响石榴庄园的名誉了!”伊兰莎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敲着桌面上的账本对三人大喊。

    “伊兰莎女士,请您冷静,我想这些事您父亲应该会操心,再不济还有您弟弟。”马汀看着伊兰莎突然爆发的情绪,决定再加大试探的剂量。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伊兰莎的愤怒到达顶点,她不可置信地盯着马汀,一点点从桌子后挪出来,“谁操心?是糊里糊涂连话都说不明白的老头?还是整天就知道搞女人,赌博的败家子?你们男人都这么想?我们女人就是付出所有都得不到回报吗?”

    马汀则表现出说错话的歉意,低下头连声道歉。

    “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管不住裤裆,还得要老娘们擦屁股!”伊兰莎破口大骂,“老娘辛辛苦苦挽救的产业最后还不是...”她没说下去,她好像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妥立刻收住。

    小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凝固了。

    “女士,我能理解您焦虑的心情,我们也想把案子查清楚,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马汀深鞠一躬。

    “对不起,刚才失态了,克莱尔也来了,你们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办吧。”伊兰莎仿佛被抽干了活力,瘫坐回椅子上,“庄园里的任何人,任何事你们自便,我们也配合就是。”

    三人退出房间,亚修斯被弄的一头雾水,安德烈开始明白马汀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了。

    “果然。”马汀自言自语,“果然如此。”

    “马汀大叔,你在说什么?”亚修斯挠挠卷毛。

    “埃尔夫的死绝对是让干的,伊兰莎也知道让不知第一次这样干了。而且老男爵应该有遗嘱之类的东西。”安德烈在一旁答,马汀满意地点头。

    “没错,我刚才第一句说我把尸体带走检验了,伊兰莎可以说毫无感觉也不在乎尸体是谁的。我第二局说可能跟让有关,她的眼神躲闪,而后又岔开话题。我第三句故意用庄园的继承权激她,结果她的情绪你们也看到了。”马汀自信满满地说。“接下来我们要去地下室看看。”

    推开通往地下室的门迎面扑来让人窒息的烟雾,循着烟雾中摇曳的微弱烛光可以看到地下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三五个打手装扮的人,他们居然能在这种环境下睡着不过睡的也不太踏实,三人弄出的声响把他们吵醒。

    “你们是谁?”打手们齐刷刷地看着闯入的三人。

    “我们是城防联队的。”马汀答。

    “你们来这干什么?”其中一个打手问,马汀隔着烟雾开始观察几人。

    “来找埃尔夫。”马汀眯着眼睛,他抛出一个炸弹后,眼神迅速在几人脸上游走。

    安德烈也没闲着,他知道马汀这句话是想炸出参与埃尔夫之死的人,带头的打手满脸不耐烦,他不像知道埃尔夫下落的人,第二个,第三个也没变现出太强烈的反应。亚修斯拍了一下安德烈,指着缩在地下室一角的打手。

    “你们走错地方了,我们也好久没见过他了。”带头的说。马汀也同样注意到往后退的打手,他记住了这个打手的脸。

    “很抱歉,打搅各位休息了。”马汀退出去关上了门。

    亚修斯迫不及待地说他看到了有个表现异常的男人,马汀做出噤声的手势小声说“藏起来。”三人躲在地下室门口附近的木桶后。

    过了十几分钟,地下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男人蹑手蹑脚地钻了出来。埋伏好的三人一哄而上将他按在身下,男人则不停地挣扎。“老实点!”安德烈抽出佩剑抵住男人脖颈。

    斑驳的苔藓藏在石砖的缝隙中,晒干的辛香料挂在储藏库木梁上,装满马铃薯、卷心菜、芜菁的麻袋排成一排堆在石墙边,阳光顺着窗上的栅栏投在地上。马汀三人合力将打手押到这件素来无人的储藏库,马汀和亚修斯把打手绑在椅子上,安德烈一直把剑抵在打手的脖子上。

    “你别抖了!我都系不上了。”亚修斯抱怨打手的腿一直在抖,打手的脸白的毫无血色,豆大的汗水从他额头流下。

    ‘选对人了。’马汀心中窃喜,这种人最好审问,夸大后果的同时增加一点点希望。

    马汀站在打手面前,安德烈亚修斯位列左右,三人皆面容狰狞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审视着眼前这个被吓坏的打手。

    “咳。”马汀极其用力地咳了一声,他指了指胸口的盾牌冷冷地说,“认识吗?”打手频频点头。“说话!”安德烈在旁厉声呵斥。

    “认识,认识,军爷,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打手颤抖地说。

    “你叫什么?”马汀问。

    “老鼠。”打手答。

    “埃尔夫,你认识吧。”马汀问。

    “我认识倒也认识,不熟。”老鼠答。

    “呵,也是,熟人不好下手。”马汀轻蔑地吹了一下指甲,“毕竟你把埃尔夫杀了。”马汀目光似剑,先给他扣个罪名,再让他知道主子不护着他。

    “不是,不是!军爷,我没杀他。”老鼠人如其名,胆小如鼠。“军爷,我来这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我哪有胆子杀人啊!”他哀求。

    “是吗?让少爷说了,那晚你打的最狠。一棒子就把埃尔夫的脑袋打爆了。”马汀拿出验尸报告,假模假式的在他面前晃了晃。“让少爷可是亲口说的,这是他的口述。”

    他看着面前写满字的验尸报告眼神里充满恐惧,打手哪能识得字呢?轻而易举便被马汀唬住,“军爷!军爷!冤枉啊!那埃尔夫就没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