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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

    今年的雪来得早,春节还有一个月,天上就飘起了小雪。今天是今年学塾最后一天课,应常黎在母亲的要求下加了一层棉袍,父亲一早就到惠街的铺子里看生意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一个人走去渠巷的私塾。

    木门虚掩,屋檐上已经有一层雪了,门上贴着一副对联“人无需可来,人有需勿入”他一直不太明白什么意思,无需何来?有需何去?应常黎推开门,走了进去。对着先生行了一礼,转身向自己的座位走去。先生还是一如既往,从来不回应,对谁都是一样,双手拢袖,闭着眼睛,一件黑色长袍穿了好几年了,还是没有破损和污渍。应常黎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无视同桌的鬼脸,拿出《论语》,先生前几天让他们去买,但每次讲时好像都兴致不高,老师每次讲完十条就自动停下,不会再讲。接下来就会发给他们一些羊皮纸,上面似乎是先生亲自抄的文章,先生每次讲到这个就很兴奋,滔滔不绝,应常黎听得也替先生开心。实在禁不住“挑逗”,应常黎转过头来,“应何,你有完没完。”“黎哥,马上就是成人礼了,听说要去祠堂加冠,你兴奋吗?”“有啥意思?”翻了翻白眼,应常黎翻开了书,一股墨水味铺面而来,关于自己的姓,他知道一些内幕:所谓应,就是嬴,据说那个暴名远扬的秦朝就是他的祖先建立的,只是为何要隐去还不太清晰。应该跟那位大名鼎鼎的西楚霸王有关吧。这些都是父亲跟他说的,父亲还跟他说成人礼上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父亲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也知道这些事不能说。

    “都到齐了?”先生慢慢站了起来,呼出一口气,脸庞逐渐红润。“找人背诵昨天学的”应何,或者叫嬴何,立刻回过头去,假装找书。摇了摇头,嬴常黎低头翻书。

    不知不觉又一天。

    “我先走了!”嬴何脚底抹油,滑出教室,嬴常黎慢慢把书放回包中,他一向不早回家,总是会找先生请教问题,或是帮先生干点事,等到日迫西山才离开。他拿起羊皮纸,走到先生面前。“先生,这句话我有疑问。”先生睁开眼睛,双手从袖子里拿了出来,接过羊皮纸,嘴角挑起弧度。“常黎,有何不懂?”“治世不一道,便国不必法古。这不刚好和《论语》里恢复周礼相冲吗?”“呵呵”一声轻笑,先生接着说“你知道这是何书吗?”“弟子不知。”“不知好呀,不知者知。”先生又闭上了眼睛,嬴常黎知道先生的性子,不再多问,问了也得不到答复。“雪停了吗?”“还没有,似乎更大了。”“帮我把火炉烧一烧。”

    雪没有要停的意思,道路上积起了雪,人们这时候都会选择窝在家里。这是他们这的传统“窝冬”。每至冬天,便减少出门,在家烤火,很少有人冒着大雪出门。今天有些热闹,两个身着长袍,腰间带着玉佩的人出现在街上,各打一把白伞。一人一身青袍,外边套着一件淡蓝色棉袍,腰间玉佩上写“春”字,腮上有些细小的胡茬。另一人一身白袍,外套红色棉袍,身材挺拔,眼内似有盛气外露,面色有些年轻,腰间玉佩上有个苍劲的“礼”字。“崔兄,距那成人礼,还有几日?”“三日。”“哼。”白袍青年冷哼一声,“不跟着天下一样随我儒家礼仪二十加冠,非得自己整个十四加冠,早看他们不爽了,暴秦余孽就是这样。”中年青袍男子听完后略略皱眉,但还是没有说话。应家便是嬴家虽然天下很多人不知,但对于他们来说不是秘密,只是其中变故颇多,不便捅破。作为稷下学宫学子,这次他们是来探查信息的,他其实不太喜欢身边这个锋芒毕露的年轻人,只是身上还带着许多任务,不想出声罢了。他眼睛一眯,左手指向街边的一间小木屋——毫无特点,如果非得找的话就是木材有些发红。挨着一家酒楼,上面有个对联:“人无需可来,人有需勿入。”无横批,字不错,但是笔锋不加掩藏,有些扎眼。上挂一块匾,书“私塾”。“人有需勿来?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指我们儒家?我进去看看。”“稍安勿躁。”青袍人终究还是说话了,“不可如此无礼,随我入内。”

    “常黎呀。”“先生有何指教?”正在烧火的嬴常黎发现先生竟然睁开了双眼,连忙放下柴火起身,先生指了指身后,“过来。”“为何?”“贵客登门,招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