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意喃喃神灵至

    先生离开酒铺，一路向北，出了城，进入了绵延的山脉中。从东边绕过小神农，来到了一座高山脚下，从山脚下看，这座山应该不比小神农矮，这里的人都叫它瑰山。山脚下有一圈栅栏，围着一个墓园。大门虽然满是尘土，但还没有损坏的迹象，上挂一匾，书“王家祖坟”。相比于私塾门口的字，这四个字就明显更加的温和，大多数笔锋被隐藏得很好，而坟字的一捺又显出些锐气。先生拎着酒壶，走了进去，将酒壶放在地上，拿出一沓纸。雍城的人春节前有给祖先烧纸的习俗，他点燃了纸，放在墓园中心的一块墓碑前，那块墓碑最高，通体漆黑，上面刻着“秦相王倌之墓，不孝子王清书。”看着黄色火焰将纸一块一块吞噬，先生也只是看着，眼里看不出任何的感情。等待纸都烧尽了，他这才站起身来，轻轻拂了拂灰尘，转身离去，毫不犹豫。

    他一路沿着山路向东走，上身是不是地摇晃两下，看着两边的景色。看到了雪中的梅花傲立，看到了河流上厚厚的冰层，看到了孩子们堆的雪人，有的已经不成样子，有的依然活灵活现。很快，他开始登上瑰山。脚尖一次次轻点地面，速度奇快，如同飞起来一样，没过一会就到达了半山腰。他停了下来，环顾四周，稍微确认了一下方向，继续前行，看到了一座祠堂，这才慢慢停下。

    祠堂上写着大大的“商君祠堂”，他推门，缓步走入，再慢慢地将们关上。看着桌上的灵牌，看着高大的瓷像，先生从一旁拉出一个草垫子，坐了上去。之前的那坛酒突然出现在手上，他随手揭开泥封，将酒倒在灵桌前，估量了了一下酒量，他停了下来，放到嘴边喝了一口。他其实很少喝酒，一个原因是总是有很多事，没时间也不想有时间喝酒，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酒量差，酒品也不算好。所以他很少沾酒，也就每次来祭奠商君时会喝几口。一口酒下肚，身体开始暖起来了，就像一到热线从喉咙穿到胃中，忍着醉意，再拿起酒坛。

    刚喝五口吧，还是六口，就有点醉了，脸上发热，呼吸急促了，先生开口了。“商君，如今天下，儒家当道，被万人尊崇，秦朝也被疯狂抹黑，您的那本《商君书》也成了禁书，但不得不承认，儒家治学确实有独到之处，但我们，我的师兄弟们，如今何去何从呀？我们该如何做？”先生说完，又灌了口酒，他知道肯定没有回应。“北边胡人虎视，这儒家治国却是礼数冗杂，处事拖沓，毫无章法。而当今皇上表面上尊崇儒家，实际上却大兴兵戈，这天下有四分五裂之势，若北胡南下，中原危矣！此时之势，应何如？”又是一口，“我安安心心当个私塾先生，师兄师弟们也都有自己的事业，我有个学生，嬴家后代，资质一般，但心智却异常成熟，对咱们兴趣颇深，而且好问。我的性子就是，喜欢勤学好问的，不喜欢天赋异禀但傲气冲天的。哎呀，说道这个我可得给您说说了……”转眼间，外面已经出现了点点星光，月光透过窗，投在祠堂内。“常黎，常黎，善！”晚风刮入，带着一句笑语，先生已经醉了，但还是眼中放出光芒，“商君？”“我在。”“我法家弟子，当何为？道何在？”“哈哈哈哈哈，道在心中，道在脚下。”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山间，“道在脚下？那，走便是了！”“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