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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照窗

    咸阳城,这座城池曾经让整座天下都畏惧,当年西楚霸王项羽率军进咸阳,那一晚的咸阳,火光冲天,哀嚎四起,所幸大体完好,等到大汉定国,就重修此城,城墙高耸,一眼都看不到尽头,不禁让人想象曾经城中的繁华景象。

    今天清早四骑进城,两黑一白一青,各佩一剑,四人停在了一间客栈前,下马走入,早已有小二走出来签马,招呼着客官往里进,嬴何说要四间房,嬴常黎却咬死两间,说都是男的忌讳什么,最后还是要了两件房,一间普通房间,一间较大的房间,给了钱,四人安置了一下行李。房间算不得怎么清雅,更说不上豪华,就是整洁而已。两个桌子,三个床,三把椅子。桌上还有一些放着淡薄灵气的小物件供人消遣,若是有眼缘付钱拿走便是,讨讨客官欢喜罢了。那天寻剑之后,五人各有熟悉,父亲也有意无意让五人一起远游,也算有个照应。但嬴纭一心想要去那条汨罗江,去见见那位问天的文人,虽然此人与自己家族有着大恩怨,但此人文采真是一绝,而她也仰慕已久,于是一骑南下,去往那大楚境内的汨罗江。剩下四人,嬴闲提议去咸阳,看看这座曾经天下的中心,另外三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安置好自己的行李之后四人便在城内四处走动,走入一家酒楼,四人也没吃午饭,就找了个靠窗之地坐了下来,嬴常黎想尝尝这里正宗的凤酒,但是其他三人连连摆手,就算他怎么说也都不愿意,只好作罢,随便点了几个菜,四人就坐在座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过了一会店小二只端上一碗米饭,向他们道歉道:“不好意思各位,米饭暂时没了,只盛出来一碗,各位应该要再等等。”嬴常黎笑着说:“无妨无妨。”说着拿起那碗饭,递给嬴闲,说:“你先吃?”嬴闲有些发呆,突然回神,轻轻摇头笑道:“不用不用。”“真不要?”“不用不用,我不着急的。”“谦让!”嬴常黎竖起大拇指,嬴闲哑然失笑,“去你大爷的。”回给他一个白眼。嬴常黎坐回位置,将米饭递给嬴何,菜已经陆续上了,嬴何也不吃,只是坐着,陪着另外三人等,等到吃完饭,嬴常黎走去结账,被父辈们一致认为少年老成的嬴常黎已然有些成为领头之人的感觉,四人之间对此也没说过什么,雍城到咸阳一路四人之间交流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默契,有些事情不说对几人比较好。

    来到了一条道旁多商铺的街道,嬴槿熙如鱼得水,带着几人在店铺间穿梭,嬴常黎对于这件事没啥感觉,只是在结账之时会跟老板聊聊天,能省一点是一点,最终赢槿熙买了一个瓷挂坠,越看越喜欢,是一匹扬蹄之马,还有一把晶莹剔透的玻璃钥匙,老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因为都是些世俗物件,所以就花了点银两,没有动用那修道之人交易使用的特殊钱币。嬴常黎也只有不到二十颗,是嬴万宸给的压岁钱里的,不用脑子想也知道珍贵异常,所以真不看到那种想要的法宝嬴常黎也不会掏出来。嬴闲只买了一本书,据说是那位名动天下的太史公所写,天下之历史无所不包。嬴何没看到什么想要的,嬴常黎便帮他挑了一件青色挂坠,嬴何把它挂在自己的那把真身金黄的雪白长剑上,青白相映,还是很好看的,嬴常黎还是有些无奈,因为他在嬴何挂挂坠时分明感受到了那把剑的轻微震颤,似是有欣喜之意,肯定不是这个普通挂坠造成的,只有一个原因,那把剑已经接近认主了。认主并非炼化,认主后法宝会与主人有共鸣,听从主人的心意,而炼化之后可将法宝收入体内,安放在某个气府中,等到下次修炼,灵气进入,可淬炼法宝,法宝也会反哺体魄。虽然未能炼化,但这短短一个多月就已经快让一把品秩极其不俗的长剑认主也是让嬴常黎有些无奈,也许这就是天赋吧。嬴常黎自己没什么看上眼的物件,倒是买了一本地图册,上面注释颇多,多是那些远游客所写,被汇总之后便有了这一本册子,不仅有地理地势,还有风土人情等,嬴常黎觉得很有用,便买了下来。等到四人回到客栈,已然有月光洒下,回到屋子,嬴何洗完澡倒头就睡,最近赶路确实有点累了,嬴闲也撑不住,看了会书便也昏昏沉沉地睡去,只剩下嬴常黎坐在床旁,看着窗外的明月,双手缩在黑袍中,稍稍吐纳片刻静了静心,算了算日子,明天应该就是立春了,家乡那边就要开始春耕大典了,一想到大河旁无数百姓在自家地里忙碌着,时不时隔着水流相互打趣,嬴常黎便压不下嘴角了,自己小时候最喜欢地就是跑到那边,搬个小凳子坐着,看着远处的江水,是不是跟着人们笑着,一坐就是一上午。嬴常黎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窗户,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位震慑六国的惠王说过的一句话:“千秋万代过后各家各户的窗台之上,我大秦的明月,必朗照之。”少年轻轻抬头,世间灯火通明,天上繁星点点,无风闭户,秦月照窗。

    比起繁华依旧的咸阳,雍城就差上不少,灯火熄了大半,挨家挨户都准备着明天的春耕大典,渠巷的私塾里的先生已经宣布不再收学生了,附近的人们都有些遗憾,谁不像自己的孩子能有点文化,甚至考取个功名呢?这个白衣书生长得挺俊俏,看着就是个有学问的,就是有点“气势凌人”,就算他和蔼地与你讲话你都会有点紧张,但人还是很好的,很懂礼数,邻里街坊都替他可惜。先生这会正坐在房间内,靠在椅子上,左手端着一杯铁观音,轻轻抿着,右手持折扇,轻轻摆动,清风拂过,惬意无比。饮尽最后一口茶,先生收了折扇,放到桌上,站起来走到书桌旁,拿起墨锭,开始研墨。不急不躁,缓缓旋转,等看到差不多了便向其中加了点清水,搅拌均匀,拿起毛笔,轻轻沾墨,在砚台上刮了又刮,看着笔上墨水合适,提笔,在一本无名之书的封面上落下,没有藏锋,字体犀利,但却给人圆润之感。写完后先生将笔放下,转身来到窗边,手一招,折扇便飞掠而至,轻轻打开,扇风阵阵,月光投射而下却不见踪影,不知是因不如白袍洁白羞愧而散,还是随着阵阵轻风飘走,前往别处。先生轻轻说道:“真是能忍,看来这次是下了血本了,那就让你们血本无归?”先生嘴角轻挑,发出一声轻笑,“血本无归。”随手一挥袖,将桌上书本的异象遮掩,书上墨中已经出现了丝丝缕缕金色,不断飘逸而出,封面只有三字,《商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