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败涂地
巳时（9点），集结完毕的柳城军走出军营，迎战在西面平原摆好阵形的安支军队。
仇赤见柳城军出营，当即赶到兀育身边提议：
“殿下，我们应当乘机突袭。”
仪表堂堂、高大魁梧的兀育，仔细观察柳城军的队列后，转头询问张麟：
“张麟，你怎么看？”
“有弩手、长矛手护卫军阵，此刻冲锋难以得手。臣建议在他们列阵进攻的时候诈败、诱其穷追；等他们阵形混乱后再回师痛击，并用偏师截断他们退路，如此定能完胜。”
兀育凝神思索，仇赤则颇为不屑：
“军师多虑了，柳城军的整齐是依靠行动迟缓；武器始终端着，也是因为操练不足。他们弱小的不像军队，我的勇士定能打出缺口；到时候殿下和您一起往缺口冲击，周人必将溃不成军、相互践踏！”
“正因他们战力低下，更要让他们放手追击。只要跑起来，他们一定混乱，用骑兵攻击混乱的步兵容易得手、伤亡也小。现在他们保持戒备，要是冲击后遭到弩手连射，就算能赢也伤亡重大。”
“他们的弩手目前只有三排，列阵以后弩手必然三排以上，怎么看都应该直接冲进去。”
“目前，他们的弩手能有序还击，强攻损失太大。”
“打仗怎么可能不死人？我又不是让将士白白送命。”
“仇赤将军，我们南下的目的是什么？”
“建立功业，助殿下登可汗尊位！”
“若是你的冲击被挡住，我们怎么办？”
“继续进攻啊，还能怎样？你放心，他们挡不住的，我与五镇（周国东北的五大边防重镇）周兵交手十几年，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柳城军多我们一倍以上，要是冲锋时他们派人从侧面射击，你还能冲进去？”
“敌将应该不会有这种意识...”
“万平打过胜仗、也读过兵法，未必想不到。”
“......”
见仇赤已经语塞，张麟又转头问兀育：
“殿下，我认为此番南下要争取全胜，必须尽量减少伤亡，您认为呢？”
兀育点头同意。
张麟接着说：
“敌军多我们一倍，要是冲锋失败，将士难免因为对方人多而顾虑；到时候我方士气受挫，敌方士气充盈，仗就难打了。我并非怀疑仇赤将军的勇猛，只愿我安支稳操胜券，若依我之计，必可一鼓作气将这些周兵击溃、歼灭。”
兀育提出疑问：
“若是敌将不追，又当如何？”
“绝无可能，万平志大才疏，看兵法却忽视练兵，居行伍却招女子入营；这种人缺乏自知之明，施以小利必然上钩。何况他早就想与我军交手，在洛京的时候总跟人说要击败我们；我们一退，他绝不会坐视不管。”
“我会听阁下的。我打算再将我那一千铁骑交给阁下，总攻时我们一并行动，从两个方向攻击柳城军前军，您意下如何？。”
“蒙殿下信任，臣绝不辜负您的重托！”
随后张麟告退，前往铁甲骑兵驻地，仇赤向兀育建言：
“殿下，周人狡诈不可轻信，您用人应该多加小心。”
“他只想建立功业，在史书留名，至于是善名还是恶名并不在乎。现在只有我给他青史留名的机会，他绝不会在此时辜负我，你不必多想。”
“明白。”
又沉默片刻，看到柳城军缓缓列阵，仍然认为机不可失的仇赤再劝兀育：
“殿下，您看周人正在布阵，此时可以...”
兀育伸手制止了仇赤，对他说：
“你带两千勇士迂回，若是正面失手，你就攻击中军打乱柳城军阵脚；若是正面得手，就去夺取柳城军营地。”
“是。”
将视角转到柳城军，由于出营前就发现安支骑兵，万平要求所有士兵紧握器械、缓慢出营。距离安支军只有一里时，万平下令布阵；此时他依旧担心遇袭，又布置一批弩手在队伍后面警戒，但还是平安无事。
成功摆好阵形后，万平谨慎行事的念头完全消散，他认为安支人已错过三次机会，眼前的敌人不值得再认真对待；他不再认真观察安支军，立刻下令击鼓进军。
听到柳城军的鼓声，安支军也毫不示弱，同样吹起进攻号角；只是在与周兵短暂交战后，就有安支骑兵在弓箭打击下脱离队伍，很快前方的安志军也跟着分批向后移动，旗帜变得有些混乱，部分连队也混在一起，显示出溃败表象。
本就轻敌的万平见状大喜，不加怀疑的下令：
“全军追击。”
柳城军击鼓的频率大大加快，周兵放开脚步向前追击。然后前列士兵被后列士兵踢到，长矛和战刀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追击指令下达后不到五分钟，前军士兵的队形就完全混乱。体力好的将体力差的丢到身后，所谓体力好的也气喘吁吁；最前方的几排士兵中，甚至有一半的伍（5人队）混在一起，难以重新集结；士兵们被迫降低速度，以免踩到战友。
但是万平见状非但没有担忧，反而咬牙切齿的吼道：
“一群混账，给我保持阵形！”
传令兵随后上前帮忙整理阵形，一千骑兵也从队伍中间的空隙杀出，代替前方混乱的步兵追击安支骑兵。
追击骑兵越过步兵后不久便看到安支骑兵，只是眼前的敌人黑压压一片、且队伍整齐。
前排的追击骑兵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慌忙让后面的人撤退。但是在慌乱中，一半的传令兵错误的向前挥动旗帜，后方骑兵见传令兵仍在发布进攻指令，冲的更加起劲。逐步后退的前方骑兵，很快跟加速向前的后方骑兵混在一起、互相践踏。
见柳城军已经混乱，兀育当即下令正式进攻。手持弯刀的安支骑兵迅速冲击混乱的周国骑兵，万平的一千骑兵很快被打成十几份、向四处逃散。安支骑兵也不跟基本丧失战斗力的残兵纠缠，继续从正面冲击乱作一团的前军步兵。
身披铁甲的一千安支精锐也出现在柳城军右侧，联合正面的军队一起进攻。
多数柳城军士兵从未见过如此多骑兵，见眼前黑压压一片，又看到右侧的安支铁骑，不少人呆住、下方湿了一片。求生本能很快战胜稀少的斗志，前军士兵纷纷踹开队友，向左侧和后方逃命。
部分弩手虽然尝试射击，可惜己方长矛兵和刀盾兵已乱作一团，根本分不清敌我。有些视野开阔的弩手惊慌的架起弩，却无法认真瞄准，射空后颤抖的手也始终装不进下一支箭；还有人因为姿势不当、被弩的后坐力掀倒在地。
轻易突破前军的安支骑兵大肆击杀；如果有长矛手架起长矛，他们就绕到长矛手身后给他一刀；如果有弩手尝试射击，骑射手总会提前点杀对方。如果有柳城军士兵尝试集结，他们的队伍已完全混乱，想跟队友抱团也找不到人。
极度混乱之下，安支军冲入前军后不到五分钟，前军后排的弩手也被其他士兵踩到队形全无，柳城军前军完全丧失还击能力。大多数前军士兵已经踏在逃跑的路上，为跑的更快，多数士兵边跑边丢下盔甲武器；但两腿终究跑不过四腿，丢盔卸甲换来的是被敌人轻易击毙。
柳城军的铁甲步兵在前军，目睹前军一触即溃后，穿着皮甲的中军人心惶惶。
万平的自负也同样被眼前的惨败扫光，清醒过来的他慌忙喊道：
“撤退，撤退。”
不成想撤退命令一出，中军士兵也开始各自逃命；后军以为前方都已战败，同样跟着四散逃命。
柳城军至此土崩瓦解，万平连声喊叫、试图恢复秩序。但没有士兵、也没有军官听从他的吼叫，他不值得信任。
见败局已定，万家家臣燕达（62岁）来到万平跟前，劝道：
“少主，回营吧。”
“对，回营，带剩下的将士撤到南方。”
随后万平果断摘下象征将军身份的头盔、披风，带几名亲兵逃向军营，期间遇到挡路的步兵就直接踏过去，最终在身后溃败士兵的掩护下，成功摆脱追兵逃到军营附近。见到一群跑出军营的士兵后，万平停下来质问：
“你们为何擅自离营？”
士兵们不认识将军，也懒的搭理这个身披普通骑兵盔甲的人，给他个白眼后继续向前。
“回来，那边有安支人。”
听到这话，从营地跑出的人愣了一下后纷纷大哭，嘶吼道：
“天啊，该怎么办？大营也没了！”
“什么！”
万平这才仔细查看军营，发现草原的雄鹰旗已经插在军营，又没了主意的他再次询问：
“燕叔，该怎么办？”
“公子，到东南二十里外的成武县吧。”
“对，就这么办。”
责任、功业全被抛在脑后，此刻的万平只想逃命；在他身后，近五万人的柳城军一片接一片倒下；从战场到营地，从战场到周围各县，到处都是死伤的周兵，没有一支百人以上的队伍成功逃离。
临近黄昏，战场归于平静，安支骑兵对奄奄一息的柳城军伤兵补刀、全力搜刮阵亡周兵的随身物品，兀育也在仇赤的迎接下进入柳城军营地。
仇赤见柳城军出营，当即赶到兀育身边提议：
“殿下，我们应当乘机突袭。”
仪表堂堂、高大魁梧的兀育，仔细观察柳城军的队列后，转头询问张麟：
“张麟，你怎么看？”
“有弩手、长矛手护卫军阵，此刻冲锋难以得手。臣建议在他们列阵进攻的时候诈败、诱其穷追；等他们阵形混乱后再回师痛击，并用偏师截断他们退路，如此定能完胜。”
兀育凝神思索，仇赤则颇为不屑：
“军师多虑了，柳城军的整齐是依靠行动迟缓；武器始终端着，也是因为操练不足。他们弱小的不像军队，我的勇士定能打出缺口；到时候殿下和您一起往缺口冲击，周人必将溃不成军、相互践踏！”
“正因他们战力低下，更要让他们放手追击。只要跑起来，他们一定混乱，用骑兵攻击混乱的步兵容易得手、伤亡也小。现在他们保持戒备，要是冲击后遭到弩手连射，就算能赢也伤亡重大。”
“他们的弩手目前只有三排，列阵以后弩手必然三排以上，怎么看都应该直接冲进去。”
“目前，他们的弩手能有序还击，强攻损失太大。”
“打仗怎么可能不死人？我又不是让将士白白送命。”
“仇赤将军，我们南下的目的是什么？”
“建立功业，助殿下登可汗尊位！”
“若是你的冲击被挡住，我们怎么办？”
“继续进攻啊，还能怎样？你放心，他们挡不住的，我与五镇（周国东北的五大边防重镇）周兵交手十几年，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柳城军多我们一倍以上，要是冲锋时他们派人从侧面射击，你还能冲进去？”
“敌将应该不会有这种意识...”
“万平打过胜仗、也读过兵法，未必想不到。”
“......”
见仇赤已经语塞，张麟又转头问兀育：
“殿下，我认为此番南下要争取全胜，必须尽量减少伤亡，您认为呢？”
兀育点头同意。
张麟接着说：
“敌军多我们一倍，要是冲锋失败，将士难免因为对方人多而顾虑；到时候我方士气受挫，敌方士气充盈，仗就难打了。我并非怀疑仇赤将军的勇猛，只愿我安支稳操胜券，若依我之计，必可一鼓作气将这些周兵击溃、歼灭。”
兀育提出疑问：
“若是敌将不追，又当如何？”
“绝无可能，万平志大才疏，看兵法却忽视练兵，居行伍却招女子入营；这种人缺乏自知之明，施以小利必然上钩。何况他早就想与我军交手，在洛京的时候总跟人说要击败我们；我们一退，他绝不会坐视不管。”
“我会听阁下的。我打算再将我那一千铁骑交给阁下，总攻时我们一并行动，从两个方向攻击柳城军前军，您意下如何？。”
“蒙殿下信任，臣绝不辜负您的重托！”
随后张麟告退，前往铁甲骑兵驻地，仇赤向兀育建言：
“殿下，周人狡诈不可轻信，您用人应该多加小心。”
“他只想建立功业，在史书留名，至于是善名还是恶名并不在乎。现在只有我给他青史留名的机会，他绝不会在此时辜负我，你不必多想。”
“明白。”
又沉默片刻，看到柳城军缓缓列阵，仍然认为机不可失的仇赤再劝兀育：
“殿下，您看周人正在布阵，此时可以...”
兀育伸手制止了仇赤，对他说：
“你带两千勇士迂回，若是正面失手，你就攻击中军打乱柳城军阵脚；若是正面得手，就去夺取柳城军营地。”
“是。”
将视角转到柳城军，由于出营前就发现安支骑兵，万平要求所有士兵紧握器械、缓慢出营。距离安支军只有一里时，万平下令布阵；此时他依旧担心遇袭，又布置一批弩手在队伍后面警戒，但还是平安无事。
成功摆好阵形后，万平谨慎行事的念头完全消散，他认为安支人已错过三次机会，眼前的敌人不值得再认真对待；他不再认真观察安支军，立刻下令击鼓进军。
听到柳城军的鼓声，安支军也毫不示弱，同样吹起进攻号角；只是在与周兵短暂交战后，就有安支骑兵在弓箭打击下脱离队伍，很快前方的安志军也跟着分批向后移动，旗帜变得有些混乱，部分连队也混在一起，显示出溃败表象。
本就轻敌的万平见状大喜，不加怀疑的下令：
“全军追击。”
柳城军击鼓的频率大大加快，周兵放开脚步向前追击。然后前列士兵被后列士兵踢到，长矛和战刀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追击指令下达后不到五分钟，前军士兵的队形就完全混乱。体力好的将体力差的丢到身后，所谓体力好的也气喘吁吁；最前方的几排士兵中，甚至有一半的伍（5人队）混在一起，难以重新集结；士兵们被迫降低速度，以免踩到战友。
但是万平见状非但没有担忧，反而咬牙切齿的吼道：
“一群混账，给我保持阵形！”
传令兵随后上前帮忙整理阵形，一千骑兵也从队伍中间的空隙杀出，代替前方混乱的步兵追击安支骑兵。
追击骑兵越过步兵后不久便看到安支骑兵，只是眼前的敌人黑压压一片、且队伍整齐。
前排的追击骑兵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慌忙让后面的人撤退。但是在慌乱中，一半的传令兵错误的向前挥动旗帜，后方骑兵见传令兵仍在发布进攻指令，冲的更加起劲。逐步后退的前方骑兵，很快跟加速向前的后方骑兵混在一起、互相践踏。
见柳城军已经混乱，兀育当即下令正式进攻。手持弯刀的安支骑兵迅速冲击混乱的周国骑兵，万平的一千骑兵很快被打成十几份、向四处逃散。安支骑兵也不跟基本丧失战斗力的残兵纠缠，继续从正面冲击乱作一团的前军步兵。
身披铁甲的一千安支精锐也出现在柳城军右侧，联合正面的军队一起进攻。
多数柳城军士兵从未见过如此多骑兵，见眼前黑压压一片，又看到右侧的安支铁骑，不少人呆住、下方湿了一片。求生本能很快战胜稀少的斗志，前军士兵纷纷踹开队友，向左侧和后方逃命。
部分弩手虽然尝试射击，可惜己方长矛兵和刀盾兵已乱作一团，根本分不清敌我。有些视野开阔的弩手惊慌的架起弩，却无法认真瞄准，射空后颤抖的手也始终装不进下一支箭；还有人因为姿势不当、被弩的后坐力掀倒在地。
轻易突破前军的安支骑兵大肆击杀；如果有长矛手架起长矛，他们就绕到长矛手身后给他一刀；如果有弩手尝试射击，骑射手总会提前点杀对方。如果有柳城军士兵尝试集结，他们的队伍已完全混乱，想跟队友抱团也找不到人。
极度混乱之下，安支军冲入前军后不到五分钟，前军后排的弩手也被其他士兵踩到队形全无，柳城军前军完全丧失还击能力。大多数前军士兵已经踏在逃跑的路上，为跑的更快，多数士兵边跑边丢下盔甲武器；但两腿终究跑不过四腿，丢盔卸甲换来的是被敌人轻易击毙。
柳城军的铁甲步兵在前军，目睹前军一触即溃后，穿着皮甲的中军人心惶惶。
万平的自负也同样被眼前的惨败扫光，清醒过来的他慌忙喊道：
“撤退，撤退。”
不成想撤退命令一出，中军士兵也开始各自逃命；后军以为前方都已战败，同样跟着四散逃命。
柳城军至此土崩瓦解，万平连声喊叫、试图恢复秩序。但没有士兵、也没有军官听从他的吼叫，他不值得信任。
见败局已定，万家家臣燕达（62岁）来到万平跟前，劝道：
“少主，回营吧。”
“对，回营，带剩下的将士撤到南方。”
随后万平果断摘下象征将军身份的头盔、披风，带几名亲兵逃向军营，期间遇到挡路的步兵就直接踏过去，最终在身后溃败士兵的掩护下，成功摆脱追兵逃到军营附近。见到一群跑出军营的士兵后，万平停下来质问：
“你们为何擅自离营？”
士兵们不认识将军，也懒的搭理这个身披普通骑兵盔甲的人，给他个白眼后继续向前。
“回来，那边有安支人。”
听到这话，从营地跑出的人愣了一下后纷纷大哭，嘶吼道：
“天啊，该怎么办？大营也没了！”
“什么！”
万平这才仔细查看军营，发现草原的雄鹰旗已经插在军营，又没了主意的他再次询问：
“燕叔，该怎么办？”
“公子，到东南二十里外的成武县吧。”
“对，就这么办。”
责任、功业全被抛在脑后，此刻的万平只想逃命；在他身后，近五万人的柳城军一片接一片倒下；从战场到营地，从战场到周围各县，到处都是死伤的周兵，没有一支百人以上的队伍成功逃离。
临近黄昏，战场归于平静，安支骑兵对奄奄一息的柳城军伤兵补刀、全力搜刮阵亡周兵的随身物品，兀育也在仇赤的迎接下进入柳城军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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