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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西京城外

    建兴六年二月一日中午,王冀带五千步兵、一千骑兵来到西京以西三十里内;他此行的目的是为扩大到二十三万的流民俘虏寻找食物,但一个车队恰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前方士兵要求车队尽快让路,车队头领表示无可奈何,他们的上百辆马车都被填满,明显超载的车辆不能为军队让路,草率移动容易翻车。

    前军的千人将(通常统领一千人)通知王冀,王冀来到前军询问头领:

    “我是尚书令王冀,你这里面装了什么?”

    “回相国,是西京内病故的人。”

    王冀立刻后退两步,卫士没搞清状况、瞬间抽出战刀和弓箭对着头领,头领急忙跪下:

    “小民不知做错了什么,请您开恩!”

    “尔等为何跟病患靠这么近,为何将他们塞满?”

    “相国,我们也怕,只隔两片板根本防不住;但城里死的太多,留守让我们尽快埋了,要是不能在今晚之前搬下一批,都要掉脑袋;我们父母妻儿都在城中,也逃不了。”

    王冀听闻后看向道路左侧的十几个大坑,又问:

    “你们平时不运?”

    “之前一个月附近有盗贼,运不了。”

    “西京一带的瘟疫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年十月、十一月。”

    “冯勤那时在做什么?”

    “冯勤?”

    “西京留守。”

    “留守大半年不在府邸,应该在庄园。”

    “*,这饭桶...告诉我一个坑多少人?”

    “两百。”

    “太多了,放进去后至少要填五尺(1.6米)。”

    “留守只是让我们埋了。”

    “我的命令是深埋,这坑丢两百人一尺都埋不了,经过的人都得染病。还有,你们为何挨着道路挖坑?”

    “这里刚好有块大的空地,留守让我们把人放这,也没说要深埋。”

    “按我说的做!”

    听到这话,头领跪下向王冀哭诉:

    “求您开恩,耽误了时间留守会砍了我们,求您开恩。”

    “我能砍了冯勤,按我说的做,我会保全你们一家老小!”

    “是!!”

    待头领将王冀交代的事情吩咐后,王冀又问他:

    “城中如何?”

    “完全乱了,有两个坊只剩下十几人。”

    “冯勤现在何处?”

    “留守到城西庄园了,您看到那房子没?就那。”

    跟着头领的视线,王冀看到了三里之外数座建在小山上的大房,随即命五百骑兵突击冯勤府邸。

    因为担心与这些人靠得太近大范围感染瘟疫,王冀让军队和车队拉开四五十步,又专门派三十名骑兵监视劳工,防止有人逃走。

    既然已停下脚步,王冀又让全军提前开餐。吃饭期间,上千名士兵在外围戒备。军营中的几十名医工在吃完饭后,也被要求给劳工和前方的将士烹制草药,这些草药不能保证所有人平安无事、但多少能驱散些瘟疫的“毒气”,降低染病和病故的几率。

    另一边,庄园里的冯勤相当高兴,抱着美人、大口喝酒,并让精挑细选的十几位歌姬为他和他的客人助兴。

    周国传统舞步幅度不大、且衣着严实;冯勤这些歌姬的舞与传统大相径庭,幅度大还总是突出某些位置,衣着也颇为开放。

    看着歌姬们开放的舞蹈,来了兴致的冯勤当着客人的面摸向身边女子,他的客人们也有样学样,为主人增加“乐趣”。

    “砰”“咚咚咚”房外越发激烈的声音破坏了众人的兴致,歌姬们停下舞步,客人们走到门边,然后门被一脚踹开。

    挨着门的人被踢到一步以外,他艰难的抬起身子看向来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铁盔里目光坚毅、五官端正的方脸;再往下看,此人伟岸挺拔,披着铁甲就像穿着布衣一样、毫不费力;再看他右手握着的刀,上面沾着的东西还在向下滴落。

    冯勤颤抖的问:

    “你做什么?”

    “尚书令命我把留守带去,您的家丁听到我的来意后还敢阻拦,我把挡路的宰了!”

    “既然是王相国要求,我自然不会推脱,您又何必为难这些家丁?”

    “他们目无朝廷、还敢骂我,自找的怨不得我!”

    冷酷的语气让冯勤头皮发麻,再看这位武士的眼睛,他深信自己乱说话也会是一样的下场,但这也让他对这位武士更加好奇:

    “请问阁下是?”

    “安阳校尉胡益(35岁)”

    安阳县隶属于周国东北五镇的蓟阳郡,这座县城的骑兵质量优异,在皇帝刘炬进入关中后,有两千骑兵被调遣到京城一带,这两千骑兵的统领就是安阳校尉,属朝廷禁军。

    看到来的是高级武将,冯勤顿时眼睛一黑昏了过去。胡益上前拍了拍昏倒的冯勤,确认没断气后让人把他扛起,只带着昏倒的冯勤赶往王冀驻地。

    等冯勤醒过来后,发现已经躺在营帐当中;视线稍微放低,又发现尚书令王冀就在前两步之外,他当即起身揖手。

    王冀没有回礼,示意侍从给冯勤拖了张胡椅,让冯勤坐在椅子上回答问题:

    “西京留守,我没记错的话,这位置是你要的吧?”

    “是的,下官早年在西京游学五年,也在此这做过三四年吏,圣上授官时请求到这。”

    “我记得你是以治水之功升迁,属于能吏;为何你到西京以后非但无所作为,反而还让百姓畏惧?”

    “能治水未必能治民,下官到西京后才发现事务繁多艰难,凭过往经验难以应付;至于百姓畏惧必是杜撰,下官素来爱民如子,怎会让百姓畏惧。”

    “能力不足可以上奏调任,圣上不会因此降罪。至于爱民如子,我听闻你完全没执行朝廷命令,甚至还瞒报瘟疫,十月十一月的奏疏根本没提及此事。我来之前又听说西京家家守丧,上千户家庭全部成员染病身故,你是这样爱民如子?”

    “...相国,家家守丧是夸大其词,下官接到您的指示后夙夜忧寐,或许能力有所不足、但也完全遵照您的指示。西京染病的人确实多了点,但瘟疫也是天意,下官怎能同天意对抗。”

    “呵,那我派来的杨剧又去哪了?你跟我说失踪,我的人怎么查出被害?”

    “这,确实是失踪了,当晚就不见踪影。”

    见冯勤哪怕一身冷汗也不愿说真话,王冀没有继续追问,让人把他带了下去。在被押送出营前,冯勤再次向王冀表露“冤屈”:

    “请您明察!”

    “你听候处置。”

    此时,王冀军已在原地停留近两个时辰,太阳将要落山。胡益恭敬的询问王冀:

    “相国为何特意留在此地?这附近仍有散落的流民,您这样做非常危险!”

    “王卓部今晚就会到达。”

    “?不是只有我们这六千人?”

    “怎么可能。这么点人能运多少粮食?除了王卓,接下来几天还会有十万流民到西京这边。”

    胡益还是不明白王冀为何先带这么点人过来,王冀也懒得跟他说明,反倒郑重嘱咐:

    “今夜可能有大战,你的骑兵不得卸甲、备好火把,要随时都能出击。”

    “是!”

    “尽快回去准备,天要黑了。”

    “是。”

    随后胡益缓缓退出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