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预判与戒备
遭到安支进攻后，真平郡东北的钟林郡太守李盈（56岁），直接将前来劝降的安支使者斩杀、然后用抛石机抛到城外。
安支人的脸面被狠狠践踏，万夫长们要求报复，兀育被迫下令攻打钟林。暂时不用对付任灵、张严的北路军，同可汗增援的一万部落骑兵汇合后，向钟林郡一路狂飙。
二月十四日上午，木齐勒正为打通道路而连续作战，安支攻击朔平的消息在此时传到钟林郡内，一位叫安贺（32岁）的安支人前来提醒李盈：
“李府君，安支有可能跨河攻击河北，仆建议您加强戒备。”
安贺在安支长大，也曾多次随军南下劫掠周国；两年前因为妹妹被一名万夫长掳走，准备动手行刺万夫长。结果被提前发觉，不得不逃到其他部族，在严格追查下又不得不离开安支、逃到周国。
为了不被抓到，安贺不敢在周国边境多做停留，选择步行两百里赶往钟林。在钟林郡，他发现这里确实秩序井然、有烟火气，当即决定留在钟林城中，结果没待几天就被郡府小吏当暗探抓捕。
李盈审讯暗探时，通过对比口供排除了安贺的嫌疑；又看安贺长相硬朗、体形魁梧，也欣赏他反抗不法的态度，在释放安贺前提议将他收为宾客，正愁吃穿的安贺果断同意。
此后，李盈始终好吃好喝供着安贺，也没要求安贺做什么。不成想安贺能说出这种惊人言论，李盈懵了一分钟后询问：
“何以见得？”
“目前河北内地空虚，大河千里冰封，井阳道途中的县令似乎也颇为麻木。而去年十二月的严寒持续至今，草原必然损失惨重。大周有可乘之机，草原需要弥补损失，气象又有利于跨冰过河，在攻破朔平后进一步攻击河北并非毫无可能，因此我建议加强防备。”
李盈沉默片刻后连连点头：
“言之有理，我会告知各郡加强戒备。”
李盈随即动笔写信，安贺又在一旁询问：
“府君，砸穿大河的冰层需要多久？”
“通报各郡到完成破冰，至少一个月。”
“要是真打过来，肯定来不及。”
“你能提前想到跨冰过河已经十分出色。不论安支人是否按你的预想行军，你的想法和建议都十分可贵，之后我会向圣上举荐你。”
“我这寄居的外族不敢妄想出人头地，能被您收留已经是巨大的幸运。”
“朝廷取仕不会只看门第、族群，道德和能力仍是首位；不过出身贫寒和外族出身的人很难占据高位，我小吏出身在这当了二十年太守，估计老死也不会升了；你们这些外族最多也只能做到校尉或太守。”
“很感激您跟我说这些。不过在我看来，周国太守就像安支万夫长，地位不低又至关重要，已经是做梦才能得到的位置，怎会有任何不满。”
“听你这么说，我舒坦多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没有就退下了吧。”
“要是安支人打过来了，能否允许我回避战事，我不太想和同胞兄弟作对。”
“这次可以。若是你想在我朝任官，就必须能对你同胞下狠手。若是实在下不去手，推荐的事只能作罢。你好好考虑，最迟在三月十五日给我答复。”
安贺感激的跪拜道谢：
“感谢您的宽容。仆一定认真考虑、尽快答复。”
除了写信提醒周边各郡，李盈也命令下辖的十四个城镇加强戒备，减少白天的开门时间，将各处城门守卫增加到五十以上。虽然有县令觉得没有必要，但长期共事形成的习惯，还是让所有县令都严格遵守了李盈的命令。
在自己直接控制的钟林城，李盈又发布征兵告示，告示被张贴在各处城门，由专人不断宣读，主要内容是：
“朔平失守，边境郡县都遭到安支进攻，侵入钟林郡的流民团也越来越多。为保证钟林城安全，决定招募一千新兵。”
告示刚一张贴，被钟林郡收容的七百名柳城军败兵积极响应，城中更有两千名青年当天报名。周国士兵的地位略高于平民，但也因为较差的纪律和复杂的成分受人歧视。能在一天内完成招募，郡府上下都深感意外。
李盈亲自到场，优先考察了七百名柳城军败兵，感受到这些人洗刷耻辱的决心后，允许他们回归军队；此外又优选了三百名身强力壮的青年。对于未选中的青年，李盈也赞扬他们的热情，给每人都发了一斗米（2kg）作为奖励。
钟林城五万人口，除了平民也有本地世家；单靠平民协助守城明显不够，世家的配合也至关重要。为此，李盈专门询问了城内的七个主要世家，这些世家均表示会全力协助守城。
李盈对钟林的七个主要世家知根知底，其中三家更是他一手扶持，对于这些世家承诺的协助守城不太怀疑。就算这些人有坏心思，太守也可以族（灭）其中任何一家。
刚到钟林时，李盈就预感自己后半生都要守在这里；为了方便办事，一到任就严厉打击有独大势头的世家，对于直接插手郡府事务的人更是全部干掉。
当时的前周已有崩塌迹象，大多数世家都乘朝廷衰弱大举扩张，钟林的世家也是如此。遭遇李盈的强硬措施后，钟林的世家很快卷起上万人反抗，却万万没有想到，李盈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利用手头的五千士兵、自己较强的指挥能力以及和任灵的良好关系，连着族（灭）两家武力反抗的世家，迫使这些世家解除敌对立场、听从调遣。
不过李盈的成功仰仗钟林贫困、钟林世家相对弱小。要是在蓟阳、河阳等地，面对王冀、任灵这种直接控制数万、间接控制超过十万，更掌握大量优质人才的超级家族，强硬的举动就是送命。
基本控制钟林郡以后，李盈又借助世家力量疏通淤塞的水利，积极储备物资、修缮城池，招募流民中的能工巧匠。内战爆发前，整个周国在崩塌，钟林郡的秩序反而大举改善，有两年丰收、部分平民在温饱之余还能有点储蓄。
随着内战爆发，钟林郡接连遭受两轮瘟疫、五轮流民团猛攻，治安环境明显下降，人口也损失了二十来万。但相对周边其他郡，钟林郡仍是乐土，郡内百姓依旧信任李盈。
世家被太守牢牢控制、变成了协助守城的利器；平民也信任太守，不容易挑唆；恶徒无赖？李盈不养这些人，发现就砍。再加上十几年来一直整肃吏治、储备物资、修缮城防。储备最少的城镇都有半年粮食，修缮最差的城镇都有完好的城楼、杀伤力惊人的床弩。
三月一日清晨，刚进入钟林郡的木齐勒得知其中部分情报后心生退意。但来都来了，不打一仗无法交代，于是他决定让一万部落骑兵去打头阵。
安支人的脸面被狠狠践踏，万夫长们要求报复，兀育被迫下令攻打钟林。暂时不用对付任灵、张严的北路军，同可汗增援的一万部落骑兵汇合后，向钟林郡一路狂飙。
二月十四日上午，木齐勒正为打通道路而连续作战，安支攻击朔平的消息在此时传到钟林郡内，一位叫安贺（32岁）的安支人前来提醒李盈：
“李府君，安支有可能跨河攻击河北，仆建议您加强戒备。”
安贺在安支长大，也曾多次随军南下劫掠周国；两年前因为妹妹被一名万夫长掳走，准备动手行刺万夫长。结果被提前发觉，不得不逃到其他部族，在严格追查下又不得不离开安支、逃到周国。
为了不被抓到，安贺不敢在周国边境多做停留，选择步行两百里赶往钟林。在钟林郡，他发现这里确实秩序井然、有烟火气，当即决定留在钟林城中，结果没待几天就被郡府小吏当暗探抓捕。
李盈审讯暗探时，通过对比口供排除了安贺的嫌疑；又看安贺长相硬朗、体形魁梧，也欣赏他反抗不法的态度，在释放安贺前提议将他收为宾客，正愁吃穿的安贺果断同意。
此后，李盈始终好吃好喝供着安贺，也没要求安贺做什么。不成想安贺能说出这种惊人言论，李盈懵了一分钟后询问：
“何以见得？”
“目前河北内地空虚，大河千里冰封，井阳道途中的县令似乎也颇为麻木。而去年十二月的严寒持续至今，草原必然损失惨重。大周有可乘之机，草原需要弥补损失，气象又有利于跨冰过河，在攻破朔平后进一步攻击河北并非毫无可能，因此我建议加强防备。”
李盈沉默片刻后连连点头：
“言之有理，我会告知各郡加强戒备。”
李盈随即动笔写信，安贺又在一旁询问：
“府君，砸穿大河的冰层需要多久？”
“通报各郡到完成破冰，至少一个月。”
“要是真打过来，肯定来不及。”
“你能提前想到跨冰过河已经十分出色。不论安支人是否按你的预想行军，你的想法和建议都十分可贵，之后我会向圣上举荐你。”
“我这寄居的外族不敢妄想出人头地，能被您收留已经是巨大的幸运。”
“朝廷取仕不会只看门第、族群，道德和能力仍是首位；不过出身贫寒和外族出身的人很难占据高位，我小吏出身在这当了二十年太守，估计老死也不会升了；你们这些外族最多也只能做到校尉或太守。”
“很感激您跟我说这些。不过在我看来，周国太守就像安支万夫长，地位不低又至关重要，已经是做梦才能得到的位置，怎会有任何不满。”
“听你这么说，我舒坦多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没有就退下了吧。”
“要是安支人打过来了，能否允许我回避战事，我不太想和同胞兄弟作对。”
“这次可以。若是你想在我朝任官，就必须能对你同胞下狠手。若是实在下不去手，推荐的事只能作罢。你好好考虑，最迟在三月十五日给我答复。”
安贺感激的跪拜道谢：
“感谢您的宽容。仆一定认真考虑、尽快答复。”
除了写信提醒周边各郡，李盈也命令下辖的十四个城镇加强戒备，减少白天的开门时间，将各处城门守卫增加到五十以上。虽然有县令觉得没有必要，但长期共事形成的习惯，还是让所有县令都严格遵守了李盈的命令。
在自己直接控制的钟林城，李盈又发布征兵告示，告示被张贴在各处城门，由专人不断宣读，主要内容是：
“朔平失守，边境郡县都遭到安支进攻，侵入钟林郡的流民团也越来越多。为保证钟林城安全，决定招募一千新兵。”
告示刚一张贴，被钟林郡收容的七百名柳城军败兵积极响应，城中更有两千名青年当天报名。周国士兵的地位略高于平民，但也因为较差的纪律和复杂的成分受人歧视。能在一天内完成招募，郡府上下都深感意外。
李盈亲自到场，优先考察了七百名柳城军败兵，感受到这些人洗刷耻辱的决心后，允许他们回归军队；此外又优选了三百名身强力壮的青年。对于未选中的青年，李盈也赞扬他们的热情，给每人都发了一斗米（2kg）作为奖励。
钟林城五万人口，除了平民也有本地世家；单靠平民协助守城明显不够，世家的配合也至关重要。为此，李盈专门询问了城内的七个主要世家，这些世家均表示会全力协助守城。
李盈对钟林的七个主要世家知根知底，其中三家更是他一手扶持，对于这些世家承诺的协助守城不太怀疑。就算这些人有坏心思，太守也可以族（灭）其中任何一家。
刚到钟林时，李盈就预感自己后半生都要守在这里；为了方便办事，一到任就严厉打击有独大势头的世家，对于直接插手郡府事务的人更是全部干掉。
当时的前周已有崩塌迹象，大多数世家都乘朝廷衰弱大举扩张，钟林的世家也是如此。遭遇李盈的强硬措施后，钟林的世家很快卷起上万人反抗，却万万没有想到，李盈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利用手头的五千士兵、自己较强的指挥能力以及和任灵的良好关系，连着族（灭）两家武力反抗的世家，迫使这些世家解除敌对立场、听从调遣。
不过李盈的成功仰仗钟林贫困、钟林世家相对弱小。要是在蓟阳、河阳等地，面对王冀、任灵这种直接控制数万、间接控制超过十万，更掌握大量优质人才的超级家族，强硬的举动就是送命。
基本控制钟林郡以后，李盈又借助世家力量疏通淤塞的水利，积极储备物资、修缮城池，招募流民中的能工巧匠。内战爆发前，整个周国在崩塌，钟林郡的秩序反而大举改善，有两年丰收、部分平民在温饱之余还能有点储蓄。
随着内战爆发，钟林郡接连遭受两轮瘟疫、五轮流民团猛攻，治安环境明显下降，人口也损失了二十来万。但相对周边其他郡，钟林郡仍是乐土，郡内百姓依旧信任李盈。
世家被太守牢牢控制、变成了协助守城的利器；平民也信任太守，不容易挑唆；恶徒无赖？李盈不养这些人，发现就砍。再加上十几年来一直整肃吏治、储备物资、修缮城防。储备最少的城镇都有半年粮食，修缮最差的城镇都有完好的城楼、杀伤力惊人的床弩。
三月一日清晨，刚进入钟林郡的木齐勒得知其中部分情报后心生退意。但来都来了，不打一仗无法交代，于是他决定让一万部落骑兵去打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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