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亦如你我所愿，亦非你我所愿（八）
大地是圆的？
原本还等着卡尔露怯的火之国太子这下可来了兴趣，他全神贯注听卡尔将卡嘉丽娜学姐的地圆说解释清楚，随后陷入了沉思。
“你们不也还在证实么，那如果这个学说是错误的，我的投资可就泡汤了，这风险不亚于豪赌啊。”
好么，说到赌，火之国南下夺取北陵两镇不也是赌了么。
只是这火之国毕竟自尊于武力，在他们看来，靠自己去打一片土地，还是比让两个来路不明的魔法师去探索世界尽头来的可靠。
哪怕是弃武从商的火之国太子也逃不过这样的思维定势。
卡尔倒也不在乎，只是笑着回答说：“依我看啊，也不需要殿下资助，向东的路线殿下当然可以当作后路早作部署，我只给您留下一封给那些朋友的信件，以帮助你更好地和他们打开市场的大门，至于西线，我只能承诺如果发现了商路，必然差人回来告知于您，如果没有，那我也需要回头重走来时的路，顺带向殿下请罪。”
火之国太子斟酌了一番，叹了一口气，却是出乎意料地回头望了望长公主。
后者一直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不知不觉间学着艾莉将手轻轻放在了太子的肩膀上，这时候也下意识看向太子，两人目光撞在一起，她惊地将手略微缩回来了一下，随后她闭了闭眼睛点点头。
“不要勉强。”太子碰了碰长公主搭在他肩上的手，柔声说到。
“我没关系的，”长公主把手抽走，背身走到亭子一角看着外面的景色，“只要能如你所说的，让火之国富强起来，我不会反对…国库的存款尚有余裕，拨款组建使团的事，算不得勉强，事关你的商业发展规划，父王想必也不会过问。没有什么压力。”
太子看起来半信半疑，手里摩挲着又看向卡尔。
“不必这么着急，等前线战事结束再说也不迟。”卡尔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于是摆摆手，“方才也说了，我们只是自费，西线不必资助，东线尚需从长计议，当下要紧的事是先打完与天国的这一战。”
长公主回过身摇摇头，说：“关于这场战争的拨款我早在上个月就已经批准了，大哥的计算中，就算现在改变了原本的方案，也不会需要追加款项。”她向卡尔身后的艾莉行了个礼，“用艾莉姬阁下的方案，甚至能剩下不少后期防守作战的花销，乃至减少人员伤亡。省下的部分要归还国库，再重新作为奖赏发出，其中理当有一部分是给二位的谢礼。”
听完这番话，艾莉皱起了眉头，问：“殿下，我们是否可以理解为，这场战争有结果之前，我们都要留在火之国？”
长公主没有言语回答，只是点点头。
艾莉的手渐渐挪向自己藏在袖子里的法杖：“那…”
“好吧，我们就留下，”卡尔站起身挡住了艾莉的动作，“我相信不用多久就能得到消息的。”
他转身搂过艾莉向亭子外走去。
“走吧，我们泡温泉去，不能辜负了公主殿下的一片好意啊。”
长公主见二人要跑，急切地叫住了他们：“等一下，你们尚不了解我火之国的军力，又如何敢这么笃定，您们二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们的那位弟弟虽然年轻气盛，但是我观之不似有勇无谋的莽撞之辈，这一战，他不会输。至于我们，还想问二位是何方神圣呢，二位殿下才是这火之国最有军事才能的人，又为何要装作不会呢？”
说完，扬长而去。
“究竟是哪里…”长公主思索着，她不明白卡尔是如何看穿太子的伪装的。
“缪娜，你刚才说，是我计算了花销。”太子提醒她。
长公主一愣，随后整个人松下来，扶着太子的轮椅绕到前面，侧身坐到他的膝盖上，依偎到他的怀里。
她喃喃到：“他们懂什么，如果没有那件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有虹帜顶着，不也挺好。倒是苦了你，为了照顾我，连驸马都不招了。”
“给大哥推轮椅是我荣幸。”公主微笑着叹了口气，“至于驸马，要么是政治联姻，让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要么就是我找到了喜欢的人，有了个生活上的陪伴。为了火之国，我当然愿意牺牲自己去联姻，可是，大哥，现在我所做的事，远比联姻的贡献大得多。再说为了自己，我照顾大哥的同时，大哥您不也在陪伴我吗？我不感到孤独！从不！”
“可我已经有了妃子和孩子了，这么多年里，我不在你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多，你也不觉得孤独吗？”
公主眼眉低垂：“那不一样，能为你推轮椅的人，只有我。”
太子自己想想，觉得也对。
为什么自己要和自己的太子妃和孩子们分居两院，可偏偏允许长公主住在他一门之隔的内室里？
不止如此，他们在同一个大殿里办公，在一起吃饭，在一起见客人，在一起上朝，在一起旅行…就连泡温泉都是一起。
因为他根本不能离开长公主太远，那样的下场，恐怕是在毫无抵抗能力的情况下被人刺杀。
长公主为了照顾他十多年如一日地跟着他，推着他的轮椅，几乎是寸步不离。
于是太子轻轻搂过公主的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苦了你了。”
“大哥请不要自责，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作为受害者，不需要道歉。更不要因此…”
“不会的，我不会想不开去死的…毕竟我也做不到。”
哪壶不开提哪壶，长公主握紧了拳头，刚要锤他，又舍不得似的放弃了。
“要是你还算是活着的话，我还真会担心这个…”
“可偏偏你现在这个样子，听不见呼吸，听不见心跳，却偏偏还醒着，还能说话，还能思考…”
“除了像木偶似的，想动只能靠我的法术以外…看不出半点异常，”她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出于公义，我当然也希望你好起来。可出于我的私心，你就这样一直药石无医下去，也挺好的…何况现实也是如此。”
“你就，保持这样，病情别恶化，直到我们寿命的尽头，我就很满足了…”
……
“那件事”在火之国不算是秘密，但这些没经历过的年轻侍女们自然只听过传闻。
据说，十几年前是天国的刺客，在火之国太子的成人礼晚宴上给他下了毒，导致太子失去了几乎全部法术，只保下了一条命，他现在的肉身连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也不如，随便谁都能轻松杀死。
原本太子是由自己宫中的侍女照料，但是那个侍女竟然被雨国的奸细买通，推着太子走到没人的地方，取下发簪就向太子的心脏刺去，那时候的太子根本反抗不了，被捅了个对穿，但是他没有立即死去，于是用最后一点力气大声呼救。
听到了呼救的长公主带着侍卫赶到的时候，侍女已经逃走了，太子也奄奄一息。
再后面的故事，问过的几个侍女所说的版本又开始各不相同，有说刺偏了所以太子被救回来了，也有说是长公主用法术暂停了太子身体的时间，让他活下来的，还有说太子其实已经死了，现在的太子其实是长公主控制的木偶，因为她看见过太子被公主像摆弄人偶一样从轮椅上提起来“摆”到座榻上，而太子脸上的表情也是公主用手揉出来的…
各种版本越说越玄，有多少部分是以讹传讹更是难以分辨。
但有一件事是确定无疑的。
自从“那件事”之后，太子就只放心长公主了，两人几乎是从不分开，哪怕太子大婚的典礼上，也是由长公主推着轮椅，几乎一切仪式都有她站在他的背后。
“确实像是…木偶？”
卡尔泡在温泉池子里，回想着方才路上那个侍女关于太子和公主之间故事的回答。
他伸手触动一下两角之间那个飘游不定的白色光团，那团光急速躲闪，然后用魔力波动直接把骂人的话语沿着角传到了他的脑子里：“你明知道那样会导致软禁，为什么还要答应！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国？我没心思泡这个澡！再说了，你皮肤上的结晶符文和线条我都快背下来了，有什么好看的。我才不下来呢！…什么理由都不下来！”
“我是想问你，你就没觉得这太子有点不对劲吗？”
光团闪烁一下，信息就顺着角传进卡尔的脑海：“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而已，按翡娜的话来说：‘灵魂中运动部分的残缺导致的失控型高位截瘫。’身体没坏，但自己根本控制不了。确实少见，也挺可怜的，但是没得治。长公主把自己灵魂中的运动部分用法术共享给他，才让他能够小范围低烈度的自由活动，这也导致他们两个变成灵魂上的连体人，想分开恐怕是不可能了。”
“你不好奇原因吗？比如，什么样的毒药才能…”
看来是不感兴趣，卡尔说到一半，一股带点脾气的魔力波动就霸道地打断了他：“别扯开话题！我们现在要被软禁了，快想办法！”
“办法有啊，”卡尔把身子往下挪挪，肩膀也浸到水里，再次伸手去触碰光团，“你先下来，你在那里我定不下心。”
关团又躲闪开去，然后传来了一阵带着点挑逗意味的魔力波动。
“美人坐怀都不怕，结果你怕这个？嘿，伟大的魔王，我可找到你的弱点了。”
光团闪烁着，魔力波动顺着水晶角传导到卡尔的头上，后者的脸立刻涨红，紧接着他把腰直了起来，在水池里露出半个身子大口着粗喘气。
“适可而止，艾莉。”卡尔脸上的绯红未消，语气却突然严肃，“我只是默许你待在那里，原本像这样把你包裹在我的魔力场里就已经是我们做过最亲昵的举动了，你现在又主动模糊我们魔力场的边界，再进一步不怕我吞了你吗？你要是执意继续，我就赶你下来了。”
他的手扶在自己两个角上，浑身颤抖着离开水面站起身来，身上的符文和线条散佚出无数彩色的魔法尘埃。
“我要赶你下来了！”
他头上的光团见状倒是变本加厉了，亮度提升了数倍光晕把卡尔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这下俩人的魔力场算是彻底交叉到一起难分你我了。
“你不会舍得的，卡尔，倒是我难得见到你反应这么大，果然对付你还是要从灵魂上下…喂，等等！”
话未说完，白发白瞳的少女被丢进了卡尔面前的温泉水中，激起一个巨大了水花。
片刻之后，她从水里冒头，却是把自己的身子完全泡在水里，只露出半个头在水面上，口鼻还在水下，脸周围咕噜咕噜冒着泡泡，而一双可怜兮兮的白眼睛，从水面上盯着眼前这个，被她挑逗得满脸绯红，但表情依然十分绝情的黑发长角少年。
她的白发漂浮在水面上盖住了身形，白色的流埃在水面上下穿梭着闪闪发光。
温泉水的涟漪逐渐平息，雾气蒸腾，隐约透出两个人影，一站一坐。
“下次不准了。”
“那要看我乐不乐意了。”
“唉…”
又僵持良久。
“我错了，以后不敢了…”艾莉小声道歉。
坐着的人影扯了扯站着的，后者挨着她并肩坐下来，两人逐渐把脖子以下没入水中。
一声表示放松的长叹之后，卡尔搂过她，话锋一转：“关于可能被软禁的问题，我想过了，最多十天，只要虹帜炎君能解圣城之围，后面的就都好说了。”
“如果虹帜不能呢？”
“那就是火之国国运将衰，别说太子和长公主那一对木偶和木偶师，就是我们出手去帮他们打，大概也无济于事吧。”
“现在只能赌一把，赌奥力法不会选择敌视虹帜了吧。”
“不，奥力法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用腹背受敌来威胁他？可是…”
“【菲丽席娅涅槃】？那确实杀伤能力很强…”卡尔沉思着。
“理论上，这次的围城确实很困难，但是毕竟天使的精锐都在圣城，我相信奥力法他们也不会傻到封死城门坚守，只要他们积极出城奇袭，结局如何真不好说。”
“那…就在这熔海城静观其变吧。”
……
原本还等着卡尔露怯的火之国太子这下可来了兴趣，他全神贯注听卡尔将卡嘉丽娜学姐的地圆说解释清楚，随后陷入了沉思。
“你们不也还在证实么，那如果这个学说是错误的，我的投资可就泡汤了，这风险不亚于豪赌啊。”
好么，说到赌，火之国南下夺取北陵两镇不也是赌了么。
只是这火之国毕竟自尊于武力，在他们看来，靠自己去打一片土地，还是比让两个来路不明的魔法师去探索世界尽头来的可靠。
哪怕是弃武从商的火之国太子也逃不过这样的思维定势。
卡尔倒也不在乎，只是笑着回答说：“依我看啊，也不需要殿下资助，向东的路线殿下当然可以当作后路早作部署，我只给您留下一封给那些朋友的信件，以帮助你更好地和他们打开市场的大门，至于西线，我只能承诺如果发现了商路，必然差人回来告知于您，如果没有，那我也需要回头重走来时的路，顺带向殿下请罪。”
火之国太子斟酌了一番，叹了一口气，却是出乎意料地回头望了望长公主。
后者一直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不知不觉间学着艾莉将手轻轻放在了太子的肩膀上，这时候也下意识看向太子，两人目光撞在一起，她惊地将手略微缩回来了一下，随后她闭了闭眼睛点点头。
“不要勉强。”太子碰了碰长公主搭在他肩上的手，柔声说到。
“我没关系的，”长公主把手抽走，背身走到亭子一角看着外面的景色，“只要能如你所说的，让火之国富强起来，我不会反对…国库的存款尚有余裕，拨款组建使团的事，算不得勉强，事关你的商业发展规划，父王想必也不会过问。没有什么压力。”
太子看起来半信半疑，手里摩挲着又看向卡尔。
“不必这么着急，等前线战事结束再说也不迟。”卡尔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于是摆摆手，“方才也说了，我们只是自费，西线不必资助，东线尚需从长计议，当下要紧的事是先打完与天国的这一战。”
长公主回过身摇摇头，说：“关于这场战争的拨款我早在上个月就已经批准了，大哥的计算中，就算现在改变了原本的方案，也不会需要追加款项。”她向卡尔身后的艾莉行了个礼，“用艾莉姬阁下的方案，甚至能剩下不少后期防守作战的花销，乃至减少人员伤亡。省下的部分要归还国库，再重新作为奖赏发出，其中理当有一部分是给二位的谢礼。”
听完这番话，艾莉皱起了眉头，问：“殿下，我们是否可以理解为，这场战争有结果之前，我们都要留在火之国？”
长公主没有言语回答，只是点点头。
艾莉的手渐渐挪向自己藏在袖子里的法杖：“那…”
“好吧，我们就留下，”卡尔站起身挡住了艾莉的动作，“我相信不用多久就能得到消息的。”
他转身搂过艾莉向亭子外走去。
“走吧，我们泡温泉去，不能辜负了公主殿下的一片好意啊。”
长公主见二人要跑，急切地叫住了他们：“等一下，你们尚不了解我火之国的军力，又如何敢这么笃定，您们二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们的那位弟弟虽然年轻气盛，但是我观之不似有勇无谋的莽撞之辈，这一战，他不会输。至于我们，还想问二位是何方神圣呢，二位殿下才是这火之国最有军事才能的人，又为何要装作不会呢？”
说完，扬长而去。
“究竟是哪里…”长公主思索着，她不明白卡尔是如何看穿太子的伪装的。
“缪娜，你刚才说，是我计算了花销。”太子提醒她。
长公主一愣，随后整个人松下来，扶着太子的轮椅绕到前面，侧身坐到他的膝盖上，依偎到他的怀里。
她喃喃到：“他们懂什么，如果没有那件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有虹帜顶着，不也挺好。倒是苦了你，为了照顾我，连驸马都不招了。”
“给大哥推轮椅是我荣幸。”公主微笑着叹了口气，“至于驸马，要么是政治联姻，让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要么就是我找到了喜欢的人，有了个生活上的陪伴。为了火之国，我当然愿意牺牲自己去联姻，可是，大哥，现在我所做的事，远比联姻的贡献大得多。再说为了自己，我照顾大哥的同时，大哥您不也在陪伴我吗？我不感到孤独！从不！”
“可我已经有了妃子和孩子了，这么多年里，我不在你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多，你也不觉得孤独吗？”
公主眼眉低垂：“那不一样，能为你推轮椅的人，只有我。”
太子自己想想，觉得也对。
为什么自己要和自己的太子妃和孩子们分居两院，可偏偏允许长公主住在他一门之隔的内室里？
不止如此，他们在同一个大殿里办公，在一起吃饭，在一起见客人，在一起上朝，在一起旅行…就连泡温泉都是一起。
因为他根本不能离开长公主太远，那样的下场，恐怕是在毫无抵抗能力的情况下被人刺杀。
长公主为了照顾他十多年如一日地跟着他，推着他的轮椅，几乎是寸步不离。
于是太子轻轻搂过公主的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苦了你了。”
“大哥请不要自责，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作为受害者，不需要道歉。更不要因此…”
“不会的，我不会想不开去死的…毕竟我也做不到。”
哪壶不开提哪壶，长公主握紧了拳头，刚要锤他，又舍不得似的放弃了。
“要是你还算是活着的话，我还真会担心这个…”
“可偏偏你现在这个样子，听不见呼吸，听不见心跳，却偏偏还醒着，还能说话，还能思考…”
“除了像木偶似的，想动只能靠我的法术以外…看不出半点异常，”她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出于公义，我当然也希望你好起来。可出于我的私心，你就这样一直药石无医下去，也挺好的…何况现实也是如此。”
“你就，保持这样，病情别恶化，直到我们寿命的尽头，我就很满足了…”
……
“那件事”在火之国不算是秘密，但这些没经历过的年轻侍女们自然只听过传闻。
据说，十几年前是天国的刺客，在火之国太子的成人礼晚宴上给他下了毒，导致太子失去了几乎全部法术，只保下了一条命，他现在的肉身连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也不如，随便谁都能轻松杀死。
原本太子是由自己宫中的侍女照料，但是那个侍女竟然被雨国的奸细买通，推着太子走到没人的地方，取下发簪就向太子的心脏刺去，那时候的太子根本反抗不了，被捅了个对穿，但是他没有立即死去，于是用最后一点力气大声呼救。
听到了呼救的长公主带着侍卫赶到的时候，侍女已经逃走了，太子也奄奄一息。
再后面的故事，问过的几个侍女所说的版本又开始各不相同，有说刺偏了所以太子被救回来了，也有说是长公主用法术暂停了太子身体的时间，让他活下来的，还有说太子其实已经死了，现在的太子其实是长公主控制的木偶，因为她看见过太子被公主像摆弄人偶一样从轮椅上提起来“摆”到座榻上，而太子脸上的表情也是公主用手揉出来的…
各种版本越说越玄，有多少部分是以讹传讹更是难以分辨。
但有一件事是确定无疑的。
自从“那件事”之后，太子就只放心长公主了，两人几乎是从不分开，哪怕太子大婚的典礼上，也是由长公主推着轮椅，几乎一切仪式都有她站在他的背后。
“确实像是…木偶？”
卡尔泡在温泉池子里，回想着方才路上那个侍女关于太子和公主之间故事的回答。
他伸手触动一下两角之间那个飘游不定的白色光团，那团光急速躲闪，然后用魔力波动直接把骂人的话语沿着角传到了他的脑子里：“你明知道那样会导致软禁，为什么还要答应！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国？我没心思泡这个澡！再说了，你皮肤上的结晶符文和线条我都快背下来了，有什么好看的。我才不下来呢！…什么理由都不下来！”
“我是想问你，你就没觉得这太子有点不对劲吗？”
光团闪烁一下，信息就顺着角传进卡尔的脑海：“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而已，按翡娜的话来说：‘灵魂中运动部分的残缺导致的失控型高位截瘫。’身体没坏，但自己根本控制不了。确实少见，也挺可怜的，但是没得治。长公主把自己灵魂中的运动部分用法术共享给他，才让他能够小范围低烈度的自由活动，这也导致他们两个变成灵魂上的连体人，想分开恐怕是不可能了。”
“你不好奇原因吗？比如，什么样的毒药才能…”
看来是不感兴趣，卡尔说到一半，一股带点脾气的魔力波动就霸道地打断了他：“别扯开话题！我们现在要被软禁了，快想办法！”
“办法有啊，”卡尔把身子往下挪挪，肩膀也浸到水里，再次伸手去触碰光团，“你先下来，你在那里我定不下心。”
关团又躲闪开去，然后传来了一阵带着点挑逗意味的魔力波动。
“美人坐怀都不怕，结果你怕这个？嘿，伟大的魔王，我可找到你的弱点了。”
光团闪烁着，魔力波动顺着水晶角传导到卡尔的头上，后者的脸立刻涨红，紧接着他把腰直了起来，在水池里露出半个身子大口着粗喘气。
“适可而止，艾莉。”卡尔脸上的绯红未消，语气却突然严肃，“我只是默许你待在那里，原本像这样把你包裹在我的魔力场里就已经是我们做过最亲昵的举动了，你现在又主动模糊我们魔力场的边界，再进一步不怕我吞了你吗？你要是执意继续，我就赶你下来了。”
他的手扶在自己两个角上，浑身颤抖着离开水面站起身来，身上的符文和线条散佚出无数彩色的魔法尘埃。
“我要赶你下来了！”
他头上的光团见状倒是变本加厉了，亮度提升了数倍光晕把卡尔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这下俩人的魔力场算是彻底交叉到一起难分你我了。
“你不会舍得的，卡尔，倒是我难得见到你反应这么大，果然对付你还是要从灵魂上下…喂，等等！”
话未说完，白发白瞳的少女被丢进了卡尔面前的温泉水中，激起一个巨大了水花。
片刻之后，她从水里冒头，却是把自己的身子完全泡在水里，只露出半个头在水面上，口鼻还在水下，脸周围咕噜咕噜冒着泡泡，而一双可怜兮兮的白眼睛，从水面上盯着眼前这个，被她挑逗得满脸绯红，但表情依然十分绝情的黑发长角少年。
她的白发漂浮在水面上盖住了身形，白色的流埃在水面上下穿梭着闪闪发光。
温泉水的涟漪逐渐平息，雾气蒸腾，隐约透出两个人影，一站一坐。
“下次不准了。”
“那要看我乐不乐意了。”
“唉…”
又僵持良久。
“我错了，以后不敢了…”艾莉小声道歉。
坐着的人影扯了扯站着的，后者挨着她并肩坐下来，两人逐渐把脖子以下没入水中。
一声表示放松的长叹之后，卡尔搂过她，话锋一转：“关于可能被软禁的问题，我想过了，最多十天，只要虹帜炎君能解圣城之围，后面的就都好说了。”
“如果虹帜不能呢？”
“那就是火之国国运将衰，别说太子和长公主那一对木偶和木偶师，就是我们出手去帮他们打，大概也无济于事吧。”
“现在只能赌一把，赌奥力法不会选择敌视虹帜了吧。”
“不，奥力法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用腹背受敌来威胁他？可是…”
“【菲丽席娅涅槃】？那确实杀伤能力很强…”卡尔沉思着。
“理论上，这次的围城确实很困难，但是毕竟天使的精锐都在圣城，我相信奥力法他们也不会傻到封死城门坚守，只要他们积极出城奇袭，结局如何真不好说。”
“那…就在这熔海城静观其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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