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转变看法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万幸万幸，木村只是腿上被车子蹭掉了一大块皮肉，脚扭伤了。虽然看上去流了很多血，很吓人的，不过幸运的是都是外伤，没有伤到筋骨，据医生说，养个几天就好了。小倩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司机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连声问：“真的没事吗？大夫，你告诉我，他真的没事吗？”直到听到医生肯定的答复，他才彻底放了心，嘴皮不住地动，似乎在说：“我的娘呀，你总算保佑了我！警察不用找我了。看来私了就行了。”话虽这么说，撞了人自然是不能光是陪着看看病就完事的。不过，既然排除了自己最担心的生命的危险，那其他的即使是什么条件也都无所谓了。但是，这毕竟是外国人，处理方法是不是和撞伤中国人不一样呀？他马上又担心起来。
因为扭伤的脚还不能动，再说腿上的伤口也怕发炎，根据医生的建议，木村暂时在医院观察几天，这一切手续办完了之后。司机真诚地过来给他们赔礼道歉，说因为下雨，能见度太低，所以不小心就……，希望您不要见怪云云，至于医药费，那不是问题，该自己拿的，一定负责。
小倩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她还不糊涂，尽管他撞伤了人，但谁会故意撞人的呀？再说，她看到司机刚才一阵忙活，脸上全是汗水，也就从内心里原谅了他。她想了想说：“你回去吧。没事了。”
司机似乎以为听错了，“你说让我回去？”
“是的，你回去吧，你还有生意要做。”
司机苦笑了一下，“我今天是没有心思和胆量再开车，到现在我的腿还在哆嗦呢。”
“那你就赶紧回家吧。”
“可，你们……”这个小个子司机心里实在是不托底，他猜不透他们到底是什么打算，撞了人能就这么走人了？出租车司机别说是撞人，就是责任在对方的人如果被撞了，那也是绝对没完的，他所经历的和听同行说的类似的事太多了，哪次不是吵得闹得翻了天，不是对方请来一些身上描龙画风的黑道人物摆平，就是法庭上见，最后都是用钱来了结的。
“这位大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您可别误会。你说谁家里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呀。我家里也一大家子人等我吃饭呢，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倩有点摸不到头脑，“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病看完了，也没什么大碍，你可以走了呀。”
这是怎么回事？司机也搞不懂了，还有这么好说话的人？可看小倩的表情，又绝对不像是开玩笑的。
“你这么说，我心里没底。你放心，我尽管是个粗人，但是，我不是无赖，我知道我该负的责任。我们私了吧，只要你别要得太狠。我会答应你们的，你们的医药费我全部出。”
“刚才的医药费不都是你花的吗？不用了呀。”小倩不解地问。
一直没有说话的木村开口了：
“按说这所有的医药费都应该是肇事者负担。但是，我忽然想起来了，这责任不完全在于你。我虽然知道中国的交通事故处理方法和日本有些不同，但是基本上还是通用的。我也有责任，我不习惯中国的左侧通行，因为我不常到市里来，再说，我今天心里着急，所以按照日本的交通规则在左边行走才导致事故发生的，所以不全怪你的。”
小司机愣愣地听着，他不知道原来日本和中国还这么不一样。木村接着说：
“按照法律，这次的医疗费应该是由我们双方承担的。各自承担百分之五十。小倩，你去问一下医生先生，看我们需要在这里多久，大约需要多少费用。多余的，我们退给这么先生。”
司机听得更是在做梦，今天真是奇了怪了！还有主动推给肇事司机退医药费的。如果说给同行听，肯定没人会信的。
“不用，不用，这是我应该付给你们的。是我撞了你！我不给你们治病谁给治病呀，天经地义，不要推脱了。”
不过，木村的下一句话可让这个司机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
“你没有看清楚视野内可以比避免的行人并及时刹车，这是你的责任，你应该到警察那里说明你的问题，并领受相应的处罚。”
司机一听，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他原以为这件事就算达成了私了的协议，但没想到这个日本人竟然节外生枝，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他实在搞不懂这个日本人要干什么，要说是为了钱，刚才不还说要退给自己医药费吗？要不是为了钱，他到底是啥意思？钱还好说，去找交警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这位大姐，您看……”可能司机看到小倩是中国人，应该好说话，就转过来求她。
小倩也不同意木村的做法，毕竟现在也没造成严重的后果，双方也达成了和解，再说人家表现了足够的诚意和态度，干嘛要再强人所难呢？谁也不容易。不过，他知道木村这个日本男人的性格，如果不答应，他一定会自己去找警察的。她想了想说：“师傅，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可司机哪里能安心地回去？小倩只好借口送送他，在走廊上对他说了一些话，并告诉他以后千万不要告诉木村实情。司机非常感激，表示，医药费自然是不用退给自己了，而且这是主要责任在自己，只要木村在医院一天，他每天都会过来看望他们。并说，如果您没时间，交给我好了。
木村在医院静养了十多天就出院了。他呆不住，每天总想着他那一大堆事情。尽管小倩不同意，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能多养一天就多一份安全，但是她拗不过木村，只好同意了。这期间，司机来过两次，开始他不太愿意见这个奇怪的日本人，小倩当然明白，就对他说：“反正也没什么大碍，以后就不用来了。”可这个小司机总觉得过意不去，第二次来了，掏出1000块钱来，真诚地说说：“我以后就不来了，这点钱就算是我一点歉意吧。务必收下。”。小倩当然不想要，但是司机最后坚持要给，小倩就只好收下了。木村看了，觉得非常奇怪：“这个司机应该找警察解决了，干嘛还要给我们钱？”
这期间，婆婆也破天荒地来过医院一次。本来，老太太生着气冒雨离开家，本以为小倩和木村会给他们道歉。但是坐等不来右等不去，老太太更是气得要命。实在忍不住了，就让亮亮给小倩打了个电话，小倩脱不开身，就说妈妈有事，这几天就托奶奶照顾你几天吧。亮亮问是不是为了那个日本鬼子？小倩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就告诉了木村出车祸了，亮亮一愣，“出啥事了？咋还撞到车上了呢？没撞死吧？”。虽然是问候的话，但口气很明显轻松愉快。小倩听了大怒：“你这个孩子怎么变得这样冷酷？那天不是为了找你们，你爸爸……他，能被车撞倒吗？”
亮亮从来没有听到妈妈这么生气，这么歇斯底里地怒喝，顿时吓傻了。别看婆婆已经快七十岁了，但是身体保养得很好，耳不聋眼不花，小倩这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也吓了一大跳，觉得事态有些严重，心里也有些说不过去，木村被车撞了，也是自己赌气引起的，自己都活了大半辈子了，怎么还和年轻人较劲呢？她也很奇怪，自己一辈子要强，竟然会良心发现。当然，同时她也想到毕竟孙子在小倩家里生活，如果木村有个什么问题，那么自己孙子也受影响。
“小倩呀，怎么回事呀？严重不要重呀？他没事吧？你看着，这是怎么搞的呀。”婆婆关心地问。
小倩本来一肚子怒气，但听到婆婆关切的话，也无法再生气了，况且婆婆是长辈，木村被撞和她有关系，不过她也不是有意的。于是，笑笑说：
“妈，没事。”
很快，婆婆就赶到了医院。一进病房，看到木村歪靠在病床上看书，腿上缠满了绷带，绷带上渗出了血迹。小倩在旁边的病床上睡着了，看来太累了。此情此景，似乎有些熟悉，联想到自己年轻时候，亮亮爷爷因为判案子得罪了人，被人下黑手打伤了入院，自己也是这么没白没黑地侍候自己的男人的。女人呀，男人就是自己的天！女人天生就是为了男人而生的。这就是女人的命呀！不管是哪国女人，都是这样的呀。想到这里，婆婆竟然涌上一阵心酸。
木村首先看到了她，连声说：“早上好！早上好！”。条件反射般地要鞠躬，却不小心脚碰到了铁质的床沿，立时疼得五官变形、龇牙咧嘴，不过脸上还是挂着礼貌而勉强的微笑。婆婆不知道该怎么办，该说些什么，只是慌乱地说：“不要动，不要动。”
小倩马上醒过来，见到婆婆来了，也很是吃了一惊：“妈，您来了，快坐。”
婆婆看到小倩眼里满是血丝，也有些不忍。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本想说是自己的错误，但又不可能承认错误，因为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给人道过歉。但看两个人也确实没有怪他的意思，木村还一个劲地感谢她来看他。这样一来，婆婆就更加尴尬，问过病情状况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阿姨，亮亮这几天身体怎么样？学习很认真吧？”木村还是惦记亮亮。
“挺好的，你放心吧。”婆婆有些感动了。
木村问得很具体，语文作文能写多少字了？数学的算式记住了没有？英语单词记住了多少？日语常用会话这几天是不是每天都有在练习？还有吃饭是不是偏食？这些话尽管都是日本人常用来寒暄时候的客套话，并没有什么太实质性的意义，但却很触动婆婆。她嘴上说都很好，实际上，她却一样也没督促孙子做，内心不免一阵惭愧。她在想，是不是在小倩那里，这个木村每天都在严格督促亮亮这么做？这不是件好事吗？而自己都教给了孙子什么呢？哪样做才是真正地对孩子好呢？爱孩子是应该由着孩子好呢还是对孩子严格管教好呢？孩子到底是跟着自己好还是跟着这个负责任而又有学问的日本人好呢？婆婆很难得地思考起来。
看起来，木村明显也能看出婆婆的回答很敷衍，为了不使婆婆尴尬，小倩主动岔开了话题。婆婆见有人解围，松了一口气，拿出带来的水果，嘱咐木村好好养病，嘱咐小倩好好护理，就告辞了。
木村出院后，又提出了将亮亮接回家的话头，小倩开始还犹豫，她知道一涉及孩子，事情就麻烦得多。但是她也知道木村是个死脑筋，他认准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况且，他也觉得孩子现在这个情况也很成问题，这和自己放弃教育有很大关系，作为母亲，无论如何是不能回避这个义务的。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小倩去接亮亮，婆婆哪里竟然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只是说孩子还不懂事，不能心急。小倩自然满口答应。可亮亮回来后，对小倩自然不冷不热的，对木村也仍然满是敌意，说话也冷嘲热讽，说话心地完全不像是个孩子该说的话。小倩很是气愤，但是木村不知道是有些江城方言听不懂，还是不和孩子一般见识，虽然从孩子的表情上很容易观察出来，也佯装不知。尽管这样，对原则性的事情，木村绝不会迁就，对学习、做人的事情绝不含糊。亮亮尽管恨得咬牙切齿，背后把世界上最难听的，他能想象得到的最解恨的咒骂毫不吝啬地一股脑地献给木村，但是，木村布置的任务他却不敢走样。开始他还想向靠山求援，但他最可依仗的奶奶却也不像过去那样什么都迁就他、护着他了，反而劝他多听听爸爸妈妈的。而且，自从他跟着妈妈后，上学放学也不再有人每天接送他了。木村解释说，男孩子一定要自立，尽管奶奶还是心疼孙子，但是也不是那么坚持了，只要木村说出些道理，奶奶也不再固执地听不进去。亮亮很委屈，就只能找爸爸陈伟诉苦，但是最近陈伟不知道为什么很难找到，打电话也说不到几句就说有事，应付他。尽管如此，亮亮也不罢休，总是处处和木村对着干。小倩每天忙于工作，也不大顾得上亮亮，亮亮看没人像过去那样护着自己，不知是什么原因，突然最近安静了不少，这让大家多少放了心。
但是孩子毕竟是孩子，他的心思谁也摸不准，不久就出现了一件让大家很糟心的事情。
因为扭伤的脚还不能动，再说腿上的伤口也怕发炎，根据医生的建议，木村暂时在医院观察几天，这一切手续办完了之后。司机真诚地过来给他们赔礼道歉，说因为下雨，能见度太低，所以不小心就……，希望您不要见怪云云，至于医药费，那不是问题，该自己拿的，一定负责。
小倩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她还不糊涂，尽管他撞伤了人，但谁会故意撞人的呀？再说，她看到司机刚才一阵忙活，脸上全是汗水，也就从内心里原谅了他。她想了想说：“你回去吧。没事了。”
司机似乎以为听错了，“你说让我回去？”
“是的，你回去吧，你还有生意要做。”
司机苦笑了一下，“我今天是没有心思和胆量再开车，到现在我的腿还在哆嗦呢。”
“那你就赶紧回家吧。”
“可，你们……”这个小个子司机心里实在是不托底，他猜不透他们到底是什么打算，撞了人能就这么走人了？出租车司机别说是撞人，就是责任在对方的人如果被撞了，那也是绝对没完的，他所经历的和听同行说的类似的事太多了，哪次不是吵得闹得翻了天，不是对方请来一些身上描龙画风的黑道人物摆平，就是法庭上见，最后都是用钱来了结的。
“这位大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您可别误会。你说谁家里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呀。我家里也一大家子人等我吃饭呢，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倩有点摸不到头脑，“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病看完了，也没什么大碍，你可以走了呀。”
这是怎么回事？司机也搞不懂了，还有这么好说话的人？可看小倩的表情，又绝对不像是开玩笑的。
“你这么说，我心里没底。你放心，我尽管是个粗人，但是，我不是无赖，我知道我该负的责任。我们私了吧，只要你别要得太狠。我会答应你们的，你们的医药费我全部出。”
“刚才的医药费不都是你花的吗？不用了呀。”小倩不解地问。
一直没有说话的木村开口了：
“按说这所有的医药费都应该是肇事者负担。但是，我忽然想起来了，这责任不完全在于你。我虽然知道中国的交通事故处理方法和日本有些不同，但是基本上还是通用的。我也有责任，我不习惯中国的左侧通行，因为我不常到市里来，再说，我今天心里着急，所以按照日本的交通规则在左边行走才导致事故发生的，所以不全怪你的。”
小司机愣愣地听着，他不知道原来日本和中国还这么不一样。木村接着说：
“按照法律，这次的医疗费应该是由我们双方承担的。各自承担百分之五十。小倩，你去问一下医生先生，看我们需要在这里多久，大约需要多少费用。多余的，我们退给这么先生。”
司机听得更是在做梦，今天真是奇了怪了！还有主动推给肇事司机退医药费的。如果说给同行听，肯定没人会信的。
“不用，不用，这是我应该付给你们的。是我撞了你！我不给你们治病谁给治病呀，天经地义，不要推脱了。”
不过，木村的下一句话可让这个司机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
“你没有看清楚视野内可以比避免的行人并及时刹车，这是你的责任，你应该到警察那里说明你的问题，并领受相应的处罚。”
司机一听，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他原以为这件事就算达成了私了的协议，但没想到这个日本人竟然节外生枝，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他实在搞不懂这个日本人要干什么，要说是为了钱，刚才不还说要退给自己医药费吗？要不是为了钱，他到底是啥意思？钱还好说，去找交警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这位大姐，您看……”可能司机看到小倩是中国人，应该好说话，就转过来求她。
小倩也不同意木村的做法，毕竟现在也没造成严重的后果，双方也达成了和解，再说人家表现了足够的诚意和态度，干嘛要再强人所难呢？谁也不容易。不过，他知道木村这个日本男人的性格，如果不答应，他一定会自己去找警察的。她想了想说：“师傅，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可司机哪里能安心地回去？小倩只好借口送送他，在走廊上对他说了一些话，并告诉他以后千万不要告诉木村实情。司机非常感激，表示，医药费自然是不用退给自己了，而且这是主要责任在自己，只要木村在医院一天，他每天都会过来看望他们。并说，如果您没时间，交给我好了。
木村在医院静养了十多天就出院了。他呆不住，每天总想着他那一大堆事情。尽管小倩不同意，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能多养一天就多一份安全，但是她拗不过木村，只好同意了。这期间，司机来过两次，开始他不太愿意见这个奇怪的日本人，小倩当然明白，就对他说：“反正也没什么大碍，以后就不用来了。”可这个小司机总觉得过意不去，第二次来了，掏出1000块钱来，真诚地说说：“我以后就不来了，这点钱就算是我一点歉意吧。务必收下。”。小倩当然不想要，但是司机最后坚持要给，小倩就只好收下了。木村看了，觉得非常奇怪：“这个司机应该找警察解决了，干嘛还要给我们钱？”
这期间，婆婆也破天荒地来过医院一次。本来，老太太生着气冒雨离开家，本以为小倩和木村会给他们道歉。但是坐等不来右等不去，老太太更是气得要命。实在忍不住了，就让亮亮给小倩打了个电话，小倩脱不开身，就说妈妈有事，这几天就托奶奶照顾你几天吧。亮亮问是不是为了那个日本鬼子？小倩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就告诉了木村出车祸了，亮亮一愣，“出啥事了？咋还撞到车上了呢？没撞死吧？”。虽然是问候的话，但口气很明显轻松愉快。小倩听了大怒：“你这个孩子怎么变得这样冷酷？那天不是为了找你们，你爸爸……他，能被车撞倒吗？”
亮亮从来没有听到妈妈这么生气，这么歇斯底里地怒喝，顿时吓傻了。别看婆婆已经快七十岁了，但是身体保养得很好，耳不聋眼不花，小倩这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也吓了一大跳，觉得事态有些严重，心里也有些说不过去，木村被车撞了，也是自己赌气引起的，自己都活了大半辈子了，怎么还和年轻人较劲呢？她也很奇怪，自己一辈子要强，竟然会良心发现。当然，同时她也想到毕竟孙子在小倩家里生活，如果木村有个什么问题，那么自己孙子也受影响。
“小倩呀，怎么回事呀？严重不要重呀？他没事吧？你看着，这是怎么搞的呀。”婆婆关心地问。
小倩本来一肚子怒气，但听到婆婆关切的话，也无法再生气了，况且婆婆是长辈，木村被撞和她有关系，不过她也不是有意的。于是，笑笑说：
“妈，没事。”
很快，婆婆就赶到了医院。一进病房，看到木村歪靠在病床上看书，腿上缠满了绷带，绷带上渗出了血迹。小倩在旁边的病床上睡着了，看来太累了。此情此景，似乎有些熟悉，联想到自己年轻时候，亮亮爷爷因为判案子得罪了人，被人下黑手打伤了入院，自己也是这么没白没黑地侍候自己的男人的。女人呀，男人就是自己的天！女人天生就是为了男人而生的。这就是女人的命呀！不管是哪国女人，都是这样的呀。想到这里，婆婆竟然涌上一阵心酸。
木村首先看到了她，连声说：“早上好！早上好！”。条件反射般地要鞠躬，却不小心脚碰到了铁质的床沿，立时疼得五官变形、龇牙咧嘴，不过脸上还是挂着礼貌而勉强的微笑。婆婆不知道该怎么办，该说些什么，只是慌乱地说：“不要动，不要动。”
小倩马上醒过来，见到婆婆来了，也很是吃了一惊：“妈，您来了，快坐。”
婆婆看到小倩眼里满是血丝，也有些不忍。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本想说是自己的错误，但又不可能承认错误，因为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给人道过歉。但看两个人也确实没有怪他的意思，木村还一个劲地感谢她来看他。这样一来，婆婆就更加尴尬，问过病情状况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阿姨，亮亮这几天身体怎么样？学习很认真吧？”木村还是惦记亮亮。
“挺好的，你放心吧。”婆婆有些感动了。
木村问得很具体，语文作文能写多少字了？数学的算式记住了没有？英语单词记住了多少？日语常用会话这几天是不是每天都有在练习？还有吃饭是不是偏食？这些话尽管都是日本人常用来寒暄时候的客套话，并没有什么太实质性的意义，但却很触动婆婆。她嘴上说都很好，实际上，她却一样也没督促孙子做，内心不免一阵惭愧。她在想，是不是在小倩那里，这个木村每天都在严格督促亮亮这么做？这不是件好事吗？而自己都教给了孙子什么呢？哪样做才是真正地对孩子好呢？爱孩子是应该由着孩子好呢还是对孩子严格管教好呢？孩子到底是跟着自己好还是跟着这个负责任而又有学问的日本人好呢？婆婆很难得地思考起来。
看起来，木村明显也能看出婆婆的回答很敷衍，为了不使婆婆尴尬，小倩主动岔开了话题。婆婆见有人解围，松了一口气，拿出带来的水果，嘱咐木村好好养病，嘱咐小倩好好护理，就告辞了。
木村出院后，又提出了将亮亮接回家的话头，小倩开始还犹豫，她知道一涉及孩子，事情就麻烦得多。但是她也知道木村是个死脑筋，他认准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况且，他也觉得孩子现在这个情况也很成问题，这和自己放弃教育有很大关系，作为母亲，无论如何是不能回避这个义务的。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小倩去接亮亮，婆婆哪里竟然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只是说孩子还不懂事，不能心急。小倩自然满口答应。可亮亮回来后，对小倩自然不冷不热的，对木村也仍然满是敌意，说话也冷嘲热讽，说话心地完全不像是个孩子该说的话。小倩很是气愤，但是木村不知道是有些江城方言听不懂，还是不和孩子一般见识，虽然从孩子的表情上很容易观察出来，也佯装不知。尽管这样，对原则性的事情，木村绝不会迁就，对学习、做人的事情绝不含糊。亮亮尽管恨得咬牙切齿，背后把世界上最难听的，他能想象得到的最解恨的咒骂毫不吝啬地一股脑地献给木村，但是，木村布置的任务他却不敢走样。开始他还想向靠山求援，但他最可依仗的奶奶却也不像过去那样什么都迁就他、护着他了，反而劝他多听听爸爸妈妈的。而且，自从他跟着妈妈后，上学放学也不再有人每天接送他了。木村解释说，男孩子一定要自立，尽管奶奶还是心疼孙子，但是也不是那么坚持了，只要木村说出些道理，奶奶也不再固执地听不进去。亮亮很委屈，就只能找爸爸陈伟诉苦，但是最近陈伟不知道为什么很难找到，打电话也说不到几句就说有事，应付他。尽管如此，亮亮也不罢休，总是处处和木村对着干。小倩每天忙于工作，也不大顾得上亮亮，亮亮看没人像过去那样护着自己，不知是什么原因，突然最近安静了不少，这让大家多少放了心。
但是孩子毕竟是孩子，他的心思谁也摸不准，不久就出现了一件让大家很糟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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