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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回 乔装打扮算命仙 杜家寨里遇斗殴

    却说众人来到大堂之上,袁大人一看他们带回的两人,其中一位正在壮年,岁数大约有四十出头。而另一个是位老者,已经年过花甲,观面貌赤红脸堂,眉毛胡须全都皆白,看上去虽然有点老气横秋,看来也是秋后的蚂蚱,没有多大蹦头了。但见他的二目却很有神,其实人一老了都是这样,身上穿戴也很普通,腰里还别住一个水烟袋,或许有人要问:“啥叫水烟袋?”

    由于现代人不仅没见过,甚至有绝大多数人听都没听说过,其“水烟袋”到底是个啥样子?现在既然说到这里,我就向大家简单地作以介绍。若要说起水烟袋来,也有人叫它二马驹烟袋,其大致形状还似乎像匹马,一般都是用黄铜制造的,如果有人说他见过,也只有在二十世纪中叶以前,才能看到这样的东西。因为过去科学不发达,也没有造纸烟圈,抽烟人就只有抽烟丝,名字又叫“毛烟”,那时候还缺少纸张,其实要用纸卷烟吸,人们都觉得是一种奢侈浪费,甚至也舍不得。很多人抽烟都是用,烟袋锅和水烟袋,这样既经济又实惠!如用烟袋锅抽烟,还有一段有长故而、有短的杆子,一般都是用细竹秆做的,不光简单携带也方便!下面我就专门讲一下,有关“水烟袋”结构与作用。

    “水烟袋”一般来说都是由,铜、铁、铅等材料制造,在它的下面排列着,两个大约不到两寸高,粗细可装进鸡蛋的圆筒,并排分为前后。前边一个是装水的,为过滤装置,专门把人们抽入的烟雾,先经过从水里过滤一下,然后再进入人口,也正于今天的泡沫过滤嘴一样,能起着过滤一些杂物,以及泥古丁的作用,看来过去的人也是很聪明,而且设计得又较为科学。比如说,水烟袋盛水的结构就简单,水每次不能装满,只能装大半下(筒),也就是说上边要留着,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的空间,顶上有两个孔也分前后,前面孔插烟袋锅,烟袋锅管也较长,朝下面快要伸进水底,后面的孔直通到,如鸭脖子一样长的烟袋嘴。而另一个圆筒上面又有盖,是专门装烟丝用的,要抽烟时先得把烟丝,轻轻揑揉个小团团,尔后捺入烟袋锅里,再把火种放上,人再噙住烟袋嘴连续吸,并且还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过去也没有火柴,如果使用火都得用火镰子和火石,擦碰出火星后再点燃纸煤儿取火!同时,人要嘴噙烟管均匀地慢慢吸!这时候就能听到,烟袋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响。然而抽烟的时候,还不能把劲使大了,如果是狠劲或者用力过猛的话,则会把里边的水抽到嘴里,其滋味既苦、又辣、又涩,会让人觉得很难受!我也把话题扯得远了点,咱们再拉回来书归正传。

    而那位中年人四方脸,黑红面皮,目光炯炯有神,体格是五大三粗。上身穿了一件灰布大褂,下身穿一条黑毛蓝裤子,布袜、布鞋气宇轩昂,也且实有点大样。但见二人走上前来跪下,口称“大老爷在上,我们给您磕头问安!”

    袁大人问:“下面跪的是何人?”

    年纪大的老汉说:“我是余庄村的家长,名叫余福安!”

    前面说过,他们庄上大多数人都姓余,这位余福安老人在他们,余姓家族里辈份也较高,故而宗祖里人都推举他当了家长。”

    接下来,又听中年人说:“我家住谭家洼,与大余庄为邻村,我姓谭,名叫谭守礼,人们都认为俺做事认真,钉是钉、铆是铆,众人就送给我一个雅号,则喊俺谭公正,所以俺就是当地的里正。俺经常替官家做事,也不是自吹自擂,根据我表现上几任县令大老爷,俱都对俺另眼看待!而且也非常信任俺”。

    谭守礼还想继续往下罗唆,袁大人便截住他的话道:“我说余家长和谭里正!本县我今天让你们来,或许你们还不明白,究竟为了什么?现在我就告诉二位实情。其实也非为别事,恐怕你们早就知道了,因为余狗子也是余老四,他们家中要翻盖房,而把根脚扎到了邻居家赵五斤的宅子上,侵占了赵家的权利。赵老汉与他分辩,余四狗就仗着自家人多拳头硬,极其蛮横以势欺人,把赵老汉打了一顿,赵五斤挨了揍感到委屈,就来把余四狗告到了本官这里。若要论大明律条,本应严惩余老四,需把他压进大牢,但念他是初犯和知错能改,并有悔改意愿,本县令又刚到任不久,也很怜悯和体谅百姓的问题,所以便格外开恩,就只打了他和罚款。

    现经过公堂上调解,让余老四赔给赵家十两银子,以补偿赵老汉挨打与受到的屈辱,现在双方也都同意了,并且还都划了押。接下来就需要有人监督和执行,要让余老四把砌好的墙扒了从砌,再扎根脚时必须距离中心线,留下三尺滴水,不然话,就不允许他盖房子。然而从今往后在咱们文安县,不管是谁家盖房子都得这样执行,必须从边界算起,须要留下三尺滴水,否则就是违法。不过,现在本县令也有言在先,今后在你们那里,若要再发生这样情况,你们在下面当家长里正的,都必须主动介入插手管。倘若是,听之任之不管不问,又把官司打到县里来,本县令我就先拿你们试问,要先打你们的板子,尔等听到了没有?”

    那余福安和谭守礼二人回答道:“听到了!听到了!我等全听清楚啦!”

    袁县令又接着道:“一会就照我说的办,你们可把余狗子带回去!要监督他执行。”

    那谭里正和余家长回答道:“遵命!还请大老爷放心,我等一定会把事情办好!否则就请大老爷您,追究我等的责任!”二人说完都抽身站起,然后就领着余老四回去了。

    接下来,袁大人又安慰了原告赵五斤一番,然后才宣布退堂,这场官司到此即算为止!这正是:

    大老爷初次审案,王子犯法一律同;

    就象小葱拌豆付,明镜高悬法公正。

    却说文安县地面并不大,方圆一圈都不足百里,满打满算全县也只有二、三十万人口,知县袁大人上任以后,也是抱着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理念,他心里在想,我既然来这里为官,就应该保障这当地的稳定,给人民一个安乐祥和的环境。他就在闲暇无事时,常常一个人下乡微服私访,不是扮作客商做生意,就是装作阴阳先生到乡下,给人家相住宅、观风水和看坟地,再不然,就是化装成算命先生,给人算卦相面,反正是不拘形式。眼前也正值九月天气,又属于秋风去署的日子,这天,也是风和日丽,气象万千!天空还飘浮着朵朵白云,知县袁大人又要下乡,去访贫问苦了。但见他身穿黑色长衫,打扮成一位算命先生,一手拿招子,一手摇卦铃,便大摇大摆地,信步出了文安县城,然而他这次是要到,乡下去微服私访!可能有人要问:“什么叫招子?”

    所谓“招子”又称招帖,说穿了就是招牌,也是用一根棍挑着一块条布,并在上面写有说明,其实就是测字、算卦和看像的字样。另外,在上面还画个黑白鱼,又称阴阳鱼,或叫“阴阳八卦,”凡是跑江湖的人都爱讲,没有君子不养艺人!要说这也是一些人靠其,生活吃饭的方式方法与手法。然而,袁大人也不是专门干这个的,他是以此为晃子掩盖身份,到下面便于了解情况!比如这次下到农村去,也只不过是为了与百姓,接触和打交道方便些,所以他才要乔装打扮。俗话说干啥指望啥,卖啥吆喝啥!再说像不像都需要有三分样,袁大人出了县城后,他每到一村都要手摇卦铃,嘴里还在不住地哼哼和唱诺:

    都来算呀都来算,我的绰号吉半仙;

    十里八乡都知道,有人称我活神仙。

    不信你就算一卦,看看灵验不灵验;

    抽签只收两个籽,测字需给仨铜板。

    算上一卦钱五个,只看热闹不收钱;

    倘若算准收卦礼,说得不对不要钱。

    不是先生夸海口,人前从不胡乱言;

    我知天高和地厚,何时下雨要晴天。

    隔山能算几只虎,隔海能算龙几盘;

    蚊子蠓虫头上飞,便知是对还是单……

    你还别说,他还真吹得云山雾罩,一会他又说:“我知道螃蟹为啥横着走,蚕蛹因何变蛾子,我吉半仙也从来不说谎,句句说的是实言。如果百姓来算卦,我会对他说哪年才是好收成,家里啥时候才能不缺吃和穿。若是居官之人来算卦,我能算出他何时发财与升迁。读书学子来问卦,我可算他一生能否出头做高官。生意买卖人来问卦,我能告诉他何时赔本能赚钱!”反正他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个劲地在吹牛。而且是自诩不凡,嘴上说的神乎其神!甚至比活神仙还要活神仙!岂不知像他们这样的人,说话也属老鹰屁,是云里来雾里去,又如老鼠拉木锨——光是嘴的劲。换而言之,凡是世间占卜、相面、抽签、算命的,大都是靠察颜观色,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光说好听话和顺着毛捋!其次还包括江湖术士和巫医,以及卖老鼠药和狗皮膏药的。以上所讲的这些人,一般都是巧舌如簧,能说会道,而全是骗钱糊弄人,他们一吹呼起来,尽是吹吹拍拍,云山雾罩!与其说言过其实,到不如讲极为不真实,所以,他们的话就不能相信!不过也有人信。

    在民间就常听人们讲:“有钱买西瓜,不让瞎子胡呱嗒!”从而就不难看出,人们对于占卜、算命的,其希望值与可信度就很低,所以一些占卜算命者,绝大多数人都是胡诌八扯的多。另外还有人说他们是,闭着眼睛放屁——瞎跐!但是那些人时常都声称:“自己通《易经》、懂阴阳、能知人间祸福,可算得如何灵验和准确!”岂不知,他们大都是胡言乱语,滥竽充数。甚至,有的人都没有上过学,连点文化都没有,也在外面摆个卦摊,给人们瞎胡诌!所以自古以来,一些算命先生,尽是沽名钓誉的多,能让人们相信的少,而不相信他们的人,还是占了绝大多数的。

    如果说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够,改变思维方式去好好想一想,就会不难看出,那些给人占卜算命先生,他们的鬼把戏和假面目。倘若是他们真的能够,神机妙算的话,试想,他们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只去为别人做嫁衣,而不近水楼台先得月,给自家人算算福气和财运。先使自己发家致富,自家儿女出人投递,家里能过上好日子多美!也就不整天忙活,还家穷四壁,一天到晚为吃穿奔走。于是也就可免得,他们不在经常在人多的地方,抛头露面,受着风吹雨打之苦,甚至有时还要鬼鬼祟祟,躲在阴暗角落里,就好像在小水坑里钓鱼一样,一直在傻等!所以也让人觉得,他们这些人可怜、可悲。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却说县令袁大人出了城门,手摇卦铃,口念卦歌,迈着四方步子走乡窜村,去民间微服私访,直到中午时分,便来到了距离县城,十八里的杜家寨。这里是个小镇子,四周还筑有围墙,就像一座小城池一样,寨门上有门楼,寨墙外挖有一条深沟,也称为寨河,又与护城河一样水还是很深的,而寨内大约居住有,一百多户人家,六七百口子人。袁大人从北门进入寨子,于是便举目观看,里面有茶楼、饭馆、酒肆等,然而就是个小集镇,而袁老爷就手摇卦铃,口念卦歌,顺着南北大街朝前走,等过了十字街头后,就见前面围有不少人,则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吵吵闹闹不绝于耳。

    原来,在那里有两家人却正争吵,而且双方还动起手来!是男人对打,女人对骂,就连小孩子都给大人帮忙,周围也围住不少人看热闹!而上前劝架的人并不多,两方的男人在相互间殴斗中,一人的脸被抓破了,另一人的手上还在流着血。袁县令问了旁观者才知道,他们两家都姓杜,本为一娘同胞的亲兄弟,父母亲都已经过世了,也就这两个儿子,老大名叫杜强,老二名叫杜胜。父母临死时也没有给,弟兄俩留下更多的家产,只给留下了几亩薄地和几间破房子,他们爹娘在世时都在一起生活。待二老双亲亡故之后,弟兄们就分开过了!而一切财产都是从中一砍两半,二一添作五平均分开的。

    日子虽然分开过了,但两家还仍然住在一处宅上,这样以来,大人小孩在日常生活中,就难免不发生矛盾和误解,造成磕磕碰碰的磨察!久而久之,就会因为一点小事,相互叫起汁来,甚至还会大打出手。今天两家人当场动武,也是由于气不顺,双方又都缺乏忍耐性,故就发生了冲突!由一开始争吵,到后来的对骂,乃至于发展到撕扯对打。现在两家又是因为,犁耙地后种庄稼,是你犁耙地过了中心线,我又把种子种到了你地里,相互间为了地边子,才打起来的。

    要说像这样的事情在农村也较为普遍,可讲直到现在还仍然有,这种现象不断发生!眼下两家大人对大人,孩子对孩子,只闹得跟鳖翻潭一样,是谁也不让谁。然而外人相劝也不听,街坊邻居都看不上去,但是谁也没办法,就只好让他们动手继续打下去!而众人只有围观看热闹。还有人在说:“反正都是一窝子,就让他们很打很闹吧!若把头打掉了才好呢!到时候我就无须费事,便能捡到个尿罐子使用!所以人们都袖手旁观,没有谁上前去劝架把他们拉架,有诗为证:

    大家各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如今成了各顾各,脆到啥时都这样。

    袁县令看到这种情况后,就觉得这哥俩不像话,心里说看来这两家男人,脑子里都缺根弦,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怪他们个人,而不能怪他们的爹娘父母,生前没有教育好两蓄生!这时候,县令袁大从此路过,迈着四方步子,也不紧不慢手摇卦铃,嘴里念念有词地唱喏道:

    都来看、都来瞧,打架可为真热闹;

    打掉头颅做尿罐,夜里小解好撒尿。

    他这样一说不当紧,正看热闹的人都把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到他身上了!大家仔细一看他人很年轻,一身装束,又是个算卦的先生,结果有人就说:“你这人说话够损的!还到处给人算卦真为少见”。

    “噢!你说我损!实际我是说句笑话,我请问他们打架,你们为何都绣手旁观,不上前劝解?不也存在幸灾乐祸的嫌疑吗!”

    但听人群里有人讲:“你是干啥吃哩?管得着吗!你算老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袁大人一听对方的讲话也够噎人的!可他也不急、不躁、不生气,并还和言细语地说:“本人姓吉,是一算卦先生,外人送号吉半仙,也有人称我为活神仙”。

    “哈哈!什么活神仙?请问你有啥本事?”

    袁老爷答道:“我能算出天有多高地多厚,几时下雨几时晴天,生老病死都晓得,天灾祸福全知道!”

    又听到有人说:“说你不行你又喘,还真把自己说成了活神仙!”

    这时候,人们也不看打架全都围过来了!同时就有人撇住嘴问他:“可先生吹得云山雾罩,神乎其神,究竟卦算的如何?是准不准和灵不灵?”

    袁老爷回答道:“当然准、当然灵,不准、不灵、不收卦礼钱!”

    岂不知,他也是沽名钓誉和装腔作势!接下来,又听他数落起卦歌子念道:“平民百姓来算卦,我会告诉你哪年才是好收成,家里啥时才有吃和穿。居官之人来算卦,我能算出他何时发财与升迁。读书学子来问卦,我可算他一生能否出头做高官。生意买卖人来问卦,我会告诉他何时赔本能赚钱。未成婚的姑娘来问卦,我能知道她这辈子能生几个娃!”反正他喷得五马长枪的,看来是比较玄乎的。可能有人会问:“这位袁大人这么能吹,他的嘴皮子是怎么练出来的?是不是真的会算卦?”

    其实,要我说只有天知、地知、他自己才知!而你我都不知道!所以,有人认为文人书读多了,知识自然就丰富,看问题也较为全面,说起话来都是有理、有条、有凭据。若用农村百姓土话讲,就是办事稳妥,一般不会捅漏子、掉底子!而这位袁大人也一样,要说他也是胡连八扯和任意发挥罢了。其实他也是听人家话音,看风使舵顺杆爬,再不然,你也可以打听问一问,凡是一些摆摊算卦的人,能有几个读懂了周易,或能把阴阳八卦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到头来还不都是给人家,胡吹乱砍,瞎掰胡诌的多。甚至,有多数人都胸无点墨,缺少文化知识,就那还随意摆个地摊,只靠夸夸其谈到处骗钱,这就叫:

    大千世界怪事多,滥竽充数瞎数落;

    如果算命能真实,都成神仙懂科学。

    这时候,就听有人说:“咱们众人劝他们弟兄两家都不听,现在这位算命先生来啦,他又是个活神仙,干脆就让他给劝劝架呗”。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喊道:“你们两家先暂且停下,不如让这位先生给你们算算,你们两家今后的出路,或许经过这位先生开导和劝说,你们双方就服气,会马上不打、不骂、要休战!”

    还有人接着起哄道:“对!对!对!快叫这位先生给算算,他们两家今天是,该不该吵嘴打架?”

    果不其然,双方就不吵不闹停下来了,那弟兄俩也都同意让算命先生,给他们评判调解,这以来,两家不光是不打不闹了!且就连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及村里的大人小孩,都不叫不嚷了。大家静都等着要听,算命先生怎么说,有些事情往往就是那么怪,身边熟悉的人说话不好使,却要专听外边人的话,就像有些孩子一样,时常父母教育不听,而光听旁人和小伙伴的,正所谓:

    不信父母信人家,外来和尚会念经。

    老婆没有别家好,孩子则是自家亲。

    若要想知后来事,下回书中接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