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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的友谊

    这世道变得真快啊,坐在暂且空旷的机场里,想了想多少年前,我还是风华正茂的小伙子,在母亲和叔叔的注视下走出了国门。我不停地盘玩着十几年前的老菩提挂饰,虽然不会继续变色,但就像老友一样,盘一盘它就可以平复我心里的躁动,是我的守护符。这也是老婆子最后一个给我的生日礼物,搭配的南红、蜜蜡和绿松石都是她亲自挑选的。

    我挂念着老婆子,在一起的几十年里,我多少个手串都是她亲手穿线打磨的。甚至到后来他对于挂饰和手串的专业程度都远超于我,想到她的离去我不禁感伤,她走了之后我再也没有买过任何文玩饰品。也许是注定就要一人入土,我年轻时有着那样的直觉,她会先我而去,而我则会孤独终老。我甩了甩头,希望能够将这种不快的思绪扔掉,我起身径直走向了安检口。

    时间还早,安检口的队伍只有寥寥几人,甚至连一个三口之家都没有。如此景象帮我松了一口气,不一会我的面前只剩下了一人。

    这时一缕晨曦迷了我的眼睛,魂牵梦绕的姑娘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是我遇到老婆子之前,心里的缪斯,和遥不可及的女孩。金色的海市蜃楼里,金发的她穿着一身白裙,裸足站在一片花园中,对我伸出了手,邀请我进入她的世界中。

    “先生,请您将挂饰移除。”安检人员的语句叫醒了做白日梦的我,我点了一下我的行李箱数码后背,挂饰隔空进入了老婆子设计的隔层里,我走向了安检机器的入口。

    那一抹幻影已经消失,我紧接着乘坐上了链接航站楼之间的磁悬浮火车,不一会就到了登机口所在的航站楼。

    坐在登机口,空无一人,我又陷入了沉思。

    几天前,我在养老院里拜访了我在世上最好的朋友,年少时他称我为老张头,我称他为老金头,曾经的玩笑话,没想到如今已经是现实。

    他是一个古古怪怪的人,嘴里总是在自说自话,但是每一句话却又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我喜欢他的格格不入,他也一直将我当成他少有的挚友,我俩的友谊从成为高中宿舍室友维持到了现在。

    在我和老婆子的爱情长跑期间,我的确没有想到,老金头能够先我一步迈入婚姻的殿堂,毕竟他是那么与世俗毫不沾边的人。我和老婆子二人也好奇着,他找了一个怎样的另一半,为了替他把关,奇奇怪怪的四人约会就开始了。遇到他的老伴那天,一直穿着老气的老金竟然换了一身行头,让我们俩吃了一大惊。更没想到他的另一半那样的外向,那么世俗。虽然貌不惊人,但却也能够看出她的温柔。

    婚礼那天我是他们的伴郎,我记得在发言环节,

    我说道:“谁能想到老金竟是我们兄弟几人中第一个迈入婚姻殿堂的人。”虽然有些冒犯,但是要是没有这一天,老婆子也不会看到我们要结婚的必要性,果然没过多久老金就成为了我们的伴郎。转眼一瞬,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

    我和老金头在露台上坐着远眺BJ的市中心,这家养老院坐落在香山附近,风景的确不错。曾经BJ参差不齐的天际线竟演变成了如今的宏伟奇观,几栋如参天大树一般的摩天巨兽林立于BJ市中心内,我转头盯着老金的侧颜。虽然身体机能不如当初,但是老金头还是一如既往地直觉敏锐,他发现了我,转头凝视着我。

    “这次还回来么?”

    竟是如此直接的问题,但在他那平淡如茶的嗓音下却变得很温柔,就如同临别的拥抱一般。仔细想想,我们的友谊长跑里(或者是不是叫做马拉松更加恰当),我们二人从未有过什么肢体接触,连兄弟间的拥抱也没有过。

    我没说什么,拿出一根香烟点上,吞吐了一大口烟。

    “嘿不是说戒了么?”他拉了一下我的左肩。

    “反正现在无害了,解闷。”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我们彼此都知道,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次相见了。他破天荒的从我的香烟盒里拿了一根烟,我帮他点上。我永远看不穿这个男人,他的思绪再一次飘向了远方,和我们曾经双足踏落过的京城四处融在了一起。只有秋风的声音,近一个世纪的友谊此刻是无声的守护者,凝望着渐渐苍老的我俩,陪我们走完了最后一程。

    我从登机口边来到了机场的免税店,里面陈列着中国各地的土特产。进入店内,先预约了每个月2万块钱,相当于年轻时2百块钱的香烟配额,他们会通过无人机送到我在外国的住处里。全息标牌上有很多选项,其中一个是终身,比其他都要贵不少,可我也清楚,国外的香烟口感和国产的相比根本是天上地下。(需要凭着移居办理证明申请这项服务,在正式办理完毕移居手续之前,是要付税金的。办理完毕会退回税金,若办理失败则会在返程路上自动取消。)

    买完了香烟配额,我开始了此次出行前最难的任务,挑选礼物。给至亲的几位老友和家人准备的礼物比较贵重,却忘记准备特产当做小礼物。挑选礼物果真是一大酷刑。茶叶、丝绸、刺绣、烟、酒,着实让我犯了难。因为我来航站楼的时间太早,人工智能导购都没上班,除了基本的自助购买系统以外,一个店员都没有。在这个关键的时候,Moni出现了故障,无论我如何呼叫她都没有任何反应。我现在的状态是满头大汗、眉头紧锁、挑花了眼。拿起了不少礼品,又归回原处,重复了大半个小时都没做出决定。

    “老张选什么呢?”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Moni弹了出来,话里话外充满着戏谑。

    “刚才需要你的时候你去哪了?”我着实有些不快,原来不是网络问题,是这个混蛋丫头在看我笑话。

    “好啦好啦,别生气,你老婆子要是在的话,会不会让你多动动脑子?“

    “你个混蛋丫头,还敢搬出来老婆子。”虽然她说的很对,但她居高临下的语气进一步激怒了我。

    “好了好了,我道歉。虽然你刚才的样子的确挺好玩的,跟个智障一样。是不是没了智能手机,都不会在脑机里搜东西了?”

    这句话击中了我的痛处,自从智能手机离开人们的视野,科技产品的使用上我一直是个门外汉。(除了游戏机以外,我在热门脑机游戏《源生之虚》里的水平很高,大概是全球服前10%的水平。)

    “听我的,你照着这个单子去选。”

    眼前出现了一个榜单,上面写着“英国人最爱中国特产Top10”

    我拿起了几个做工精良的瓷杯,上面雕龙画凤的样子着实不错,对比了榜单也排在前列。不过几个杯子都算是不错的礼品,我再一次陷入了纠结。

    突然,有人拍了我的左肩,转头一看,竟然是那个天杀的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