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少年拜相

    “姑姑可知昌远侯云若？”

    “昌远侯云若是去年承袭爵位的。先昌远侯是当年宫变的重要人物，是救过风平一命的武将。只是这位武将似乎想明哲保身，便远离了帝京一直在兰陵安居。”洛一对这位新侯不了解，但对他的父亲还是有了解的。

    “让洛五去兰陵，查一下这几年昌远侯府都发生了什么。”

    如今正是盛夏，昼长夜短的时候，可这黑夜还是好漫长。

    你说谎了。

    你说谎了！

    你想要的，是我！

    是我！

    “不要！”

    躺在床榻上的梁语被困在梦魇之中，无助地目睹风瑶一次次死去。额头滚烫，汗水泅湿薄衣，他紧紧攥着生母留给他的玉佩，却只能微弱感受到玉的寒凉。坐在一旁的梁肃皱着眉，看着梁语痛苦万分，又无能为力。这种情形出现了好多次。他真怕梁语累了，撒手不管梁氏了。他承认，他虽然心疼这个侄子，但私心也是希望他护着梁氏。

    “什么？没有这个人？”云若扔了手中的书，面若冰霜。

    青蒿看着云若双手撑桌的失态样子，低声回答：“梁语是独子，但梁氏同代以年纪排序，他没有妹妹，只有两个姐姐，一个叫梁薇，一个叫梁芷。”

    云若垂头丧气地坐下，支着头想这件事。是啊，怎么可能叫梁玉，玉和裕同音，梁氏怎么可能犯讳取这个名字，是他思虑不周。可是她为什么要骗他呢？

    云若挥手让青蒿出去，青蒿还想再劝但看云若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不敢再多言，退出了房中。

    旭日东升，这长夜难熬啊，所幸梁语还是醒了过来，没有错过今日早朝。

    “自朕登基以来，一直未曾有合适的人才担任，而今朕已经有了人选，太傅梁语，众卿可有异议啊？”风平扫了一眼群臣，假意询问他们，他心意已决的事，容不得异议。

    座下众臣纷纷议论，可见异议甚大。他们一干老臣，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尚未弱冠的小儿为相，即使梁语确有惊世之才，即使他们也曾对梁语赞不绝口。殿中群臣大概可以分为两派，一是以翰林学士窦璋为首的尚文派，一是以工部尚书苏蒙为首的小世族派，除此还有靠着势力不站队的四大世家。翰林学士窦璋便是多年前败给梁语的新科状元，这一派大多都是科举出身，代表着布衣官，做的事利国利民，其中不少有鸿鹄之志的人忧国忧民为民请命。即使尚文派中亦有贪财、贪权之辈，但总体上尚文派确实给鹤裕百姓做了好事。

    而小世族派，即使与四大世族同为世族，却不能同四大世家相比，故联手互利，为的是家族利益，也即与民争利，多为圆滑奉承之辈，其下贪官污吏可不少。

    而不站队的四大世族，梁氏、陈氏、刘氏、李氏，百年世家，势力强盛，行事作风就看各家的家训家风了。梁氏是书香世家，陈氏盐矿发家，刘氏掌控湖海，李氏武士出身。按此来说，当是梁氏最弱，但诗书出谋士，名钱权利，无一不可谋之，故成了最强盛的世族。

    玉东殿内，群臣跪地，劝三思。

    苏蒙道：“陛下，自古相者，或挽大厦之将倾，或于社稷之卓著。梁语虽负盛名，却无功绩，何以拜相？”

    “我鹤裕朝安定强盛，梁爱卿没有机会挽将倾大厦，社稷卓著，朕相信梁语为相，定能助朕成就功绩。”风平道。

    “那便等梁太傅有了功绩再受封吧。”窦璋建议。

    两派意见一致，还真是稀奇。风平可不会因这稀奇事改变主意，这群臣子看似忠于他，但实际上各有小主子，多疑的风平始终保持着登位前的谨慎。先帝诸子各负才华，风平最后能坐上龙椅，靠的是狠辣的手段，铁石的心肠，和进退有度。相比两派人士，他更愿意用四大世家之人，正是因为他们家大业大，才万分谨慎，篡位风险低。因为一人，关乎全族。梁语的优势在于，即使他有惊世之才，但疾病缠身，他若有异心，那天妒英才的事就可以合理发生。

    “朕心意已决，梁语听封。”风平为了堵众人之口，分配任务“姑苏受水患侵扰已久，那就辛苦梁相解决此事，让众卿看看你的能力。”

    纵有千般不愿，但他们也不会鲁莽地触风平逆鳞，一句句“拜见梁相”自玉东殿内传出。

    梁府中，梁肃心疼地叮咛梁语保重身体。昨日落水，大病未愈便要启程去姑苏，路途颠簸必使他的病情雪上加霜，他可怕着梁语病死途中。

    “叔父，唯衣还未看到姜儿长大成人，自是不舍撒手人寰。”梁语为了让梁肃宽心，露出一副轻松的模样。他确实还不能撒手人寰，他既冠着梁姓，就不能不顾及家族，只盼梁姜早日长大，接过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梁氏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