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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花月顾盼

    帝京。

    两位百无聊赖的俊美少年坐在风满楼上懒懒地下棋,风瑶不喜欢下棋,沈迟也不喜欢下棋。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风瑶气鼓鼓地打乱这一盘棋,拉着沈迟离开。

    “阿迟,我听说那花月阁的花魁美若天仙,不如我们一同去看看?”风瑶提议。

    花月楼?!沈迟将这个男子装扮的姑娘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啧道:“豆蔻年华,不寻郎君,上赶着去花月楼看女人,哦~阿瑶莫非喜欢女人?”

    风瑶挽上沈迟的手臂,贴上去撒娇说:“哎呀,爱美之心嘛!我都一个半月没见到人间绝色了,可不得找个美人的洗洗眼睛。”

    沈迟想伸手敲打一下榆木脑袋,可她的手被这条蛇缠着,这蛇还得寸进尺地晃荡她的手臂。

    路过的人纷纷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男人当街卿卿我我,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向来惯着风瑶的沈迟今日也不例外,反正她也无聊。

    风瑶披发,蓝色的丝带隐在青丝间,宽袖蓝衫,手执折扇,眉眼带笑,像一个性格开朗的少年,只是那一双狐狸眼实在太过妖艳。

    被风沙磨砺的沈迟,沉稳严肃,红缨束发,一袭黑衣,腰挂宝剑,呼吸凝重,笨笨呆呆的,明显像是被风瑶强行带来的清白公子。

    风瑶看起来亲和,又生得好看,吸引不少姑娘拥过来;沈迟虽然看起来木讷,但调戏清清白白的公子哥,可比与风流客亲热来得刺激,因此沈迟被一群热情似火的姑娘簇拥着。

    “哎呀,二位看着眼生,是头一次来吧。跟容姨说说,都喜欢什么样的啊。我们花月楼啊,什么样的姑娘都有,任君挑选。”自称容姨的中年妇人走过来。

    沈迟被这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吵得头疼。嬉笑,娇嗔,引诱,和那群嫖客的笑声,都令沈迟感到不适。可风瑶会玩儿,调戏人一套一套的。沈迟目光一直在风瑶身上,生怕眨眼间她就毫无戒备地跟哪个女人走了。

    一声巨响硝烟起,巨石粉碎流水坠。湍急地河水冲开土堆,形成瀑布,水汽蒸腾,环山河的水,落入梅山河中,最后又回到环山河。不在同一高度的两条河,借着地势将两河联系起来,听起来像天方夜谭的事,却真真实实地展现在他们眼前。

    梁语负手站在岸边,看到这项工程成功完成,莞尔一笑。

    现在还有疏通楚林河与妥善安置灾民两件事。他想在十月中旬返回帝京,心中筹谋着如何提升效率。

    苏潜难抑喜悦之情,一直拍打文嵩的胳膊让文嵩看看这流水。文嵩无奈,按着苏潜的肩膀,真诚地说“我看到了,大人不要这么激动。”

    苏潜怎么能不激动!百年难题即将解决,在他任职期间,这是何等令人激动的事啊!

    文嵩望着梁语的背影,钦佩,又惭愧。

    一方手帕掠过沈迟鼻尖,容姨戴满指环的手贴上沈迟的胸口,沈迟像被惊醒的狮子,凶神恶煞地盯着吵醒她的人。

    容姨两腿发软,怯怯地收回手。风瑶见势急忙从女人堆里跑出来站到沈迟前方,挡在容姨和沈迟之间,赔笑道:“容姨莫怪,我这兄弟长年在山庄里练武,人比较呆板,冒犯之处在下替他向您赔不是。”言毕拿出一锭金子塞到容姨手里。

    容姨打量风瑶,模样俊俏,通晓规矩,一身衣服虽然看起来素净,用料可都是价格不菲的锦缎。最重要的是出手大方,容姨的尴尬烟消云散,收起金锭,抬手抚下耳坠,朗声笑道:“啊哈,容姨懂得。不知二位公子贵姓?”

    风瑶见躲过一劫,收起折扇,皮笑肉不笑道:“他姓沈,呃……在下姓姚。”

    “姚公子啊,你看看牡丹这样的你可喜欢?”容姨扯过一名粉衣女子,让风瑶一看。

    沈迟握紧拳头,这场合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风瑶感到后背发凉,知晓沈迟生气了,她后退两步,将手藏到背后,拽了拽沈迟的衣摆,嘴里挤出两个字:求你。

    风瑶都卑微到这份上了,她就不信沈迟不迁就她。

    “听闻这花月楼的顾盼姑娘国色天香,在下正是为她而来。”风瑶直言。

    云若走出门,听到楼下传来的熟悉声音,停在廊道上俯瞰。一位风姿绰约的姑娘跟出来,站到云若身边,循着他的视线落到那位公子身上,问:“西竹君认识?”

    云若忍俊不禁,环保双手静待棣宁公主上演一出好戏。

    她不解地望着云若,见云若没有回答的意思,便识趣地闭嘴,随他一同看着闹哄哄的一群人。

    “啊,顾盼啊,姚公子眼光倒是高。只是不巧,顾盼今日陪着贵客,无缘面见公子了。”容姨一脸惋惜。

    拒而不见,如沈迟意,她拽起风瑶试图把她拉走。风瑶今日来都来了,不达目的怎会罢休。她抓住沈迟的手,面上若无其事,她凑到容姨耳边道:“容姨,姚某慕名而来,您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啊。在下思慕顾盼姑娘已久,容姨若能让我一见,价格随您开。”

    她要是再拒绝,风瑶可就要砸场子了。

    容姨面露难色,低声给风瑶解释:“不是容姨不通融,您也知道顾盼这样的,多少有点脾气。这王孙贵族的拜帖都堆到楼顶了,但顾盼不见的就是不见。今日不巧有顾盼的贵客前来,我哪敢去自找不快呢。”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眼前一闪,只见一把飞刀迅疾地刺向二楼,尖叫声回荡在整幢花月楼,楼上的云若眼疾手快地侧身避开。飞刀本就冲着云若方位去的,那位姑娘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她着急地问云若可有受伤。红纱落地,二人拉拉扯扯的场面风瑶尽收眼底。

    云若和风瑶视线相交,气氛诡异。

    风瑶干咳一声,收回落在楼上的注意力。沈迟这一出手,惊到了不少客人,她们二人成了焦点人物,在座者不少人评头论足。

    既然局面已经这样了,风瑶也不想再同容姨多费口舌,趁着她们惊愕之时,拉着沈迟跑上楼。可她们又不知道顾盼在哪间房,见了云若在此,风瑶也顾不上什么顾盼了。

    容姨正想追上去,得到示意便由他们去了。

    “哟,云侯爷,别来无恙啊!”风瑶若无其事地打招呼。

    云若俯身,毕恭毕敬道:“拜见……”

    风瑶上前扶着云若的交叠的双手,生怕他给她来个跪拜大礼。风瑶与云若四目相对,风瑶用眼神暗示他,云若会意。

    风瑶直接无视旁边的美人,意味深长地笑着同云若说:“侯爷贵人多忘事,怕是不记得我姚言了。方才我这兄弟多有冒犯,坏了侯爷良辰美景,姚某代他赔罪。”

    谣言。她倒是会取名字。

    只是云若怎么会听不出她语气中的阴阳怪气,可她对自己花前月下一事阴阳怪气不是莫名其妙?是梁语不在京中,她开始盯上他了吗?怎样才能让风瑶不要荼毒他?

    云若朝风瑶一拜,视线越过风瑶落到那位女子身上,眼中柔情毫不掩饰。

    “姚言公子。”云若轻笑,接着说:“言重了。那云若就不打扰二位寻乐了,顾盼,走吧。”

    沈迟耳聪目明,心直口快,拍拍风瑶肩膀,挑眉道:“你费尽心思要见的花魁娘子,既然碰上了,你还能让她走么?

    “哦?”云若闻言又搂着顾盼折回来,言语嚣张,道:“你是为了见顾盼来的?可惜云若捷足先登,姚言公子恐怕要失望而归了。”

    既然认识,那此人怎会不知风瑶身份,这么嚣张得罪风瑶是嫌命太长么?沈迟悲悯地看着眼前勾肩搭背的二位。

    云若同顾盼深情对视,十指相扣,但余光在注意风瑶脸色。他无意招惹风瑶,但被风瑶阴阳怪气他就是觉得不爽。

    “侯爷,情深不寿,强极则辱。”风瑶严肃道:“顾盼姑娘脱颖而出,侯爷可要用心护着。”

    之前还有点悲悯之情,此刻沈迟已经像看死人一样看着那两人了。

    风瑶不正经那是愿意跟你玩,风瑶正经了,那就是你的死期。

    云若回敬:“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梁相举世无双,姚公子也要用心护着啊。”

    沈迟扑哧笑出声,目睹了他们两个来来回回的极限拉扯,又看到风瑶青一阵白一阵的小脸,沈迟觉得这位昌远侯胆识过人,是个做驸马的人选。

    云西竹,你等着!

    风瑶记恨上云若了,等她大仇得报,必定要将他大卸八块!!!

    顾盼面上挂着笑脸,肚子里全是疑惑。云若为何要让姚公子守着梁相?莫不是……这位梁相大人果真非比寻常,连口味都如此独特。梁相的人还敢跑到这风月之地寻欢作乐,胆儿够肥啊。

    见风瑶吃瘪,云若喜上眉梢,弯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十分欠打地对风瑶说:“殿下,为了不暴露您的身份,云若得罪了。”

    他还有理了!!!

    云若同顾盼拉拉扯扯地从脸色十分难看的风瑶身旁走过,笑声朗朗。

    沈迟上来撞了一下风瑶,挑眉道:“这世间竟有人让你像小孩一样生气,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选他做夫婿,反正他现在只是个带着爵位的小小太府寺少卿,可比你心里那位位高权重的梁大人好谋取。”

    风瑶搂住沈迟的天鹅颈,真诚道:“我回去就请旨促成昌远侯府和沈府这一段良缘。”末了还学沈迟歪头,抿嘴,浅笑。

    沈迟嫌弃地拿开她的双手,装模作样地挠挠脖子,清清嗓子,拍着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冷声问:“你敢?”

    “哟呵,我是谁我有什么不敢?反正你也不想成天看见你那帮废物兄弟,我这不是帮你脱离苦海。”风瑶排开扇子给自己扇风,边说边时不时瞄沈迟一眼,毫无气势。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毫不掩饰地表达情绪了。自沈迟离京后,她一直都披着一张假皮。

    “那我还要谢谢阿瑶替我着想咯?”沈迟搭着风瑶肩膀,低头耳语:“但是我不喜欢这种小白脸,阿瑶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哪天玩腻了直接甩了便是,一个小小的昌远侯而已。”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离开花月楼。房中的云若喝了两盅茶,顾盼在一旁察言观色,但云若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除了喝茶就往窗外看。云若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