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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做鬼风流

    洛四在外边说:“殿下,我们和梁相的车驾撞上了。他们在桥上不好避让,我们要给他们让道吗?”

    她们刚刚进了宫门,那么多御林军看着,她如果让了道,面子上过不去,她若不让道,梁语过不去。这还真是麻烦。在她纠结之时,梁语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殿下,微臣冲撞您的车驾,微臣在此向殿下赔罪。只是这桥上难以退避,能否请殿下屈尊让臣的车驾先行。”

    他这话说的声音大,确保远处的御林军大部分都能听到。

    这面子有了,自然是让道了。

    “洛四,给梁相让道。”

    这个问题解决了,车驾缓缓前行,洛四递进来一张字条,说是梁相给的。风瑶打开字条——三日后离京,归期未定。

    离京去哪?为何要同她说。他车上又没纸笔,早备好的字条?若是今天没碰见晚上又让人送到沧澜殿?

    入夜,风瑶对洛一说她要出宫。

    洛一面露不悦,问:“殿下可还记得自己的使命?”

    风瑶回答当然记得。她不会忘了她的使命,除风平,当女帝。

    洛一又问:“殿下可是被梁语勾了魂才这般不知轻重?”

    风瑶摇头,郑重地说:“姑姑,你不必担心,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风瑶说是这么说,心里可未必清楚。沧澜殿有通往宫外的密道,只要今晚无人造访就不会出什么问题。风平也从来不会晚上来找她。

    风雪交加的黑夜下,一位蓝衣书生头上覆满了白雪。他翻墙进了梁府。她不明白,梁语平时出门都一堆护卫暗卫跟着,这梁府的墙怎么这么好翻。

    她刚跳下来就见到南风,真是巧合。她以为巧合,其实是南风守株待兔,梁语猜她今晚要来,就让南风在院子里蹲着,吹了一晚的风,淋了一晚的雪,那叫一个冷。

    “南风你们梁府的墙这么好翻的吗?”风瑶问。

    南风扯着嘴角回答:“殿下想多了,梁府的墙,只是您好翻。”

    “嗯?”

    “府里所有的护卫和暗卫都认得您的样子。”

    “那我第一次来……”

    “那是殿下幸运,刚好有一个在公子房中见过您画像的暗卫,要不然殿下可早就不在了。”南风看到风瑶男装就口无遮拦。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只是她下午的梦,洛一姑姑的提问……这些都会让他们本就脆弱的感情不堪一击。

    这次南风带她去的不是书房,而是卧房。

    风瑶走进去时,梁语摆好了棋盘,正在喝茶。见到风瑶来也不奇怪,好像他坚信她一定会来似的。

    “洛言,来下一局。”梁语发出邀请。

    风瑶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将折扇随手扔在一旁。

    “算准了我会来?”风瑶轻佻地问。

    梁语谦虚:“谈不上算准,是我在等你。”

    风瑶露出不信的表情,又三连问:“离京?去哪?干嘛?”

    梁语抿嘴笑,不答反问:“不觉得你像丈夫即将出门的妇人问这些问题吗?”

    他不说风瑶还真不觉得,他说了,她觉得确实像。但她可没想这么多,她就是为这些问题来的,她必须知道梁语的动向,梁语是她完成使命的关键人物,风瑶自我说服。

    风瑶食指浪荡地划过梁语白皙的脸,无所谓道:“像就像吧。”

    梁语简洁地回答:“离京,清河,送礼。”

    风瑶觉得这个送礼别有意味,问:“送礼?什么礼需要梁相亲自去送啊。”

    “礼倒不贵重,只是收礼之人尊贵。是你未曾谋面的祖母。”

    风平的母亲?还活着?那为什么不在帝京在清河?

    “你不要打孔太后的主意,她因为陛下兄弟相残心中悲痛,在清河白衣庵修行十多年,跟王氏一点关系都没有。”

    跟王氏是没关系,但是跟风平有关系啊。

    梁语突然不落子,端坐在那。风瑶疑惑抬头,只见梁语严肃地看着她。

    “洛言,你能不能用你的真本事跟我对弈?”

    风瑶佯装不明白,避开梁语的眼神道:“我的棋艺都是你教的,我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么?”

    梁语脸色更难看了。他真心相待,毫无隐瞒,可风瑶连下棋这样的小事都不愿意向他展露出真实的样子。他难过又生气,气她也气他自己。他先前跟自己说不管风瑶对他怎样,他都要对她始终如一。他也跟自己说,即使风瑶只是喜欢他的脸,他也不去计较。可欲这种东西,不知不觉增长,越来越贪婪。他想让她对他信任,把她的谋划同他讲。即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出了沧澜殿她的一举一动他都会知道,可他更希望,风瑶主动跟他说。

    察觉不对,风瑶拉起梁语的手,讨好地说她会好好陪他对弈。

    “梁唯衣,我下午碰见你之前做了个梦。”风瑶不再问送礼的事。

    “我梦到你拿剑指着我。”

    梁语不为所动,低头观察棋局。

    “梁唯衣,我说真的。”

    梁语语气平淡答道:“既知是梦,就不要纠结了。”

    梁语确实不想同她讨论这个梦,梦反应的是一个人的心魔。这个梦说明风瑶对他防备也怕他站在她的对立面。

    风瑶不满道:“我费尽心思来见你,你就对我这么冷淡?那我走了。”言罢将手里的棋子扔回棋钵中,起身就走。

    梁语抓住她的手,道歉。

    “梦是一个人的心魔。你的梦在说,你防备我,怕我站到你对立面。”

    确实。风瑶既防备他,也怕他站在她的对立面。

    “对不起,我……”风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梁语道:“不必道歉。我只是想不明白,一个王氏,怎么值得你谋划这么多。”

    “不止王氏,还有很多很多,可我没法跟你说,抱歉。”风瑶说实话。

    梁语不再多言,只是让她陪他下完这一局。

    黑子白子交替落定,棋盘上你争我夺,杀气十足,梁语暗喜,从来没遇到跟他旗鼓相当的对手,他向风瑶投以欣赏的目光。

    而风瑶完美错过他的目光,一心在棋盘上攻城掠地。

    全力以赴跟分身多想,风瑶险胜。

    梁语认输:“洛言果然在藏拙。自恃无对手的梁唯衣,甘拜下风。”

    “你输了,那要受罚的。”风瑶眼神不清不白地调侃。

    梁语干咳着转身避开她的视线,桃花眼中满藏慌乱。风瑶对他展现的太少,他还没法清楚地掌握她是怎样一个人。她是如何能轻佻和认真随时切换?她对他的戏弄里有几分真心,梁语都看不明白。

    你在想什么?不会想什么鱼水之欢的事吧?”风瑶调戏他道。

    梁语听到这词十分震惊。算了,她是风瑶,说话向来口无遮拦。

    梁语解释:“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想,你到底是轻佻多一点,还是真心多一点。”

    风瑶食指轻敲棋盘,一脸不信道:“解释,就是掩饰。想不到我们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梁相也会想这些风月事。”

    梁语被冤枉地羞恼,再次严肃认真地解释:“真的没有。罢了,殿下要是这么想那臣也没办法。”

    风瑶起身,趴在梁语背上,头抵在梁语肩上,手指轻戳他的脸,调笑道:“生气啦?我怎么之前没发现梁唯衣是个这么爱生气的醋坛子。”

    梁语觉得他的背像在被火灼烧,风瑶脸所在那一侧脸也在烧。

    梁语狡辩:“我哪有吃醋?”

    他是在跟他自己较劲呢。

    风瑶敷衍道:“没有没有,我们梁语心胸宽广,宰相肚里能撑船,怎么会随随便便吃醋呢。听好了,你的惩罚是,上元陪我看灯。接受不接受?”

    “你能出宫?”

    “为了美人,不能也得能啊。”风瑶抛个媚眼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一直都这么不正经。正经也不过三秒。或者说是还是不信任他。

    梁语也不正经地说:“如果当天公务不多,我一定赴约。”

    这两人的不正经真是两个极端。风瑶的不正经是轻佻调戏,梁语的不正经……竟是撒谎。

    风瑶一听不乐意了,马上从梁语背上离开,坐回他对面,冷嘲热讽道:“梁相日理万机,是我唐突了。梁相不必来了,还是同你的公务长相厮守吧。”

    梁语忍俊不禁道:“我一定会赴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