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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当长相思

    二月初一,风瑶便装同梁语一同去了白马寺。

    梁语温声道:“洛言此后,能否同我商量一下再向陛下请求许可?”

    梁语下朝后正在玉明殿外同几位大臣交谈风珏平叛情况,结果风瑶直接就跑过去挽上他的胳膊,完全无视几位大臣,嘴上说的是撒娇的话,手上干的却是强迫之事,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他出来,拿着风平的令牌让梁语陪她去白马寺。

    风瑶扒搭在他身侧,问他是不是不乐意。

    梁语道:“不是不乐意,只是你突然来一出让我手足无措。而且玉明殿外,朝臣路过,你我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风瑶勾了勾梁语耳垂,问道:“梁唯衣你嘴里除了不合礼数、不成体统还有没有别的词?比如?不知羞耻?”

    梁语无言以对。

    他这哑口无言的样子让风瑶更想挑逗他了。风瑶跟梁语耳语道:“礼数、体统、羞耻,那天晚上梁唯衣怎么不记得了?嗯?还是说我魅力过人让梁唯衣意乱情迷啊?”

    梁语皱眉,此事是他理亏,是他没有抵制住诱惑,是他违背礼数,坏了体统,不知羞耻。梁语信誓旦旦地说:“殿下放心,臣既做错了事,定会负责到底。”

    风瑶捏着梁语一缕发丝,笑道:“逗你玩呢。你迟早是我的人。要吃亏也是你吃亏,帝京多少女子想同梁九郎一度春风,可目前只有我一人成功了。”

    梁语不欲听风瑶一直对这件事絮絮叨叨,伸手捂了一下她的嘴,只剩一双魅惑妖艳的狐狸眼,直勾勾地与他对视,其中的挑逗调笑丝毫不掩饰。

    见梁语沉了脸,风瑶也不敢再继续拿这事调笑。他对别人永远都是温柔和煦的模样,唯独在她面前展露情绪,风瑶既为此事开心又不开心。如果看不到梁语的情绪,她就可以按她心思为所欲为,如同以前她摸他脸时,他只是躲,神态却不变,风瑶才穷追不舍。

    风瑶很聒噪,一路上都在说这事扯那事,梁语话少,就一直听她讲。

    马车驶出内城,再走一段便到白马寺了。

    “你猜我为什么来白马寺?”风瑶纠缠着问。

    “因为离城最近。”

    风瑶深深叹气,不满道:“我会那么那么那么敷衍好不容易得来的同你出行机会吗?梁唯衣果然一点都不懂我。”

    “对不起,我真的猜不到。”梁语道歉。

    风瑶也不计较,反正到了他就知道了。

    此方安乐太平,他地烽火硝烟。

    沈迟站在大营中,同一群将领讨论战事。

    “我们已经围了兰陵十日了,此时城中水粮不足,城中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我等必须尽早结束这战争。”风珏对沈迟说。

    一将领奉承:“殿下仁慈,实乃鹤裕之福。”

    云若一声不吭,沉思。他只想灭了陈氏一族,他们皇子如何内斗与他无关。

    “昌远侯可有想法?”风珏见他沉思问。

    云若俯身道:“云若愚钝,但凭将军和燕王殿下差遣。”

    风珏可不敢差遣,他同沈迟关系匪浅,要是他出什么事,沈迟不得揍他一顿。沈迟这个疯子,从来就不顾忌身份。

    十日已过,兰陵已经不堪一击了。风琅七日前收到密旨,可为何帝京那边还不下令让风琅支援?

    风瑶挽着梁语走进白马寺,二人便装出来,看起来就像一对寻常富贵人家的小夫妻。说是这么说,但是这周遭尽是梁语的暗卫。反正跟着梁语,风瑶觉得她是十分安全的,所以洛四她都不带在身边了。

    两人一同上了香,捐了香油钱,风瑶就拉着梁语去求签。

    解签师父打量着二人笑夸郎才女貌,风瑶听了笑得十分灿烂,梁语面不改色。风瑶见状凑到梁语耳边说:“我笑你不笑,特别像是山匪和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压寨夫君。”

    梁语无奈地看着风瑶,什么也不说。风瑶爱闹,他便由她闹就是。

    两人各摇了一签,风瑶上上签,梁语下下签……

    风瑶尴尬地笑说:“我的好运给你分一半,我们就都平平安安平平淡淡了,夫君。”

    被叫夫君的梁语惊得一声咳嗽,被风瑶握着的手手心里渗出一手汗。

    “你怎么了夫君?”风瑶又喊一声。

    梁语喘过气来,反握住风瑶的手,浅笑道:“我没事,夫人。”

    解签师父对着梁语说:“施主若想解此下下签,请施主莫要固执,灵活变通。”

    梁语素来不信这些,但是风瑶想来他便陪着。风瑶对解签师父道谢,然后拖着梁语去了后院挂心愿笺。

    风瑶把梁语赶到对面的桌子上写,二人都在专心致志地写红笺。

    梁语提笔正准备写,上元花灯浮现在他脑海,一滴浓墨滴在红笺上,梁语去一旁换了一支回来,一笔一划写下了他的心愿。

    风瑶走过来想看看梁语写了什么,梁语遮住不让她看。但风瑶鬼点子,声东击西地没一会就把红笺抢过来了。

    惟愿吾妻,得偿所愿。

    短短八个字,却在风瑶心里扎了一刀。她本以为梁语会写一句特别高深的情话,没想到梁语是愿她所愿。

    趁着风瑶失神,梁语也抽过了她的红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梁语也愣了,他没想到风瑶写得是这样一句话。他以为,她会像上次一样写大仇得报。

    “我们今天好像反过来了。”风瑶扯着嘴角,笑得牵强。

    梁语动情地抱着风瑶,风瑶呆呆地被一道重力拉过去,撞上了并不让人感到安全的胸膛。她觉得梁语有点怪,明明在写之前还对她态度一般的,怎么就是看了她的红笺,就蛊虫上身了一样,大庭广众地就抱着她……来之前在玉明殿外他明明还不满她在大臣面前跟他亲近。

    “梁语,我们把它挂上去吧。”风瑶拍了拍梁语的背,柔声道。

    梁语点头,松开风瑶,牵着她的手往百年大树下走去。

    兰陵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固若金汤,二月中旬,他们竟然还能负隅顽抗,看来他们是早就准备反了才将物资储备得如此充足。风平觉得不能再等了,立刻传讯给风琅。

    朝堂之上,众臣都在等待这场战争结束,又没什么大事,可不就管起别人的琐事来了。

    刑部尚书钱瑛上奏:“陛下,臣听闻梁相与棣宁公主关系十分密切。臣认为,梁相应该自觉与棣宁公主划清界限,免得吕后再现殃及我鹤裕百年基业。”

    风平睁大眼睛,确认说这话的人是钱瑛。钱瑛可是梁语的狂热追随者,他居然在参梁语?!照时间算,应当是二月初那件事让他们看到了,早知道不答应风瑶了。

    一看有人参梁语,尚文派的蛀虫立刻跳出来附议:“陛下,臣认为钱大人所言有理。微臣下朝之时,曾亲眼见到梁相与棣宁公主动作亲昵。当时窦大人和李大人在和梁相议事,亲眼目睹了这个场景。”

    风平埋怨这个女儿这么招摇,居然在玉明殿外拉拉扯扯,看来平时是太纵着她了。

    窦璋为梁语辩解道:“陛下,微臣确实亲眼所见棣宁公主将梁相强行拖走,梁相虽贵为我鹤裕首辅,但也是陛下的臣子,怎敢反抗陛下最疼爱的公主殿下。”

    窦璋等人把锅全往风瑶身上推,蛀虫等人坚信一个巴掌拍不响。两队人马吵得不可开交,当事人梁语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都给朕闭嘴。”风平看向梁语,“梁相对此事可有什么要说的?”

    梁语面色不改的回答:“回陛下,臣无话可说。”

    钱瑛:“既然梁相无话可说,那就是承认与棣宁公主有私了?”

    梁语既不恼怒也不反驳,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站在那。他确实无话可说。他确实和风瑶有私。他懒得辩解开脱。反正尚文派未清,皇帝不会拿他怎么样。

    风平见状,眼神带着警告问梁语:“梁相当真无话可说?”

    梁语跪下答:“陛下明鉴。臣受攻讦无话可说,但我鹤裕的公主尊贵无比,她的清白岂能容他人非议!”

    风平盯向钱瑛:“钱尚书的意思是,棣宁不洁?”

    钱瑛哪敢说话,赶紧找几句话圆过去。此事也就这么算了,风平禁止再提。

    朝堂上的事风瑶都知晓了,洛一愤懑地指责钱瑛。风瑶不以为意,压根没放在心上。只是不知道,梁语在这丞相的位置上还要待多久。

    洛一问:“殿下许久未有安排,可是在谋划什么大事?”

    风瑶不说话,等洛六进来。

    “阿六,归元散可有解法?”

    洛一闻言急忙跪下,劝道:“殿下不可因儿女情长坏大事啊。”

    洛六为难地挠了挠头,对风瑶说:“洛六学术不精,尚无解法。”

    风瑶让洛六全力找归元散的解药。

    风瑶揉了揉太阳穴,让洛一下去。洛一心中担忧,但又不敢再说什么,只好出去了。

    风瑶躺在床上,这几天满脑子都是梁语红笺上那八个字。她总是想让梁语在她和天理伦常之间做个选择,那晚他说的不是答案,可她也还是不知道他的答案。

    她对梁语说,心动了,就输了。可她又未尝不曾心动……

    风琅接到指令后,立刻启程去支援。

    而兰陵这边,被围一月的陈氏已经无法再同沈迟虚耗了。陈韶让风琏带一队人前去偷袭,引沈迟至埋伏之地,派他长子在吞幽谷埋伏,次子率人直捣他们大营。

    风琏想居功,他想杀了沈迟让陈韶对他另眼相看。因此风琏压根没有带人引沈迟出来,而是潜入了沈迟的营帐,一刀往床上刺去,没听到惨叫声,风琏掀开被褥,只是一个枕头而已。风琏察觉中计想跑,沈迟拍着手进来,笑道:“赵王殿下别来无恙啊。”

    “该说赵王殿下聪明呢,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呢。”沈迟得意。

    沈迟怎么也跟着风瑶陪读两年,对这些皇子的脾性还是了解的。风琏此人刚愎自用,好胜心强,好高骛远,沈迟早料到他会来刺杀她,只是不知道是哪天。

    风珏此刻装起好人来了,对风琏恳求道:“二哥,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啊。跟我们回去给父皇道歉,父皇定会原谅你的。”

    沈迟心中嗤笑,翘首以盼地看看他们演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码。

    风琏恶狠狠地盯着风珏,骂道:“少假惺惺了,跟你母亲一样的虚伪。我风琏,宁死不屈。”

    言毕他拿起刀架上脖子,沈迟出剑夺了他的刀,风琏被活捉。

    就在此时,士兵来报敌军袭营。沈迟出门指挥作战,陈韶次子见沈迟还在营中,心下一慌,但是他来都来了不能不打而散,两军交锋。

    埋伏在吞幽谷的陈韶长子迟迟不见风琏影子,想着这个废物肯定是失败了,立即率军前往支援弟弟。

    云若一直护在沈迟周围,沈迟也有意护在云若周围。二人想的都是对方死了风瑶会难过。陈韶长子擅暗器,一上来就使阴招攻击沈迟,但沈迟的一个女人成为一朝大将军,本事岂是一个小小的暗器杀手可以掣肘的。

    沈迟长剑所指之处必无活人,她扯扯嘴角,道:“对我使阴招,今晚你可逃不走了。”

    云若叮嘱沈迟小心,沈迟听到了。她一跃而起,飞到和陈韶长子正面交锋的地方,长剑直指咽喉,暗器飞出沈迟挥剑挡开,顺势朝他腿部扔了把飞刀。

    陈韶次子见哥哥倒下,再见沈迟威风凛凛的样子,不敢再战,仓皇而逃。

    云若走过来,沈迟挡在他前面道:“这人身上的东西多的很,小心。”

    “那为何不杀了他?”云若问。

    沈迟抬手抹掉额头上的汗水,笑答:“这样使阴招的人,直接弄死不是太便宜他了。带回去给阿瑶玩吧。”

    风瑶对莫正做的那些事,令沈迟大吃一惊,也意识到她一直保护的娇贵公主其实是一头狼,她折磨人的方式太多太狠了。

    沈迟转身准备回去,一个齿轮状的东西朝她飞去,云若紧张回头,沈迟侧身躲过,只是手指被刮到了。

    “黔驴技穷了吧,穷途末路了吧?来人,用金刚丝把他捆起来。”

    云若惊慌之态沈迟一一看在眼里,心里的不明情绪又令她觉得烦躁。但这个令她烦躁的人抓着她的手察看伤口,果然有毒。

    云若拖着沈迟进了他的营帐,给沈迟解毒。

    沈迟大大咧咧道:“谢了云若,又救我一命。”

    云若浅笑抬头,开玩笑道:“你别说你要以身相许,我还能救你第三回。”

    云若浅笑时温煦的样子不断在沈迟脑子里回放。沈迟意识到,她可能对云若有了不一样的感情,那是绝对不可以的,她要尽早斩断情丝,要不然以后三个人待一起多尴尬。

    她问:“云若,我问你个问题,如若阿瑶和梁语在一起了,你当如何?”

    云若拿着纱布的手顿了一下,心道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啊。

    “不如何,我既喜欢她,不管她和谁在一起,我都会守在她身边。”云若坚定地回答。

    七日后,兰陵城破,云若亲手杀了陈韶和他的子嗣,他的大仇终于得报。风珏和风琅二人表面上恭维一顿后一起去看了风琏风琪,风珏还是假惺惺地劝,风琅……得意洋洋地悲风伤秋慨叹什么手足相残。

    事情既了,沈迟率军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