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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雁门整军

    卫康答道:“周亚夫冤枉!”

    卫过答道:“廷尉诬陷的。”

    普根答道:“大皇帝糊涂啦。”

    元稚缓缓摇头,众人不解,跟着一起摇头。

    阿狗突然道:“怀梦先生,是甲盾吗?”

    元稚笑道:“小家伙,能不能让我对你失望一次?”

    卫康恍然大悟,说道:“因为甲盾不能私下买卖。”

    元稚说道:“甲盾等军械,国之重器,朝廷严禁私下制作买卖,违者即罪。周亚夫私下买来,虽无谋反之心,却亦有罪。”

    卫康急道:“坏了,今日犒军送来的犀甲并非官造。”

    普根则道:“这有啥,我部急需犀甲,管它谁造的!”

    卫过说道:“赠者有错,受者亦错。”

    卫康肃然说道:“私制犀甲,此一错。以犒军为名,私下赠授,此再错。我部官军,接受私甲,此三错。”

    普根争辩道:“这送也错,受也错,真是好人难做!”

    卫康笑道:“普根莫烦恼,今日受赠私甲,实乃权宜之计。”

    卫过则道:“今日权宜,明日权宜,你权宜,他权宜,如此累积,天下之事,岂不大乱!”

    元稚闻此,不再言语。一时人吃好、马喂饱,各自安歇。

    次日辰时,准时起程。卫过诸人,年轻气高,攒程赶路。那些民夫,供给不缺,亦不惜力,故仅用十日,就到了句注关。就关歇息一夜,又行半日,午时到达雁门郡阴馆县城。

    投牒报入郡府,不久即来一名军司马,传达郡守之令:一应辎重,交由仓曹史处置,随行民夫即地遣返。

    那军司马又道:“雁门太守大人有令,抽取我部一曲,调归你部,即行交割。”

    那军司马又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交给元稚,说道:“令牌可在郡长史处支取军械粮秣。”

    那军司马朝身后一招手,远远跑来一个壮汉,三十余岁,身着破旧皮甲。那军司马说道:“本军司马另有军命,即行北上平城。曲兵交割之事,由童山负责。”言毕,返身离去。

    那壮汉抱拳施礼,言道:“禀军司马,小人童山,表字义阜,暂领曲军侯,请示归建!”

    元稚遂道:“义阜,命你为本部右曲军侯,随我即行检点马。”

    童山大喜,应诺领命。

    卫康说道:“军司马大人,适才那军司马好生无礼。”

    元稚说道:“丰年,军情紧急,勿需计较。令你即行与仓曹史交割辎重,遣散民夫车辆,依约付酬,不得有误。”

    卫康领命而去。元稚令卫过随行,由童山带路,来到城外一处兵营。营内三百余兵士,列队迎检,队列之中,多为青壮,尽着布衣。元稚巡视后,即升帐议事。童山见元稚眉头不展,说道:“军司马容禀,营中军士,皆雁门土著,虽为义从,多数经过战阵,忠勇悍战,不啻于官军。”

    元稚问道:“童山军侯原居何职?”

    童山答道:“职下本为阴馆城北门步兵营军司马,只因忤逆上官,贬于此处任步弓手,今日得幸受军司马大人提拔为右曲军侯。”

    元稚揖手,对童山说道:“恕本军司马走眼!义从杀敌,功不入薄,死不恤葬,有亏民心。本军司马决计即地招兵,父子从军者,父去子留;兄弟从军者,兄去弟留;家中独子者,不留;年迈五十者,不留;不满十六者,不留;不愿从军者,不留。”

    童山急道:“禀军司马,大敌当前,人多势众,再者,此营军士虽为义从,然名在郡府薄记,如遇遣返,该当何议?”

    元稚则道:“兵在精不在多。郡府上官处,我自有解释,决不为难返乡为民者。”又道:“营中若有良马者,本军司马重金购之,十金一匹,钱货两讫,决不拖欠。”

    见元稚议决,童山不敢多言,即出帐外,招集营中头领商议执行。一个多时辰后,童山回报:“遵军司马令,营中义从,有二百余人从军,百余人返乡,愿出售马匹者,三十余人。”

    元稚问道:“从军者人中,可有不愿售卖马匹者?”

    童山答道:“有二十余人,皆精于骑射者,不愿售卖。”

    元稚令道:“此二十余人,每人十金赏之,卖马返乡者,每人赏钱一千。”

    说话间,卫康前来复命,接着休利、伏罗率队入营。元稚令卫康如数支取金钱,交与童山,支应整兵购马之需。时至酉时,置酒肉犒赏官兵,遣返回乡者,与官兵同等。一时全营欢喜,闹至戌时方止。

    次日辰时,返乡者离营。元稚升帐,说道:“本部设五曲,骑兵为前曲,枪兵为左曲,刀兵为中曲,弓兵为右曲,辎重为后曲。曲设两屯,屯设两队,队设两伍。”

    帐内部属,肃然静听。元稚又道:“现命卫过为前曲军侯,伏罗为左曲军侯,童山为中曲军侯,卫康为右曲军侯。屯、队、伍三长,由各曲军侯自行任之。”

    休利叫道:“先生,不,军司马大人,伏罗都升官了,难道我不如他吗?”

    元稚笑道:“是他不如你,但前曲军侯留你不放,命你为前曲左屯长,命普根为前曲右屯长,对此,本军司马亦无可奈何!”

    休利无语,伏罗冲休利瞪眼,一时帐内众人大笑。

    元稚又道:“本部二百余人,现由各曲军侯自行选兵,选定速来报告入册。”

    众人领命,旋即出帐,一时间营内人声鼎沸,鸡飞狗跳。一个多时辰后,各曲军侯先后入帐,各自呈上所选兵丁名册。元稚一一览过,每曲人数差不多,均在五十人上下,遂道:“落选兵丁有多少?”

    卫过答道:“二十九人,多是种田的憨夫,其中一人甚是可笑,体瘦力弱,落选没人要他,二十多岁的汉子,竞哭个不停。”

    元稚问道:“此人何许人也?”

    童山答道:“此人姓高名休,表字庆之,年方二十五,本郡平城人氏,其家原本富商,三年前遭仇人屠戮,族中仅其一人逃生,流浪于郡城内外,靠在马市上做中人为生。”

    元稚问道:“其应属本部遣返归乡之列,何以仍在营中?”

    童山答道:“高休言其无家,返乡无所归处。职下数次使人驱赶,然其人无赖机敏,稍不留意,即溜回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