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九 饥渴

    她还是在我的身后，一言不发。

    我是不同的。

    她这样告诉我，不是因为特殊的性质，而是更符合她所认知的生命，应该有的面貌。

    “色彩”与“生命”等同的，失去色彩的事物就会失去生命，与之相对应的，只要将色彩出现涂抹出来，生命就会自然而安地重新出现。

    她以为自己是什么？

    造物者吗？

    但她又不是造物者，是原本就是如此，还是残缺的结果？

    不知道，她不知道这一点。

    只是因为这种残缺，她这样说着。

    我无法停止，“爱”是我本能。

    那个时候，是在多久之前呢？记不得了，我却从言论感觉到了，似乎是羞涩的语气。

    这也只是色彩，与生命所对等的色彩。

    但她只是残缺的，漫无边际地游荡，似乎走过了每一寸土壤，看过了每一寸星空。

    但是，她还是停留在这里，一切都在飞快地远离她，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在这种似曾相识的感伤之中，她又从最开始绘画了——但她却始终什么都画不出来。

    无论怎样聚集色彩，都会只余下仿佛星辰碎屑般的光点。

    一切消逝的事物，怎么可能不会再回来呢？

    但她还是拥有时间，仿佛是困在一个时间陷阱之中，近乎无穷无尽的时间。

    她自然可以把，曾经进食过的色彩分辨出来，重新画出来，直到寻找到可能存在的概率一般。

    她的爱是注定得不到回应的，她对整个世界的索求，就像她对还未能诞下子嗣的爱一般，早就已经被拒绝了。

    所以，她是残缺的。

    这个残缺的人，或许是在最开始，或许是在难以计量的时间之后，将我画出来了。

    她是这样说的。

    在苍白的荒野之中，不会有风，也不会再有雨，一切的景观都只是漫长过去在现在的残留。

    但我还是感觉到了此刻的瞬息，从遥远的过去直到现在，仿佛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醒过来。

    只是睡了一觉，醒过来，太阳又升起来了。

    在那之前，我为什么没能去昆仑呢？

    还是说已经去过了，只是遗忘了。

    我是会得老年痴呆的那种人，只是稀里糊涂地活过了漫长的时间，不算好也不算坏地老死了。

    她是唯一的色彩，是空气与光，唯独不是水。

    过去，遥远的过去，在无边无际的荒野之中，奔跑起来、跳跃、哭泣、停歇，最后奄奄一息地向前挪步。

    并不长的时间。

    她始终在我身后，一言不发。

    我已经不想去昆仑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遗忘了。

    因为我是那样地脆弱渺小，所以才会被画下来。

    即使在过去，也会有这样的想法，这真的是第一次吗？

    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到底拥有怎样的本质呢？

    “你喜欢这幅画吗？”

    她过去真的有说话吗？

    所有人都死了，一切都毁灭了。

    向前伸出手，饥渴。

    我没有力量。

    上下颠倒，握住了她的脖颈。

    泡沫破开了。

    她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