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中秋

    “怎么，又看见了奇怪的东西吗？宗主。”

    “是的。”

    岱宗下意识地回答，浅笑着。

    首先感觉到了喜悦的笑意，然后是身体沉甸甸的存在，坐在光滑的模板上，手似乎是在布料上摩擦着。

    依旧是闭着眼睛，站起身来，往前了走了几步。

    走在地面上，有轻微的坠落感，但一切都会平稳。

    从脚掌传过来的触感，木板轻微晃动的声音，从记忆中勾勒出印象中的图景。

    然后是一束光，突然铺满开来。

    岱宗睁开了眼睛，站在没有糊纸的，木格的窗户前。

    剪纸做的明月，还是贴在稍高处，已经轻微泛黄了。

    在去年，或许也类似的时间，也是类似的场景，感叹着已经是在前年糊上去的剪纸了。

    而在前年，则是他撕下来原本贴在那里的一张，换上新的剪纸。

    在去年不想要撕下来，在今年也不想要揭下来，但就像贴在厨房门户的鱼尾，它已经摇摇欲坠了。

    只需要一阵伴着细雨的风，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其卷下来。

    稍微有一点点感伤，但在现在，至少还有充足的时间用来感伤，以免积累的情绪如同山崩一般压下来。

    手伸到前去，窗户栅格上积累了薄薄的一层灰，也没有必要清理。

    然后呢？

    阮羽还在那里吗？

    “是的。”

    摩挲着指尖的灰尘，岱宗这样回答道。

    又要是中秋了，仿佛从一场太过漫长的梦中醒过来，从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触中感受到自己，却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疏离感。

    “是怎样的东西呢？”

    身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在更早些时候，阮羽会或许会加上拖长音的语气词，用另外的声调来询问。

    说不定，还有大步跨越，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身边，拍打他的肩膀。

    但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即使是对岱宗而言，似乎短暂而狭窄的，作为天心剑主而生活的岁月而言，也已经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了。

    阮羽，自然而安地，也变成了一个严肃而认真的人。

    说不定，还总是紧皱着眉眼。

    在过去，到底是多久远的过去呢？

    说实话，也有些不是很清晰了。

    若是对于一些破碎的记忆，稀疏的光景，岱宗还能够勉强回忆起来，同那些眼睛所看到的——奇怪的东西搅成一团，像是一盘剧烈又破碎的光彩。

    但是若是要将这些图像和光景，稍微细致地联系起来，就有些困难了。

    他现在还记得这一张剪纸，更多的东西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向是被吃掉了一般。

    不过这或许也是正常的事情，人活着就总是要遗忘许多了，不管他是否愿意。

    在过去，总是要花费许多时间来寻找食物、维护住所，稍有留存，就要储存起来。

    小心维持，却还是有许多意外纷繁而至，每日忙忙碌碌，反而没有太多的余地思考。

    在岱宗能够看到那些东西后，他从中获得了智慧。

    那阮羽她也是因为智慧变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