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 连山

    那可真是一件好事。

    虽然只是觉知与真知的表皮，从异乡攫取的果实，用言语来临摹，又能够表达多少呢？

    即使再少，只要闲暇的时间充足起来，人就会向自己的内心中寻求。

    如果在这个寻求的过程中，得到了好的、有益的、珍贵的宝物，他们又幸运抑或不幸地有意愿、有条件、有能力进行实践，或者排除了许多的其他困难。

    但总而言之，她就这样去做了，大概是取得了稍好的结果吧？

    那阮颜呢？

    另一个问题浮现出来。

    嘛，至于她，也不能说她是被智慧毒害了，只是人的身体和灵魂有时的确是盲目的，所以才会导致现在的结果。

    或许，因为这种特质，她才会被画影选中吧？

    意识在最开始误以为自己是恒常的状态，但生前与死后却是同一的，阮颜无法克服这一点，到后来就连排解也无法进行，最后只能变得“什么都做不到”。

    她被自己所控制了。

    岱宗能够理解她所认知的恐怖，以及由此而产生的恐惧与焦虑，意识的总结，说到底就是这样的存在。

    逃避不了，又敌不过，又能如何呢？

    不动恒常——

    现在，此刻的现在，意识依旧如同往昔，清晰明亮，毫无凝滞。

    往昔的光景，也是如此清晰，但现在终究已经不是往昔了。

    层层叠叠的图景交织起来，仿佛日光的一切造化都凝固在其中了。

    但是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或者尚未亮起来，分不清究竟是清晨还是傍晚。

    雾气之中，仿佛无限向最远处延伸的山脉，并非群山的颜色越过层层的云雾，落入他的眼中。

    而是随着他目光的极限，仍旧无法穿过这连绵的雾气。

    所能够见到的，最远处的山脉，并不陡峭，反而略微显得平缓的山川，在雾气之中，只剩下极素极素的青白色——甚是可爱。

    他不由自主地生出来一些亲切感，还有更多的感伤，都掩盖在遥远的过去了。

    比起难以揣测的异乡，岱宗所看到、所参与的、所体验的，在最开始，都是这些山岳之中，生活在山岳之中的人的生活。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长的时间了吗？

    这是第一个困惑。

    那么究竟过去多久了？

    这是第二个困惑。

    “又看见奇怪的东西了吗？”

    这段问答，究竟是确切地发生在不久之前，还是更遥远的过去，在此刻渺茫而飘忽的回响呢？

    只是他的痛苦、他的恐惧、他的无力，让他感到神经错乱，进而幻想和塑造出来了两个，或许存在过、或许没有存在过的人呢？

    有些分辨不清，因为这只是瞬息之间的思绪和感伤。

    不动恒常。

    在微小的风也起不来的山巅，也没有解药。

    又是一段比想象得要更加漫长的，或真或假的旅途，或真或假的前进和归途。

    “我没有找到药。”

    这样说着，需要更多的诠释吗？

    阮羽贴在了他的脊背上，环绕着手臂，轻微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