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师傅的本事你学不来
英越瞅了瞅路灯下的老丁，典型的农村中年汉子，常年在室外奔波，脸色黢黑，皮肤早已晒成了古铜色，自言自语地嘀咕一声：“有些口干，想喝可乐。”
老丁立刻接口道：“我这就去卖，还要点啥？”
英越嘿嘿笑道：“再来两包烟吧。”
“好勒。”
老丁屁颠颠地跑到余少华店里买了过来，狗腿子似的守在英越身旁，让闲人们啧啧称奇。
嘿，居然是小舅家店里最好的烟。
英越毫不客气拆包叼起一根，对老丁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过来。”
“行，那你先玩着。”
老丁顿时满怀欣喜，告辞而去。
玩了会扑克，再虐几局象棋，余少华过来招呼回家休息，英越这才离开，路上提起老丁求教的事情。
余少华咂咂嘴道：“老丁这个人嘛，皖北的，离咱们老家不远，人品不坏，就是贪图点小便宜，扣扣秤短斤缺两什么的。”
“平日一些日常用品都是在店里买，有时生意好，还会给小磊送点水果。我三年前刚到这边的时候，他就蹬着三轮车卖水果，今年过了年买了辆二手三轮车，听说跟人讲了半个月的价。”
提到这里，余少华笑道：“农村人习惯精打细算，一分钱当五分钱用，怎么，你打算教他？”
英越反问道：“小舅你觉得呢？”
余少华掂量道：“其实我觉得吧，教也可以。这种生意就是赚的快钱，终究不能长久。”
英越赞道：“小舅你说对了，只要稍动点脑筋很快就能学了去，小商小贩别的本事没有，跟风最强。老丁其实脑子还是有些迂腐，他车上的西瓜个个跟炮弹似的，没有低于二十五斤的，猜拳输了一个就肉疼，他还不知道诀窍在西瓜的大小上面。”
余少华哈哈大笑。
英越又道：“明天我再卖半天，下午小舅你来接手，这几天店里也没什么生意，让小舅妈一个人看着就行了。”
“要不你守在这边，我去胜太路那边试试？”
英越摆摆手：“不用，这边还能摆个两三天就得换地点了，再说两边一辆车也跑不过来，趁小卖部转型之前，你先赚点小钱，我不急。”
余少华心里一直很纳闷，外甥嘴里常挂着“小钱”，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那多少钱才能看得上呢？
臭小子野心不小啊——
次日上午，老丁早早在河边出摊，西瓜都懒得带了，自知即便带了也是白费力气。
两眼巴巴等了将近四个小时，英越才开着摩托三轮车过来，老丁登时眉开眼笑，献宝似的举起一把遮阳伞：“师傅，今天天更热，我特意给你带了把伞。”
英越扒了扒墨镜：“老丁，你刚才叫我啥？”
“师傅啊！”
老丁一副吃定你了的姿态，让英越暗暗好笑，不过从商多年，三教九流什么样的都见过，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既然有了便宜徒弟，不用白不用。
待老丁固定住遮阳伞，英越让他到小卖部里拿方便袋和电扇，老丁乐呵呵地照办，回来时还带了一条好烟，孝敬师傅的。
英越拍拍老丁的肩膀，夸徒弟怪懂事的……
今天周日，西瓜摊的生意依旧火爆，余少华反而闲了下来，因为运西瓜的任务被老丁抢了去，不让他去还要扯起嗓子跟你喊几句。
余少华问他的水果摊怎么办，老丁随口一句随便办，师傅的生意要紧。
这人？
怎么能这样呢？
余少华看着跟在英越身后好似狗腿子一般的老丁，忍不住唾弃。
不过余少华也没闲太久，英越便把摊子交到他手里，自己闪到一边给老丁传授生意经。
“你呀，先得改变形象，这身衣服不能穿了，衣领子都看不出原色了，哝，这里是两百，就当师傅给你的红包，去换一套行头。看你黑不溜秋的，干脆买两件深色的T恤吧，大红的也行，接着！”
老丁拒绝师傅递过来的钱，英越眼一瞪，只能讪讪地接到手里。
“其次呢，你也看见了，其实诀窍就在西瓜的大小上，玩的是几率，输一半赢一半，不要说赢一半，就是赢四分之一我还有的赚，对吧？”
“今天没昨天人多，这生意就是玩个新鲜，新鲜劲一过，玩的人并不多。要不你先到其他地方试试，不懂随时来找我。”
老丁激动地搓搓手，跃跃欲试。
英越又问道：“你打算去哪摆摊？”
老丁的脸上乐开了花，心直口快地答道：“夫子庙啊，今天又是星期天，晚上人最多。老表在那边有个店面，我就把摊子摆在他家门口。”
英越哑然，不知该如何教育自家笨徒弟了，等你碰了钉子回来再说，挥挥手道：“去吧，别忘了冲个凉，今天辛苦你了。”
……
不出英越所料，晚上快十点的时候，老丁载着半车的西瓜来到河边，瞅见余少华的瓜摊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在猜拳，玩得不亦乐乎。
“余老板，今天出了几车？”
余少华悄悄竖起一个表示“6”的手势，老丁顿时脸色通红，讷讷地自言自语，不应该啊——
英越一边不停拍着大腿一边观察棋盘，待见到老丁急吼吼地赶过来，嘴角弯起了弧度，一把推开棋子，骂骂咧咧地要回家休息。
“妈的，下个鸟棋净是给蚊子送温暖了，不下了，休息。”
老丁迎过来，见师傅不太高兴的模样，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畏惧刚认不到两天的便宜师傅。
英越递给他一支烟，“今天生意怎么样？”
老丁不敢直视，低下头吭吭哧哧地道：“不好。”
英越呵呵笑道：“你去了肯定搞不定，我不忍打击你的积极性，干脆让你先去试试再说。”
老丁舔舔干涩的嘴唇，虚心讨教：“师傅，你给我说说呗。”
“道理很简单，如果换成你，你愿意抱着西瓜去逛街吗？”
一句话瞬间让老丁醍醐灌顶，自顾自拍了脑袋一巴掌，“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老丁懊恼地道：“那我明天换个地方试试。”
“不用，夫子庙这么好的资源放弃了多可惜！既然你叫了我一声师傅，那我再教你一招。”
两人说着话走到余少华的摊位前，帮余少华收了摊，英越递过一百块钱给老丁道：“你明天去菜场批西瓜，捡最大的批，越大越好，车上剩下的瓜转给我小舅吧。”
老丁一脸懵逼地接过钱，中午不是说西瓜要大小合适吗，不能超过十五斤，也不能低于十二斤，现在怎么又要越大越好？
英越双手背后，目送余少华先行回家，语气轻松地道：“师傅的本事你是学不来的，只能先手把手教你，后面靠你自己领悟了啊！”
老丁立刻接口道：“我这就去卖，还要点啥？”
英越嘿嘿笑道：“再来两包烟吧。”
“好勒。”
老丁屁颠颠地跑到余少华店里买了过来，狗腿子似的守在英越身旁，让闲人们啧啧称奇。
嘿，居然是小舅家店里最好的烟。
英越毫不客气拆包叼起一根，对老丁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过来。”
“行，那你先玩着。”
老丁顿时满怀欣喜，告辞而去。
玩了会扑克，再虐几局象棋，余少华过来招呼回家休息，英越这才离开，路上提起老丁求教的事情。
余少华咂咂嘴道：“老丁这个人嘛，皖北的，离咱们老家不远，人品不坏，就是贪图点小便宜，扣扣秤短斤缺两什么的。”
“平日一些日常用品都是在店里买，有时生意好，还会给小磊送点水果。我三年前刚到这边的时候，他就蹬着三轮车卖水果，今年过了年买了辆二手三轮车，听说跟人讲了半个月的价。”
提到这里，余少华笑道：“农村人习惯精打细算，一分钱当五分钱用，怎么，你打算教他？”
英越反问道：“小舅你觉得呢？”
余少华掂量道：“其实我觉得吧，教也可以。这种生意就是赚的快钱，终究不能长久。”
英越赞道：“小舅你说对了，只要稍动点脑筋很快就能学了去，小商小贩别的本事没有，跟风最强。老丁其实脑子还是有些迂腐，他车上的西瓜个个跟炮弹似的，没有低于二十五斤的，猜拳输了一个就肉疼，他还不知道诀窍在西瓜的大小上面。”
余少华哈哈大笑。
英越又道：“明天我再卖半天，下午小舅你来接手，这几天店里也没什么生意，让小舅妈一个人看着就行了。”
“要不你守在这边，我去胜太路那边试试？”
英越摆摆手：“不用，这边还能摆个两三天就得换地点了，再说两边一辆车也跑不过来，趁小卖部转型之前，你先赚点小钱，我不急。”
余少华心里一直很纳闷，外甥嘴里常挂着“小钱”，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那多少钱才能看得上呢？
臭小子野心不小啊——
次日上午，老丁早早在河边出摊，西瓜都懒得带了，自知即便带了也是白费力气。
两眼巴巴等了将近四个小时，英越才开着摩托三轮车过来，老丁登时眉开眼笑，献宝似的举起一把遮阳伞：“师傅，今天天更热，我特意给你带了把伞。”
英越扒了扒墨镜：“老丁，你刚才叫我啥？”
“师傅啊！”
老丁一副吃定你了的姿态，让英越暗暗好笑，不过从商多年，三教九流什么样的都见过，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既然有了便宜徒弟，不用白不用。
待老丁固定住遮阳伞，英越让他到小卖部里拿方便袋和电扇，老丁乐呵呵地照办，回来时还带了一条好烟，孝敬师傅的。
英越拍拍老丁的肩膀，夸徒弟怪懂事的……
今天周日，西瓜摊的生意依旧火爆，余少华反而闲了下来，因为运西瓜的任务被老丁抢了去，不让他去还要扯起嗓子跟你喊几句。
余少华问他的水果摊怎么办，老丁随口一句随便办，师傅的生意要紧。
这人？
怎么能这样呢？
余少华看着跟在英越身后好似狗腿子一般的老丁，忍不住唾弃。
不过余少华也没闲太久，英越便把摊子交到他手里，自己闪到一边给老丁传授生意经。
“你呀，先得改变形象，这身衣服不能穿了，衣领子都看不出原色了，哝，这里是两百，就当师傅给你的红包，去换一套行头。看你黑不溜秋的，干脆买两件深色的T恤吧，大红的也行，接着！”
老丁拒绝师傅递过来的钱，英越眼一瞪，只能讪讪地接到手里。
“其次呢，你也看见了，其实诀窍就在西瓜的大小上，玩的是几率，输一半赢一半，不要说赢一半，就是赢四分之一我还有的赚，对吧？”
“今天没昨天人多，这生意就是玩个新鲜，新鲜劲一过，玩的人并不多。要不你先到其他地方试试，不懂随时来找我。”
老丁激动地搓搓手，跃跃欲试。
英越又问道：“你打算去哪摆摊？”
老丁的脸上乐开了花，心直口快地答道：“夫子庙啊，今天又是星期天，晚上人最多。老表在那边有个店面，我就把摊子摆在他家门口。”
英越哑然，不知该如何教育自家笨徒弟了，等你碰了钉子回来再说，挥挥手道：“去吧，别忘了冲个凉，今天辛苦你了。”
……
不出英越所料，晚上快十点的时候，老丁载着半车的西瓜来到河边，瞅见余少华的瓜摊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在猜拳，玩得不亦乐乎。
“余老板，今天出了几车？”
余少华悄悄竖起一个表示“6”的手势，老丁顿时脸色通红，讷讷地自言自语，不应该啊——
英越一边不停拍着大腿一边观察棋盘，待见到老丁急吼吼地赶过来，嘴角弯起了弧度，一把推开棋子，骂骂咧咧地要回家休息。
“妈的，下个鸟棋净是给蚊子送温暖了，不下了，休息。”
老丁迎过来，见师傅不太高兴的模样，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畏惧刚认不到两天的便宜师傅。
英越递给他一支烟，“今天生意怎么样？”
老丁不敢直视，低下头吭吭哧哧地道：“不好。”
英越呵呵笑道：“你去了肯定搞不定，我不忍打击你的积极性，干脆让你先去试试再说。”
老丁舔舔干涩的嘴唇，虚心讨教：“师傅，你给我说说呗。”
“道理很简单，如果换成你，你愿意抱着西瓜去逛街吗？”
一句话瞬间让老丁醍醐灌顶，自顾自拍了脑袋一巴掌，“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老丁懊恼地道：“那我明天换个地方试试。”
“不用，夫子庙这么好的资源放弃了多可惜！既然你叫了我一声师傅，那我再教你一招。”
两人说着话走到余少华的摊位前，帮余少华收了摊，英越递过一百块钱给老丁道：“你明天去菜场批西瓜，捡最大的批，越大越好，车上剩下的瓜转给我小舅吧。”
老丁一脸懵逼地接过钱，中午不是说西瓜要大小合适吗，不能超过十五斤，也不能低于十二斤，现在怎么又要越大越好？
英越双手背后，目送余少华先行回家，语气轻松地道：“师傅的本事你是学不来的，只能先手把手教你，后面靠你自己领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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