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提刑交心，侦办谍案
郑斌从没见钱提刑如此焦躁，曾经的笑面虎笑不出来了。其实，郑斌很想跟他说，极有可能，这个陆监丞是凶手所杀的最后一个。杀到陆监丞，案情就渐趋明朗了。沈亮跟他讲过，陆监丞是军器监的火器监丞，主管火器研制。陆监丞这人贪财好色，好吃好喝好美色，交友甚多。无需多问，就算他不认得胡献瑞，也得认得曹保正。胡献瑞的商船又常到密州与金人交易，交易的内容想必就有军器监的火器配方和图纸。只要金人出价高，胡献瑞、曹保正之流，什么不敢卖？
钱提刑焦躁得来回踱步，背着手，重重地吐着气，像匹跑了上百里的马。张诚和郑斌只看着他，也不说话。不说话的还有陆监丞。
同提刑武大人也来了，说都巡检使唐大人有事禀报。钱提刑忙说：“使不得，我禀报唐大人还差不多。”说着就随武大人出去了。
屋里就剩下张诚、郑斌和陆监丞。郑斌不想说话，张诚却问：“双全，凶手来去自如，想着军器监中定有同党，你说呢？”
郑斌心想：您就别试探我了。转念又一想，若存心不讲，必招他起疑，还是讲了吧。便说：“是，必有同党。”
“凶手能在临安城接连作案，在临安城必有落脚之地，也必有同党。”
郑斌一笑，看向张诚，道：“同党不少。”
张诚微微一愣，稍过半刻却又说：“双全，不必心焦，提刑大人所虑也过重了，依我看，三位苦主到头了，凶手的任务完成了，不会再有第四个了。”
郑斌假意好奇，问张诚何出此言，张诚分析给他听，而张诚分析的与郑斌心中所想并无二致，不同的是，张诚早就认得陆监丞，对其人品多有耳闻。郑斌略感失望，却不想被张诚看出，只得赞赏道：“张大人所言极是，在下也深有同感。”
张诚做完尸检记录，尸体留在军器监，等家属来认领。
钱提刑和武大人回来，别的没说，只说，若没其它，可早些回家，小睡一觉，天亮还要上班，打起精神，侦办要案。
张诚进言，陆监丞贪婪，家中必有不义之财，可速去陆家搜查，定有收获。
钱提刑知道他啥意思，破不了命案，至少也能破个贪污案，而陆监丞因贪财而死，宪司也少几分罪责。便问：“天道辛苦一趟？”
张诚忙说：“下官领命。”
诸位打道回府，可待郑斌回家后，洗了把脸，刚想躺下，院门又响。他来到院中，门外之人说道：“双全，是我。”
郑斌一惊，钱提刑的声音。开门，只见钱提刑一人，将钱提刑让进来，请他屋里说话，钱提刑却说：“不叨扰！明月高悬，清风徐来，正好说话。”
二人在石桌旁坐下，钱提刑问：“双全，你来宪司半月有余，想必也看出些端倪。我不瞒你讲，十个人，十二个心眼，以致人浮于事，许多案子迟迟破不了。你一心在公，敢做敢为，又能洞察幽微，干练敏锐，我心甚慰。这起连环杀人案，我指望不了别人，只能拜托你了。”
郑斌忙说：“大人器重，下官必竭力办案，甘效犬马。”
钱提刑点头以示心领，又说：“双全，我钱裕并非秦党，曹保正之死，说实话，破与不破，我并不在意，可案发至今，已经不是命案，而是谍案了。当年，岳飞、韩世忠与金人交锋，连战连捷，将士舍生忘死是其一，兵器之精良也是金人不能比的。如今，金人打起我们火器的主意，这是又要兴兵南下呀！我等皆食朝廷俸禄，受百姓供养，自当上报朝廷，下救黎民。”
郑斌问：“大人是要下官去侦破谍案？”
“明查命案，暗访谍案。对外我们也不讲谍案，打死不能认。若真成了谍案，案子就归了皇城司，而皇城司又归机速房管辖，机速房又由当朝宰执直接把控，你懂的。”
机速房，宋代处理紧急军机大事的官署，隶属枢密院。
“下官明白。”
“敢杀曹保正、陆监丞之流，必忠良之士，我们必要找到他们，他们都知道些什么，要做什么，我们必须知道。至于捉拿归案嘛……若破得谍案，这些人可是功臣。”
郑斌大惊，没想到钱提刑是这态度，一时不敢相信，试探着问道：“若案子迟迟不破，大理寺怪罪下来……”
“怪罪下来，自有本官顶着，你不必担忧。但对外还是要做足样子的。”
郑斌想到张诚与乞丐之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初来乍到，要提防之人太多，包括钱提刑。都说宪司非秦党势力范围，可谁又保得齐不偷偷摸摸地依附秦党呢？而这朝堂之上，又岂止秦党？
郑斌又想到沈亮，对钱提刑说：“大人，今夜追查凶犯，发现军器监守军没讲真话。”
“有这等事，何以见得？”钱提刑惊问。
“凶手翻墙而出，于墙外留下脚印，而墙外同样有军士脚印，说明他们听得声响追了出去，以我看，必距凶手不远。”
“你是说，他们放跑了凶手？”
“未必，但极有可能见着了。我们说说凶手杀人过程。一石五斗硬弓发破甲箭，弦鸣不绝，夜深人静之时，更传之久远。而一箭破甲，苦主必惨痛哀嚎，守军会听不见？凶手再从屋顶冲下，手刃苦主，又要费些工夫。再看西墙散落瓦片，可知凶手已听到守军脚步或看到人影。加之深夜，看不真切，凶手于慌乱之中没能翻越墙头，翻了第二次才翻过去。”
钱提刑频频点头。
郑斌又说：“而军器监的值守军士也不是只会呼呼睡大觉的，夜里有巡逻军士来回巡逻，只要听得异响，必来查看，所以，从军士动身前来，到凶手翻出西墙，必不会太久。自己衙门有人被杀，值守军士出于职责，必全力追赶，至少看到个身影才合理。可值守队将却说闻声不见人，难以置信。”
“那怎么才能听到队将的真话呢……懂了！双全，上班后来找我，先给你五十贯使用，不够自管讲。”
郑斌忙说够用。钱提刑要他不用客套，世风如此，想不花钱办案，办不到的。
钱提刑焦躁得来回踱步，背着手，重重地吐着气，像匹跑了上百里的马。张诚和郑斌只看着他，也不说话。不说话的还有陆监丞。
同提刑武大人也来了，说都巡检使唐大人有事禀报。钱提刑忙说：“使不得，我禀报唐大人还差不多。”说着就随武大人出去了。
屋里就剩下张诚、郑斌和陆监丞。郑斌不想说话，张诚却问：“双全，凶手来去自如，想着军器监中定有同党，你说呢？”
郑斌心想：您就别试探我了。转念又一想，若存心不讲，必招他起疑，还是讲了吧。便说：“是，必有同党。”
“凶手能在临安城接连作案，在临安城必有落脚之地，也必有同党。”
郑斌一笑，看向张诚，道：“同党不少。”
张诚微微一愣，稍过半刻却又说：“双全，不必心焦，提刑大人所虑也过重了，依我看，三位苦主到头了，凶手的任务完成了，不会再有第四个了。”
郑斌假意好奇，问张诚何出此言，张诚分析给他听，而张诚分析的与郑斌心中所想并无二致，不同的是，张诚早就认得陆监丞，对其人品多有耳闻。郑斌略感失望，却不想被张诚看出，只得赞赏道：“张大人所言极是，在下也深有同感。”
张诚做完尸检记录，尸体留在军器监，等家属来认领。
钱提刑和武大人回来，别的没说，只说，若没其它，可早些回家，小睡一觉，天亮还要上班，打起精神，侦办要案。
张诚进言，陆监丞贪婪，家中必有不义之财，可速去陆家搜查，定有收获。
钱提刑知道他啥意思，破不了命案，至少也能破个贪污案，而陆监丞因贪财而死，宪司也少几分罪责。便问：“天道辛苦一趟？”
张诚忙说：“下官领命。”
诸位打道回府，可待郑斌回家后，洗了把脸，刚想躺下，院门又响。他来到院中，门外之人说道：“双全，是我。”
郑斌一惊，钱提刑的声音。开门，只见钱提刑一人，将钱提刑让进来，请他屋里说话，钱提刑却说：“不叨扰！明月高悬，清风徐来，正好说话。”
二人在石桌旁坐下，钱提刑问：“双全，你来宪司半月有余，想必也看出些端倪。我不瞒你讲，十个人，十二个心眼，以致人浮于事，许多案子迟迟破不了。你一心在公，敢做敢为，又能洞察幽微，干练敏锐，我心甚慰。这起连环杀人案，我指望不了别人，只能拜托你了。”
郑斌忙说：“大人器重，下官必竭力办案，甘效犬马。”
钱提刑点头以示心领，又说：“双全，我钱裕并非秦党，曹保正之死，说实话，破与不破，我并不在意，可案发至今，已经不是命案，而是谍案了。当年，岳飞、韩世忠与金人交锋，连战连捷，将士舍生忘死是其一，兵器之精良也是金人不能比的。如今，金人打起我们火器的主意，这是又要兴兵南下呀！我等皆食朝廷俸禄，受百姓供养，自当上报朝廷，下救黎民。”
郑斌问：“大人是要下官去侦破谍案？”
“明查命案，暗访谍案。对外我们也不讲谍案，打死不能认。若真成了谍案，案子就归了皇城司，而皇城司又归机速房管辖，机速房又由当朝宰执直接把控，你懂的。”
机速房，宋代处理紧急军机大事的官署，隶属枢密院。
“下官明白。”
“敢杀曹保正、陆监丞之流，必忠良之士，我们必要找到他们，他们都知道些什么，要做什么，我们必须知道。至于捉拿归案嘛……若破得谍案，这些人可是功臣。”
郑斌大惊，没想到钱提刑是这态度，一时不敢相信，试探着问道：“若案子迟迟不破，大理寺怪罪下来……”
“怪罪下来，自有本官顶着，你不必担忧。但对外还是要做足样子的。”
郑斌想到张诚与乞丐之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初来乍到，要提防之人太多，包括钱提刑。都说宪司非秦党势力范围，可谁又保得齐不偷偷摸摸地依附秦党呢？而这朝堂之上，又岂止秦党？
郑斌又想到沈亮，对钱提刑说：“大人，今夜追查凶犯，发现军器监守军没讲真话。”
“有这等事，何以见得？”钱提刑惊问。
“凶手翻墙而出，于墙外留下脚印，而墙外同样有军士脚印，说明他们听得声响追了出去，以我看，必距凶手不远。”
“你是说，他们放跑了凶手？”
“未必，但极有可能见着了。我们说说凶手杀人过程。一石五斗硬弓发破甲箭，弦鸣不绝，夜深人静之时，更传之久远。而一箭破甲，苦主必惨痛哀嚎，守军会听不见？凶手再从屋顶冲下，手刃苦主，又要费些工夫。再看西墙散落瓦片，可知凶手已听到守军脚步或看到人影。加之深夜，看不真切，凶手于慌乱之中没能翻越墙头，翻了第二次才翻过去。”
钱提刑频频点头。
郑斌又说：“而军器监的值守军士也不是只会呼呼睡大觉的，夜里有巡逻军士来回巡逻，只要听得异响，必来查看，所以，从军士动身前来，到凶手翻出西墙，必不会太久。自己衙门有人被杀，值守军士出于职责，必全力追赶，至少看到个身影才合理。可值守队将却说闻声不见人，难以置信。”
“那怎么才能听到队将的真话呢……懂了！双全，上班后来找我，先给你五十贯使用，不够自管讲。”
郑斌忙说够用。钱提刑要他不用客套，世风如此，想不花钱办案，办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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