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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反抗者的下场

    屠城意味着杀戮,对其他部族不公的待遇莽白却对此无动于衷,这几年间他经历了无数次战阵,每一次都是在血与火中杀上城头,踩着的总是死人的残肢断臂,战争已经将他的心炼成了铁石心肠。

    这些秃麻部人过去也没少反过来掠夺其他弱小的部族和大周的村镇以及西域商队,说不定秃麻部首领的府库里就有许多从人家家里抢来的金银珠宝,他们今天沦落到这个地步也是咎由自取!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淤泥。

    这就是突厥人的生存之道,因果循环,轮回之道。

    他随着阿虎兹在这个陷落的城邑里穿行,大掠的命令下达后,城中四处火起,四处是哭喊和夹杂着的求饶声。

    在倾颓的城墙下,骑兵和士卒往来奔驰,骑兵挥舞手中长鞭,士兵挥舞着手中的刀枪驱策生还者离开他们偷生的居所。

    有一些帐篷里发出了女人悲惨的惨叫声还有男人得意的狞笑,很显然五咄陆部的士兵正在对秃麻部的妙龄女子发泄着自己的兽欲!

    府库里,无数的士卒抬着一个个装满了金银珠宝的大铁箱子,将他们装上马车,运出城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队队俘虏也被押了出来,这些秃麻部俘虏多为妇孺,她们面无表情,死气沉沉,步伐踉跄地拉着啜泣不停的孩子。

    按照突厥人的规矩,破城之后他们会杀掉俘虏的老弱,留下精壮的男人,女人和小孩以及有一技之长的工匠来做奴隶。

    尽管还有零星的抵抗,但是也很快就被绞杀。

    伤者有的呻吟、有的求饶,大批拿着兵器的五咄陆部士卒穿梭其间,从亡者和将死之人身上收割下数不清的耳朵,塞进麻袋里,这是他们的军功。

    还有突厥人赖以生存的羊群,士兵们心满意足地赶着它们往城外走,似乎有几千,几万只之多,想来他们今夜可以大快朵颐一番了。

    大快朵颐之后想必还能够剩下不少,到时候又是一笔进项。

    阿虎兹就带着莽白从咩咩直叫的羊群和与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的俘虏群中通过,去往城外的联军大帐。

    这里不像城里那无秩序的掠夺场面,处处井然,由此可见阿虎兹的治军之严。

    他们抵达那顶奢华的大帐外时,大帐外竖立着两套十八支苏鲁锭长枪。

    一套苏鲁锭长枪上有81个穿孔,绑扎着白马鬃作为垂缨,然后固定在松柏杆上冲天而立。

    另一套苏鲁锭长枪上也有81个穿孔,不过是绑扎着黑马鬃作为垂缨。

    两套苏鲁锭皆是固定在松柏杆上冲天而立于石头龟座之上,显示着神圣的威严之势。

    苏鲁锭一般是黑白两色,分别叫做“哈喇苏鲁锭”和“查干苏鲁锭”,就是“黑”和“白”的意思,黑色象征着战争与力量,白色则象征着和平和权威。

    现在莫度把这两套本属于突厥大可汗的苏鲁锭打出来,其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两套苏鲁锭长枪如同众星拱月般拱卫着一面绣着栩栩如生的巨狼的大纛。

    在大纛前密密麻麻跪着一群秃麻部人,至少上百人,从衣着上看应该是城中的贵族,其最前方打头那位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他全身披甲,可以看出他的地位不低,只不过他们现在被五花大绑,如同上刑场前的死囚。

    看着这些即将受死的人,阿虎兹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指着为首的那个全身披甲的老人对莽白说道:“看啊,自诩为吉利可汗忠实的仆人,胆敢在石国公然反对莫度大可汗的秃麻部首领,现在却落了个城破族灭的下场,他本来能够避免这一切的发生的,但是可惜他不识时务。

    现在,他只能无奈地跪在此处,等待五咄陆部太子对他的最终的判决。”

    莽白这才恍然大悟,眼前这人正是这秃麻部的首领,名为团安。

    他因为在石国公然反对莫度可汗接任突厥大可汗的位子而被莫度可汗记恨。

    在他逃出石国的第二天,莫度就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将领带着自己儿子和四万铁骑将秃麻部以雷霆般的速度剿灭!

    即便战败,但秃麻部的首领面上仍然有种部族首领愠怒的自尊。

    五花大绑的他望着洞开的营帐,大声痛骂道:“莫度!你这个狼子野心的叛贼!

    你今日灭我秃麻部全族,这份仇恨会牢牢记在我秃麻部的每一个人心里!

    即使我秃麻部还剩下一个女人也一定会灭了你的五咄陆部!

    你……,你终究会有报应的!

    我诅咒你,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而你的下场会比我还要惨十倍!”

    “大胆!”

    营帐外的侍卫听到秃麻部首领这大逆不道的话,连忙出声呵斥。

    “哼!”秃麻部首领冷哼一声,双眼死死瞪着营帐,眼中的怒火好像要把这顶奢华的大帐点燃。

    “给他点教训!”

    阿虎兹轻轻扬了扬马鞭,一旁的侍卫也抽出了自己的马刀。

    “算了,让他骂吧!”

    正在这时,营帐中响起一声年轻男子的轻笑,制止了正要施暴的侍卫。

    随着脚步声,四名头插白色长羽的身材高大的披甲虎贲首先迈出,长得真是雄壮无比,但此时场间众人的目光却越过他们,落在两人身后那位青年身上。

    这位缓步走出营帐的青年君子便是这样的人,他年龄约摸二十多岁三十岁左右,身上穿着一身奢华的锦缎华服,头上戴着镶嵌着宝石的抹额,腰间佩着一柄二尺宝剑,脚步平缓而稳定,就这样如寻常般步出帐外,瞬间夺走了所有目光。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汉子拿着一把开天大斧。

    即便是经历过生死和人生大起大落的莽白亦如此,他和众人一样盯着他,如众星捧月般,再也无法移开目光了。

    下午的阳光打在青年君子脸上,让莽白看清了他的容貌。

    英俊的眉眼就像传说中那般不可挑剔,衬着大战后的淡淡血腥味,笼着秃麻城失火弥漫的烟火味,他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有若神子。

    此时此地,无人能与之比肩!

    “他就是莫度可汗的大儿子天保奴嘛?”

    莽白心想道:“据说此人天生神力,勇武非凡,擅使一把开天大斧,有万夫不当之勇。”

    莫度可汗妻妾成群,有数百个嫔妃。

    可是虽然他有数百嫔妃但是他只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天保奴,二儿子地保奴,三儿子三保奴。

    其中大儿子天保奴天生神力,勇武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最得莫度可汗的喜爱,此次征讨秃麻部,莫度就将最喜爱的大儿子派了出来,为他以后继承自己的可汗之位添加一笔功绩。

    天保奴轻蔑的看着秃麻部的老首领,如同在在看笼子里的野兽。

    “团安,你这老家伙,我父汗好声好气的和你商量。

    你说你老老实实的认我父汗当大可汗不就行了,非得当出头鸟,这个下场是你自己选的啊!”天保奴道。

    “呸!”

    老首领闻言,吐出一口血痰,大骂道:“天保奴,你这逆贼,我秃麻部忠心为国,世代忠良,岂会与你等小人为伍!

    你和你爹一样都是我突厥的国贼,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天保奴对老首领的谩骂似乎顾若妄闻,他轻轻地扣了扣耳朵,轻轻的说道:“随你怎么骂吧!反正你秃麻部已经亡了!”

    闻听此言,秃麻部首领却大笑起来:“哈哈哈!不,我秃麻部还有上万儿郎,只要他们振臂一呼,你们五咄陆部就会像过街的老鼠一样!

    到时候你五咄陆部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哈哈哈!”

    闻听此言,天保奴却也大笑起来,这一下把老首领等人都给愣住了。

    许久之后,天保奴让人扔出了一个包裹,还有一大块血渍斑斑的破布。

    天保奴示意士兵打开包裹和破布。

    包裹打开之后,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头,他的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正在反应着自己的冤屈!

    看大这颗头颅,老首领崩溃的大叫一声:“不!儿子!”

    原来这颗人头正是秃麻部老首领的儿子,而那块血迹斑斑的破布则是他们秃麻部的战旗!

    很显然,秃麻部的壮年男子,未来秃麻部复兴的希望,没有了!

    “大周军夜袭我军营寨,猝不及防之下,秃麻部少主当场阵亡,秃麻部主力群龙无首之下折损大半,随后我父汗命令秃麻部剩余士兵打散编入其他部队,老家伙,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啊?”

    天保奴面无表情的讲述着这个故事。

    “噗!”

    老首领愤怒的瞪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双眼渐渐的变得血红,突然他闷哼一声,吐出一大口血!倒在了地上!

    “老首领!”

    见老首领被气的吐出一口血之后就倒在了地上,老首领身后的秃麻部贵族一阵骚乱。

    天保奴看着这些秃麻部的贵族,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一味平静,但就像节奏清晰至死板的脚步声那般,让场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他的骄傲,那份深藏于身躯内骄傲到不屑于展露的骄傲。

    阿虎兹甩了个眼色,一旁的侍卫们就上前去纷纷将长枪转了个头,以枪尾迎敌,刀手们也将战刀插回刀鞘,然后挥舞着刀鞘迎敌。

    五咄陆部的侍卫们刀不出鞘、枪不用头,如虎入羊群一般进入俘虏们中间,扬起刀鞘,枪尾,对着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俘虏们就是一顿毒打,顿时俘虏们很快就都被打的躺到在地,一个个疼的小声哼哼,到是没人说话了。

    天保奴依旧轻蔑地看着老首领,他开口道:“老家伙,你自诩为吉利那个懦夫的忠仆,可惜你不识时务,现在的突厥是我五咄陆部的天下!

    你想要拥立吉利的两个儿子好让自己名垂千古,扬名立万!

    好!我便满足你,不仅如此,我还会将此次秃麻部谋反记录在突厥的史书上,镌刻在石碑上,运到你们秃麻部人的祖坟祭坛前,在那里我将会把你秃麻部的贵族全部枭首,再将它们夷为平地!”

    他在老首领面前站定,双目无情地俯视着他,直叫他唇齿战栗。

    “而你,作为可耻的秃麻部亡族之君,秃麻部灭亡的罪魁祸首。

    你将失去你的部族,失去你的牧场,牛羊,部众,你将失去祭祀祖灵的土地,你的家眷将变成石国人市中任人挑拣的妻妾,你的子民将成为替我五咄陆部耕作放牧的奴隶,助我五咄陆部壮大繁衍,至于你本人……”

    “你将会被装在一个大铁笼子里,我们要把你押解回石国,让沿途几千里的百姓看看,看看反抗我五咄陆部的下场!

    你将会是最好的安民告示!

    然后你会在莫度大可汗的面前被审判,在石国的刑场上当着石国百姓的面被处死,让突厥的百姓都知道反抗我五咄陆部的下场!

    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观看你秃麻部所有贵族在你秃麻部的祭坛前全部被斩首的惨状,看看你秃麻部的祭坛被推到的场景!

    你会在青史里被记载只言片语,不是因为你的顽抗,仅仅是被我天保奴击败的缘故,所以,感激我罢!”

    他虎目扫过莽白,略微停顿,然后定在阿虎兹身上。

    “阿虎兹,给本太子记下,秃麻部谋反,五咄陆部太子天保奴奉莫度大可汗命,诛灭秃麻部!

    其首领带回石国听侯莫度大可汗发落,其余人等即时诛灭!”

    阿虎兹袖中自带简牍和墨笔,闻言连忙照办。

    如同翱翔蓝天的苍鹰不屑于俯瞰蚂蚁,泰岱也不会刻意低头俯视众山之小般,天保奴说完后看也不看老首领和那些秃麻部贵族,便转身而去。

    “你们也别怪我,这是你们秃麻部自找的!

    若有什么不服,你们到了黄泉下和你们那些不得血食的先祖哭诉去罢!

    拉下去!”

    周围一时缄默,秃麻部的上层贵族们猝不及防地被高大虎贲们拉到秃麻部祭祀祖先的祭坛前,按在地上,他们望着那缓缓从虎贲腰间拔出的利剑一脸懵逼。

    阿虎兹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竹签,捏在手里,随后他将手中捏着的这支竹签随手一扔,便带着莽白也一起转身而去。

    收到命令的刀斧手统一举起自己手里冒着寒光的大刀,竹签扔下的那一刻,刀斧手锃然落刀,那上百名可怜的俘虏还未反应过来,便已人头落地。

    猩红的血液染红数十丈土地,上百颗头颅被甲士在空地上垒为京观,以作祭奠!

    这是秃麻部的最后一次祭奠祖先,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是用秃麻部的子孙作为祭品!

    随后五咄陆部的勇士们就各持工具推倒了祭坛,将秃麻部存在的一切全部毁灭!

    从今以后秃麻部将不复存在,恐怕只能够从史书上看到这个曾经存在于西北的突厥部落了!

    那枚竹签静静躺在地上,莽白路过时弯腰将它拾起,发现上有描红的大字“斩”,他知道,这是军中用来执行死刑的竹签!

    “灭一族如屠鸡犬……”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望着天保奴的背影,就连自诩在战争中已将内心炼成铁石心肠的莽白,也不由骇然。

    而被关在铁笼子里目睹了这一切的秃麻部老首领,他眼睛滴着血,口中嘶吼着,怒骂着。

    “你们这天杀的国贼!”

    “我死后做厉鬼也要取你们父子的狗命!”

    “狗!一群狗!”

    “我饶不了你们!”

    “莫度!你这欺君的国贼!”

    “上天有眼,迟早雷击火烧……”

    莽白怜悯的看着即使被关在铁笼子里也仍然怒骂着的秃麻部老首领。

    看着被拉走的老首领,莽白不由得心想道:“这就是反抗者的下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