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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话里情人

    乘兴而来,败兴而返。当卢虎虔回到长江饭店时,手脚瘫痪在沙发上,凌佑之站在他一旁。好久,卢虎虔脚里得了一些力,慢慢地把脚举起来,还不告诉凌佑之要做什么,凌佑之连忙把个身体凑过去,预备给他踢一下,即使把驼背跌直了也在所不惜,奇不奇,巧不巧,电话铃声大鸣,凌佑之想着电话也许是石榴红的,便抢着去听电话。这一听,听得他大喜,生恐喜得把下巴颏掉下来,一手承住了下巴颏,一手却留着手势,来告诉卢虎虔道:“是石小姐的电话呀,队长!她说明天还不走,因为有人给她饯行,请卢队长安心。也许明天她会来,或者是先打电话来。”卢虎虔快活得不能再快活,连忙拿了电话听筒来听。凌佑之道:“她把电话挂断了,叫我给队长说一下。我凌佑之有几个胆,有几个脑袋,敢向队长说谎。”卢虎虔问道:“她在电话里说了什么话?”凌佑之一字不改地又述说了一遍,卢虎虔听上了,和第一次述说的不错什么,便赏了他一脚。这是快活了,才肯下这个赏。

    第二天,卢虎虔早上起来就守候在电话机旁边,他不但楞起了三角眼看着,还竖起了一双明太祖耳朵听着,一些也没有倦容。凌佑之向卢虎虔房里窥探了一次是这样,再窥探一次,还是这样,窥探到第三次,只见卢虎虔对着电话机在咒骂,指着一根食指道:“你怎么不响了?昨天你怎么铃铃铃响的?你是没吃饭吗?没吃饭,没气力,就不响了吗?你别惹你老子发脾气,你老子一发脾气,这么一来,把你折成两段,这么一来,把你会叫的嘴撕掉,你不信,就来试试瞧。”卢虎虔正把一只手搭到电话机上去,电话的铃声铃铃铃地响了起来。卢虎虔笑道:“这家伙,当真有耳朵的,我骂它,它会知道。好!恕你无罪。”卢虎虔把电话听筒拿在手里,凑在耳朵上道:“喂喂!你是谁?”他大概听出打电话的是女子声音,立刻把两个肩膀耸上一耸,两只脚在地板上“踏足踏”,接着问道:“什么?姓王的?这里没有。王什么名字?他妈,打错嘞了。喂喂!你是谁?我这里有姓王的,我就是。喂喂!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是死了吗?你赏了殡仪馆了。喂喂!”凌佑之走了进去,笑道:“队长,大概那边又是把电话挂断了,便是骂他也不中用。”

    凌佑之把电话听筒接了挂上了,卢虎虔道:“你给我去问,打电话来的是谁。”凌佑之道:“那是人家打错了,查不出来的。队长如果正盼望着石榴红小姐来电话,倒可以打一个电话去问问。”卢虎虔向凌佑之的肩头拍了一掌道:“你真是个门角里的诸葛亮,亏你想得出。”当时他打了一个电话到石榴红会客的处所去,可是没人接。卢虎虔道:“没人接,怎么办?”凌佑之道:“没人接只能等一会儿再打。”卢虎虔道:“你倒是吃了灯草灰,放的轻巧屁,等一会儿,要等多少时候?你不知道我等一刻钟,犹如人家等了一点钟。”

    凌佑之一次两次三次打电话过去,始终是没人接。凌佑之昨天晚上说的话有些动摇了,他向卢虎虔声明,说:“昨天晚上,是清清楚楚地听石小姐这样对我说的,我没听错,也没说错,她不来电话,是恨着我,我没办法。”凌佑之对卢虎虔这样说了,也解除不了卢虎虔的愁闷,恨起来,雷厉风行地把凌佑之骂一顿,瞪了眼,竖着眉,喝道:“石榴红,不是你的责任,不用你担忧;你只给我去找冯柳丝来,去,去找,找去!”凌佑之听卢虎虔换了一个花样,要他去找冯柳丝,他一边咽着唾沫,一边忙不迭陪着笑容道:“那容易,冯柳丝那小贱人,我早就知道她在上海。铁杵磨成针,只要功夫深,我总是要给队长找来的。队长,你从今天起,限我三天,把她找了来;三天找不到,再是三天;再三天找不到,又三天,那是一定找来了。以后我出去总是带了一条绳子在身上,这个绳子,就像是赛仙童的捆仙绳一般,不瞧见她便罢,要瞧见了,我把绳子往她脖子里一套,准会得得得地踏着高跟皮鞋随了来。我就范蠡献西施,把西施献到队长面前。”卢虎虔把皮鞋脚往上一踢,正踢在他脑门子上。他脑门子上便立刻起了鸭蛋大一个块。卢虎虔又喝道:“你的屁话怎么这样多,你倒横三天、竖三天,像个衙门里的头限二限三限,限你在三小时里,把你外甥女儿找来,找不来,我枪毙了你!你这人,留在世界上有什么用?吹牛皮拍马屁,除了这两件事,还有什么事你的本领?”

    凌佑之听见要枪毙,他就往后一仰,不顾死活地直仰下去,那高起了的背脊,蓬一声和柳安地板突然相击,脸倒竖着对了房门口,直像是三魂渺渺六魄悠悠。卢虎虔道:“他妈的,还诈死。”卢虎虔真的从身上一掏,掏出一支靴脚一般的手枪,想把枪口冷冰冰地放在凌佑之太阳穴里,也吓他一吓。因为世界上有的人,往往第一吓把活人吓死,第二吓倒又把死人吓活。谁知卢虎虔把手枪掏在手里,对底下一看,凌佑之脖子里,却在淌血;这却成了凌佑之不曾吓,卢虎虔倒被凌佑之吓了一跳。他唤道:“李得功!李得功!”李得功在门外靠了墙根站着,一睁眼一闭眼,在回乡前面房里走出来的一个妖形怪状乡导社女子。一听里边呼唤,没把他的好梦惊醒过来,连忙先应了一声“有!”,走进来对卢虎虔直瞪着眼。卢虎虔道:“你来看,这家伙我没开枪,他已然在脖子里淌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得功走上一步,也说道:“咦!血是哪里来的?”卢虎虔道:“你去关了门,倘然半死活,倒不如爽爽快快地送他上西天,你前回说打枪没声音,是怎么打的?”李得功道:“我也听人说的,却没试过。人家告诉我,把枪口插在肛门里,念上一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勒,枪打出来,就没声音。”李得功说完话,就去关门。

    李得功关了门回来,要帮着卢虎虔把凌佑之肛门翻到上边来。凌佑之忽的趁了这股势,一骨碌爬起来,喊道:“队长救命!”等到说完救命,人已是跪在地下,卢虎虔又给他吓了一跳。在短短的时间内,如何经得两吓,当时喝道:“你怎么的?我刚才说要把你枪毙,还不是真的要把你枪毙,现在我就饶不得你。”凌佑之哭丧着脸哀求道:“队长,我一时性急,听队长要把我枪毙,我就……”卢虎虔道:“你就装死。”凌佑之道:“是的。”卢虎虔道:“你怎么会淌血的?”凌佑之道:“队长,我听队长队长要把我枪毙,我就……”卢虎虔道:“怎么还是这几句话?”凌佑之道:“我咬破了舌尖,让舌尖淌着血。”凌佑之说时,吐了一个舌尖出来给卢虎虔看。卢虎虔道:“不长进的东西,起来!”凌佑之不可能就起来,一连串磕了四五个头,把个脑门子磕在地板上,嘣咚嘣咚地响,这才站起来。卢虎虔道:“找去!找冯柳丝!石榴红不来,你是活该倒霉!”凌佑之道:“那么是三小时还是三天?”卢虎虔道:“你总是尽你的心,尽今天一天,把冯柳丝找了来。”

    凌佑之有了新的任命,搔着短发,拖着笨重的脚步走出去,李得功跟着在他的背后,噗嗤一笑,凌佑之轻轻喝道:“你笑什么?你笑,总有一天,我会撺掇队长,叫你自己拿枪打你自己。”凌佑之走到隔壁房里,对邱锦龙、徐连升、张长富等拱一拱手,把为难的情形告诉了他们,请他们多多地给予助力。邱锦龙道:“你有外甥女儿的相片吗?我们不认得哪一位是你的外甥女儿。”凌佑之把冯柳丝是个什么样子,她会怎样的一颦一笑,走起路来是怎样,开起口是怎样,单差没把眉毛是几根报告出来。末了,来了个结论道:“总之,冯柳丝在乡里,是乡里顶漂亮的小姐,你们分头出去,给我找顶漂亮的小姐找了来,是不会错的。便是错了,也会错得我们队长高兴。”又说:“石榴红小姐到这里来过,你们也在门缝里偷偷地瞧过,你们挑像石榴红一样的小姐,认定她是冯柳丝,便不会错。”凌佑之看自己说了,几个同时并不就拔脚出来往外,他又添上一叹道:“从前我认为有了这个外甥小姐,一生吃着无愁;现在不料有了这个外甥小姐,几乎一命归阴。李得功那个促狭鬼,还教给队长,从肛门里打枪进去,倘然真的一枪,可不要把我的心肝脾肺肾一齐打下来吗?哎!”李得功道:“这是说着玩的,谁真的来打你?打死嘞你,累我们忙着办丧事,我们倒又不愿意。”

    下午,卢虎虔还是看守着那一架电话机,凌佑之他们却大海捞针般地捞冯柳丝去了。卢虎虔刚有些倦容,一阵电话铃声把他阵醒,连忙拿下听筒来放在耳朵上。这可给他等着了,打电话来的正是石榴红小姐,卢虎虔心里开了花,脸上有了笑容说道:“石小姐,你怎么到这个时候才打电话来?我简直把你想死了。”那边石榴红道:“请你原谅,因为我把要回北平的消息一透露出来,凡是和我有过一面之雅的,都不让我走。我的走不走,是我的自由,可又想着到上海结识这许多朋友,也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人家要给我践行,人家要送我东西,我都接受了。现在,我又是在一家酒馆里和人欢呼畅饮。卢队长,你呢?”卢虎虔道:“我就是一个人,痴汉等婆娘一般等着你。你在哪里,我立刻来看你。”石榴红像是迟疑了一下,说:“我不能告诉你,因为请客的是女性,她们不像我,讨厌男人,尤其讨厌像卢队长开口娘闭口妈的男人。”卢虎虔道:“是哪一家公馆里的少奶奶吧?石小姐,你委实长得太漂亮了,所以连女性也都爱慕你。告诉我,在哪里?主人是谁?请你不厌其详地告诉我。我听了你又流利又柔美的语调,譬如给我打了一针吗啡针样的,我真兴奋极了。”石榴红道:“主人是冯柳丝小姐、诸慧芳小姐、谭璧芬小姐,客人有唐先生、冯家弟弟,你想我们这一次晤聚,是女多于男,又不带着金钱的臭味,吃得我快活极了。你别打岔我的高兴,我们还要行酒令呢,再会再会。”

    卢虎虔不等她说再会,忙唤住道:“石小姐,石女士,千万请你不要把电话挂断了,我有着很多很多的话和你说,你要把电话挂断,那就是和摘断了我的肠子一样。喂!什么时候可以散席?我不能来,你是一定要请你来的。我这里有一颗像电灯一样亮的钻石,又有一颗像糖炒栗子一样大的红宝,有人要送给我,我一些也不识它是真的还是假的,想请你来看一看,是真的,我就受了人家的,要是假的,我还是原璧奉还人家。石小姐见多识广,定然逃不过你的眼光,来来来!”石榴红道:“你说的钻石宝石,我没有看过,不知道;我先问你,你说的话,是真的假的?”卢虎虔道:“千真万真,不能不真;千确万确,不能不确。”石榴红道:“那么,我等一会儿再来,现在可不能来,我现在还得把电话挂断了。”卢虎虔道:“不能不能,请你把电话号数告诉我。还有,还有哩,还有冯柳丝小姐,我们认识,等我和你说完了话,请冯小姐也来听听电话。”卢虎虔重言以申明之说了两边,那边没有答话,猜测上去,是把电话挂断了。卢虎虔挖了挖耳朵,好像能把听在耳朵里的话挖出来似的。他在屋子里跳脚,这一回跳,是高兴了跳,虽然电话号数不能知道,冯柳丝也没有能和她通话,这是不能认为满意的;可是石榴红已允许了自己来,这一点已经该高兴了跳。卢虎虔在计划等石榴红来,如何掏出手枪来,如何唤凌佑之、邱锦龙他们站在四面,如何利诱威胁,计划到得意时候,高声唤道:“凌佑之!”李得功在外面应道:“有!”走进来报告道:“凌主任他们,都出去了。”卢虎虔道:“放屁!他们出去了,你怎么说有?”李得功站得笔一样直,翻着两只白眼。卢虎虔道:“出去,到什么地方去的?”李得功道:“不知道。”卢虎虔道:“用不到他,他只是阴魂不散地在这里,偶然有事要吩咐他,偏又出去了。等他们回来,一个个都该枪毙!不枪毙,我这个队长简直做不起来了。”

    卢虎虔快活了一回,计划了一回,又愤怒了一回,忽然电话铃声响了又响。他毫升欢喜,奔过去拿着听筒在手,问道:“谁呀?石小姐吗?”那边问道:“你是谁?”这声音还是女子声音,可不像石榴红流利和柔媚的国语,完全是本地口音,虽然听在耳朵里同样感觉很舒服,知道是另外一个女子,便说道:“我是卢队长卢虎虔。”那边说道:“啊!你是卢队长吗?久违久违。我是冯柳丝呀,记得吗?”卢虎虔立刻对听筒接了几个吻,说道:“你是冯小姐,久违久违。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冯柳丝道:“我和石榴红女士在一处吃饭,快吃完了。”卢虎虔道:“早就知道你是在上海,可不知道你在上海什么地方?令堂好吗?令弟好吗?”柳丝道:“都好,谢谢。卢队长,你把我的家毁了。”卢虎虔道:“冯小姐,你不能听旁人的闲言闲语,我根本是佩服冯小姐,敬重冯小姐,可恨的就是我的部下,他们不听我的意旨,什么都乱来,有好些事我不知道,我也听人说过,你们那所濠梁小筑,受了相当的损害,但是不怕,我会重新把这所屋子盖起来,盖得好好的。在没有盖好之前,你回到乡下,可以到我家里去住。”柳丝道:“不对,你是早就安排了毒计,要我上你家离去的,我不愿意,我全家的人都不愿意,所以才往上海一跑。既然到了上海,我又哪里能轻易回去?”卢虎虔道:“这又是冯小姐的误会了。哎哟!我的心是沉冤莫白了。你在什么地方?你告诉我,我坐了汽车来,跪在你面前请罪。以前的事,都是你的三舅舅造谣生事,三舅舅在我这里,唤作凌佑之。冯小姐,你究竟在什么地方,听你说话声音,是很近的,你不要也是住在长江饭店,我会叫人到旅客一览表上查的。”柳丝道:“没有。我现在和石女士在一块儿,我们因为意气相投,我又佩服石女士那股好爽的性情,说不定我也跟了石女士往北平走一遭。”卢虎虔道:“你现在打电话,石女士在旁边吗?”柳丝道:“没有,她正和我的一个女同学一个女同事在谈话。”卢虎虔道:“冯小姐,你我是同乡人,我们乡里产生你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人,不知道是你的祖宗修了几世才修出来的,也不知道区区费了多少的心,办了多少慈善事业,才办出来的,你不能走。你要随了石女士一块儿往北平,舟车跋涉,舟有覆舟之虞,出门一里,不如坐在家里,你不能去。”柳丝道:“我去不去还没有一定,最好是石女士不走,我也就不走。”卢虎虔把听筒放在桌子上,一连拍拍拍,拍了几下掌,又拿起听筒来听,问道:“冯小姐,你听到我拍手吗?我是十分十二分的赞成你们俩变成一对分离不开的朋友。”

    柳丝停了一停,又说道:“你说三舅舅在那里,现在在不在呢?”卢虎虔道:“你等一等。李得功,凌佑之回来了吗?”李得功道:“还没有。”卢虎虔道:“凌佑之刚出去,你要和他说什么,一股脑儿告诉我的得了,我会通知他。”柳丝道:“卢队长,我以前,的确是怕卢队长,恨卢队长,卢队长今天这么一说,我就知道应该恨我那三舅舅得,三舅舅不给卢队长出主意,卢队长公事忙,有些事都是想不到的。”卢虎虔道:“对对对!着着着!你真是聪明。”柳丝道:“那么,我现在先向卢队长要求,因为我对三舅舅,没有什么权利骂他打他,能不能请卢队长爱屋及乌,因为石女士和卢队长谈得来,顺便加惠到我身上,把凌佑之训斥他几句。”卢虎虔道:“可以可以,我本来口口声声要把他枪毙的,现在就在等,把他革职,重重处罚他,总要使石女士和冯女士,光临长江饭店来看本队长的时候,脸上叫他青一块红一块的,跪在那里,好不好?”柳丝道:“好的。”电话里听见柳丝的笑声,这笑声没有什么国语和乡音的,挺起来倒又有些像石榴红。

    笑声转到说话,那边又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卢虎虔一听是石榴红了,答道:“笑的原来是石小姐,我只听见说话的声音,看不到人,心里怪难受。在什么地方,别讳莫如深了。”石榴红笑道:“那又何必告诉你,你这个朋友,假使是值得交朋友的,我倒是想出了冯柳丝小姐外,不再介绍给别人。如果不够交朋友的,那么别的姐妹知道了,也是一种耻辱,哈哈!晚上再见面吧。你的支票,再预备一张,昨天见了它,一撕,今天可又有些想它。你的电灯样亮的钻石,和糖炒栗子样大的红宝,都捡出来放在桌上,让我和冯女士来欣赏,记着!”

    卢虎虔再欲有言,电话是挂断了。他把个头摇得像画圆圈,得意极了。随唤道:“来!”李得功又走进来,卢虎虔道:“凌佑之回来,就告诉我。”李得功道:“才回来。”凌佑之垂头丧气地望着卢虎虔,两条腿就像是拖着笨重的塌车。卢虎虔不问情由,走过去拳打脚踢,打得踢得果然是青一块红一块了,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凌佑之道:“为的是找不到我外甥女儿。”卢虎虔道:“这倒不用你找,已经是有了。等一会儿,石榴红和冯柳丝一块儿来。打你踢你,就是外甥女儿打得踢的,你明白吗?”凌佑之道:“明白。”卢虎虔道:“既然明白,你就给我跪着,跪到有女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