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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

    刘钊倏地一眯眼,趁着沈群走神的空档,右手的螳螂刀蓄力后全力刺出,弹簧结构瞬间触发,血红的刀刃猛然跃起,像是野兽沾血的舌,舔舐向沈群颈侧,所幸未等得手就被一发汹汹袭来的橘红色子弹弹飞出原来的轨道,一刀扎了个空。

    沈群耳朵里的通讯设备一阵轰鸣,随即传来了方迟盏的叫骂:“你他妈疯了?这你也能溜号?”

    “别叫,一会就给他放倒。”沈群说罢撩起耳侧的头发,抽出耳机揣到了裤兜里。远处的方迟盏眼珠子几乎都要瞪了出来,暗自叫骂了好几句。但是沈群的眼神却变得清明起来,转头面向刘钊开口,“你有什么垃圾话要讲吗。

    “这是最后一次开口的机会”

    震霆刀光一闪,沈群整个人爆射而出,整个人乘着势头霎那间转守为攻,手腕轻轻翻转,震霆刀刃向前,直挺挺地向刘钊拦腰斩去。

    这一刀风险是极大的,身侧挥刀也意味着难以设防,除非找准绝杀的机会或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否则一般人绝不会采用这种进攻方式,即使真的要用这种方式挥刃,也需要极度谨慎,稍有差池都会交代掉。沈群弓着身子,那大喇喇漏给刘钊的后背立马变成了活靶子。

    “疯子。”

    沈群揣起耳机后,方迟盏的狙击镜就再也没动过地方,死死地锁定在了沈群身边,自然也看到了沈群这一举动,此时他的眉头紧紧蹙着,视线聚焦在沈群暴露的脊背上,由于握持太过用力,右手的指节已经微微有些泛白。

    以他对刘钊的了解,他绝不会轻易放过摆在面前的机会。

    刘钊高高举起佩戴螳螂刀的双臂,指尖微微动了动,闪亮的刀刃凭空翻转半周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了肘关节上。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双肘微曲,猩红色的锋刃轮廓一点点模糊,在空中掀起铁锈味的弯月,向着沈群的后背重重凿了下去。

    沈群的身影微微一顿,小腿上的格里芬电光萦绕,刹那间迸发出极耀眼的光芒。紧接着沈群几乎是瞬间消失在原地,又在同时出现在了刘钊的背后,他手中的震霆仍然保持着原来的架势。而刘钊腰间的衣服已经被划开一条狭长的口子,已经快要把衣服分成上下两半,露出刻出一指宽刀痕的战术护木。

    换作别人可能并不能看清其中的门路,可方迟盏的动态视力超乎常人,他勉强捕捉到了沈群挥刀的过程。

    那家伙的瞬间爆发力竟然是这种程度吗?

    “真不要命。”

    沈群的动作还没有停止,早在冲到月台之前他就急不可耐地脱掉了刻俄伯罗斯的制服,漆黑的身形在月台惨白的聚光灯下探戈似的转身,震霆换作双手握持,在头顶划过巨大的扇面提在身侧。沈群脱掉外套的时候并没有把手套也摘下,皮革手套内侧已经被汗水浸湿,略微影响到了沈群握持的手感,叫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除了汗水,沈群发觉还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格里芬再次闪动,内嵌的电子通路里液体般的电流一股脑疯狂上涌,很快就布满了所有的管道,似乎因为功率开到最大开始发出刺耳的蜂鸣,却是沈群的进军号。

    无需多言,还不等刘钊转过身来,沈群身影又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随着一声巨大的金属碰撞声响起才再次现身,沈群背对刘钊而立,而刘钊的小腹却被贯穿,不小的孔洞露出金属的内构,甚至残留着震霆散发的电流。

    远处的陈乐刚刚击退几个士兵,望见沈群这边的情况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钊战斗经验同样深不可测,他很清楚现在坐以待毙只会成为砧板上的肥肉,必须做些什么来扭转战局。经历了多年的出生入死,刘钊练就了一双毒辣的眼神,不是方迟盏那样天赋卓绝的视力,而是对细节的洞悉。在沈群第二次现身后,他就已经注意到了沈群腿上格里芬排出的黑色烟雾,虽然少但缺极为致命。

    在两次最大功率运作之后,格里芬已经没法再让沈群在瞬间爆发出那样的速度,而现在就是他刘钊扭转局势的最好时机。他这样想着,几个垫步上前,猩红色的螳螂刀交叉挥出,目光里闪烁着狂喜的光芒,竟还有些飘飘然,仿佛已经目睹双手的螳螂刀刺穿沈群的情景。

    但旋即,这笑容模具般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那螳螂刀的品质本就无法和震霆相提并论,甚至可以称得上粗制滥造,多次与震霆交锋过后其内部结构早已经被震霆的电流破坏得分崩离析,这最后一次交锋里终于寿终正寝,双手的刀刃同时间断成了两截。

    最后的阻碍也已经溃散,刘钊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转移到了沈群的嘴角,他左臂上前抵住了刘钊的脖子,步步逼近死死按在了站台大理石的墙壁上。

    “你主子,讲讲?”刘钊带着半截断刀的机械右臂刚欲抬起反扑就被沈群手起刀落斩断,断臂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刘先生看样子是拒绝合作了。”

    沈群左手岿然不动,拿着震霆的右手摸索了半天裤兜,笨拙地把耳机找出来带回了耳朵上。

    方迟盏一直在远处观望着沈群作战的全过程,看见这一幕立马开口,沈群的耳朵里响起方迟盏沙哑的声音:“牛逼。”

    不知怎的,听到这里沈群手上的力道一松,刘钊立马使出全力欲图挣脱沈群的束缚。沈群神情略有些烦躁,隐隐泛出一丝淡漠之色。但在刘钊看来,那分明是毫不掩饰的凶色,不禁毛骨悚然。

    沈群重新提起震霆,刀尖严严实实地抵在了刘钊的胸口,却始终没有再深入一分一毫。

    “你的护甲质量还不错。”沈群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语气轻松自然地像在拉家常,随后却突然扯步,右腿抬起,精准地踩在了震霆握柄的根部,漆黑的长刀闪着凶光被稳稳地架在两人中间,像个滑稽的单杠。

    “有人说你该死,说你作践了一船人的命,真的假的?”

    刘钊瞳孔开始发散,脸色变成墙皮一样的灰白色,一口气死死憋在嗓子眼里,因为抵住胸口的震霆死活呼不出来,通过刀尖的振动,沈群明显感觉到刘钊的肌肉紧绷了起来。

    他从嗓子眼里费力地挤出几个字,串珠似的串出一句不太连贯的话,沈群连听带猜才依稀辨认出来,神色更添几分阴翳。

    “你要把我的头拧下来?”说着沈群右脚又添了几分力,虽然脸上没有愠色,但格里芬已经又一次裹上了细密的电流,噼里啪啦地警示着墙上的刘钊。

    刘钊脸上的不安突然消散,方才的狰狞顿时无影无踪,毫无表情的面孔上透出一股直冲心头的冷冽之色,麻木的脸上是石膏雕塑一般的凝滞,只有两只眼睛机械般转动一圈后锁定在了沈群身上。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沈群有些摸不到头脑。

    “退后!”方迟盏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沈群没有多余的动作,下意识听进去了方迟盏的话,抽回震霆向后空翻拉开了距离。

    刘钊的头转了一个诡异十足的弧度,整个人提线木偶般站了起来。遗落在身边的断手切面突然眼神出不计其数的触手,乱七八糟地插进刘钊的断肢上,竟然严丝合缝地接了回去。紧接着的情形更让众人始料未及,刘钊脸上的皮肤一寸寸开裂,破碎,最后被滚烫的温度烧毁,掉落在地。而那张人皮后面并非骨骼,整具身体内嵌的金属盖板层层翻出,露出完完整整的电子管道和机械内构。全身上下唯一还是血肉的双手突然折断,在地面上撒下殷红的血迹,而断面处探出两把宽大的聚能光刃。

    陈乐那边的战斗也刚刚结束,晕倒的士兵七七八八躺了一地,他对这边的情况同样不知所措,只能行注目礼。

    沈群微微调低了耳麦的音量,沉声说:“即使是真正普及了机械义体的人体改造,由于伦理道德上的界定以及对生命的最后一丝敬畏,联邦始终坚持着《联邦反智械法》的规定严禁人类的‘完全机械化’,这是绝对不可以跨过的底线。”

    随着沈群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发出,山野间瞬间变得寂静万分,虫鸟噤声,林木肃立,喧嚣嘶吼的风也藏匿地无影无踪,一轮皎白的人造月亮露出惨白诡异的脸,整个站台上只留下沈群的声音。

    他清了清嗓子,紧握震霆的指节一顿。

    “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卡律布狄斯’的事情你都要弄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