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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手

    另一头的方迟盏没吭声,他甚至有些急迫地从兜里切换上一发穿甲弹,特种弹头卡在弹槽里碰撞出一声脆响,趁着刘钊还没移动不用做过多的瞄准决绝地扣下了扳机。

    银白色的穿甲弹不偏不倚射在刘钊已经变成一大块金属疙瘩的头上,那闪烁着寒光的铁皮强度很高,只是微微有些凹陷,穿甲弹连爆炸都没能做到,落在刘钊脚边含恨而终。

    见此情形,方迟盏立马消失在了原来的狙击位置,以此避免被刘钊顺藤摸瓜,他有些意外,却也大概对刘钊的身体强度有了个估量。

    沈群可能也就能给人家刮刮痧。

    方迟盏这样想着,对着嘴边的麦克开口:“你也看到了,现在这家伙很难破防,不行的话咱们撤退换个办法弄地图,别跟他死磕。”

    哪只沈群面不改色,悠闲地摘下已经有些磨损的手套擦了擦震霆的刀刃,然后扔到了一边:“哦,怂了?”

    面对沈群展现出的攻击性,方迟盏也懒得跟他拌嘴皮子,一时间有一股莫名的烦躁蒸腾上来,让他很像把沈群拎起来整个人倒着空一空脑子里的水。

    见方迟盏没吭声,沈群跟了一句:“怎么,这是警官的职业病?”

    方迟盏想都没想就开口:“回去就辞职,让我起色心的一个都没有,起杀心的一抓一大把。”

    沈群虽然嘴上跟方迟盏唇枪舌战,但同样面对着摸不清楚状况的刘钊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扫视了一圈没有行动的刘钊,他伸出两指从震霆薄薄一层刀刃上缓缓擦过,每移动过一寸,震霆的刀身便萦绕出几缕跳跃的电光,像躁动的兽,雀跃地欢鸣。

    “你也在兴奋吗?我们像在狩猎一样。”

    震霆的刀光又一次剧烈闪烁,不知是不是在回应沈群的声音。

    沈群忽感脖颈传来一丝凉意,他探手伸出袖口一摸,竟是一滴雨水。他缓缓抬头,细细密密的雨丝骤然扑面而来,劲头不大,轻薄地像是气体。那雨水裹挟了空气里的灰尘,极肮脏,滴落在月台的玻璃棚顶上,凝聚成几股混浊的水路蜿蜒向下。

    没过半晌,雨势渐大,浅色的水泥地吸足了雨水颜色漆黑如墨,空气中升腾起一股黏腻潮湿的气息久久挥之不去,让人心烦。树丛里的方迟盏打了一个长长的冷战。

    在不到一分钟的思想准备里,沈群最终敲定主意速战速决。漆黑的身影完美贴合在夜色里,在雷雨夜中化身成一道紧贴地面的闪电,腾飞的身影如刀,在雨帘织就的幕布里划出一道空间。

    震霆抽刀断水,被雨水淋湿的刀身更显浑厚,轻松斩断雨水升腾起的烟雾,电流缠绕的尖啸与雷声协奏,穿插着刀锋嗤啦划破空气的声音,构成了沈群的背景音乐。距离沈群较近的陈乐眼里再无先前的蔑视,沈群冷冽可怖的杀意头一次毫无保留地喷薄而出,他恍然觉得置身于一场风暴之中,毫无希望获救的风暴。

    几个闪身之间,沈群便气势汹汹地拉近了与刘钊的距离,长刀在雨水中划了个半弧,长刀高举,冲着刘钊当头直劈下来。

    刘钊机械地提起布满金属硬甲的右手抵挡,那穿甲弹都没能击穿的质地抵挡起沈群这一刀竟然显得十分费力。金属的手臂与震霆短兵相接飞溅起一大片刺眼的火花,在冷雨中瞬间熄灭,徒留下挥散不去的浓烟。

    而震霆的电流如同附骨之蛆般附着在了刘钊的机械臂上,顺着他的小臂病毒般不断蔓延。

    沈群的双眼倏地一亮,这正是他要的效果。这片刻的麻痹留给了沈群第二次进攻的机会。

    正当沈群撤走震霆蓄力再次挥刀的空档,刘钊竟然斩断自己了刚刚对拼的右手,麻痹的负面影响瞬间解除,左手的光刃在效能卓越的中央处理器的指导下精度并不亚于惯用手,聚能光刃竟能先沈群一步刺出,距离沈群的喉咙几乎只有毫厘之差。

    恰在此时,一柄巨大的镰刀横空出世,扭曲的镰头像护住的犬,死死衔住了橙黄色的聚能光刃,使其再也没法更进一步。

    陈乐转头看向沈群,露出了一个清澈愚蠢的笑容,小声道:“这算不算你欠我一条命?”

    沈群本想应付陈乐两句,但却看见刘钊那断肢的截面露出黑洞洞的炮孔不断逼近,不断汇聚的光芒闪烁起来随时等待激发。他一脚踢飞了被瞄准的陈乐,随即双手架刀抵挡,身影在那不断膨胀的光芒中渐渐模糊。

    随着光圈消散,沈群的身躯被刘钊这一炮的冲击力击飞出去,这一炮沈群虽然靠着震霆的缓冲勉强挡下,但同样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刘钊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这一次的速度竟然丝毫不亚于格里芬的加速,左手剩下的聚能光刃穿过了沈群的左大臂,钉子似的把沈群整个人钉在了墙上,彻底封锁住了沈群的行动,断肢的右臂炮口再次抬起,几乎紧贴住了沈群的胸口,耀眼的白光遮蔽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方迟盏狙击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溢满了不可思议,陈乐刚刚从地上爬起,右手似乎是在刚才的碰撞中擦伤了,他看着消失在白光里的两人眼神却有些复杂。

    刺眼的白光慢慢散去,面前的情景终于让两人卡在嗓子眼的心脏稳稳地落回了肚子里——重归沉寂的震霆贯穿了刘钊的头颅,里面零碎的精密电子原件散落了一地。刘钊的身体好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潮湿的地上。

    沈群略显狼狈地拔下穿透了左大臂的聚能光刃,鲜血聚成了汩汩溪流紧贴着手臂内侧缓缓留下,嘴角却不自觉地扯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

    这场阵雨来得急去的也快,才一场交手的时间竟然就偃息旗鼓了。

    月台上的士兵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方迟盏也没有必要委屈在树林里,他拨开层层碍事的树枝,快步走到两人身旁,扶起筋疲力尽倒在地上的沈群,在他身上各个口袋里胡乱翻找。

    “滚。”沈群用尽力气才吐出一个字。

    “说不了话就别说,你身上有没有紧急治疗的药?给你灌两口。”方迟盏说着,手也没停下。

    “我是累的,你省省吧方少爷。”

    陈乐从兜里摸摸索索了半天,掏出一管绿色的药剂,那药剂上没贴标签,看上去像是全毓的实验品。他有些粗暴地扒开沈群的嘴,把一整罐药剂都倒了进去:“全毓说你肯定得为难自己,告诉我你体外伤给你灌这个,芹菜味的,他说你最烦这个。”

    沈群面露难色,五官揪成了一团。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讨厌芹菜。

    方迟盏有些没绷住,噗嗤一下乐出了声,嘴角突然放松的肌肉甚至有些痉挛,是典型的嘲笑。

    但看见陈乐和沈群两人有些幽怨的眼神又匆匆把笑容收了回去,开始正色道:“你小子怎么做到的,这家伙脑袋上的护甲不可能比身上更脆弱,穿甲弹都打不透啊。”

    沈群没有作答,反倒是看向陈乐,目光里有着几分不甚清晰的赞许,说:“脑瓜子很灵光。”

    随后才把目光移回方迟盏身上,继续说道:“陈乐帮我拦刀的时候,我故意割破了他的手,震霆的刀刃上还留着他的血。”

    方迟盏也是聪明人,战斗经验比起面前两人只多不少,说到这里已经猜到了大概。

    沈群倒是没说过瘾,继续解释道:“这小子还挺聪明,看到我割破他的手就知道要做什么,震霆触碰到那家伙脑袋的一瞬间血液也沾了上去,陈乐捕捉到了声音,在那个时候控制着沾上血液的金属掰开,我才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