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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取名仪式

    院子里的老鼠又忙碌起来,架柴烧水,准备洗脸盆。

    几人把白毛带到后院,饶是那些老鼠见到她那张涂满墨迹的脸都睁大了鼠眼。

    “哪有这么麻烦。”济川把白毛骗至水桶边,趁她不留神一把她的头按进水里。

    竟敢在海龙祖宗面前捉弄它的宝贝孙女,是个不怕死的!葛篮儿忙举手捂住了叶海龙的眼睛。

    “拿开你的手!”叶海龙不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毛双手死死撑着桶沿,咕咚咕咚吞了几口水,叫不出声,再一抬脸,一张脏脸已经洗得七七八八,她瞪眼看着济川,马上就要发作。济川随手扯了个抹布盖到白毛头上,用力地摩擦,嘴边呷笑,在五道抓痕映衬下,怎么看都是公报私仇。

    这梁子可结大了,葛篮儿逐渐放开了手。

    “哟,这么快就洗好了。”叶海龙意外,只看到一个白白净净,脸蛋红红的囡囡,满意地点点头。

    明丘还在痛心的失神中,被人推进先生的房间全程不知。

    葛篮儿看见先生,忙低下了头,不似以往热情。

    先生略一扫人群最后的他,拱手向叶海龙问礼,“尊驾也在?”

    叶海龙鼻子哼哼,“本尊享天地风华,不需要你们凡人的虚礼”。

    先生心下了解,转而问明丘,“怎么了?”

    明丘一阵诉苦,“这猴孩子净闯祸!我把御兽族的祖师灵位一直藏在铜塑圣像的肚中,谁能想到?可这猴儿竟连这都能找到,你看涂成这个样子,呜呜呜呜,你得管管他。”

    先生面上不显,低头微微思索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是调皮了一些,不如请海龙祖宗为这孩子取个人名?夫姓名,用于呼应,实为一种束缚,这孩子是我们的同类,应该有个人名。”

    “哼,不行。”叶海龙一听就傲起了下巴,如果它有下巴,“你们不安好心。”

    先生循循道,“若是从前,她自不必有名字,可是现在她已离开猴群,不久之后海龙祖宗您归海,再无法庇护她,她早晚会走入人群,所以为了她好,先取个名字,以正教养。”

    叶海龙想了想,“有道理,不过这事还是要问问她的意见。乖孙女,你可想有个自己的名字?”

    白毛只听得懂他们的部分谈话,所以她看看葛篮儿,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葛篮儿道,“阿妹,你可记得我叫什么名字,我叫葛篮儿,我们这里所有的无毛猿都有自己的名字,比如他叫济川,他叫明丘,他叫……”葛篮儿挨着挨着指,指到先生时,他猛然收手,才意识到这么久了居然连先生叫什么都不知道。

    显然先生也从不主动在别人面前提到自己的名字。

    算了,葛篮儿接着道,“总之,有个名字方便别人记住我们,我们总不能一直白毛白毛地叫你,等你大了就知道了,白毛不好听。”

    这回白毛点了点头,似乎听懂了。

    “唧唧。”她对葛篮儿叫了两声,又向叶海龙唧唧两声。

    叶海龙长叹一口气,“你可想好了,若是有了人名,少不了跟人产生羁绊。”

    羁绊?凡缘分,有好有坏,羁绊即指时好时坏的缘分。

    葛篮儿埋下头,想起自己名字的由来,微微走神,他的父亲叫葛筐儿,顺其自然,给他取了个名叫篮儿,望漠人取名很随意,书香门第才会给自己的子孙取字,可更多人一辈子只有一个名。若取了名字有羁绊,为什么父亲早早死了,为什么他和父母的羁绊不能再深些。

    “葛篮儿?”济川叫了一声。

    葛篮儿回神。

    济川道,“白毛答应了。”

    白毛拉起他的手,又唧了一声,似乎在关心他为什么走神。

    葛篮儿摇摇头,“没什么,刚刚我想起了我的父亲,我的名字是他取的。阿妹已经想好了吗?”

    白毛又点点头。

    先生看向叶海龙,“这孩子既然与海龙阁下有缘,不如先赐她一姓。”

    叶海龙有些为难,“本尊法号不便透露,否则她跟我姓也可以,不如就姓白!”

    白毛摇摇头,方才他听葛篮儿说了“白毛”不好听,就误会成“白”这个字也不好听。

    一旁济川已经开始思索,“那么姓叶,姓海还是姓龙呢?”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无果,济川提议每人各写几个字让白毛抓阄,叶海龙觉得这个法子有意思,于是同意了。

    明丘在纸上偷着写下一个“黑”字,被济川发现揭发,直接被去掉了选票权。他不甘心地辩解道,“我还有个犬字旁没写呢,默默不好听吗?”

    切,小心眼儿,众人不信。

    这时先生提议,用同样的方式一并把名字取了,叶海龙也准了。

    轮到白毛抓阄时,众人睁大了眼睛,白毛笑容璀璨,从左边抓了一个纸团,又从右边抓了一个纸团,递到葛篮儿面前。

    葛篮儿收下纸团缓缓展开,对众人念道,“这个是叶。”

    他举手递给头上的叶海龙看,海龙鼻子里喷出一团气,小声道,“不知道本尊不识字吗?哪个叶?”

    “树叶的叶。”葛篮儿答。

    “另一个呢?”叶海龙示意他打开。

    葛篮儿展开另一团纸,看到上面的笔迹,当即愣了愣,他看看白毛,而后念到,“篱,篱笆的篱。”

    拼在一起,叶篱。

    葛篮儿再度看看白毛,她竟然挑的都是自己写的纸团。

    “叶篱,优雅!”叶海龙当即表示。

    明丘也深深点头,心想这毛猴儿终于跨出了变人的一步。

    “谁写的?”济川问,“为什么叫篱儿?”

    葛篮儿举举手,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刚到观里时做过一个梦,梦里阿爹阿娘说,我有个妹妹叫篱儿,我想这个名的确适合女孩儿。”

    众人听了连连称奇,当即决定不能取完名字就算了,得选个吉时给叶篱儿办个像样的认名仪式。

    一番置办之后,前殿变得干干净净,燃香点烛。

    蒲团上跪着两个小儿,葛篮儿跪在叶篱儿身旁,以身示范教叶篱儿磕头。

    因叶篱儿不会说话,由明丘代言。

    “闻道圣人在上,小女叶篱年幼顽劣,不慎玷污尊像,望圣人大宏大量,勿怪小女,小女今后过不再犯。一磕头!”

    铛!

    济川在一旁敲了一声钟。

    咚!

    叶篱厚道地磕了个响头,然后嘻嘻看看葛篮儿,满眼都是期待表扬。

    葛篮儿摇摇头,“轻轻叩首,心诚即可。”

    上首处闻道圣人像已被擦得干干净净。

    “御兽族鸠天阙祖师爷在上,小女叶篱,自愿加入御兽族,遵守族规,永不反悔。”明丘闭眼道。

    咦?济川手中钟锤停在半空,看看明丘,“海龙祖宗可没设计这个环节啊?”

    可他左右看了看,哪里还有叶海龙的身影?

    葛篮儿看看先生,先生端坐一旁,显然事先知道这个安排,所以他选择沉默,不论可否。

    上首,新做的祖师灵牌上,写着先生大气沉着的几个字——先师鸠天阙圣尊殊贤之灵。

    原来先生和观主的师父叫鸠天阙。

    “臭小子,你懂什么,那花枝鱼被我一壶酒哄醉睡觉去了,他管不着。白毛……哦不,叶篱天赋异禀,是个难得的苗子,她不入我族,谁入?”明丘吹胡子瞪眼道。

    济川指指自己,“师父,我还没入呢!她凭什么?”

    “你生下来就会跟千古异兽说话?就会指挥猴子打架?”明丘反驳。

    济川一口气提至肺腑想要反驳,忽然想想师父好像说的很有道理,不过……

    “她比我先入族,那以后辈分岂不是比我大!”太埋汰人了!济川甩脸不想干了,离观出走,他今晚就离观出走!

    “二叩首!”明丘坚定道。

    葛篮儿依然俯身轻轻磕头,叶篱儿照做。

    “我倒要看看,你这三叩首还要整个什么花样出来!”济川掖着手,一脸不服。

    “闻道圣人在上,圣尊祖师爷在上,今日我葛篮儿……”明丘依旧闭目念道。

    不是篱儿的认名仪式吗?师父们这是何意?葛篮儿听到自己的名字,愣愣地跟着念道,“我葛篮儿……”

    “我葛篮儿!”叶篱居然跟着念出了一句人语。

    明丘差点笑出声,正了正色,接着道,“我,叶篱……”

    叶篱不语,好奇地打量葛篮儿。

    葛篮儿埋着头,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大半。

    “今日恳请圣明见证,自愿结成异姓兄妹,恭敬友爱,共同成长。”

    “三叩首!”

    葛篮儿闻言忙转了转蒲垫,对叶篱一拜。

    叶篱稀里糊涂,笑嘻嘻也对着葛篮儿一拜。

    济川在一旁抠了抠鼻孔,无话可说,铛一声敲了钟。

    “篮儿。”先生轻唤。

    葛篮儿回头。

    “你以后不再是孤儿了,凡事不仅要为身边人着想,也要为自己着想。”先生郑重道。

    “你可知昔日跟你一起在檐下偷学的乞儿怎样了?”

    葛篮儿摇头。

    “他们都死了。”

    “死了?”葛篮儿内心触动。

    “李家曾经至少没让你流落街头,你可想过那些乞儿的一生?乱世求生,我见犹怜。”

    葛篮儿心里感动万分,眼泪竟又不争气地滚下来,连连点头,“篮儿知错,篮儿感谢先生教导之恩……”

    先生连忙摆手,“愿你恩长怨短,长命百岁。”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物,让葛篮去领,葛篮儿接过那物,一条银链上挂着一块近似六边形不规则的鳖壳。

    “这是?”葛篮儿抹掉眼泪。

    “还记得私塾那只老鳖吗?”先生将项链拿起,挂到葛篮儿脖子上,比好尺寸稳稳打了个结。

    葛篮儿点点头,低头打量那块墨绿色的鳖壳。

    “他替你当下马蹄踩踏,碎了一块壳,这壳趋吉避凶,你好好戴着不要轻易取下来。”

    葛篮儿抬头,看看先生提起爱宠却没有伤痛之色,于是狐疑道,“先生,大王八它,没死?”

    “谁告诉你它死了?它要那么容易升天,就不是先生的爱宠了,你放心,他只是龟壳裂开,老夫已送它去一处清净地疗伤了。”

    葛篮儿猛地回头,看见明丘抬着一脚正准备开溜。

    “观主,你骗我眼泪,篱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