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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降临

    因为界渊的游戏规则,秦念不敢过多的使用青铜铃铛的力量,所使用青铜铃铛也只是为了防御和移动,所有进攻的抉择都只能依靠这座小镇原有的布置。

    在昨天的探索之中,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找到西弗里斯当初迷晕全镇的催眠装置。颂神祭开始之前,他就已经启动了装置,呆在这里也只是为了让所有卑劣者被束缚在此处,而不是发现异样之后逃离小镇。嘈杂混乱的环境也可以让他们忽略这些微小的异常,从而让催眠气体更多的进入他们的身体,以至于这一次的催眠可以让所有人彻底昏迷。

    昏迷的时间是五天。五天之后,卑劣的人会因为没有及时食用肉粱肉而变成肉粱,高尚者则是从昏迷中醒来,最多因为饥饿而有些虚弱。但从今往后,他们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在这片只有高尚者的土地上活下去。

    这就是他说的以罪恶来灭绝罪恶,以自己决断的抉择,来彻底剥夺卑劣者的地位与思想,让他们沦为他们一直主宰的牲畜。正如他所说的,他从来都不是正义的旅者,他是肆意妄为的过客,他只是灭绝了灭绝人性的恶魔。

    看着夕阳渐落,将建筑和人们的阴影都拉的很长。但是秦念知道,笼罩这座小镇的阴影结束了,即使自己手染鲜血,比西弗里斯更加罪恶。

    “念哥哥。”雨珂轻声说道,饱含欣慰与眷恋,却有遗憾暗藏其中。

    “嗯?”

    “你知道吗?在见到你的第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中,我好像度过了孤独的一生,在所有人或崇拜或鄙夷之中,唯有你可以理解我,你向我伸出手,将我救出,让我脱离了那场噩梦。”雨珂看着天边已经落下一半的夕阳,眼中光芒流转,秦念不知道那是夕阳的映射还是离别的泪,“在醒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感觉我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哭了很久。然后第二天,我便摘下了那朵花,直觉告诉我,我应该把它送给你。”

    雨珂没有告诉秦念的是,在那个梦中,她似乎一直身处泥泞陷于囚笼,周围黑暗死寂,无尽渣滓尘埃浮沉,可没有任何的生命可以与她交流。即使她在那个黑暗的世界之中,全知全能像是神明,即使她可以肆意操纵无尽的黑暗,却无法带来一丝光明,即使她可以操纵尘埃万千,却无法带来一个可以与她说话的生命。

    直到,他携光而来,就像是他们的初见。

    那一天,她才回想起了记忆深处,原来曾经有过光的生活,才想起了世界原来不是只有自己自言自语无人可依的黑暗死寂。

    那一刻,就像是神降临她的世间,以光的名义,将山河云海尽数照亮。

    原来早就在黑暗的曾经,神就已经降临。

    原来这不是初见,而是再遇。

    可是她就要死了,永远地死在这一刻,再也看不见世间的温暖,再也看不见心中神明的身影。

    死亡,不也是沉溺于无尽的黑暗死寂之中,无依无靠,没有光明没有活物,只有在无穷的黑暗中,自己同自己自言自语,与孤独相互面壁。

    不过是回归那个无望的梦,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神明降临。

    不知是不是她的生命力在流逝,雨珂的意识越来越昏沉,眼前的场景迷糊似笼雾,又像是记忆之中泛黄的老照片。明明夕阳把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色,可这金色她再也难以看见。

    “晚安啦,念哥哥。”雨珂终是合上了眼,于天光消逝之时长眠。

    天边的夕阳彻底落下了地平线,小镇被罩在了一层黑纱之中,一如秦念阴沉如古井的眼。

    “晚安啦,雨珂。”他突然咬紧了唇,在举世皆沉睡的黑暗之中没有人看见。

    他将少女抱入怀中,见证她走向终局。

    在这个小镇上,神也曾经降临,神赐下了他的血肉,为人们带来了欲望与拯救。卑劣者以此狩猎人间,高尚者在无知的美梦中与世长眠。可却有人背负着杀戮与因果,以最高尚的理由描绘最美好的梦境,美梦之下是鲜血淋漓,是最清醒的人不愿沉溺的理由,是他卑劣行径的起始,是他拼死也要再见她一面。

    那个人,名为西弗里斯,他也曾经壮志。

    在西弗里斯第一次见到神的时候,他是不相信的,神明创造出光,制造出火,凭空吹起大风,告诉他要赐予人们血肉。

    西弗里斯只是嗤之以鼻。他本就奸诈,本就狡猾,没有见到真正的效果便不会相信,即使对方是真正的神明。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当了小镇的镇长,在罕达成为裁决官之前他便一手遮天,可整个小镇却被他管理地井井有条,人们安居乐业。

    可是曾经,他只是一个卑劣到极致的偷盗者。因为父母离婚,双方各自投奔新的家庭,年仅七岁的西弗里斯便被遗弃,他开始学会自己生活,靠着偷盗和在垃圾堆里捡食生活下去。

    他知道自己本性中的卑劣与狡诈,知道那些和谐表面之下血淋淋的残酷规则,他生来就好像适合游走在黑暗之中,与卑劣为伍,与孤独作伴。

    可直到那年冬天,他因为偷包子被打折了双腿,他因此在寒冷的冬日失去了先机,垃圾堆里的食物每每早就被别的拾荒者拿走,他就这样饿了三天三夜,只靠吃下路边的积雪来确保自己还有温度,同时感受自己越来越微弱的生命。

    他还是走到了末路。连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就这样失去了知觉倒在了路上。那一刻他觉得人生也就这样,死了也没有什么问题,像他这样的渣子生在黑暗死在寒冬也没有什么不可。

    可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一扇门会为他打开,壁炉的温暖和灯光居然也能照在了他的身上,居然有人不嫌弃他的肮脏与丑恶。在昏沉的意识下他强行抬头,于是看到了神轻俯下身,拯救凡人的苦厄。

    在他醒转之后,看着眼前的热牛奶和面包,还有少女温暖的微笑。即使已经饿了三天三夜,他也没有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只是问为什么?

    因为你需要帮助,所以我就帮帮你啊。

    你不觉得我恶臭,我肮脏吗?

    哪有什么恶臭与肮脏了,你只是暂时落魄了,洗一个澡就什么也好啦。少女微笑如春光,就这样融化了他心中的冻土,居然能滋润他贫瘠的心田,在其上催出鲜花和草木。

    在吃过面包和牛奶之后,他愣着神被少女催促着走进了浴缸。那么白净,那么温暖,那么舒适,这些一切与他相悖的东西却被少女安放在了他身上,好像神赐抑或奇迹。

    父亲说他是杂种,母亲说他是贱货,邻居说他是烂人,路人说他是垃圾是渣子,似乎他只配无声地死去。可直到今天,居然有人把他当人看待,当成了一个平等的人?一时间他眼睛酸涩,只能不断去抹。

    洗完澡之后,在他出了浴间,看见少女笑嘻嘻的样子的时候,他突然开始审视自己卑劣的灵魂,思考自己值不值得神明去这么做。

    当晚,他不告而别,他不敢再看少女温柔纯净的眉眼,他只身走入了寒夜,却也走入了自己的阳光里。

    爱丽丝,这是她的名字,亦是他的神明。

    他从最底层干起,凭借自己的市侩与心机,一步一步向上爬去,他本就知道这一切的潜在规则,自然在其中也游刃有余。

    当再见的时候,他已经是小镇最年轻的镇长,西弗里斯这个名字被人们爱戴与恭敬。他们重逢,他们相知相识,他们相爱,在盛大的婚礼之下,他告诉全世界他与她生死不弃。

    虽然爱丽丝不再记得那个冬夜,不再记得对于西弗里斯来说神降临的那一天。但西弗里斯并不在意,毕竟神明哪会记得每一个普照凡尘的时刻。

    那些日子,他隐藏着自己的卑劣与贪婪,真正的一心为了小镇与苦厄的人。在他的治理之下,那些小镇中曾经的拾荒者甚至都有了富足的生活,所有人都赞美他的名字,感谢他的贡献,直到那一天神的降临。

    神告知了他前因后果,神赐下了自己的血肉。虽然见到了神迹,但西弗里斯依旧不屑一顾,他只是将那血肉带回了家里,随意地放在了客厅之后就去洗澡。

    可是爱丽丝回来之后,她不知道这是神的血肉,以为这是西弗里斯采购的肉排,便以它作为了今晚晚餐的素材。西弗里斯洗完澡之后,晚餐已经做好,二人一起享用了这顿格外可口的晚餐。晚餐过后,西弗里斯早已忘记了被自己随手放置的血肉,只顾得上和爱丽丝散步。

    直到三天之后,西弗里斯的身体开始变成肉粱,他忽的意识混沌就倒在了家里。爱丽丝听到声音仓惶地出来,却只看见了在慢慢变成怪物的丈夫,他的头部已经成了一团糜烂的血肉。

    她拥抱他,她呼唤他,她想要叫醒西弗里斯正在沉睡的意识。可西弗里斯发出的声音只是无意义的嘶叫,爱丽丝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就在这时,神却降临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