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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则来电

    白老师当时一番话给了沈添水台阶下,全班同学也从没有拿奖的消极情绪中释怀出来了,袁敏却还是乐乐不闷,一个人跑到白老师办公室:“白老师,我有话要跟你说!”白老师正在桌上看手机,喜上眉梢,丈夫说晚上带孩子一起在外面吃饭。

    “什么事啊你说吧。”

    “白老师,你昨天才开完女生会,但是今天就有人不听您的话。”

    白老师两只眼斜睨着袁敏,表示对她所言很感兴趣。

    “白老师,你有没有发现,这么久以来祝秋实和沈添水的关系都有些含糊不清的,祝秋实永远都是护着沈添水……”

    袁敏把这些天他俩遇到了些什么问题,沈添水遇到了什么事,祝秋实做出了怎样的表现,最终采用了怎样的方法解决问题统统和白老师说了,白老师跟听八卦一样听得很起劲。不过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要跟丈夫孩子一起在外头吃饭,而祝秋实和沈添水又已经放学回到家,这时候再追究完全无济于事,因此就跟袁敏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们两个人的事不能无端指责成恋爱关系,但是我会注意他们俩的行为的。你先回去吧。”说完袁敏就转身走了,连招呼都忘记打了,白老师怀着一份喜悦心情,也离开了办公室。他们俩几乎是最后离开办公室的,办公室这时候里面已经没有老师了,因为今天军训结束,大家都很高兴。

    如约,时梳碧、陈宇轩、王俊勇、龙柯帆等人为了庆祝军训的结束,在校门口等待来接他们的人去附近的KTV参加聚会。不久远处就传来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声音越来越大,也在校门口停止了,随后又是响起发动机的轰鸣声,声音愈来愈小,时梳碧、陈宇轩众人也就随机车离去了。

    在KTV狂欢的时候,他们都很庆幸从小学毕业没有向其他同学一样分别到县城或者是其他城市,而是跟待了六年的好伙伴一起努力上了同一所高中,并且相约将来高中、大学还要这样下去,即使他们对读书并没有多大兴趣。

    陈宇轩唱了一曲《海阔天空》后就下来了,换其他人在台上撕心裂肺。这时候陈宇轩悄悄接了一个电话,听完电话内容之后人很茫然有些不知所措。一会之后时梳碧见陈宇轩不太高兴,便问陈宇轩:“电话里说什么?”可是陈宇轩只是望着眼前,并没有兴致回话。穆青闻声也凑了过来,她那木讷的眼镜框下藏了一对呆萌的眸子,显然心中的喜悦还没有被陈宇轩这档子麻烦事掩盖。不一会,大家都闻到了空气里气氛有些不对,便都凑过来了,大家知道,陈宇轩遇到事了。

    “他丫的,要搞就搞,怕他?”不羁和狂妄,写上了这个少年的脸。

    “是谁又惹了陈老弟不开心了,把他提过来咱们削他开开心。”

    陈宇轩同大伙说,“大家还记得薛波吧,就是小时候总欺负我那个。今天打电话来了,他说听说酉峥中学是我们罩着的,要来搞我,这东西,毕业了还跟我作对。几年前酉峥中学本来是我哥罩着的,当年谁不知道酉峥鹏少令,后来我哥毕业读大学去了,就说将来我要是上了酉峥中学,酉峥中学就由我管。小学的时候,薛波跟我起冲突的时候,我仗着我哥的势力,使他在我手里吃了亏,现在看我哥走了想要报复回来,说要么从此酉峥中学的事我不再管,要么就让我领好果子吃。”

    “你随他咯,看他有多大能耐吧,他要是敢动你,你至少还有我们,至少还有你哥。”王俊勇说,他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要说打架,他可从来不带怕的,为兄弟出头也从来不再话下。这番话带给陈宇轩的底气是十足的,因此陈宇轩也说:“是的,有兄弟们在我也犯不着怕他那人啊。”于是KTV里的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一行人也没玩多久,大概八九点钟就散了伙。

    陈宇轩凡回家,必经过一条小路,当然也不是非要走这条小路,如果有时间肯花精力兜大圈子的话。但是陈宇轩回家的时候,总感觉背后有什么人在跟着他,但每当他猛地回头的时候,又发现巷子里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快到家楼下的时候,陈宇轩惯性地伸裤口袋去掏钥匙,一个不小心,钥匙掉到了底下,正当陈宇轩伸手去捡那钥匙的时候,背后突然伸出一只脚来,把陈宇轩踹翻在地。陈宇轩正起身来看时,原来是三个流氓一般的人物在他跟前,心想这就是要来找他麻烦的了。可是自己也不是软骨头,伸手上去也要揍那几人,但毕竟自己身形瘦小,不一会便吃了亏,脸上,胸口上挨了一拳,耳畔还挨了一巴掌。一个留长头发的小混混开口对陈宇轩说:“小子,让你别插手酉峥中学的事,这事容易做,你不干,那就继续接我们的拳头。”说着三人又要准备揍陈宇轩了。

    有人路过,看见三个欺负一个,飞奔过来空中就是两脚,落地后一个后旋踢,像之前三个小混混偷袭陈宇轩,三人自己吃了自己的招。三人中此人脚力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可见此人脚力不凡。陈宇轩没有看清这人的脸,但是背影有点熟,心中只暗暗敬佩此人有两下子。这三个小混混站起来,也不问这人是哪来的,反正自己吃了亏不能当哑巴,于是三人齐身而上,想合力去围扑那人。那人见三人扑上,此时攻击便有间隙,于是想三人一侧后撤,发现三人进攻并没有什么路子,也没有什么说法之后想出了应敌对策:三人只不过甩手而来,撤向一侧,以肘攻手,再推其脸,解决一人,剩下两人就好对付了。于是完全按照那人所想,最左侧的一人脸上中了那人一推,连连后退,剩下两人被那人飞快的两脚击退,一时之间,三人居然不战而降,没有再进攻的意思。那人乘机,再一个箭步上前,一个侧踢踢走一人后,在另外两人的脸上和胸上各留下两拳,此时三人已经完全摸不着被,完全丧失了进攻能力,马上撤退,留下了一句“陈宇轩,好小子,以后再来收拾你。”

    陈宇轩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来,“好兄弟,这些……”陈宇轩去看那人脸,那人却不是别人,正是祝秋实本人。陈宇轩心头受到了一些震撼。

    咖啡店里,陈宇轩问道祝秋实今天怎么出现在他楼下。祝秋实告诉他今天同样也是庆祝庆祝,在操场和别人打了场篮球,然后和好朋友一起回家。回家的时候有一条巷子也是要经过的,然而在那里先是看到你了,本来没觉得什么,后来又看到三个生面孔,而且行为动作有些猥琐,就一路跟陈宇轩到楼下。但是很明显来晚了一步,祝秋实自己也笑了。

    陈宇轩回说:“好小子,专程来看我笑话是吧?!”祝秋实自己笑了笑,端起咖啡,空中示意敬酒。

    “不论如何,感谢你今天让我不那么难堪,也许我们可以试着做个朋友?”

    “做什么朋友,”话音刚落,陈宇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珠子来回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始骂人,“我们一直就是好朋友嘛!”

    “你丫的,你小子真有意思。”陈宇轩笑了,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有什么意思,时梳碧说的嘛。那天我们在甘饴园,时梳碧说我们一直就是好朋友啊。”

    “对对对,是我忘了,真是不好意思。说起来,你的身手真不错,跟谁学的?”

    “小时候喜欢看武打片,父亲是市武术冠军,有时候跟着练点,我倒是想一直练下去,但是父亲不想我吃苦,他只想我坐办公室。然后我有个好朋友,就是吴桂颖在隔壁92班,他从小学跆拳道的,有时候我也跟着他了解点。怎么,想学啊?”

    “那倒不是,会点是好事,不过我没什么兴趣学。我们这些人搞事情不靠武功,考人数撑场面,看哪个块头大,当然我也羡慕像你们这样有防身之技的……”

    ……

    “那么,明天见,下次再聊。”祝秋实觉得话很投机,但是跟这样在社会上鬼混的人物交流压力却很大,往往放不开,他决定将来还是少与这种人来往。

    明天就是第一天上课了,祝秋实想,明天终于要开始读书,开始读书了就能在班里展现自己的不一样了,对此他的心是很高的。

    沈添水回想着白天的一切,军训时的尴尬,失奖时的失落,检讨时的委屈,听完白老师肺腑之言后的释怀,令她此时百感交集。但不论怎么说,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成为了过去式,军训已经结束,这么多天的站立、暴晒,现在终于结束她多想跟父亲见一面,跟父母交流交流自己的心得,可惜,父亲远在天边,不能回来。九点钟时,沈添水收拾好东西准备睡下了,她明天能摸起教材,开始学习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爱学习的。

    初中上的第一堂课是语文,祝秋实会一直记在心里,他告诉自己,初中上的第一堂课是语文,但他很想知道,初中上的最后一堂课是什么,他现在就想知道,因为他幻想,临毕业之际回想初中的第一堂课,转眼间就是最后一堂课,肯定是人间感慨至极的,有怅然之感,不过届时是怅然若失,还是木讷寡言的呢?这就不好说了。

    而语文课的第一篇课文时莫怀戚的散步,讲述了作者一家三代四口人在散步时自己的所思所感。白老师抛出了一个问题:大家在读完这篇文章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大家无需回答,在心里回答自己就好了。

    沈添水心想,对于一个中年人来说,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在做“走大路还是走小路”的抉择的时候,考虑到虽然儿子喜欢走小路看风景,但母亲年纪大了走小路腿脚不方便只能走大路,没办法只好放弃儿子的决定,让全家人陪着母亲走大路,这种亲情伦理是温暖的、是伟大的。

    祝秋实觉得这一幕实在太温暖了,现在他还是风华正茂,但是若干年以后,自己也会成为文章中的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作者,那时他还会像他风华正茂年龄时候一样爱自己的母亲,自己的伴侣是个什么样子呢,自己会爱她到什么样的地步呢?他觉得会很爱很爱,但是自己的儿子或女儿呢,会爱吗?他说不出,因为他现在还是孩子,他无法去感受自己将有个儿子会不会爱他,不过他肯定会爱,只是说不出那种感觉,因为他父亲现在是爱他的。

    一节课45分钟,祝秋实听白老师讲课的时间却只有十分钟左右,甚至不到,这段时间里,他连着正在学这篇《散步》把正本语文书都看了一遍,望着这些名家的文字,他总是很出神,尤其是有些附有插图的课文,更是令他印象弥深。如果有人要跟他比记忆力,对小学曾经学过的课文进行一次回忆,绝对没有人比得过他,他一口气能说出好多脍炙人口的课文和故事,有人感慨,“为什么你能记得这么多东西?”他却感觉很淡然,在他的世界里,专门去记忆一件事情,一篇课文,一首诗歌似乎是很难的事情,不过有些东西,却能在他的脑海里停留很长的时间。这些东西都不是专门去记的,甚至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在意,在能在某一天、某一个时刻非常明晰地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并且久久不能忘怀。上课的时候他就很能回忆起小学时期某一天下雨暗沉沉的教室班主任老师突然把灯点亮的场面,雨中在操场中狂奔但是云销雨霁天边突然明若彩霞的模样,或者是湖畔边天鹅低声叫柳絮凭风起的瞬间,这些定格在当时,绝对不是刻意,甚至不能说是在意,却能在某一时刻很明晰地复习在自己的脑海。

    “祝秋实,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白老师看着祝秋实书都已经翻到最后了,很明显思维已经脱离课堂,所以提一个问题把他的思想拉回来。祝秋实听见白老师喊他,赶忙站起来了,望着黑板,黑板却没有板书问题,书上也没有老师提的问,老师脸上更加没有答案,可是他知道只要问“老师,你问的什么问题。”自己就有可能因为不听课被罚站教师后面或者走廊的风险,于是他就开始“打持久战”,一面“呃……这个……老师我想一下”一面双手快速翻动课文表示自己尚清楚老师在问问题。见祝秋实久久不能回答出问题,白老师就问“‘床前明月光’下一句不知道怎么接是吧?”这时候全班公堂大笑,这下大家都知道祝秋实没有听课了,这时祝秋实才知道白老师给他设了个“圈套”,没想到自己头也不回地往里面跳了,真是懊恼,他下意识地向沈添水那里瞟了一眼,发现她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很认真地翻着书,他暗暗高兴,却也暗暗失落,他欣喜沈添水没有看他笑话,但是也失落沈添水对他不感兴趣。白老师说“坐下吧,下次上一篇课文就好好看一篇,把一篇学扎实了,不要翻到后面去了。”祝秋实应声坐下了。不过,袁敏好像又看到秋实在偷偷看沈添水了。

    适逢夕阳的余晖已经涂抹在了冬青树的一角,大家便知道已经快到了放学的时候。祝秋实赶紧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去,语文书里,还有他想看到的远方。他刚走出校门就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校门口好多人围着学校,校门口的好多店铺都沾满了一二十岁年纪的社会青年,他们有的身上文着龙虎,那样的东西令他作呕,还有的手里拿着酒瓶子,嘴里叼着烟蒂,似乎学校里有他要找的人——显然,他并不是要被找的那个。但他突然想到,这件事可能跟陈宇轩有关。一转头,果不其然陈宇轩、时梳碧一行人正躲在角落里,他们再有势力,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就全部集结在校门口,于是只好躲在学校里面联系别人来支援他们。

    陈宇轩接了一通电话,“兄弟,我这时有难了,你们能尽快到我们学校吗?”陈宇轩在原地踌躇了两三圈,欲言又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