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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王振之死

    不几日,一封急令传回神京,引起轩然大波。

    朝野震惊!

    宫内,朱祁钰坐于高堂,面无血色,小脸煞白。只见堂下众位大臣吵吵闹闹,六神无主,没个主意。

    “众大臣,如今可如何是好啊?”朱祁钰急的不行,前方二十万大军惨败,也先若是攻来,自己岂能独活。

    “殿下如今之际,也先关外虎视眈眈。京师三大营二十万人马都不是也先对手,如今城内再无守兵,望陛下速速南迁,以保周全。”翰林侍讲徐珵站了出来。

    只说这徐珵自幼便好占卜卦象之事,明军出征之前,自测几卦,言明军有大败之事,遂告知与家人,家人皆耻笑不已。如今果然应验,内心竟是洋洋得意。

    又此前有见南方星宿明亮,便断言如今天子之气在于南方。如今朝堂一阵混乱,却暗合自己之测,便出言力主南迁。

    群臣听见南迁之事,议论纷纷,朝中重臣大多数皆由王振,朱祁镇带走。留下的各部尚书,两位内阁大学士一时间竟也没个主意。

    却看朝堂之势,竟然渐渐被南迁之风所席卷。

    朱祁钰见此,内心也有所动摇,问道:“当年太宗皇帝力主定都神京,我若南迁,这九泉之下可有何颜面再见列祖列宗。”

    徐珵跳了出来:“殿下此言差矣。臣夜观天象,如今天子之气,尽在南方。定是太祖皇帝,在天之灵,见形势危机,指予明路……”

    徐珵以星象乱言,又搬出朱元璋定都金陵之事,试图说服朱祁钰,好教自己灵验。

    朝堂之上听闻此言议论纷纷。

    “殿下万万不可啊!如今只听前线战报言败,其他一概不知。当务之急,亦当速速打探消息,如何在此言南迁之事……”

    众人纷纷响应,两方人马渐渐互相攻讦,愈演愈烈,越发不得控制。朱祁钰见此竟是不知所措,直接溜了。

    神京城内消息传开,竟有大半百姓士商认为瓦剌会顺势南下,直击神京。纷纷携家带口出逃,正阳门口,混乱不堪。

    贾府内听此消息亦是大乱。首当其冲便是王夫人,其兄王子腾赫然在出征之列,如今竟是大败,生死未卜。一时间泪涌不绝,拗哭不已。

    贾政贾赦等人也是慌乱不堪,自己作为朝廷一员自是不能逃。只能派人收拾着东西,要贾母等一众亲眷回金陵避难。下人更是乱做一团,一时间贾府上下竟没个秩序,更有甚者,哄抢打砸起来。

    贾母见此,到底是拿出了国公夫人的威严。贾母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如今家国之事,倒也算个镇定。

    “凤辣子,去把那些不知轻重的糟种收拾了去,乱哄哄成什么样子……”贾母威严,贾府上下才得以控制。

    随后便将贾赦贾政等人狠狠训斥了一顿。

    “当今天子尚且不慌张,你二人如何便慌成这副摸样……”

    贾母又派人去看了看王夫人等人吩咐道:“快去派人打听,是生是死总要有个消息……”

    好像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兵荒马乱的,顺便打探下瑄哥儿的消息……”随即又训斥起贾赦来,大难当头,连儿子也没个消息,当大爷没个当大爷的样……一阵痛骂。

    薛蟠急急忙忙返回梨香院,便急促吩咐众人收拾东西,吵着要回金陵。

    “悔不该当初带着妈和妹妹来神京……”薛蟠一时懊恼不已,急的乱转。

    薛姨妈才刚哭过,被宝钗安慰一顿好了些,见薛蟠如此风风火火,不禁又哭了起来,为王子腾担忧不已。

    “当今天子高坐明堂,尚且稳如泰山。哥哥如此慌张,何至于此。常言道:天塌了,自有高个儿顶着……再者说,哥哥如今为朝廷买办,逃回金陵,他日若是形势逆转,哥哥岂不是必遭清算。哥哥该如何自处?薛家又该如何自处?”宝钗苦劝。

    “真若一发而不可收拾,我等且看天子如何动作,必不至于犯错,彼时再逃也是不迟的。如何就慌成这个样子!”

    说完也不管薛蟠,只是一个劲的安危薛姨妈,说道舅舅吉人自有天相等话,慢慢的薛姨妈也冷静下来。

    薛蟠被教训了一顿,不知说什么好,看妹妹如此沉稳,讪讪离去。宝钗又吩咐了下人停了下来,将东西归置好,一切照旧。

    贾府中乱象来得快,去得也快。

    贾瑄此时正是在王周与赵岩搀扶之下,在怀来军营中散步晒着太阳。身上血污擦得干净,一脸清秀,身上绑着绷带,一瘸一拐。

    一开始众人执意要贾瑄躺着休息,不宜走动。

    贾瑄却是不依,自言多动动有好处,便要出来透透气。

    贾瑄的伤病,说严重也严重,伤了心神调养不易;说不严重也确实不是很严重,能走能跳,能吃能睡。

    “王周,此番京营人马如何?”贾瑄问道。

    “报千总,王大人正在召集清点。具体不知,我看大概估计人数损失过半。但是逃回来的也不少。”

    “那诸位大人呢?”贾瑄心里还能承受,至少救了一半回来,这都是以后的资本。

    “只有王振大人等几人逃回。”王周回道。

    贾瑄吃惊的很:“你说谁?”

    “王振王大人,此时正在点验兵马。”

    贾瑄心想这王振真是好运气,从战场逃了回来,居然没被锤死。

    “带我前去。”贾瑄一听王振还在,真就来了力气,走路也不瘸了。

    二人搀着贾瑄走到校场,只见王振立于高台,身后跪着逃回来的几位大臣,王子腾站在旁边脸色铁青。台下人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

    王振趾高气昂,大声喝骂,将一切罪行都推到了诸位大臣身上,台下议论纷纷。

    贾瑄见此,直接甩开王赵二人,慢慢走上台去。

    “大人……”

    王周见被甩开,准备赶快去搀扶。却被赵岩拦了下了,只见赵岩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不要上去。

    王振正肆意侍弄权威之时,见有人竟慢慢走了上来。台下此刻鸦雀无声,两眼盯着事态发展。

    “你是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王振厉声道。

    贾瑄站上台来,看着王振丝毫不惧:“神京贾瑄也!”

    王振见少年沉稳镇定,眼神凌厉如刀,面容清秀俊逸。又听闻是贾府中人,心里竟是略有惧意起来。

    见贾瑄一步步走上前来,强装镇定:“本官暂且免你冲撞之罪,前来所为何事?”

    贾瑄走到王子腾身边,停了下来。王子腾倒是第一次见自己这个外甥,不免多看了两眼,暗暗和宝玉比较起来。

    “如今陛下北狩,汝缘何不从乎?”贾瑄厉声道。

    王振被气势所吓,一时竟支支吾吾,不知所言。又看到下方人马指指点点,顿时怒火中烧。

    “放肆!汝不过以黄毛小儿,何官何职,岂敢问询本官?”

    贾瑄讥讽道:“天下之事,在皇帝,在诸位大臣。江山社稷,由此鼎盛。文臣不爱钱,武将不惜死,所以驱逐鞑虏,复我中原。”

    王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看着贾瑄,似要吃人。

    贾瑄继续道:“而你,不过一腌宦之辈,天家门下走狗。仰赖圣光,以至于此,不思忠君报国,如今竟还恬不知耻。如同断脊之犬,在此狺狺狂吠……”

    说完立即抽出王子腾所挂佩剑,一剑刺去,直插心脏。王振一脸惊恐,直至倒下,鲜血流淌不止。

    “杀你,污吾刀尔!”随后贾瑄极其嫌弃的扔掉手中长剑。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王子腾站在一旁呆若木石,差点惊掉了下巴,不知说什么。

    下面人更是吃惊,鸦雀无声。只看着场上发生这一幕,画面仿佛定格一般。

    贾瑄拿出手帕,擦了擦手高声道:“我为天下杀此贼也!”

    下面沸腾,起来狂呼:“好!好!好……”

    “来人,将此贼传示三军,挂于城墙。此后,所有城池要地,皆要挂示,三月一轮。”贾瑄说完,便离开了。

    王子腾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看着贾瑄离开。又转头看了看丢在地上的剑,想起贾瑄的话,随后解下剑鞘,也一并扔了。

    王子腾跟了出去,追上贾瑄。贾瑄连忙拱手:“见过王大人!”

    王子腾连忙伸手搀扶:“有伤在身,莫要多礼。”

    贾瑄摆了摆手,示意王周赵岩离开。

    见二人离开,贾瑄才又拜到:“外甥贾瑄,见过舅舅。”

    王子腾回了礼。上下打量了一番:“贾赦真是生了个好儿子。此次若不是你,我恐怕也要命丧当场了。”

    贾瑄回道:“一家人莫要说两家话。舅舅客气了,早年多亏舅舅帮扶甚多,才有今日。”

    不管贾瑄是否真心是意,但是话说的是滴水不漏,漂亮不已。王子腾听着也舒服,渐渐后悔以前没怎么关注过贾瑄,只关心宝玉了。

    “舅舅借一步说话。”

    贾瑄拉着王子腾,来到隐秘场所。二人看四下无人,这才又说到。

    “舅舅如今形势严峻,你我两家自当同进退。如今,皇帝北狩,已然是不中用了。我打算,拥立郕王称帝。”贾瑄说道。

    但其实对于朱祁钰来说,称帝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但是贾瑄为了自己政治资本,一定要自己第一个做,而且还要大做特做。

    王子腾惊骇,又赶忙看了看周围是否隔墙有耳。

    “你不要命啦!我们四王八公随太宗起事,一直是太子一脉。你如今要改换门庭,岂不是让我们四家自取灭亡。”

    王子腾倒是有点能力,但是不多,犹犹豫豫,不明形势。不早做部署,他自己失势后,再加元妃一死,四大家族瞬间倒塌。

    身居高位,不知其险。

    “舅舅如今还看不清形势吗?皇帝北狩,也先虎视眈眈。必会带领皇帝各处扣关。朝廷念此,一定会再立新君,以保天下。此时不投诚,更待何时……”

    “这……”王子腾听得心动起来,但还是担忧。

    “若是再立新皇,先皇回来又该当如何……”王子腾担忧道。

    贾瑄一脸古怪盯着王子腾,也不作答。

    王子腾见贾瑄如此盯着自己,脑子才突然转了过来。新皇登基后,自然处理先皇。权力这东西,抓住了又怎么会放。

    但是王子腾担忧不无道理,历史上确实还发生了。朱祁镇又登皇位,于谦等一众功臣后面遭到清算。

    只是贾瑄没给说,朱祁镇不仅回来了,而且还重新登基了。一来没发生的事自然不能说;二来有自己在,肯定不会在重蹈覆辙;三来说了这个念想,这把王子腾吓坏了怎么办。

    “薛家自是不用理会,跟着我们即可。你我两家自不必说,舅舅你要回去说服史家兄弟,支持我的决定。到时候,我们以拥立之功,手握天子,即便其他王公贵族是什么太子党这党那党的,皆不是一合之敌。”贾瑄继续画饼道。

    王子腾内心一片火热,却也要细细思量,其中事涉甚大,不敢不慎之又慎。

    其实对于史家来说,贾瑄都不必征求意见,抛开史家自己都能一个人能把事干了,但还是多一份力量多一份保障。

    “逃回来的这些兵,伤病残疾之人,给予补助,或遣散或屯田。其余人舅舅带回京城,前去复命。将情况阐明,实话实说即可,一切错皆在王振……待我回京,自可展开一切。”

    贾瑄又与王子腾等人细细商议其它细节,许久之后,二人这才离开。

    现在王子腾官职最大,一切皆由王子腾说了算。处理完琐事,便带着人马和为数不多的大臣开始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