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皮衣2
院墙是砖墙砌的，大门的地方高出来一米多做了一个宽约1米左右的门楼。院子里面是黄土地面，在大门和房子大门的最近通道上垫了几块不规则的石板。石板面积不大，平均大约有400×400mm大小。东南角的猪圈已经废弃了。厕所在室外，院子的西南角。院子里有颗杨树，挺多年了，直径都有300Mm了，挺高。进大门的左手边距离院墙1米多的地方，是一口水井，平时家里吃用都是这个井里的水。
那时候条件很差，能建成这样已经是不错了的。后来段然上学家里一直有很大的经济压力，上大学都是勉强供的，所以也没有条件重新翻盖。
段然的老家地处中原省的北部，在太行山脚下，再往西北几十公里就是山西了。冬天还是有点冷，所以生了一个煤球炉子，专门用来正间取暖用。因为窗子密封都很差所以自带换气效果。为了保暖，经常就不开窗子了。
这天晚上，吃完饭一家人围着煤球炉子在聊天。约九点的时候，新换了一个煤球。新的煤球放进去，煤的味道比较大。一换进去，紫叶就说闻着很不舒服。段然心想着，一会就好了，就没在意。过了约二三十分钟紫叶就说实在受不了了，感觉头晕，恶心，这才引起大家的警觉。段然心想不会是煤气中毒了吧，自己可是挨过一次了，可要小心一些。于是就说“要么你站起来，我们出去透透气看怎么样”。结果紫叶已经站不起来了，浑身瘫软无力。这下可把大家吓坏了，赶快把窗子打开。段然抱着紫叶到了院子里面，真的是冷。段然的母亲赶紧打了村诊所的电话把情况说明了一下，结果医生判断估计也是煤气中毒，让赶快透透气。约莫过了二十分钟，紫叶终于缓了过来，虽然还有点头疼，但是身上有力气了，其他没有什么太大的不适了。于是，从此以后这煤球炉子就退出了段然的家。太危险了。
不过，那时候这基本上是那个地方农村主要的冬季取暖方式。没有钱的人家都是算着个数用的，有的甚至都还用不起。农村和城市还是有区别的。城市里面有暖气，集中供暖，但是农村有什么？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一些问题。单单是每年冬天煤气中毒的人数都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但是大家还是在用，没办法，条件如此。
不得不说，那套皮衣虽然贵但是真的很好，穿起来很漂亮，走在街上满是赞赏和羡慕的眼光，那回头率妥妥滴。紫叶也特别的喜欢，非常爱护。但是，物极必反。
大年初六，下午段然从朋友家里回来去上厕所的时候就发现院子里晾衣服的行绳上有两件衣服看着特别眼熟。段然走近认真一看，心里一下子火冒三丈，同时拔凉拔凉的，我靠，谁啊，怎么回事？于是马上大声地喊道：“紫叶，紫叶，怎么回事？谁把这套皮衣水洗了？这才穿了几天啊？”
就听紫叶温柔地说道：“啊？怎么了？我洗的呀。我看好像弄上去油渍了，擦了一下感觉擦不掉就洗了啊。我洗了好久才洗掉的。”
段然心里这个气啊。这上哪说理去？心里真的是在滴血。自己花了5个月工资买的衣服，“皮衣”，穿了不到一个星期，拿水洗了？我靠，这得找个地方心痛一下才能说话了。真是气的话都讲不出来了。
不过还是忍着滴血的心痛，平心静气的说：“傻姑娘啊？你不知道皮衣是不能水洗的吗？你还洗了好久？你听说过人家用水洗皮鞋的吗？”
紫叶一下子就慌了，她也心疼啊，她是真的不知道。没办法，谁让穷呢，以前就没穿过皮衣，上哪知道去？关键是，你这服务员怎么买衣服的时候也不讲解一下使用和清洗方法呢？真是无语了，段然也在场，确实没说。心里这个憋屈啊，别提了。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
紫叶语无伦次的小声说道：“那...那怎么办...呢？”
段然无奈道：“还能怎么办呢？洗都洗了。等干了到时候看看上上油还能不能穿呗。看来咱们就只能穿便宜货，呵呵。”
说完就自己去心疼去了。紫叶是绝对不能批评了，看她那样子，都要哭了，自己更心疼。
好好的一个年，本来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一家人都开开心心的，结果，这一个事，一下子搞得兴致低了好多。真想过完年去银座那里骂那个服务员几句出出气。
不过最大的收获就是，经过这件事紫叶以后不管是什么衣服都特别注意到底是该采用什么清洗和保养方式，这算是最大的收获吧。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大年初八，段然和紫叶就离开了家重新加入到了节后返岗的宏大人流之中。这春运潮是华夏的创举，也是地球上的创举。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地球上人口流动最为频繁和密集的时候，其中的期盼幸福、辛酸苦辣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开年一个月时间龙庭大厦的造型设计就搞定了。按照和齐局沟通的结果，在原来的基础上采用现代风格，融入一些工业建筑的元素，采用接近白色的浅灰为主色调，和局部的深灰对比，效果图画出来一轮就通过了甲方和齐局的认可。后面就是按照要求进行报批文本的制作了。可以说，现在在有了人员调配的一定权限后，这都已经是量化的工作，就算加班那也是强度问题，段然精神上已经全无压力了。
这天下午，段然突然接到了李工的电话。看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李工：“喂，段然，今天晚上有时间么？”
段然：“时间肯定有啊，我又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也没什么朋友。干什么呢？还要晚上？”
李工：“想什么呢？...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吃个饭。”
段然：“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又有什么麻烦事了吧？”
李工：“你就不会想点好的，就这样，我等下定了地方发消息给你。”
晚上，下班后段然就按照李工发的地址打车赶了过去。
这是一家湖南菜馆，装修比较有特色，私密性不错。段然过去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找到了定的位置，大厅里面靠窗的一个雅座。座位可以坐四个人，比较传统的木质方桌，每边一个椅子。座位的四周用木质隔断隔开，高度大概有1米5。
李工已经在这里了，简单寒暄了一下，段然在李工的对面坐了下来。
段然开口道：“怎么，今天是专门照顾我啊？不会是又有什么难题了吧。哈哈”
李工白了一眼说道：“你真的不会想点好的。给你庆功不行啊？恭喜你，我们这个项目难题终于解决了。”
段然笑道：“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我应该感谢你和陈总给了我这个机会才对吧。”
李工：“不管怎么样吧，大家都轻松了，后面的工作就好做了。”
李工停顿了一下，看向段然说道：“怎么样？你去年收入多少？”
段然一听，心想这是干什么？给钱吗？
笑着说道：“哎，我们做设计的，能挣什么钱？还不就是那样？”
李工：“怎么？你还保密？”
段然：“没有，那有什么好保密的？实话告诉你我去年的收入总计不到4万元。不想说是因为和你们相差太大了，说了不是没面子嘛？哈哈”
李工皱眉道：“我们那个项目的设计费都将近100万了，你怎么才这么点收入？”
段然苦笑道：“这个我哪知道？设计费多少是公司的事。老板不给有什么办法，发多少都是我们领导说了算。按他的说法，主要是国家税收政策太苛刻了，为了让我们尽量不要交所得税，所以不发那么多。哈哈”
李工：“啊？...真的假的？这也能忽悠的了人？”
段然：“真的，我骗你干嘛。”
李工：“那你有没有想换一个挣得多一点的工作呢？你能力也不错啊，一直这样吊着吗？”
段然：“想啊，怎么不想？谁不想挣多点，发展空间大一点？只是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天天忙着单位的工作，去哪找啊？”
李工：“你这人就是不上心。我前面不是说吗，你可以来我们单位啊，我们陈总很看好你，只要你同意就行了。待遇你放心，肯定比你现在好得多。我保守估计，至少保底能翻一倍以上。”
段然沉默了好久才开口说道：“我上次都说了，我现在觉得自己能力还不行，很多东西还没有学会，还不敢直接跳出设计这个行业啊。你说到时候我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怎么办？技术技术没有学到手，单位再不要我了，我该以什么为生呢？还是算了吧。”
李工等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你想的是不是太狭隘了？谁说不在设计院了就学不了技术了？不过，可能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技术型人才的通病，我们陈总说的。”
段然：“那也没办法，我现在是真的下不了决心，感觉自己一出了设计院就够不着地，没有了根基，有点飘在空中的感觉。”
李工失望地说：“好吧，这事也不能勉强你。不过我们陈总说了，你什么时候想出来了，可以和我联系。”
段然郑重道：“那太感谢了，谢谢陈总对我的肯定，请替我转达。”
菜味道还不错，吃菜的人心里都有点小失落，也就没滋没味了。草草的吃了点，两个人就散了。
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只是，最近经常听藏全和温智说，可能我们这里分院要撤销了，要统一并回总院。不过这都是小道消息，至少断然是这么认为的。楼叔一直还没有正式的说起过这件事。传言中不单是说这里南中分院要撤销，包括在全国各地的分院都要撤销了。原来在BJ、上海、长沙、程都、重庆、广州、深圳等地可都是设有分院的，这些分院全部都要撤销，全部撤回总院，合并重组。
开始说的人少，段然没当回事。后来大家都在说，段然就问了一下总院那边的同学，答案是一样的。原因是总院改制已经完成，所以全部要重新合并重组。
过了几天，终于有正式的通知了。单位正式改制，由“南疆省建筑设计研究院”正式更名为“南疆华图设计集团有限公司”，由事业单位改为民营股份制企业。老的在编员工按照工龄的多少折合成股份，段然分得了3400元的股份。可以选择要股份，也可以选择直接卖掉，要钱。至于领导们，可以认购绝对多数的股份，还有一些补贴什么的，这就不是一个小员工能够了解得到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很多人一下子都迷茫了。
原来大家毕业时，档案上写的都是国家干部，现在变成了空白。原来有退休工资，现在也没了。除非你已经达到了退休标准，在改制前办理。整个集团除了领导层，其余的员工可以说立马迷茫了，对这个单位直接没有了归属感。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很可笑。
据说改制时很积极的做思想工作的一个副院长，改制完之后都直接被打入冷宫了。整个单位再也不是人民所有了，变成了一些人的私有财产。
据说这么一个每年设计费都几个亿的企业，还有自己的土地、两栋办公楼、好几栋宿舍和家属楼，总资产改制评估的时候只有价值人民币四千多万元。
现在想想，段然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设立了那么多分院了，这应该都是变相转移资产的渠道。现在改制完成了，那些分院也完成了它们的历史使命。所以马上进行撤销重组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这都是领导们的事情，一个小员工只能是在领导制定的大势和规则中勉强糊口度日而已。说不说话都无足轻重，别人根本就听不见，还不如多干点活儿，领导高兴了还能多发几块钱的奖金，这个更实在些。
其实再想想，这不是相当于整个设计院从庞大的国家行政序列中辞职了吗。辞职以后另谋出路，创业，这好像是这个时代的特点。并不是全是负面的，有他这样做的好处，让原来的院领导们先富起来，然后带领员工走向更大的辉煌。
改制这个事情对段然也是有一定触动的，心底的触动，让他感觉自己被抛弃了，孤苦无依。
段然尽量不去考虑这些事情，默默的工作着。
2007年3月底。楼叔带着段然和岑总一起去水甫县接洽一个新的项目。在路上开车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这个年代，很多人，但凡有点关系，有点钱的，都开始疯狂的向房地产开发靠拢，房地产变成了绝对的暴利行业。
这个项目的开发商据了解是当地的一个比较有有势力的商人，他同时经营着两个食品厂还有县内的50%的KTV，同时还有一个山庄和度假酒店。人个子不高但是一看就是那种非常精明的人，身材适中，不胖，大家都叫他艾总。
和艾总见面之后一行人到现场去实地考察项目用地的实际情况。
这是一块商住用地。用地位于县城的最核心，商业价值最高的区域。净用地用地面积不大约五亩左右，但是容积率很高，11.5。这样的容积率非常少见了，主要是考虑本地块的实际情况，商业价值很高。建筑高度限高80米。现在地块上还有一栋约5层的建筑，不过看起来黑黑的，十分不堪，像经过战火的洗礼一样。据艾总介绍说，这是去年火灾造成的，要不然也不会把这块地出让了。但是艾总为首的甲方都认为，这火灾是好事啊，越烧越旺。地块整体基本呈一个直角三角形，南面为一个长边，东面为短边，西北向是三角形的长边。较大的角约55度左右。西北面临一条国道，东面临一条国道。这个县城经济较发达，主要就是因为处于这两条国道的交叉口上。东北角正对着的道路交叉口的对面就是县城中心广场。国道的两边都是铺面，生意还不错。建筑类型还是以典型的南方特色的火柴盒天地楼为主，不过层数都做得很多，看样子这地段是比较值钱的。南面是一条不太宽的小路和旁边的天地楼分割开来，约有五六米宽。整体地势西高东低，高差约有6米左右。东面的国道由北向南缓慢的下坡，基本上是平的。
据艾总讲，这块地的土地成本约2500万，可以说是很高了。在县城里，平均到了四百多万一亩，这已经是相当高的价格了。
甲方的思路是下面做成大空间的商业，上面做成住宅。现在这年月，商业不愁卖，县城里连个像样的商场都没有。做成商业，划成小摊位，不难出售，而且单价极高。并且，这么中心的位置，领导要求形象一定要好，因为这是目前县城里地段最好，商业最繁华，交通最便捷、建筑高度最高的项目了。
段然一边听着，时不时和艾总交流一下看法。考察完现场接近11点半了，楼叔本来想回去的，但是艾总太热情了，说什么都要留大家吃饭。就是这样，想去搞关系的人有时候就要坚持一点。看艾总这么坚持，楼叔也不好意思了。大家到了艾总的办公室。旁边就是餐厅，菜要现做，于是艾总就邀大家先坐下来喝杯茶，聊聊天。这也是南方的基本配置，只要是私人或企业的老板办公室，必备的不是办公桌，而是茶桌或者茶台。
那时候条件很差，能建成这样已经是不错了的。后来段然上学家里一直有很大的经济压力，上大学都是勉强供的，所以也没有条件重新翻盖。
段然的老家地处中原省的北部，在太行山脚下，再往西北几十公里就是山西了。冬天还是有点冷，所以生了一个煤球炉子，专门用来正间取暖用。因为窗子密封都很差所以自带换气效果。为了保暖，经常就不开窗子了。
这天晚上，吃完饭一家人围着煤球炉子在聊天。约九点的时候，新换了一个煤球。新的煤球放进去，煤的味道比较大。一换进去，紫叶就说闻着很不舒服。段然心想着，一会就好了，就没在意。过了约二三十分钟紫叶就说实在受不了了，感觉头晕，恶心，这才引起大家的警觉。段然心想不会是煤气中毒了吧，自己可是挨过一次了，可要小心一些。于是就说“要么你站起来，我们出去透透气看怎么样”。结果紫叶已经站不起来了，浑身瘫软无力。这下可把大家吓坏了，赶快把窗子打开。段然抱着紫叶到了院子里面，真的是冷。段然的母亲赶紧打了村诊所的电话把情况说明了一下，结果医生判断估计也是煤气中毒，让赶快透透气。约莫过了二十分钟，紫叶终于缓了过来，虽然还有点头疼，但是身上有力气了，其他没有什么太大的不适了。于是，从此以后这煤球炉子就退出了段然的家。太危险了。
不过，那时候这基本上是那个地方农村主要的冬季取暖方式。没有钱的人家都是算着个数用的，有的甚至都还用不起。农村和城市还是有区别的。城市里面有暖气，集中供暖，但是农村有什么？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一些问题。单单是每年冬天煤气中毒的人数都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但是大家还是在用，没办法，条件如此。
不得不说，那套皮衣虽然贵但是真的很好，穿起来很漂亮，走在街上满是赞赏和羡慕的眼光，那回头率妥妥滴。紫叶也特别的喜欢，非常爱护。但是，物极必反。
大年初六，下午段然从朋友家里回来去上厕所的时候就发现院子里晾衣服的行绳上有两件衣服看着特别眼熟。段然走近认真一看，心里一下子火冒三丈，同时拔凉拔凉的，我靠，谁啊，怎么回事？于是马上大声地喊道：“紫叶，紫叶，怎么回事？谁把这套皮衣水洗了？这才穿了几天啊？”
就听紫叶温柔地说道：“啊？怎么了？我洗的呀。我看好像弄上去油渍了，擦了一下感觉擦不掉就洗了啊。我洗了好久才洗掉的。”
段然心里这个气啊。这上哪说理去？心里真的是在滴血。自己花了5个月工资买的衣服，“皮衣”，穿了不到一个星期，拿水洗了？我靠，这得找个地方心痛一下才能说话了。真是气的话都讲不出来了。
不过还是忍着滴血的心痛，平心静气的说：“傻姑娘啊？你不知道皮衣是不能水洗的吗？你还洗了好久？你听说过人家用水洗皮鞋的吗？”
紫叶一下子就慌了，她也心疼啊，她是真的不知道。没办法，谁让穷呢，以前就没穿过皮衣，上哪知道去？关键是，你这服务员怎么买衣服的时候也不讲解一下使用和清洗方法呢？真是无语了，段然也在场，确实没说。心里这个憋屈啊，别提了。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
紫叶语无伦次的小声说道：“那...那怎么办...呢？”
段然无奈道：“还能怎么办呢？洗都洗了。等干了到时候看看上上油还能不能穿呗。看来咱们就只能穿便宜货，呵呵。”
说完就自己去心疼去了。紫叶是绝对不能批评了，看她那样子，都要哭了，自己更心疼。
好好的一个年，本来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一家人都开开心心的，结果，这一个事，一下子搞得兴致低了好多。真想过完年去银座那里骂那个服务员几句出出气。
不过最大的收获就是，经过这件事紫叶以后不管是什么衣服都特别注意到底是该采用什么清洗和保养方式，这算是最大的收获吧。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大年初八，段然和紫叶就离开了家重新加入到了节后返岗的宏大人流之中。这春运潮是华夏的创举，也是地球上的创举。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地球上人口流动最为频繁和密集的时候，其中的期盼幸福、辛酸苦辣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开年一个月时间龙庭大厦的造型设计就搞定了。按照和齐局沟通的结果，在原来的基础上采用现代风格，融入一些工业建筑的元素，采用接近白色的浅灰为主色调，和局部的深灰对比，效果图画出来一轮就通过了甲方和齐局的认可。后面就是按照要求进行报批文本的制作了。可以说，现在在有了人员调配的一定权限后，这都已经是量化的工作，就算加班那也是强度问题，段然精神上已经全无压力了。
这天下午，段然突然接到了李工的电话。看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李工：“喂，段然，今天晚上有时间么？”
段然：“时间肯定有啊，我又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也没什么朋友。干什么呢？还要晚上？”
李工：“想什么呢？...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吃个饭。”
段然：“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又有什么麻烦事了吧？”
李工：“你就不会想点好的，就这样，我等下定了地方发消息给你。”
晚上，下班后段然就按照李工发的地址打车赶了过去。
这是一家湖南菜馆，装修比较有特色，私密性不错。段然过去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找到了定的位置，大厅里面靠窗的一个雅座。座位可以坐四个人，比较传统的木质方桌，每边一个椅子。座位的四周用木质隔断隔开，高度大概有1米5。
李工已经在这里了，简单寒暄了一下，段然在李工的对面坐了下来。
段然开口道：“怎么，今天是专门照顾我啊？不会是又有什么难题了吧。哈哈”
李工白了一眼说道：“你真的不会想点好的。给你庆功不行啊？恭喜你，我们这个项目难题终于解决了。”
段然笑道：“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我应该感谢你和陈总给了我这个机会才对吧。”
李工：“不管怎么样吧，大家都轻松了，后面的工作就好做了。”
李工停顿了一下，看向段然说道：“怎么样？你去年收入多少？”
段然一听，心想这是干什么？给钱吗？
笑着说道：“哎，我们做设计的，能挣什么钱？还不就是那样？”
李工：“怎么？你还保密？”
段然：“没有，那有什么好保密的？实话告诉你我去年的收入总计不到4万元。不想说是因为和你们相差太大了，说了不是没面子嘛？哈哈”
李工皱眉道：“我们那个项目的设计费都将近100万了，你怎么才这么点收入？”
段然苦笑道：“这个我哪知道？设计费多少是公司的事。老板不给有什么办法，发多少都是我们领导说了算。按他的说法，主要是国家税收政策太苛刻了，为了让我们尽量不要交所得税，所以不发那么多。哈哈”
李工：“啊？...真的假的？这也能忽悠的了人？”
段然：“真的，我骗你干嘛。”
李工：“那你有没有想换一个挣得多一点的工作呢？你能力也不错啊，一直这样吊着吗？”
段然：“想啊，怎么不想？谁不想挣多点，发展空间大一点？只是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天天忙着单位的工作，去哪找啊？”
李工：“你这人就是不上心。我前面不是说吗，你可以来我们单位啊，我们陈总很看好你，只要你同意就行了。待遇你放心，肯定比你现在好得多。我保守估计，至少保底能翻一倍以上。”
段然沉默了好久才开口说道：“我上次都说了，我现在觉得自己能力还不行，很多东西还没有学会，还不敢直接跳出设计这个行业啊。你说到时候我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怎么办？技术技术没有学到手，单位再不要我了，我该以什么为生呢？还是算了吧。”
李工等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你想的是不是太狭隘了？谁说不在设计院了就学不了技术了？不过，可能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技术型人才的通病，我们陈总说的。”
段然：“那也没办法，我现在是真的下不了决心，感觉自己一出了设计院就够不着地，没有了根基，有点飘在空中的感觉。”
李工失望地说：“好吧，这事也不能勉强你。不过我们陈总说了，你什么时候想出来了，可以和我联系。”
段然郑重道：“那太感谢了，谢谢陈总对我的肯定，请替我转达。”
菜味道还不错，吃菜的人心里都有点小失落，也就没滋没味了。草草的吃了点，两个人就散了。
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只是，最近经常听藏全和温智说，可能我们这里分院要撤销了，要统一并回总院。不过这都是小道消息，至少断然是这么认为的。楼叔一直还没有正式的说起过这件事。传言中不单是说这里南中分院要撤销，包括在全国各地的分院都要撤销了。原来在BJ、上海、长沙、程都、重庆、广州、深圳等地可都是设有分院的，这些分院全部都要撤销，全部撤回总院，合并重组。
开始说的人少，段然没当回事。后来大家都在说，段然就问了一下总院那边的同学，答案是一样的。原因是总院改制已经完成，所以全部要重新合并重组。
过了几天，终于有正式的通知了。单位正式改制，由“南疆省建筑设计研究院”正式更名为“南疆华图设计集团有限公司”，由事业单位改为民营股份制企业。老的在编员工按照工龄的多少折合成股份，段然分得了3400元的股份。可以选择要股份，也可以选择直接卖掉，要钱。至于领导们，可以认购绝对多数的股份，还有一些补贴什么的，这就不是一个小员工能够了解得到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很多人一下子都迷茫了。
原来大家毕业时，档案上写的都是国家干部，现在变成了空白。原来有退休工资，现在也没了。除非你已经达到了退休标准，在改制前办理。整个集团除了领导层，其余的员工可以说立马迷茫了，对这个单位直接没有了归属感。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很可笑。
据说改制时很积极的做思想工作的一个副院长，改制完之后都直接被打入冷宫了。整个单位再也不是人民所有了，变成了一些人的私有财产。
据说这么一个每年设计费都几个亿的企业，还有自己的土地、两栋办公楼、好几栋宿舍和家属楼，总资产改制评估的时候只有价值人民币四千多万元。
现在想想，段然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设立了那么多分院了，这应该都是变相转移资产的渠道。现在改制完成了，那些分院也完成了它们的历史使命。所以马上进行撤销重组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这都是领导们的事情，一个小员工只能是在领导制定的大势和规则中勉强糊口度日而已。说不说话都无足轻重，别人根本就听不见，还不如多干点活儿，领导高兴了还能多发几块钱的奖金，这个更实在些。
其实再想想，这不是相当于整个设计院从庞大的国家行政序列中辞职了吗。辞职以后另谋出路，创业，这好像是这个时代的特点。并不是全是负面的，有他这样做的好处，让原来的院领导们先富起来，然后带领员工走向更大的辉煌。
改制这个事情对段然也是有一定触动的，心底的触动，让他感觉自己被抛弃了，孤苦无依。
段然尽量不去考虑这些事情，默默的工作着。
2007年3月底。楼叔带着段然和岑总一起去水甫县接洽一个新的项目。在路上开车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这个年代，很多人，但凡有点关系，有点钱的，都开始疯狂的向房地产开发靠拢，房地产变成了绝对的暴利行业。
这个项目的开发商据了解是当地的一个比较有有势力的商人，他同时经营着两个食品厂还有县内的50%的KTV，同时还有一个山庄和度假酒店。人个子不高但是一看就是那种非常精明的人，身材适中，不胖，大家都叫他艾总。
和艾总见面之后一行人到现场去实地考察项目用地的实际情况。
这是一块商住用地。用地位于县城的最核心，商业价值最高的区域。净用地用地面积不大约五亩左右，但是容积率很高，11.5。这样的容积率非常少见了，主要是考虑本地块的实际情况，商业价值很高。建筑高度限高80米。现在地块上还有一栋约5层的建筑，不过看起来黑黑的，十分不堪，像经过战火的洗礼一样。据艾总介绍说，这是去年火灾造成的，要不然也不会把这块地出让了。但是艾总为首的甲方都认为，这火灾是好事啊，越烧越旺。地块整体基本呈一个直角三角形，南面为一个长边，东面为短边，西北向是三角形的长边。较大的角约55度左右。西北面临一条国道，东面临一条国道。这个县城经济较发达，主要就是因为处于这两条国道的交叉口上。东北角正对着的道路交叉口的对面就是县城中心广场。国道的两边都是铺面，生意还不错。建筑类型还是以典型的南方特色的火柴盒天地楼为主，不过层数都做得很多，看样子这地段是比较值钱的。南面是一条不太宽的小路和旁边的天地楼分割开来，约有五六米宽。整体地势西高东低，高差约有6米左右。东面的国道由北向南缓慢的下坡，基本上是平的。
据艾总讲，这块地的土地成本约2500万，可以说是很高了。在县城里，平均到了四百多万一亩，这已经是相当高的价格了。
甲方的思路是下面做成大空间的商业，上面做成住宅。现在这年月，商业不愁卖，县城里连个像样的商场都没有。做成商业，划成小摊位，不难出售，而且单价极高。并且，这么中心的位置，领导要求形象一定要好，因为这是目前县城里地段最好，商业最繁华，交通最便捷、建筑高度最高的项目了。
段然一边听着，时不时和艾总交流一下看法。考察完现场接近11点半了，楼叔本来想回去的，但是艾总太热情了，说什么都要留大家吃饭。就是这样，想去搞关系的人有时候就要坚持一点。看艾总这么坚持，楼叔也不好意思了。大家到了艾总的办公室。旁边就是餐厅，菜要现做，于是艾总就邀大家先坐下来喝杯茶，聊聊天。这也是南方的基本配置，只要是私人或企业的老板办公室，必备的不是办公桌，而是茶桌或者茶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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