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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非梦

    “怀安好雅兴啊。”霍云策的声音悄然响起,。

    总归是记起了自己这个人,应该没告家长吧,李长命内心有些忐忑。

    按理说谢云裳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但人这东西太复杂了,到底会怎样也难讲,真要说自己是个浪荡子,那可百口莫辩。

    就夸了句好看,应该不算啥大问题吧?毕竟人家确实好看,李长命还在自我安慰着。

    霍云策随手将灯笼挂在树枝上,也一个箭步飞跃上来,也学着他的样子半倚半坐。

    “云敛星河动,林疏夜霭清,此处景致实属绝佳。”霍云策由衷赞叹。

    “是啊,美景当前,一时沉浸其中,以致忘怀。”李长命也不知道谢云裳回去是怎么说的,权且以静制动,接言以待。

    “城外霜华林近日有异象,谢千户临时受命,连累怀安于此地静待良久,实在是罪过。”霍云策歉意道。

    终归是给了个台阶下,是不是这个理由,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必深究。

    “哪里,今日幸蒙谢千户为我解惑,受益匪浅,”李长命心下一宽,放松了许多,僵硬的身体盘坐而起,长吐浊气:“连累云策兄跑这一趟了。”

    “此言差矣,能卧看星河烂漫,已是人间美事。”霍云策的声音也被晚风吹拂地闲适下来:“我辈终其一生,劳劳碌碌,长生如镜花水月,想要活着像个人样,已属不易。”

    李长命点头应和,又再躺下,随手拈起草茎,声音悠长:

    “俗世洪流,站的住脚已经千辛万苦,妖邪,修行,官场哪一件都不是易事,想要出人头地,恐怕比登天还难。”

    李长命还记得霍云策谈及手刃同僚时的神情,这是个有故事的人,虽然稍显市侩,却仍不失为可交之人,彼此发发牢骚,抒发感慨,增进增进情谊也挺好。

    霍云策笑着调侃:“怀安这番话,说的可真不像世家贵子。”

    “花开花落皆有时,人生何处无风雨。”李长命也笑道:“我这凡夫,性命不由己,死了也是黄土一堆,哪里算得上什么贵子。”

    言毕,李长命转向霍云策与虞紫电之间的关系,闲聊嘛,哪有这些有趣:

    “云策兄与虞监察似交情匪浅?我看着二位颇为默契......”

    霍云策闻言语气陡然急促:“虞紫电?怎么可能,那个疯丫头。”

    呦吼,疯丫头都冒了出来,这里面有戏啊,李长命顿时来了精神,一脸吃瓜表情:

    “虞监察举止端庄,仪态万方,堪称大家闺秀,何来疯癫之说?”

    霍云策一脸便秘表情,面色尴尬,想说什么,但又生生止住了。

    看来这瓜是吃不成了,毕竟是上官,闲聊的时候也得顾及她的面子。

    李长命不甘心地再拱火道:

    “虞监察入梦之术都如此卓绝,在她面前仿佛无秘密可言,是否是因此令兄感觉无所遁形。”

    霍云策仿佛找到了倾诉的出口,话语如连珠炮般急切地道出:

    “那并非寻常入梦之术,‘夜游神’手段可不像我如此粗浅。”

    这回轮到李长命诧异了,那不是入梦之术是什么,他直截了当地询问道:

    “那究竟是何法术,于入梦之术如此相像。”

    “命锁之术,巡察阴阳,沟通天地。”霍云策答道:“此术缉拿的是往日光阴,以通彻人世,洞悉人间万象。”

    “往日光阴?”李长命愕然,疑窦丛生:“你是说,梦境里经历的那些,是过去的投影?”

    “确是如此”霍云策的肯定回答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认知基石上。

    程婌媱,病床,医生.......那些场景怎么可能是真的!这怎么可能!

    他不自觉地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手心,疼痛感却无法抵消内心的挣扎与困惑。

    “幻觉感知综合障碍”,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眼,我是疯子?我到底是叶文,还是李长命?

    不可能!不可能!绝无可能!

    这其中必有蹊跷!李长命深吸一口气,竭力强迫自己冷静。他开始梳理所有的线索,试图从混乱的记忆中找到一丝破绽,哪怕只是一丝微弱的光亮,也能照亮他走出这片漆黑迷宫的道路。

    他极力抑制住动荡的内心,语调沉稳:

    “然而,我并未保有当时情景前后的记忆,那段‘梦境’,对于其中的事物,以及发生的一切,均无任何记忆留存。”

    霍云策目光深邃,意味深长地反问道:“当真全无印象?”

    “全无印象。”李长命坚定地回答道:“无论是梦境中的事物,还是前后发生的任何事情,我都没有丝毫记忆。”

    “这倒是奇了。”霍云策也有些不解,他解释道:“命锁缉拿的是你最近日遗忘之过往,按理不应全无印象,难不成你身上还另有隐情?”

    近期忘却的过去?李长命内心翻涌如狂风骤雨,无数个猜想纷至沓来,是时间出了问题,但为什么,而且出的什么问题,眼下的线索匮乏,无从确认。

    或许可以请虞紫电再次施以命锁之术,找回丢失的记忆?但这风险极大,一旦暴露穿越者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又或者,他也走夜游神这条祭仪,安全系数高,也不用假手他人。

    心中已有筹谋,打定主意今后要侧重收集这方面的消息,表面装作泰然,看了一眼霍云策,未免引起怀疑,故作从容道:

    “此事已成过往,无须深究,或许这也是幕后黑手的遮掩手段,设局以待我等探究。”

    霍云策点头赞同道:“怀安兄老成之言,我等以逸待劳,在这巡检司中,那些宵小之辈翻不了天。”

    李长命点头附和,赏月也没了兴致,起身准备告辞:

    “天色已晚,今日诸事繁杂,我欲先回府邸,整理思绪。”

    霍云策随之起身:“也好,我便陪怀安兄一程。”

    两人并肩走向门外,途经吏房时,灯火犹亮,李长命隐晦地问道:“这吏房管事每日辛劳,瞅着久未安寝了。”

    霍云策瞥了一眼吏房,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巡检司虽说事务繁重,但吏房尚算清闲,只是这王仲甫成天钻研九藏残页,夜以继日,因此精力不济。”

    “九藏残页?”李长命听到了一个全新的词汇:“世人皆知四藏尚存,五藏已佚,这残页是从何而来?”

    恰在此时,吱呀一声,吏房门扇开启,吏房管事王仲甫走出,嗓音沙哑:

    “太一圣皇撰九藏之前,曾著《东皇纪》,乃九藏之雏形。此残篇即出自《东皇纪》。”

    “难得两位对九藏如此感兴趣,不妨进来一叙。”

    霍云策略显无奈地看了李长命一眼,显然平日对此话题并不陌生。

    李长命则饶有兴趣地带头向吏房走去,他确实对东皇太一那位前辈相关的事尤为关切。

    书案前,吏房管事王仲甫指着面前的一枚斑驳竹简道:“《东皇纪》成书之年已不可考,因其文字迥异,历代都有人抄摹,是以代代错漏,此简乃八百年前中书令墓中发现,想来与原文最是相似。”

    因为一直有传承所以错漏越来越多,这事情李长命倒是理解,参考地球的《道德经》,如1993年湖北荆门郭店楚墓出土的战国中期竹简《道德经》,以及1973年湖南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汉初帛书《道德经》,这些古版文本在内容上与后世通行的今版道德经,无论是章节还是能让都有不同。

    桌面上还摊开有一张写满字的纸张,不出意外这就是王仲甫临摹出来的竹简内容。

    王仲甫于书案前桌下,语气得意:

    “此字形多呈长高,横画短而竖画长,且化弧为直,化圆为方,历代皆有人破译,吾承前启后,继往开来,如今其中真意已半入我手。”

    李长命走上前去,定睛一看,只一眼就愣在了原地。

    那些文字虽然奇形怪状,但在他眼中,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

    这是自己最熟悉的文字!

    简体字!

    地球的简体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