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灵丘牢房
灵丘。
“开饭了开饭了，”牢头提着一个黑漆漆的木桶，一边用木勺敲打木饭桶，一边在牢房尽头大声喊。
这一片光线暗淡，两边都是牢房。各种汗臭、腐烂、粪便的味道混揉在一起，若是平常，吃美食都没胃口。但要是饿极了，粪坑边上吃糟糠也是美味。
牢头是个50来岁的老头，身材消瘦，胡子白了一半，弯着腰挨个给牢房里的犯人盛饭。饭是粗糠，带了点烂菜叶子。每走过一个牢房，牢房里的犯人就争先恐后伸出一只或者几只裹着烂布的脏兮兮的手，端着漆黑的破碗。牢头把饭打倒在碗里，斗了又斗。
“都他娘的别抢，人人有份，”张牢头恶狠地说道，“再抢都吃不成。”
王浚、王混和李大言关在一间牢房里，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屁股下是烂草垫子。
“大哥，开饭了，”王混说。
王浚咬着一根稻草，不说话。李大言却是站在牢房的栅栏边，拿着破碗，和其他犯人一样，敲着木栅栏。
“大哥不饿吗？”王混问他。
“你给我盛一碗，”王浚心不在焉。
说起来，长这么大，三人都是头一次牢饭。就不该听那姓李的，王浚恨恨想，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害死俺们了。
牢头走到他们这个牢房，还是那句话：“都他娘的别抢！”恶狠狠地把糟糠斗到他们碗里。
“再给点，吃不饱，”李大言瓮声瓮气地说。
牢头看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把木勺放下，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照着李大言抽去。
“啪，啪。”两鞭子。
李大言的胳膊立刻出现两条血印子。
“谁叫你讲话的，狗杂碎，”张牢头恶狠狠地说，还要再抽时，李大言一把抓住他抽过来的鞭子，大怒：“狗东西，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大晋北军右龙武军探哨营三伙九什军士李大言！”
张牢头愣了一下，被这好长的头衔吓了一跳，待听见军士二字，这才稳住：“妈的，你个臭当兵的，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说着就把鞭子扔了，提着木桶就走，也不往下盛饭了。
李大言抓着鞭子，一愣：啥情况，这就溜了？
回头看王浚。
王浚叹了口气：“兄弟，你这是何苦呢，吃个饭都能弄出幺蛾子！”
王混使劲揉着乱蓬蓬的头发，发牢骚：“要怪就怪那姓李的，来灵丘报个屁的信。回营那有这么多事儿，这倒好，说我们妖言惑众，抓起来了，指不定要斩首呢！”
王浚又叹口气：“也是我考虑欠妥，没有信物，人家凭啥相信你？”
李大言沉声道：“那狗官不是不信，还有不少山里的猎户跟我们一块儿来的灵丘，都可以作证。”
王混：“那他为何抓俺们？”
李大言：“狗官肯定想溜。要是敌人来了，他开溜那是死罪。要是他说有公务办，提前跑了，以撒人围城，这就不关他事了。我们把消息带来，狗官肯定说是假的。若狗官信咱们，这事儿传出去，他就走不了，临阵脱逃，那可是死罪。”
王混和王浚张大嘴巴看着李大言：“有道理啊，李兄弟，看不出来，你粗人一个，倒是有些见识。”王混啧啧道。
“瞎猜，”李大言说，“这种事儿我听朱队说过。”
“唉，还是想想眼前吧，”王混说，“怎么才能活命。”
“放心，地方府尹不敢擅自杀探哨的，”李大言说，“朱队说过，咱们探哨营不是一般人可以动的。”
王混转着眼珠子：“真的？”
“当然，咱们有背章，”王大言说，“作不得假的。”
背章就如同前世士兵脖子里挂的坠牌，上面士兵的姓名、年龄、级别、部队番号等等身份信息，作为身份识别之用，死了也好认尸。
正说着，忽听过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凶神恶煞的衙役来到他们牢房面前。
李大言讶然看去，见他们向自己瞅来，意识到不妙。
这几个衙役都生得五大三粗，带着乌黑幞头，穿着乌黑圆领窄袖袍衫，一水的手拿水火棍。
张牢头恶狠狠地：“就是这个大个黑脸！”
几个衙役打开牢门，衙役们如狼似虎进来，也不说话，照着李大言就打。
王浚大声提醒道：“李兄弟，不要反抗！”
噼里啪啦。
水火棍打来，从头到脚，无一幸免。
有一个衙役却没有动手，只看着，转头滴溜溜瞅王浚一眼，手指冲着他：“多嘴！”
李大言蹲下身抱着头。
水火棍上黑下红﹑上圆下略扁，是衙役们的打人利器。晋国法律，凡是犯人喊冤或顶撞闹事，先给他来一顿水火棍再说。人不能打死，也不打残，但要打得皮开肉绽。衙役们个个练得一副好手艺，很快就把李大言打的皮开肉绽。
这几人都是壮班的，抄着手一直看着的这人颧骨突出，眼眶深凹，一看就是被色掏空了身子。这人是快班班头孙二麻。一直不怀好意地上下瞅着王浚和王混。
王浚是个聪明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孙二麻早知这几人的身份。关进牢房的时候没搜他们身，惹没犯事的晋军探哨还是得掂量掂量轻重。府尹大人说的是先暂且把他们关起来，言下之意自己去领会。一直想怎么从这几个不顺眼的家伙榨点油水出来。正琢磨，张牢头来的正是时候。
顶撞闹事，有人证，这可怨不得咱家棍棒伺候了。
王浚从怀中把所有的铜板子都掏了出来，翻开，让他们看见，那意思是这是所有的，没了。
孙二麻又瞧王混。王混也只得掏出铜板子。
这是他俩这个月的俸禄。花了一些，就剩这点了。张牢头跑过来屁颠屁颠把铜板子放到孙二麻手上。孙二麻掂量掂量，喝道：“够了！”
李大言已经不能动弹。张牢头把他翻过来，从他的怀中取出一个铜板子。一愣，踢他一脚，“个穷鬼!”把钱交给孙二麻。
“孙班头，你看这个……”嗫嚅道。
孙二麻哼了一声，指着三人：“再寻衅闹事，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众衙役扬长而去。
李大言趴在地上。棍棒主要落在他的背上，血很快染红了后背。王浚和王混撕开他后背的衣衫。见真的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王浚掏出金创药，抹他背上。叹道：“李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
“开饭了开饭了，”牢头提着一个黑漆漆的木桶，一边用木勺敲打木饭桶，一边在牢房尽头大声喊。
这一片光线暗淡，两边都是牢房。各种汗臭、腐烂、粪便的味道混揉在一起，若是平常，吃美食都没胃口。但要是饿极了，粪坑边上吃糟糠也是美味。
牢头是个50来岁的老头，身材消瘦，胡子白了一半，弯着腰挨个给牢房里的犯人盛饭。饭是粗糠，带了点烂菜叶子。每走过一个牢房，牢房里的犯人就争先恐后伸出一只或者几只裹着烂布的脏兮兮的手，端着漆黑的破碗。牢头把饭打倒在碗里，斗了又斗。
“都他娘的别抢，人人有份，”张牢头恶狠地说道，“再抢都吃不成。”
王浚、王混和李大言关在一间牢房里，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屁股下是烂草垫子。
“大哥，开饭了，”王混说。
王浚咬着一根稻草，不说话。李大言却是站在牢房的栅栏边，拿着破碗，和其他犯人一样，敲着木栅栏。
“大哥不饿吗？”王混问他。
“你给我盛一碗，”王浚心不在焉。
说起来，长这么大，三人都是头一次牢饭。就不该听那姓李的，王浚恨恨想，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害死俺们了。
牢头走到他们这个牢房，还是那句话：“都他娘的别抢！”恶狠狠地把糟糠斗到他们碗里。
“再给点，吃不饱，”李大言瓮声瓮气地说。
牢头看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把木勺放下，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照着李大言抽去。
“啪，啪。”两鞭子。
李大言的胳膊立刻出现两条血印子。
“谁叫你讲话的，狗杂碎，”张牢头恶狠狠地说，还要再抽时，李大言一把抓住他抽过来的鞭子，大怒：“狗东西，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大晋北军右龙武军探哨营三伙九什军士李大言！”
张牢头愣了一下，被这好长的头衔吓了一跳，待听见军士二字，这才稳住：“妈的，你个臭当兵的，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说着就把鞭子扔了，提着木桶就走，也不往下盛饭了。
李大言抓着鞭子，一愣：啥情况，这就溜了？
回头看王浚。
王浚叹了口气：“兄弟，你这是何苦呢，吃个饭都能弄出幺蛾子！”
王混使劲揉着乱蓬蓬的头发，发牢骚：“要怪就怪那姓李的，来灵丘报个屁的信。回营那有这么多事儿，这倒好，说我们妖言惑众，抓起来了，指不定要斩首呢！”
王浚又叹口气：“也是我考虑欠妥，没有信物，人家凭啥相信你？”
李大言沉声道：“那狗官不是不信，还有不少山里的猎户跟我们一块儿来的灵丘，都可以作证。”
王混：“那他为何抓俺们？”
李大言：“狗官肯定想溜。要是敌人来了，他开溜那是死罪。要是他说有公务办，提前跑了，以撒人围城，这就不关他事了。我们把消息带来，狗官肯定说是假的。若狗官信咱们，这事儿传出去，他就走不了，临阵脱逃，那可是死罪。”
王混和王浚张大嘴巴看着李大言：“有道理啊，李兄弟，看不出来，你粗人一个，倒是有些见识。”王混啧啧道。
“瞎猜，”李大言说，“这种事儿我听朱队说过。”
“唉，还是想想眼前吧，”王混说，“怎么才能活命。”
“放心，地方府尹不敢擅自杀探哨的，”李大言说，“朱队说过，咱们探哨营不是一般人可以动的。”
王混转着眼珠子：“真的？”
“当然，咱们有背章，”王大言说，“作不得假的。”
背章就如同前世士兵脖子里挂的坠牌，上面士兵的姓名、年龄、级别、部队番号等等身份信息，作为身份识别之用，死了也好认尸。
正说着，忽听过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凶神恶煞的衙役来到他们牢房面前。
李大言讶然看去，见他们向自己瞅来，意识到不妙。
这几个衙役都生得五大三粗，带着乌黑幞头，穿着乌黑圆领窄袖袍衫，一水的手拿水火棍。
张牢头恶狠狠地：“就是这个大个黑脸！”
几个衙役打开牢门，衙役们如狼似虎进来，也不说话，照着李大言就打。
王浚大声提醒道：“李兄弟，不要反抗！”
噼里啪啦。
水火棍打来，从头到脚，无一幸免。
有一个衙役却没有动手，只看着，转头滴溜溜瞅王浚一眼，手指冲着他：“多嘴！”
李大言蹲下身抱着头。
水火棍上黑下红﹑上圆下略扁，是衙役们的打人利器。晋国法律，凡是犯人喊冤或顶撞闹事，先给他来一顿水火棍再说。人不能打死，也不打残，但要打得皮开肉绽。衙役们个个练得一副好手艺，很快就把李大言打的皮开肉绽。
这几人都是壮班的，抄着手一直看着的这人颧骨突出，眼眶深凹，一看就是被色掏空了身子。这人是快班班头孙二麻。一直不怀好意地上下瞅着王浚和王混。
王浚是个聪明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孙二麻早知这几人的身份。关进牢房的时候没搜他们身，惹没犯事的晋军探哨还是得掂量掂量轻重。府尹大人说的是先暂且把他们关起来，言下之意自己去领会。一直想怎么从这几个不顺眼的家伙榨点油水出来。正琢磨，张牢头来的正是时候。
顶撞闹事，有人证，这可怨不得咱家棍棒伺候了。
王浚从怀中把所有的铜板子都掏了出来，翻开，让他们看见，那意思是这是所有的，没了。
孙二麻又瞧王混。王混也只得掏出铜板子。
这是他俩这个月的俸禄。花了一些，就剩这点了。张牢头跑过来屁颠屁颠把铜板子放到孙二麻手上。孙二麻掂量掂量，喝道：“够了！”
李大言已经不能动弹。张牢头把他翻过来，从他的怀中取出一个铜板子。一愣，踢他一脚，“个穷鬼!”把钱交给孙二麻。
“孙班头，你看这个……”嗫嚅道。
孙二麻哼了一声，指着三人：“再寻衅闹事，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众衙役扬长而去。
李大言趴在地上。棍棒主要落在他的背上，血很快染红了后背。王浚和王混撕开他后背的衣衫。见真的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王浚掏出金创药，抹他背上。叹道：“李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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