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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请客

    蒋文让府上最精壮的伙计陪着箫二白一同去一剑山,那人姓谭,三十多岁。说是精壮,其实也就比普通人块头大了一点点。

    这江湖纷乱,平常百姓出远门,最怕的就是遇到穷凶极恶,打家劫舍的盗匪,那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一伙人,过着刀尖儿舔血的日子,管你是达官显贵,还是穷人乞丐,在他们眼里,都一样。命好的散财消灾,命不好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朝廷年年派钱派人剿匪,但这山匪就像雨后春笋一般,源源不断。无奈这白水县里没有镖局,否则宁可多花些钱,也多求两分平安。

    当年蒋文赶考,家里分不开人手,是箫先生把年幼的二白托在蒋家照顾,自己亲自陪着蒋文去的。怕什么来什么,俩人在路上正碰到伙山贼,蒋文害怕的躲在箫先生身后,箫先生手心里也捏了把汗。那土匪头子没什么文化,喊了半天抢劫,见他俩拿不出钱来,对箫先生之乎者也那一套说辞又十分反感,抬抬手,示意小弟们动手,结果好巧不巧,旁边的老树突然倒了,把他们全压死了。箫先生和蒋文这才捡了条命。

    事后箫先生还鼓励蒋文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肯定能考上。”

    不知道是不是箫先生真说对了,蒋文还真就考上了。

    但蒋文不知道,那颗老树的断口非常整齐,是箫先生偷偷用手中的铜钱,挥出一道剑气,将其斩断。

    如果当时是箫剑,那道剑气就是挥向那伙山贼了,但当时是箫一清,不过是一个村里的教书先生。

    蒋文找了辆马车,箫二白和那伙计就驾着马车,按地图前往一剑山。

    箫二白在路上就叫那人谭叔,那人总叫二白小少爷。这穷苦人家的二白哪被人叫过少爷,只觉得不好意思,让他改口叫二白就可,那人脸上笑呵呵的,事后还是那么称呼。俩人就你一句少爷,我一句谭叔的说了一路。

    这一路坎坎坷坷地行了约两个月,幸运的是没遇到什么山贼土匪。诚如古人所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无论你是身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深山之远,不出去走走,永远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多精彩,多黑暗。

    这一趟远门,可是教箫二白长了不少见识。从前觉得白水县是最大最好的地方,现在只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二白走过那拥挤繁华的街道,闻着酒楼里飘来的香气,街上美丽漂亮的女子,只觉得是天上人间,让人流连忘返。

    当然,二白也路过那些比青云村还穷的村庄,那里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看的教人心疼。

    按着地图,两人应是来到离一剑山最近的县城了。

    时至中午,先去找个客栈,将马车停下,明日再行。

    奇怪的是,找了好几家客栈,掌柜的都说满房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破旧的客栈,一问价钱,竟比以前住的客栈贵了一倍还多。环境老旧不说,就最便宜的房间,价格都难以接受。

    二白挥挥手,当时就要走。掌柜的是个精明的老头,头也不抬地在柜台上拨弄着算盘,慢悠悠道:“客官,您就是把鞋走破了,也未必能找到空着房间的客栈,就算有,价格也未必有我这里公道,等您回来,房间就没有喽,您瞧着吧。”

    两人之前确实走了五六家客栈,皆是满房。若是真如这掌柜的所言,两人还真要在这住下。

    二白心中虽是不快,但也不得不从盘缠中拿出一部分,交给那掌柜的,要了两间最便宜的房。老人接过了钱,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笑着说声:“得嘞,两位客官,您这边请!”

    房间里陈设简单,但也算干净。二白放下了包袱,在榻上躺下,伸了个懒腰,肚子却响了起来,这才想到今天到现在还没吃饭。于是起身去叫谭叔。

    要是平时,二白和谭叔都是吃干粮对付一顿,这次不同,今天过后,可能两人此生再无交集,为感谢谭叔这一路护送,二白决定今天请谭叔吃一顿好的。

    两人坐在桌边,看着小二拿来的菜单,二白对这店家的黑心是愈发的不满。

    这一盘素菜竟能卖到三十文钱,这不是抢钱吗?

    谭叔也能看出来二白的为难,点了两盘素菜,就打发走了小二。

    “小少爷,您的情,我心领了,这的饭菜太贵,咱不必花这冤枉钱,随便吃点就好。”

    谭叔这一番话,却是教二白心中添了几分愧疚,没想到两人最后一餐饭,竟还是如此寒酸。

    待到两盘素菜端上桌,两人不言不语地吃着,这时客栈又来了人。

    先进来一个中年人,个子不高,身材肥硕,衣着华丽,二白一看,就像说书先生嘴里的那富贾贪官。他还领了一个小男孩,看着约莫七八岁左右,也是肥头大耳,圆头圆脑。后面跟着两名仆役。

    “掌柜的,有房吗?来两间最好的客房。”

    掌柜的像狗闻到骨头一样小跑过来,脸笑的如同枯败的菊花,谄媚地说道:“有房有房,您这边请。”

    那中年人没去房间,而是牵着孩子,在二白的邻桌坐下,看着小二递上的菜单,说道:“给我们炖条鱼,来只烧鸡,再来盘豆腐,好好做着,快点。”

    小二一边吆喝着,一边跑去了后厨。

    等菜的工夫,那衣着华丽的中年人扫视了一圈,蠕动着肥厚的嘴唇说道:“要不是找不到房间,谁住这个鬼地方?”当他看到箫二白时,眼神中更添了几分嫌弃。

    那人笑眯眯道:“儿子,饿了吧?”

    那胖小子点点头。

    “你们倒是快点啊,上菜这么慢呢?”

    听到这声催促,小二急急忙忙从后厨把菜端上来。

    那胖小子熟练地掰下一个烧鸡腿,大口地啃了起来。他爹笑眯眯地看着,又伸手给他儿子夹了几块鱼肉。

    饭菜的香气惹得二白不住地往那边瞟,嘴里嚼的菜也没了味道。

    “儿子,明天一剑山选拔弟子,你可得好好表现,别丢了爹的脸。”

    那胖小子也没听进去几个字,一边扯着鸡肉,一边点头。

    “这一波来的人可不少,多少客栈的房间都占满了,儿子,你努努力,把他们都干掉。爹听说,一剑山的刘文安师父,性格温和,武艺高超,你拜入他的门下,准没错。到那里你好好学艺,广交朋友,长大了,给爹赢个武状元回来,那就光宗耀祖喽!”

    就是邻桌,箫二白听的清楚。这行人原来是去往一剑山,参加明日的弟子选拔。

    怪不得那些客栈都是满房,如此老旧的客栈也敢狮子大开口,房间、饭菜价格如此之贵,原来是要挣这些从外地前来,往一剑山拜师学艺去的旅人的钱。

    那富人和他的孩子用过了饭,便回了房间歇息,把残羹剩饭留给了两位仆役。两位下人看主人和少爷关了门,也不再拘谨,开始狼吞虎咽地吃着剩饭,就这剩饭剩菜,多少人还捞不到吃呢。

    至于箫二白和谭叔,两人早把菜吃个精光,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