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武侠仙侠 » 应是青山 » 第八章 是箫不是萧

第八章 是箫不是萧

    次日,用过早饭后,箫二白和谭叔两人行了一个半时辰,于巳时到了一剑山下。

    这一剑山下早已是人头攒动。

    二白背着包袱,挤进人群之中,谭叔则牵着马车,在外面等候。

    这想要拜师学艺的人中,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年龄小的,例如昨天那个胖小子,不过六七岁;年龄大的,有二十多岁才来习武的;有山东本地的,也有外地人,如河南,四川的。但大多数人都是衣着光鲜,像箫二白这样穿的朴素简单、一眼看过去浑身上下揣不过十个铜板的人,还没看到一个。

    二白费力地往前面挤着,忽然头脑一晃,只觉天旋地转,幸好是人多,被人一把扶住。

    原来是自己的头撞到了一位壮汉的胳膊。

    那壮汉露着赤条条的胳膊,肌肉丰满,人高马大。箫二白晃晃脑袋,回过神,抬头看那人牛铃般的大眼瞪着自己,心里一阵发怵。

    许是等的心烦,那壮汉很不友好地说道:“小子,你挤什么挤?”

    听他凶恶的语气,箫二白心里更是发慌,低头看了两眼周遭,旁边的人都默不作声,均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态,更有甚者等着看他出丑,来消遣这无聊的时光。

    二白急忙行礼道歉:“实在是抱歉,对不住对不住。”

    壮汉并未因箫二白卑微的态度而心生怜悯,反而看他这软弱的模样,心中更是轻视,斜着眼睛不屑道:“看你这穷酸的样子,还想来这儿拜师学艺,学费怕是都交不起吧,趁早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这等侮辱的话语其实说的不无道理。一剑山自开山宗主刘真云建派,刘真云作为剑客虽不甚闻名,但在书法艺术方面,可谓大师。他的字画被喜爱舞文弄墨的文人疯抢,曾千金难求一字。不过,一剑山在江湖上却是籍籍无名,远不如他刘真云在文坛的名声。

    他的儿子,刘一剑,自十五年前刘真云病逝以后,接任一剑山宗主,当是文武双全。文有其父遗风;武更是笑傲群雄:

    刘一剑二十二岁入江湖

    二十三岁剑挑冀州所有剑派

    二十四岁问剑泰山剑派,三十招内败泰山剑派掌门“东岳剑虹”齐越风,名声大噪

    二十五岁孤身迎战“齐鲁七绝”,浑身浴血而出

    刘一剑自创悲歌三十五剑,与人比试,从未有人逼他用出最后一剑,故称“刘一剑”。这个名字越传越广,叫着叫着,江湖人也就忘了他的本名。

    因为刘一剑,一剑山一跃成为江湖顶尖门派。

    这名气大了,自然少不了慕名前来拜师学艺的人,但是想要拜入一剑山的人太多了,于是就有了筛选,有了选拔。

    其实这选拔,也就两个主要条件:一是根骨天赋,一是家境钱财。这些事务,刘一剑懒得管,都甩给他的师弟刘文安负责,这两个主要条件,也是刘文安定的。这一个门派的开销花费,日常流水,自是不小,刘文安看重弟子的家境财富,也并无不妥。

    那壮汉看不起箫二白,正是因此,即便是有那家境贫寒、根骨奇佳的天纵英才,也绝不是眼前这唯唯诺诺的瘦弱孩童。

    二白无言以对,也不敢以言相对,只得再次躬身道歉,看那壮汉冷哼一声,似是不愿与自己再做纠缠,才敢继续往前面挤。好不容易挤到人群前头,却看到上山的路被四个身着青衫,腰配宝剑的男子把守,不许人群上山。

    这四位男子,自然就是一剑山的弟子,一身穿着简约得体,虽不似二白想象中那样白衣飘飘,倒也是严肃端庄。

    二白上前一步,小心问道:“少侠,我等何时能够上山啊?”

    答话那人年龄大概二十三四,语气温和:“巳时三刻,参与弟子选拔的人方可上山。”

    二白退下后,抬头看看头上的大太阳,用袖子擦去自己额头上的汗珠,自言自语道:“巳时三刻,应该快了。”

    其实,当周不二与自己说了那些陈年往事后,就猜得那位教自己去一剑山寻他的剑客,应是箫先生的好友刘一剑,凭借他留给自己的令牌,应该就可以拜入一剑山。但在好奇心的鼓动下,二白并没有使用那块令牌,他想看看,如果参加这等江湖门派的弟子选拔,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谭叔此时倒是自在,牵着马车在树下乘凉。

    “时辰到,先请各位排成一列,然后有序上山。”之前回答二白问题的那位弟子对着人群说道。

    话音刚落,人群便躁动起来,天气炎热,加上等的太久,人人心中都很烦躁,若不是有一剑山弟子在此处协调安排,光是这排队的先后,就能引起一场混战。

    在一通推搡之下,本来在人群前面的箫二白反而排到了人群中段。

    这上山的历程是一步一停,过了许久,才走到山门。

    打眼望去,先进入眼帘的就是个空荡荡的大门框,高约一丈八尺,宽约一丈二尺,没有围墙,也没有门,只有上面悬挂了一个牌匾,写有四字:一剑山门

    这一剑山门下,摆设一张木桌,一个椅子,正有一年轻人坐在那里,为每个上山的人登记。

    轮到箫二白,那人只顾低头写字,头也不抬地问道:“姓名?”

    “箫二白。”

    “年龄?”

    “我...我那个箫是竹字头的箫,不是草字头的。”

    那人略一皱眉,却还是不看二白一眼,冷冰冰地说道:“这纸金贵的很,换不得,年龄?”

    “我...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的箫就是竹箫的箫,你...你划掉,重写。”

    二白第一次这么硬气,但那人丝毫没有改动的意思,只是语气更重,一字一句地说道:“年龄?”

    二白还是服了软,一脸不情愿地答道:“十三。”

    “以前是否习过武?”

    “从未学过。”

    “父母营生?”

    “无父无母,只有个抚养我长大的先生,三年前也过世了。”

    那人这才停下了笔,抬头看看二白。

    他语气也软了几分:“那你自己,作何营生?”

    “不过是读书种地,勉强过活。”

    那人叹了一声,随即用笔划掉了“萧”,在旁边重新写了个“箫”。

    “好了,进去等着吧。”

    箫二白往前走,到了一片空地,空地上都是已经登记过,正在等待的人。

    面前有一个大厅,悬挂的牌匾上写着“议事堂”三个字,议事堂前站着一排弟子,正在维护现场的秩序。

    待到所有的人都登记完,那位负责记录的弟子便整理好记录簿,送往议事堂。

    踏入议事堂,一眼便能看到堂前悬挂了一幅字:一剑山。这幅字下面摆设了一张桌子,桌子两侧各设一把椅子,左侧正坐了一人。

    那弟子带着记录簿,进堂先行一礼,然后走到那人身边,双手奉上记录簿,恭敬地说道:“宗主,这是本次参加弟子选拔的记录簿,共一百零四人。”

    刘一剑接过了册子,点了点头,那弟子便自觉退下了。

    随后他看向堂内坐着的三位师弟,将记录簿递给二师弟刘文安说道:“文安,你看看吧。”

    一位三十余岁,身材清瘦的中年男子从左侧墙边的椅子上起身说道:“宗主,每次弟子选拔的记录簿,应该先由宗主过目,师兄,你就先看一眼吧。”

    刘一剑无奈叹气,将记录簿拿在手中,快速地翻阅,想要应付过去。

    忽然,他翻动纸张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那个名字。

    这箫..怎么一开始还写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