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武侠仙侠 » 侠侣恩仇录 » 第四回 少年力劝少女返途

第四回 少年力劝少女返途

    这时,妇人人挣扎起身,深深拜谢司徒生,说:“难得司徒少侠仗义,不避亲疏相救,令江湖人士敬仰,老奴在此拜谢了!”

    司徒生慌忙扶起妇人人:“老妈妈,言重了,仗义勇为,原是武林人士的本职,怎敢受礼?老妈妈身已受伤,望多保重。”

    少女在旁冷笑一声:“姑姑,这是个呆子,谢他干什么?”

    司徒生一时愕然:“我怎么是个呆子?”

    妇人人忙说:“大小姐,千万别这么说,司徒少侠是我们的恩人呵!今后一路上,恐怕得少侠多照顾……”

    “他呀!一个呆子,今后恐怕连自己也顾不了,还能照顾我们?”

    正所谓是泥人也有三分性子,司徒生脾性再好,也受不了这娇横少女的话,登时心中不悦,对少女说:“在下的确不敢言照顾,但我不明白,我怎么是呆子?”

    “你怎么不呆?呆透了!本门同派的师兄弟不帮,反来相助我们,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司徒生反唇相讥:“在下的确不知道小姐是那家名门贵族的闺秀,实在失敬得很。”

    “我正是你们所说的邪教人物。”司徒生一下睁大了眼睛:“什么!?你是邪教的人?”

    “是呀!你看你呆不呆?够呆的吧!?”司徒生怔了半晌,不知道这顽皮的少女说的是真话,还是在开玩笑戏弄自己。

    “说呀,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真的是邪教?”

    “是呀!你要杀我是不是?可惜你那把是木头剑,杀不了人,只能打穴位。”

    司徒生拂袖而去。“哎呀!?你怎么走了呀!”司徒生说:“在下的确是个呆子,呆透了!尽干些糊涂事。”少女嘻嘻哈哈地笑起来:“你能自认呆子,看来还没呆透,哎!你别走呀!”

    司徒生停下脚步,转身问:“小姐有何赐教?”

    少女笑道:“你这个人怎么说话酸溜溜的,什么‘赐教’呀!‘在下’呀!你不能丢掉这些字眼么?”

    妇人怕司徒生受不了,在旁慌忙说:“我家大小姐的话,司徒少侠请别在意,大小姐从小娇养惯了,不知礼貌,请少侠多多原谅。”

    “哎呀!”少女说,“姑姑,我怎么不懂礼貌了?他说话不就是酸溜溜的嘛?”

    司徒生一笑,说:“老妈妈放心,我倒是钦佩小姐胸无城府,坦率直言。不过,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噢!又没人封住你的嘴巴,什么该不该的。”

    妇人人同时说:“少侠有话不妨直说。”

    司徒生说:“我想,像两位武功这样惊人,又身负绝技,天下之大,何处不可以安身,何必投身于邪教……”

    少女笑道:“谁说我们是邪教了?”

    司徒生大喜:“原来两位不是五莲峰的人士……”

    “嗨!”少女狡黠地眨眨眼睛:“我没说我们不是五莲峰的人呀!”

    司徒生睁大了眼睛,他给这娇横、调皮少女的话完全搞糊涂了,弄得啼笑皆非。少女“卟嗤”一笑:“五莲峰的人是邪教吗?他们邪在哪里?你说给我听听呀!”司徒生到现在还弄不清这小魔女似的姑娘到底是邪教中的人呢?还是太过天真无羁。他一想起邪教的种种暴行恶为,不由色变。

    河北沧州秘宗举派,给五莲峰的人用阴险狠毒手段,几乎全部戮杀无余;峨嵋剑派在赤松林又遭了五莲峰人的埋伏,虚清道长和他门下七人,全部丧生;福建浦田少林寺净明禅师,在一夜之间死在无形梅花针下;最叫人气忿的是衡山金鞭侠一门的惨死……想到这里,司徒生冷笑一声,对妇人、少女说:“你们真是五莲峰的人,我也不客气了,五莲峰人种种行为,实为武林人士所不齿。过去的我不再说,单是三个月前,衡山金鞭侠一门二十六口,就全部惨死在五莲峰人的手中,连五岁小孩子也不放过,死在血掌印中,心脏俱碎……”

    “哎!你别吓我!是你亲眼看见五莲峰人干的?”

    “那还用看吗?他家一门二十六口,有的死在金钩锁喉手上,有的死在血印掌中,有的死在隐形梅花针下,这些阴毒的内功、暗器,不就是五莲峰的所谓绝技?”

    少女冷笑一下:“我说你是个呆子,果然是个呆子,天下武林高手何止数百人,血印掌、金钩锁喉手、隐形梅花针,就五莲峰人会,其他人就不会吗?乞丐帮的马副帮主,就是以锁喉手而扬名武林,像青云大侠的醉剑,我姑姑不是也会吗?你没去看,也没有去查访就肯定是五莲峰人干的,这一点,你不是更浑透了?”少女一连串的问话,问得司徒生哑口无言,没法回答,怔了半晌才说:“那么说,金鞭侠一门的惨死,不是五莲峰人干的了?”

    这时妇人说:“司徒少侠,这次我跟大小姐出来,正是去衡山暗暗查访金鞭侠一门到底死于何人之手。”司徒生听了又是一怔,问:“你们是去衡山查访?”

    “是呀!你觉得奇怪吗了”少女侧头问,她见司徒生不回答,又笑起来:“这下,你这个呆子该不呆了吧?你口口声声说五莲峰人是邪教,我不否认,五莲峰是有些恶人歹徒,但你们玄武剑派就那么个个都好吗?比如那个叫什么八哥八弟的白脸汉子,他的话是人说的吗?要是我说玄武派的人个个都是行为不端,道德败坏的邪派,你不值吗?怎能一竹竿打倒一船人哪!”

    司徒生不由暗暗赞叹,暗想:这魔女似的美丽少女,何止娇横,而且聪明伶俐,见识过人呀!但他现在的心思不在这里了,又问:“就你们两位去衡山?没其他人去?”

    少女诧异了:“去明察暗访,要那么多人去干吗?”

    司徒生一时不出声。他这次奉师命下山,就是接到武林中的飞帖,说云南五莲峰邪教,大举东进,会集衡山,意图与中原武林人士寻仇生事。望各处武林高手,同赴衡山马家庄,共商歼邪之事。师父接到飞帖大惊,立刻派出自己和众位师兄,分赴岭南岭北,通知各地高手……现在听这少女所说,根本不是这回事。但这股风是怎样吹起来的呢?他看看妇人和少女,少女天真,妇人忠直诚恳,不是说谎之辈,何况自已对她们有相助之恩。

    司徒生想了一下,说:“二位要去衡山,知道衡山的事吗?”

    妇人诧异道:“衡山有什么事吗?”

    显然,这主仆两人不知道衡山云集中原各处武林高手来对付五莲峰之事。司徒生不便明言,只是说:“我劝两位不要去衡山了!”少女又笑起来:“哎!你真是个呆子,不去,让五莲峰人永远背这口黑锅吗?”妇人也说:“司徒少侠,要是我们不查出这个杀害金鞭侠一门的恶人歹徒,公布于世,那五莲峰与中原武林界的误会永远不能消除了!那武林何时才能太平相处?”

    少女说:“姑姑,我们走吧,这个人武功虽好,却尽说浑话。”妇人一拱手:“司徒少侠,今日相救之恩,老奴终身难忘,容他日相报。”于是,她和女少一同上马,往岭下飞奔而去。

    司徒生见她们上马而去,一想到此时衡山武林高手云集,其中有嵩山少林寺的高僧智慧大师,内功精湛,盘涅掌天下无敌;武当山的大师伯韩飞林,一把太极两仪阴阳剑,杀败敌手不用三招;峨嵋剑派掌门玉清道人,一字穿阳剑刚柔兼备,使得神出鬼没,在武林中号称“神剑”;此外还有江南五怪,山西双侠,说不定北方的青云大侠和岭南的风子清大侠也赶来了!她们主仆两人,如何是这些高手的对手!只须一招,恐怕她们便血溅衡山了。她们一死,武林这一股互相残杀之风何时了结?何况她们是为了查明金鞭侠一门惨死的真相,消除武林中的误会,我得设法阻止她们前去才行。

    司徒生想到这里,便抖展轻功,抄近路拦截她们。少女一见他竟然出现在自己的前面,拦截着自己的马头,“哎呀”了一声问:“你想干什么?”

    “我只求小姐别去衡山了!”

    “你这呆子,你再不闪开,我要放马踩你了!”

    “你就放马,我也不闪开。”

    “那我放马啦!”少女一提马缰,将马一拍,妇人忙说:“大小姐,不要乱来。”司徒生见少女真的放马过来,纵身一跃,少女连人带马从自己脚下而过。少女嚷起来:“你这呆子,怎么从我头上过呐!”说着,勒转马头,又要朝司徒生踩去。

    司徒生忙说:“小姐别放马,我有话说。”少女嚷道:“不行,你得让我从你头顶越过一次。”司徒生见少女这样天真、娇横,忍俊不禁,说:“小姐,等我把话说清楚,你就从我头上跃过去好了!”

    “好吧!你说吧。”

    “我再三劝小姐不要去衡山了!”

    “我不听你这呆子说傻话。”

    “不,不,我绝不是说傻话。”

    “我不去,又怎么去查明金鞭侠一家的惨死真相?”

    “这件事,由我去查访好了。”

    少女睁大了眼睛:“你去!?”

    “对,我去。我只求你们别去。”

    “你又说傻话了!我们三个人一块去不更好吗?”

    “这——”司徒生怎能把真相说明呢?少女这样天真娇横、恃强好胜,将事情说出来,他更加要去了。他想了一下,说:“我们打个赌吧?”少女奇异:“你要打什么赌?”

    “我们来比剑,谁高就听谁的话好不好?”

    “你赢了,我要听你的话?”

    “对!”

    “我赢了呢?”

    “那当然听小姐的了。”

    “不行,还得让我从你头上跃过去。”

    司徒生好笑道:“行啊!”

    “你说话算数吗?”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你也不能耍赖。”

    “谁要赖啦?要不,叫我姑姑当个公证人。”

    “那更好了!”妇人笑道:“少侠不怕我偏向我家大小姐吗?”

    司徒生笑道:“我相信老妈妈不是这种人。”

    “既然少侠信得过老奴,老奴就当这个公证人了!”

    妇人也看出司徒生再三劝大小姐别去衡山,必是另有原因。司徒生将木剑拔出:“请小姐下马吧。”

    少女侧头说:“你用木剑跟我真剑比?”

    “是!”

    “这样,我赢了你,谅你也不服。好吧,我也找把木剑跟你比,赢了你也没话说。”少女说完,跳下马来,走到树林里找了一段树枝,用她那把锋利的宝剑三砍四削,倒也削成一把似模似样的剑,拿在手中,却也满意,对司徒生说:“来吧!”

    “请小姐先出手。”

    “那我出手啦,看剑!”司徒生明明看见少女一出手向自己面部刺来,不料剑到半途,竟突然变了招式,剑尖直点自己的胸口。司徒生暗吃一惊,这剑势变化出人意外,防不胜防,怪不得陈五哥不是她的对手。他慌忙用剑架开,跃后丈远。少女跟着赶到,剑尖又指向自己眉心。少女出手两招剑,就叫自己处于下风地位,只能招架,不能还手。他不敢怠慢,横剑一挡,剑尖顺势向少女左臂少海穴位点去。这是三十六式天罡指穴剑的一招,变化机敏,转守为攻。少女轻跃避开,出手一剑,剑尖又向司徒生腹部挑去。他们两人轻功不分上下,而剑法各有千秋,一个是三十六式天罡指穴剑,快速无比,专点穴位,一个是“越女剑法”中隐含醉剑,变化无常,出人意外.两个人似一对轻盈的蝴蝶,在山坡上追来逐去,骤分骤合,难分上下,连妇人也看呆了。司徒生骤然剑式一变,剑尖向少女胸口的膻中穴点去,一下猛省这是一个要害的穴位,停剑不发,就在这犹豫的一刹间,少女的剑尖早刺中了他的腰部,他“啊呀”一声,人向后倒,滚下山坡路旁,少女一见大惊,慌忙把剑丢掉,飞奔过来,伸手扶起司徒生问:“伤得厉害吗?我看看。”司徒生忍着痛,强笑道:“小姐使得一手好剑,在下佩服了!”

    少女说:“咦呀!我问你伤得怎样了,你怎么赞我的好剑哪!尽说傻话。”

    “没,没关系。”少女关切地说:“你让我看看嘛!”司徒生想不到这娇横、美丽的少女竟然对自己这样关切,在相扶自己时,她的鬓发相近,隐隐传来一阵少女的清香,令司徒生神摇心动,他慌忙避开,口里忙说:“不用看了,没伤,你是一把木剑嘛!会伤人吗?”

    “不!我知道我这一剑出手太重了——我,我以为你会闪开,你怎么不闪开啊!”

    妇人这时早已抢过来,说:“少侠,让老奴看看。”她撩开司徒生的衣服一看,只见司徒生的右腰上一点青紫印,果然伤势不轻,便连忙掏出两颗药丸来,这颗药丸殷红如红豆,芬香扑鼻。她说:“少侠,你快吞下去,它能立刻化血、散瘀、止血,灵验非常。”司徒生一看自己腰部,也惊愕了。这少女的剑势端的了得,要是她那把真剑,我恐怕早已没命了!他也只好顺从地吞下那两颗药丸。

    少女埋怨说:“你还说不重哪!重了也说没关系,的确是个呆子。”

    司徒生苦笑一下:“小姐赢了!”妇人人目光如电,她一下看到自家大小姐胸前白衫上有一点隐隐的剑尖痕,想起刚才比剑的情形,一颗心不由大动,说:“司徒少侠,你心肠太好了!这场比剑,原是我家大小姐输了!”

    少女愕然:“姑姑,我怎么输啦!”她看看自己胸口,一张脸顿时飞红。

    司徒生忙摇手说:“姑姑!是我剑艺不精,出手不迅速,输了!”

    少女瞅着司徒生,心想,这真是一个怪人,他明明点倒自己,为什么反而让自己点倒了,她再深想一步,不由感动,这是一处要害的穴位,点重了,不重伤也会残废,怪不得姑姑说自己输了!

    她说:“是你赢了!我输了!”

    “不,不,是我输了。按真正的比剑规定,谁受伤谁输。”

    “咦呀!你这呆子,人家只有争赢的,没认输的,好了,我俩谁也没输,谁也没赢,好不好?”少女“我俩”二字刚一出口,马上感到这两个字用得不当,虽然她才十六、七岁,一片天真烂漫,但男女之间之事,已经渐知,登时一张脸羞得绯红,但话已出口,再也收不回来。

    司徒生却不在意,说:“既然小姐这样说,我只有听从好了!”少女到底仍年轻,马上恢复一片天真烂漫的性格,说:“那我们谁也不用听谁的哪!我也不从你头上越过,你也不能叫我们不去衡山了。”妇人却关心地问:“少侠能行动吗?”司徒生吞下两颗药丸后,顿时感到疼痛减轻,从地上一跃而起,筋骨舒展自如,再看看腰部之伤,青痕己消。不由惊奇:“这药丸灵验如此,真是神丹妙药了!怪不得妈妈的剑伤好得这样快。”

    妇人微笑:“这是老奴特制的‘九转金创还魂丹’。”

    司徒生深深一揖:“多谢姑姑相赐。”司徒生初时客气地尊称妇人为“老姑姑”,其后又随少女称“姑姑”,现在竟亲切地称“姑姑”,不知怎样,他对这面孔黧黑、目光如电的妇人有一种天性的亲切感。妇人忙说:“少侠这样,可折杀老奴的寿数了!”她凝视司徒生半晌,顿时触动自己以往一段伤心事,不禁动问:“少侠令年多少岁了?”

    “在下痴长二十。”

    少女在旁“卟嗤”一笑:“二十就二十嘛,怎么又痴长了?我看你是浑长。”

    妇人长叹一声:“少侠莫怪,要是我那孩儿仍在世上,今年也有少侠这般年纪了!”

    “哦!?那么?姑姑的令郎……”妇人顿时神色黯然,又长叹一声:“十七年来,他音讯全无,恐怕早已不在人间了!”司徒生想以言相慰,少女在旁踩着脚,嗔怪他:“嗨!你别逗我姑姑伤心了!”她转身向妇人人撒娇地说:“姑姑,我就不是你的亲女儿吗?我是你一手带大的呀!”妇人人苦笑一下,抚摸着少女的鬓发:“大小姐,正因为你一家视老娘亲如骨肉,才使老奴能支撑活到今天……”

    司徒生又是惊讶不已,本来,他以为她们是主仆关系。现在见此情景,竟然不是主仆,而情同母女,亲密异常。司徒生感到这妇人人浑身有种神秘感,她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什么伤心事?他一时不便动问,呆呆地立着。

    妇人向他凄然一笑:“少侠别见笑,我家大小姐从小让老奴娇惯了!”

    司徒生忙说:“在下怎敢,小姐为人虽然娇横,却心地善良……”

    妇人一笑:“说心地善良,怎及得少侠?少侠心地正直善良,为人仗义,实为武林中罕见的人物。不过,过于心慈手软,往往反而误事……”

    司徒生又是一揖:“多承姑姑指教,不敢相忘。请问姑姑有何伤心之事?如蒙相告,在下或许……”

    少女又嚷起来:“嗨!你又来了!”

    妇人却说:“既然少侠好心相问,老奴也不敢相瞒,老奴原是醉剑派的人,而老奴亡夫,却是河北秘宗拳派的高手,他为人正义耿直,眼睛里藏不了半粒沙子,看不惯秘宗拳派新掌们人独霸武林的野心,更不满掌门人用阴险手段翦除异己,往往出言相劝,极力制止、想不到这样一来,掌门人视他如眼中钉,暗下杀心,十七年前,亡夫与我带着一个三岁的孩儿回娘家探亲时,掌门人竟然在半途理下人马,围攻我夫妻两人。亡夫大吃一惊,叫我抱着孩儿先走,我哪里能忍心抛下他一个人与恶徒相斗?我慌忙把孩儿藏在一个乱草窝里,回身助战,可是我亡夫早已死在掌门人的掌下了,我悲愤欲绝,不顾生死,挺剑刺杀,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我一介女流之辈,怎敌得过一群秘宗拳派的高手?正当我生命危极时,幸而白大侠和翠女侠从燕山回来经过这里……”

    司徒生一怔:“白大侠和翠女侠?”

    “正是他们夫妇两人。少侠,你听中原武林人士所说,他们一个是血印掌杀人魔王;一个是梅花针追命罗刹女吧?”司徒生怔了半晌不能出声,这两个杀人不眨眼的怪杰,武林人士谈到无不色变,毛骨悚然,他们武功太厉害了,出手一招,就取人性命。

    少女却嘟着嘴说:“我爹娘可不是魔王和罗刹!”

    司徒生又是一怔,原来这小魔女是他们的女儿,怪不得行动怪异而又身怀绝技了!妇人人说:“大小姐,中原武林人士是这样传说啊!当然,你爸爸妈妈不是人们所传说的那样可怕,他们却是一双仗义行侠、专打天下恶人的英雄好汉。”妇人人转头对司徒生说:“当我性命危极时,白大侠轻轻出一掌,掌力震开了两个恶徒,喝令大家住手,询问原因。那伙秘宗拳派人心欲取我性命而甘心,喝叱白大侠少管用事,不滚开连他也斩了,白大侠勃然大怒,出手两掌,就击毙了两个恶徒,一时惊退了一伙恶人。当白大侠、翠女侠听到我的悲诉后,更是大怒,说:‘这样手段卑鄙、品行恶劣的人,怎容许他们存于武林之中!”说罢,白大侠和翠女侠双双出手,霎时之间,叫秘宗拳派人七死八伤,我提剑直取那个掌门人,用剑挑了这个罪大恶极的元凶后,才吐了一口冤气。

    这时,秘宗拳派人几乎全歼干净,只逃脱了一、二个人。我又抱着亡夫尸体痛哭,白大侠劝着我说:‘大嫂,人死不能复生,不要悲哭了!还是设法办理后事才是。’白大侠一说,我想起我那藏在树林草窝里的孩儿,慌忙回身寻找,可是,哪里还见我那孩儿的踪影,我神志错乱地满山遍岭呼唤,找寻,除了找到我孩儿的一只鞋外,什么也没有找到,显然,他不是跌到深谷乱石中,就是给秘宗拳的人杀害了!我悲痛欲绝,夫死子亡,万念俱灭,在草草安葬亡夫后,我拔剑自刎,幸而翠女侠眼快手疾,一下夺去了我的剑,劝道:‘大嫂子,何苦自寻短见?令郎不见,尸首又无,或者有人暗中救去了,何不留下此身,寻找令郎才是。’白大侠和翠女侠真是人间少的好人,一直陪伴我在四周二十里内的山山岭岭、村村镇镇寻找我的孩儿,逢人就问,都说没有看见我那苦命的孩儿。我完全绝望了,再度想自杀,又是他们夫妇两人百般劝解,这时,逃脱的那两个秘宗拳派人叉纠集了武林中的一些高手,在追踪我和白大侠夫妇。

    白大侠不想再伤人命,对我说:‘大嫂,看来,你在这里不能再容身了,秘宗拳派的人不会放过你,你若不嫌弃我夫妇两人,就跟我们一同回云南暂住一个时候如何?’我说:‘白大侠,你夫妻两人救命之恩,我永世难忘,亡夫已死,我也不想再活了,我想跟他们拼了算了!”翠女侠劝着我说:‘大嫂子,何必那样,我夫妇两人又怎能让你死在他们的刀下?还是跟我们回云南吧,再说令郎没有下落,或许尚在人间,到了云南,我们再派人打听令郎,也许天不绝人,你们母子有相会的一天,何苦作无谓的死拼?”我回想一下,也是,这样,我便来到了云南。”

    司徒生听了又是作声不得,原来秘宗拳派人给人几乎全歼干净是这么一回事,听姑姑说,白大侠和翠女侠倒是武林中难得的热心肠好人,与武林中人士传说的完全相反,到底谁真谁假呢?一时也难以弄清,看来江湖的事情,自己知道太少了,可不能一味道听途说,盲目卷入是非之中。但因姑姑得不幸遭遇,却又触动自己的不幸,自己从小为父母所弃,幸得师母收养,妇人人的令郎要是还在人间,还有他妈妈日思夜念,时时寻找,而自己,连父母是谁也不知道,父母会时时思挂自己吗?

    他轻轻叹息一声,打算找几句话安慰韦妈妈后才转到正题上来,谁知刚想开口,小魔女却跺着脚嚷起来:“嗨!你还有个完的没有?你不想赶路。我们要赶路哪!”

    司徒生慌忙一揖:“在下不敢阻拦姑姑、小姐的赶路。但是我还是恳求两位,暂时不要去衡山为好。”

    “咦!?”少女瞪大了一双明净的眼睛:“你又说浑话了!我们谁也没输,谁也没赢呀!”

    “就是小姐赢了,我还是劝小姐别去……”

    “哎!原来你说话不算数的,知道这样,我才不跟你比剑呢!”妇人人说:“大小姐,少侠再三相劝,想必是有原因,何不请少侠直言相告?”

    少女说:“好吧!你说吧,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司徒生到了这个地步,不能不将真情相告了。妇人人听了一时沉吟不语,少女却撇撇嘴说:“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到了一些少林寺、峨嵋山的小和尚、小道士,再加上你们玄武剑派的浑人,这怕什么……”

    司徒生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魔女弄得啼笑皆非,少林寺智慧大师,峨嵋山玉清道人,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却在她眼里成了小和尚、小道土,未免对这些武林高手大为不恭,自己就算浑人,怎么连我师伯、师父都成了浑人?妇人人忙说:“大小姐,别乱说话,少侠一番好意,我们应该感谢才是。”

    “姑姑,那我们不去了吗?衡山多好玩哪!再说,我们额头上又没凿字儿,他们是神仙?就认出我们了?”

    司徒生心里说:“你这个小魔女行动怪异,又好捉弄人,一出手就是无形梅花针,还用在额头上凿字的?这比凿字还明显,何况这次来的都是些武林高手,目光敏锐,一眼就看出你有没有武艺,功夫有多深,属于什么门派。”

    妇人人说:“大小姐,既然衡山云集了那么多武林高手,我们更应该去了!”

    “是呀!我也想看看他们是什么模样儿。”

    司徒生大吃一惊:“姑姑,你们真的要去么?”

    “嗨!不是真的,难道是假的吗?我们可不象你,说了话不算数,还说什么驷马难追呢,不害羞!喂!闪开,我们要上马哪!”司徒生心里着急:“姑姑,这……”妇人微微一笑:“少侠请放心,老奴去,不是去同他们比武,谅老奴这点微弱的武功,怎是武林高手们的对手?老奴想,既然各处武林大师们都到了衡山,那么,杀害金鞭侠一门的恶人也会去衡山了!倒也省得老奴再到各处去追查了。”

    司徒生愕然:“姑姑怎知他会去的?”

    “少侠试想,金鞭侠武功不弱,一条全鞭,走南闯北,曾战败过不少江湖好汉,威震湘南,何况他一门会武功的也有六、七条汉子,不是具有上乘武功的高手,怎能杀尽他一门?他杀害了金鞭侠一门二十六口,不敢露出本门派的武功,却用五莲峰人的一些绝招,目的显然挑动中原武林人士与五莲峰人残杀,说不定武林中散发的飞帖,也是他散发的,他怎能不去衡山的?这样,老奴更应该去了。”司徒生想不到把真情说出后,反而坚定了姑姑和小魔女去衡山的决心,大失所望,又想到她们一去,一旦叫人发觉,更无生还,这样,又引起白魔王、罗刹女和五莲峰一批高手相继而来,在武林界中掀起一场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大械斗,何日能了?

    他想了一下说;“姑姑和小姐为武林造福,不顾生死,亲临险地,叫人敬仰,但是,姑姑能不能三思而行,比如迟一些时候再去……”

    “少侠放心,老娘想过了,我跟大小姐化妆成一般平民百姓而去,不露武功,想来也不会出事的。”

    “姑姑,那我们化妆成什么呀?”

    “大小姐,这些我们今夜再慢慢商量。”

    司徒生见再难说服她们不去,于是暗暗打定主意,悄悄地跟踪她们,必要时只好出面相助和保护她们了!想罢便说:“姑姑既然这样,在下也略为放心了,望姑姑和小姐旅途多多保重,事事留意,在下告别了。”

    少女“咦”了一声:“你不是说也去查访吗?怎么不跟我们一块去了?怕我们是邪教的人吗?”

    司徒生忙说:“不敢,在下还有点事到别处一转,不能奉陪,希望小姐千万别出手就是梅花针……”

    “哎!我才不乱用呢!我娘说,不是最大的恶人,就不用梅花针取他的性命,就是你们那位什么八哥,我只刺瞎了他一双眼,没要他的命呢,只叫他以后看不见女人,不能起歹心恶念。”

    司徒生苦笑一下,不再出声,看着她们上马而去,自己转身走进树林里,打算略略休息一会,然后施展轻功,暗暗跟踪她们,不料树林深处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呆小子,你为什么不跟她们去?”司徒生吓了一跳,看着树林深处又不见人。那苍老的声音又响起来:“呆小子,你往哪里看,我在这里。”

    这声音仿佛从自已头顶上传来,司徒生仰面细看,只见枝密叶浓,也不见人影。他暗想:我莫不是碰上林中的魔怪了,为什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呢?正当惊疑时,蓦然感到脑后一阵风起,一团青色的东西从密叶中飘然落地。这团青色跌下地时,突然发出“哎哟”一声,并叫道:“痛死我了!”一团青色落下,为何会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