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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使臣【一】

    虽是已经入了初春,东院却冷的如冰窖。

    宋氏坐在软榻上,道:“过几日就是姌姐儿大婚了,我这当娘的怎么也该给她添些嫁妆,不能让人家笑话。”

    刘娘子叹道:“也太快了些。不是还未正式纳吉嘞?”

    宋氏摆摆手,苦笑一声:“不重要了。”

    “夫人,夫人!”门外丫鬟匆匆跑进来,面上一脸慌张。

    宋氏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起身,道“怎得了!”

    “是大姑娘,大姑娘回府了!”

    宋氏险些瘫倒下去,刘娘子伸手扶住了她,恍然一笑:“夫人,大姑娘一来,兴许这婚事还有些转机。”

    “你不懂,”宋氏摇摇头,柳眉低垂,薄唇紧抿,“烟娘固然是向着姌姐儿,可与吴家碰上,只怕是没什么好果。”

    “夫人,如今该怎么办呐?”刘娘子面露难色。

    宋氏望着窗外的海棠,叹了口气。

    姌荷苑,池烟抱胸倚着廊柱,神情散漫,看不出情绪,池姌端坐在她身侧,却是有些紧张。

    “阿姐。”池姌轻轻唤出声。

    “嗯。”

    “小妹屋中有些糕点,阿姐要不要尝尝?”

    “不用。”

    池姌屏住呼吸,对于这个三年前从天而降的堂姐的到来,错愕之余更多的便是惊喜。

    若不是遇到阿姐,她从未想过女子亦可为官;若不是遇到阿姐,她从未想过女子亦可领兵打仗;若不是遇到阿姐,她从未想过女子亦可走出宅门,看世间烟火,万里山川...

    阿姐在她眼中大概是:赤诚,热烈,张扬,潇洒却不失温柔,耐心。

    想来是世上最最好的阿姐了,池姌常常这样想。

    过会儿,池姌才开口:“阿姐来找我,是为了...为了我与吴少爷的婚事么?”

    池烟垂眸,看着眼前乖巧的少女。

    她对亲情从未有过奢望,但她做事喜欢随缘,既然同小丫头有这个缘分,那便好好护住她。

    “婚事全凭你做主,若是不愿,没人敢强迫你。”这话像是随意说说,可就让人觉得掺了几分认真。

    “多谢阿姐为我考虑。那日我与吴少爷见过面,他...实属良人。”可说这话时,池姌脸上没有一丝羞涩,而是很平静的,像是客观地去描述一件事实。

    池烟缓缓俯身,视线与她齐平,一双眸子含情,漂亮的不像话,语气平静:“良人不假,你可喜欢?”

    喜欢?听起来有点儿可笑。

    从古至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曾会问喜不喜欢?无非是合不合适,相配与否。

    宋氏纵使心疼她,终究还是因为身份妥协。

    可池烟不一样,她并非将身份放在心上,而是从心做事,为他人不敢为,只要她想,没有敢不敢。

    池姌被她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低低地垂下头,轻声道:“不喜欢。”

    只听池烟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头,语气温柔:“那不就行了。”

    池姌呆呆地看着她,目光有些呆滞,鼻子莫名一酸,眼角划过一滴泪,她仓皇地伸出手背擦拭掉。

    “小丫头,”池烟唤她,池姌茫然地对上她的目光,“有阿姐在,保你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斜阳洒落,透过长廊打在女人的侧脸上。

    女人蹲下身子,一袭红衣,青丝随意挽在脑后,肌肤如雪,丹唇如脂,眉眼弯弯,带着几分潇洒与热烈,温柔地将太阳洒向人间。

    ...

    东宫正厅,幕僚齐聚一堂,面色凝重,甚至有些焦灼。

    坐在主位的男人松松垮垮地穿着中袍,怀抱美人儿倚在软榻上。

    “太子殿下,西京使臣即将入京,您有何高见?”

    萧汶明正想一亲芳泽,冷不丁的被人打断,一脸不耐,眉眼倨傲,多了些暴躁:“你是幕僚还是本宫是幕僚!本宫要有那么多脑子要你这个蠢货干什么!”

    南楚太子萧汶明无才无德无能,贪恋美色,不务政事,天下皆知。

    幕僚们起先看他是正宫所出,身份高贵,绍文帝子嗣本就不多,继承大统也当容易,可不怕虎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盟友。

    太子,拉不动啊。

    那幕僚打了个憨笑,退了下来。

    说是议事,根本就是在看这个蠢货戏美人。

    幕僚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心口憋了一口闷气。

    偏厅,傅敛君端坐席上与自己对弈,嬷嬷在一侧煮着清茶。

    那棋局纵横叵测,风云善变,傅敛君眉眼低敛,一身青衣平静如水,手执黑棋悠悠悬在空中。

    “该易局了。”傅敛君淡淡开口。

    只见手指一松,棋子坠落棋局之上,在寂静的大殿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如玉陨落,打乱了原本的局势。

    淅淅沥沥地,云雾蔼蔼下起了小雨,斜斜地打在芭蕉叶上,像弯了腰的美人。

    ...

    夜半,月光流落朱阁楼台,微风伴着细雨,挂在窗前的铃铛悠悠作响,悦人心耳。

    池烟懒懒躺在树上,依旧是双手枕在脑后,一只腿屈起,看着十分自在。

    红衣身影从天而降,男人脸戴面具,笑容散漫,步履从容地坐到圆椅上坐下。

    谢冲毫不客气地捞过茶杯,如自家人一般,语气慵懒:“朕帮了你一个忙,该如何报答我?”

    女人声音缓缓,揉着些许醉意:“报答?以身相许如何?”

    谢冲一噎,倒是没想过她会说这话,而后轻笑一声:“恭敬不如从命。”

    池烟:“......”

    凉风习习,让人清醒了一些,池烟缓缓道:“微臣不敢。”

    谢冲嗤笑一声:“不敢?朕觉得池将军无所不能,没什么不敢。”

    池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