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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聚

    自打先皇后崩逝,崤山霍氏渐渐淡出朝野,太子萧汶明日日饮酒寻欢,身边的幕僚也散去了不少。

    西交宫的一处偏殿,女人一袭素衣站在廊下,秋雨如镜,折射出妙人之姿,淡雅隽永。只是那向来浅淡温和的眸子里染上了几分沉色。

    嬷嬷俯身:“娘娘,车轿已准备妥当,就在角门外候着。”

    傅敛君敛眸,声线温凉:“走吧,莫要误了时辰。”

    “娘娘,您……真的想清楚了?”嬷嬷忍不住开口。

    傅敛君轻轻笑了,淡淡地打量着雨幕:“夫唱妇随。殿下如今风华照旧,本宫理应予他至尊宝座,让他无后顾之忧。”

    棋已然下了,不止天下,她把自己也当做棋子,于棋局之上步步为营,为主人拼出一条路。

    只不过,生路……还是死路,全看主人怎么走了。

    不日,池烟受邀来到了一处东郊的茶庄,小厮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领进了一间客房,而后带上门,留下了屋里的两个女人。

    傅敛君倒了一杯茶,推到对面,缓缓道:“本宫倒没想到,将军百忙之中还能赴约来此。”

    池烟走过去随意坐在席子上,与她直直地对视:“微臣不知太子妃所言何意。”

    傅敛君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也没忙着拆,又让嬷嬷点上松香,说了起来:“前几日军备司的人给陛下递了张折子,大抵是弹劾将军宠兵无度,只因里衣少塞了几秤棉絮,便发难了整个军备司,好生跋扈。”

    池烟挑眉,状无其事道:“是么?我还以为自己宠兵的名头无人知晓。现下看来,是我多虑了。”

    傅敛君继而饮了一口茶,又道:“将军看似无谓。不过将军可知,此事一旦传到了陛下耳中,可就成了另一种局面,或许……较令尊当年更甚。”

    池烟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窗外的芭蕉,醉眼朦胧地沉浸在京都烟雨中,语气一如既往的随性慵懒:“我爹早已埋骨北漠,死了多少年的人再提也没什么用。有劳太子妃操心了,微臣不胜感激。”

    傅敛君笑了笑:“罢了。本宫就不同你在这儿绕弯子了。”

    池烟执起茶盏,饮了一口,看向她:“微臣洗耳恭听。”

    傅敛君招了招手,身侧女子恭敬地递上来一个木匣子,池烟淡淡扫了一眼。

    傅敛君微笑着开口:“严州德把持朝政多年,羽翼渐丰。如今陛下身虚体弱,怕是活不了几年,或许那时东宫一脉覆灭,殿下怕是再无容身之所。身为人妻,本宫理应为夫君寻个后路。”

    “这些,是本宫从京都消息网薄弱处截获的一些信笺。严州德为相二十余载,十之八九皆来自与陛下尚为储君之时亲笔手谈。将军单凭这些,能猜到几分?”

    傅敛君将匣子推过来,池烟没动,站起身,微微俯身拜过,而后道:“微臣不才,让太子妃失望了。告辞。”

    说罢,抬脚向屋门走去。

    “池烟,本宫给了你两次机会,希望第三次……你不会让本宫失望。”

    “嗯。”池烟应了一声,走出屋门。

    屋内只剩下傅敛君一人,平静地看着对面的那杯茶盏,浅浅的勾起唇。

    韩承就在不远处的马厩等着,嘴里叼着根草,看着心情颇为不爽。

    池烟的身影一出现,便立即打断了他的思绪。

    韩承巴巴地凑过来,问她:“如何了?”

    池烟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儿,走吧。”

    韩承牵着马,走在池烟身侧,开口:“太子妃向来不问宫外事,此番行径,怕是心中有了打算。”

    池烟从他手里牵过白马,缓缓向前走。

    ……

    将军府,彼时正厅里其乐融融。

    宋氏坐在主位上,怀里抱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姑娘,池姌坐在一侧,目光较之前更为柔和,眉眼中还有些尚未褪去的青涩稚嫩,梳着盘云髻,身上的衣服略显宽大,小腹有着明显的隆起。

    柳文渊坐在她身侧,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光晕透过椽子在青石板上投下光斑点点,女人自外缓缓走来,池姌激动地站起身,唤了一声:“阿姐。”

    池烟挑眉看向柳文渊,后者耐心地将池姌扶着坐下,就道:“先前忘了给小妹送添妆,匆匆买了些补上,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一个丫鬟捧着一个匣子走到池姌跟前微微俯身颔首,池姌拿起一枚玉珏细细端详起来,通身冰凉,没什么纹路,却一下让池姌看上了眼。

    柳文渊无奈摇了摇头,好气道:“难为妻姐有心了。”

    这只玉珏乃上古和田玉料制成,非千丈高山不可寻,上至天子,下至百姓,皆视为圣物,是以有价无市,千载难求。

    池姌坐起身微微福了福,同之前那个乖巧温软的小姑娘身影重叠:“小妹很喜欢,谢谢阿姐。”

    池烟笑眯眯道:“喜欢就留着吧。”

    当夜,宋氏命刘娘子张罗了一大桌子菜,基本上都是每个人爱吃的。此外,宋氏还命人特地从酒家那儿寻来了几坛醉仙酿,摆在离池烟最近处。

    这一桌子上,陈妙妙乖乖缠着池烟,安静地吃着菜,宋氏同柳文渊一问一答倒也没那么无趣,池姌坐在池烟另一侧,往她碗里夹了几样菜。

    突然一个肉丸子就进到自己碗里,池姌茫然看去,池烟笑眯眯地盯着她:“吃吧。”

    池姌点了点头,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姑姑,你都不知道,舅母当新嫁娘的时候可漂亮了!”陈妙妙嘴巴鼓鼓囊囊地感慨道。

    池烟揉了揉她的头,肯定:“我知道。”

    说到这儿,宋氏也放下了筷子,看向池烟,不好意思开口:“烟娘啊,现下……你小妹也成婚了。婶婶想问问……你的打算。”

    柳文渊夹了一片肉放到池姌碗里,云淡风轻的,看着有些幸灾乐祸。

    池烟看着陈妙妙,不知道在想什么,宋氏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继续埋头吃菜。

    “我争取。”

    “啪!”宋氏筷子突然磕在碗沿上,而后又笑了笑,“吃菜,吃菜。”

    饭后,因着池姌如今怀孕有些嗜睡,柳文渊将她送回房中按了按身子这才睡下,陈妙妙同宋氏在一个院子里,照顾起来倒也方便许多。

    廊下,清风微凉,柳文渊一打远就瞧见一个人屈起一条腿坐在廊下,正仰头灌着醉仙酿。

    待听到脚步声传来,池烟停下动作,随意抹了抹袖子。

    “你可真行,我小妹才刚嫁给你没多久。”

    柳文渊咳了两声,道:“过奖了。”

    “对了。沈停前些日子传来的消息我大致浏览一二,严狗上了西京副君的船,这对南楚而言,可算不得一件好事。”

    池烟轻嗤一声,双手枕在脑后:“那又如何?老狗将死,谁知道会威风几日?”

    “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