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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君无归期

    正值多雨时节,京中大街上的人大多行色匆匆,偶有江南小调从酒楼里传出,那些个穷儒生人人手捧一把瓜子儿杏脯之类的,蹲在角落里听曲儿,偷得浮生半日闲。

    闹市中,两个青衿男子穿过人群,一人沉默不语,紧紧地攥着书箱的系带,另一人不甚随意地用手指转着帏帽,看着活蹦乱跳的,欢腾的很。

    “长安兄,我瞧着时辰尚早,不如去茶楼听曲儿?”楼小满笑嘻嘻开口。

    赵长安摇了摇头,同他道:“夫子只允我们一个时辰,买了《孤鸿论》,我们该快些回去。”

    楼小满垂头丧气,拍了拍他的肩,语气甚是委屈,一边说一边捶胸顿足:“小弟翻越万里千山来到京城,家中贫瘠,我到现在还没尝过一块茶馆儿的糕饼,苍天呐!”

    赵长安迟疑地拍了拍他的肩,随后无奈开口:“罢了罢了,就随你这一次。”

    楼小满唯恐他反悔,一溜烟儿地窜向茶馆儿的方向。

    赵长安笑了笑,迈步跟上去。

    茶馆儿里,二人租了个最便宜的后座,赵长安拿过茶壶,不徐不慢地倒了两杯热茶,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正磕瓜子儿的楼小满。

    “唉?听说了没,顾家大奶奶昨晚活生生地扎进池子里…淹死了。”

    “什么情况?快说来瞧瞧?”另一人围了过去。

    “这顾家大奶奶啊,原是这四大美人中最通才情的一位,素有美名‘京蝶’称令于世,前不久,因一状婚书许给了顾家那个小郎官儿。顾家你也知道,就顾怀玉那个娘,诶呦,别提了……”

    旁人了然,不久后又挑起新的话题把这篇儿盖了过去。

    赵长安的手执顿了许久,嘴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只缓缓蹦出来一句:“可惜了。”

    一旁的楼小满并未觉察到这边的情况,赵长安思量片刻,叫了叫他:“该回去了。”

    楼小满回过神儿来,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儿屑,同他站起身,一步三回首地走出了茶馆。

    路上,赵长安开口:“楼兄,你可还记得……崔姑娘。”

    楼小满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才道:“记得。那位可是伯夫子常常拿来教育我们的‘诗中巾帼’,怎么突然想起她了?”

    “她死了……”赵长安缓缓吐出这一句。

    楼小满脚步一顿,睁大眼睛看着他,像是不敢相信。

    赵长安也没再说什么,径自向前走着。

    ……

    南巷人来人往,顾府门前挂着白绸,贴着丧字,看起来好不凄惨,门外有人唏嘘不已,门内亦有人牛鼠搭窝,蛇蝎心肠。

    老婆子扶着顾大娘子打廊下路过,那顾大娘子一如往常,眉梢高高扬起,穿了件儿明采卷云大褂,手上带着金银镯子,头上攢着一整副金银打的头面,眼角下垂,露出几分鄙夷之色。

    顾大娘子“啐”了一口,道:“该死的贱蹄子!早晚把她买到窑子里不可!”

    老婆子连忙劝住她:“大娘子莫说这话了,人死都死了,总得留个送葬的不是?况且那贱蹄子又是个哑巴,还能兴起风浪不成?”

    “哼!就他崔家?那崔老爷也是个腌臜货!成日捻三搭四,把崔大娘子都气得咽了气,生得个便宜货又能好到哪儿去?”

    说罢,那二人又有说有笑地走了。

    再看门厅内,芍药穿着单薄的衣衫,头扎白巾,披麻戴孝,死死地抱住棺材不撒手,早已哭成了泪人。

    一旁的丫鬟见四下无人,悄悄走过来同她说:“芍药姑娘,莫哭,我听娘打听来的,少爷明个儿就能回京,你可得顾好自己,别让大娘子瞧见了什么端倪,待少爷回来,再同他道明真相。少爷是个明白人,不会让大奶奶受委屈的。”

    芍药哭得抽抽搭搭的,抬起头来看她,小丫头穿着素衣比甲,姿色平平,看着也是个机灵人儿。

    她瞧了瞧周围,结结巴巴地比划着:“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丫鬟上前,拍了拍她的手,同情道:“好姐姐,大奶奶对我们这些下人们宽容以待,我们嘴上不说,心里却还是记着她的恩情的,她是你的主子,也是我的主子。”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芍药点了点头,慌里慌张地用手蹭了蹭脸上的泪痕。走到灵前跪下,那丫鬟也屈膝伏身。

    “姑娘,你放心吧。芍药一定替你讨回一个公道!”

    芍药跪下去。

    京道,顾怀玉携其随从驾马而行,锦帽貂裘,风姿绰约,后面跟了一辆马车,车内躺着一位衣衫轻解的女子。

    亲信挠了挠头,迟疑开口:“少爷,万一大奶奶误会了怎么办?”

    “我会同她解释。”

    “少爷,我看这天儿也不早了,不如我们今晚寻个地方落脚,明日再启程?”

    顾怀玉侧头看向马车,点头答应。

    亲信是个办事利落的,没多少功夫,便安排好了住所,将那女子安排在上好的屋子里,其余人守在门前,顾怀玉坐在堂下吃饭。

    都是些农家小菜,看着有滋有味儿的,顾怀玉刚要动筷,就看见一个小堂倌儿慌慌张张地呈上来一封信笺。

    顾怀玉接过迅速拆开,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令正已亡,速回。

    没有留下写信人的名字,顾怀玉右眼跳了一下。

    只见男人坐起身,吩咐:“我先行启程回京,其余人死守客栈,如有差池,当机立斩。”

    “是!”

    说罢,顾怀玉携风而去,留下一行人面面相觑。

    小堂倌儿小心翼翼问道:“这位爷是……怎么了?”

    亲信叹了口气,不欲多言。

    屋里陷入了沉默。

    ……

    前些日子,将军府上上下下被烧了个精光,府里的下人尽数遣散,听起来离奇的很。

    庭院中,男人坐在桌旁,执起一片刮落的银杏树叶。

    “主子。”青衣跃身翻墙来此。

    “如何?”

    “三日前将军府被烧,军卫营被纳入禁卫军,京卫司现下大权旁落,由左校尉严行舟所控。”

    “她呢?”

    “池将军四日前离京,走时只带了百余兵马,沿着燕云十六州一路北上。”

    “巧的是,梁将军近来呈折,似有北上攻蛮之意。”

    谢冲掀眸,问道:“梁觉去北荒凑什么热闹?”

    青衣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差人去北荒跑一趟,看看蛮族有什么动静。”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