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风雪夜
关外黄沙漫漫，女人牵着一匹白马落在众人后面缓缓前行。
韩承在一侧开口：“主子，这些跟过来的，大多……都是军卫营的新兵。”
池烟目光清淡，映着大漠孤烟：“安置费发下去了么？”
“离京前沈停已将这些尽数处理妥当。”
“金银台的人呢？”
“已葬在舞雩山了。”
不多时，刮起了黄沙，女人将大氅上的帏帽掀起，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只露出一截光洁如玉的下颌。
“走吧。”
……
客栈，窗户禁闭，蜡烛晃着悠悠的火光，女人倚在柜前撑着下巴昏昏欲睡，身旁胖乎乎的小娃娃正坐在高椅子上眉头紧蹙地写字。
这不，才刚写几个歪歪扭扭的“明”字，就撂挑子不想干了。
“啊～娘！我实在写不下去了！我头疼！”
女人回过神，斜睨了他一眼：“老娘丑话跟你说在前头，今儿你要不把这一张纸写完，我就把你丢出去喂狼。”
馒头缩了缩身子，嗫嚅道：“摊上你这么个娘，也算是我倒霉。”
老板娘像是没有听到，而后朝楼上走去。
“娘，你去楼上做甚？”馒头瞪大眼睛一脸天真地望着她。
老板娘一边上楼一边挥了挥手，声音清澈明丽：“今晚来了一位贵客。”
“哦。”
馒头又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悠悠地咬着笔。
三楼最外围的一间屋子，三面有窗，信眼可见大漠穷秋，塞草愈腓，男人站在窗边，犹如芝兰玉树，崖雪三寸。
“爷今儿个又来讨酒喝？”
“不了，天冷。”
老板娘笑了笑：“不妨事儿，小的刚酿的烧酒在后厨备着呢。”
“不用，待会儿拿两坛梅子酒，我要出去一趟。”
老板娘会意，而后转身退了下去。
转眼望去，一轮孤月洒在大漠，男人仰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人。
关外气候恶劣，刚走没多久，就有几人冻得瑟瑟发抖。
韩承叫了叫停，池烟道：“今晚在此驻扎。”
其余人总算能歇一会，纷纷卸下行囊，成群结队地寻干柴去了。
二人寻了一块巨石坐下，韩承问：“主子，那晚你进宫……都发生了什么？”
身旁的女子笑了笑：“老皇帝犯了癔症，向我讨解药。”
韩承心中“咯噔”一声，就见没多远传来人的惨叫，池烟侧目，便见一小卒浑身是血地连滚带爬地跑来。
韩承赶忙上前搀住他，询问道：“发生什么了？”
那小卒双腿发软，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说：“有……有狼！”说罢这话，就昏死了过去。
韩承招呼两个人把他扶进了帐子里，方道：“这个时节狼不会出来的。难道是……”
“没错，就是葛家庄。”
不远处，狼噱如幽灵般飘忽传来，让人发寒。
而大漠深处，坐着一处孤城，摇摇欲坠。
池烟从腰间取下一个药瓶，交给了韩承：“这药内服，去吧。”
韩承点点头，掀开帐子走了进去。
只见一道银光闪过，池烟接住那支箭矢，取下信笺，拆开看去：
梁觉北上。
池烟眯起眸子，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梁觉，北凉悍将，战功赫赫，崤山一战以少胜多，取下覃王首级回宫复命，算得上的是老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不过，他带兵北上做甚？
不出她所料，北漠再往北，便到了蛮族的地界儿。
看来蛮族……又要有动作了。
次日，凉军大营。
帐子里，男人身穿铁甲披风一脸凝重地注视着桌上的地形图。
小卒自外匆匆掀开帘子跑到跟前跪下：“将军，方才哨兵勘察到，距此二里开外，有一行兵马朝此处前来，目前还未查明来意。”
男人抬起头看他，露出一张年轻的脸，五官硬朗，眉眼间有几分匪气，身形伟岸，映着落日余晖，犹如塞北的雄风。
梁觉蹙眉，问他：“蛮族现下有什么动静？”
小卒拱手回复：“先前是有几个啰咯在峡关叫嚣，后来烧了他们阵前的粮草，安稳了几日。”
梁觉直起身，思忖片刻，开口：“带我去见那个人。”
小卒不解：“那个人？”
顿时感觉一道冷飕飕的目光投过来，小卒秒懂，眯眼笑了笑：“哦哦，将军请。”
梁觉冷哼了一声，掀开帐子走了出去。
二人一同骑马出了大营，往南走了有二里，果然看到零零散散地帐子驻扎在此。
小卒翻身下马，试探问道：“小的过去通报一声？”
梁觉点头，嘱咐道：“注意安全，万事小心。”
小卒转身快步跑去。
这头儿，一个瘦瘦高高的士兵见来了人，便抄起弓弩，眼看着就要拔剑射去，对面传来一个声音：
“兄弟帮个忙，我和我家大人走散了，麻烦进去和主人通报一声。”
士兵上的头盔压得有些低，遮住了半边脸，依稀可见面容清秀，语气带了几许青涩：“将军有令，不允外人入内。”
小卒有些为难，又道了一声：“兄弟，看在咱俩都是给人卖命的份儿上，你就通融通融吧，这附近有狼，会死人的！”
士兵道：“将军有令，不允外人入内。”
小卒抓耳挠腮，道：“你就进去通报一声有这么难吗？”
士兵还是摇了摇头。
成吧，人家军令如山，咱也不能强求，不过小卒委实好奇，这士兵都死板成这个样儿，那将军得是什么德行？
叹了口气，那小卒刚要转身回去复命，就感觉腿上一软，跪了下去。
“你们！不讲武德！”
“带回去，绑起来。”
“是！”
一眨眼的功夫，那小卒便被人五花大绑地抬到了帐子里。
小卒嘴里被人塞了布，浑身上下不能动弹，只得怒目圆睁地盯着他们。
倏然间，帐子被人掀开，一个女子走进来，小卒傻了眼。
那女子身着绛紫束脩袄裙，青丝如墨挽在脑后，眉目清丽俊秀，顾盼生辉，灿若云霞。
池烟蹲下身子缓缓打量着他，不紧不慢地说：“你是梁觉的人？”
小卒暗叹这女人聪慧过人。
“不敢欺瞒池将军，我家将军对您仰慕已久了，今日特派小的前来拜会，邀您去大营一叙。”
池烟笑了笑，道：“回去告诉他，本帅没这个功夫跟他叙旧，大家各自安好，懂？”
小卒刚要说话，韩承开口：“丢出去。”
小卒：“……”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梁觉就看见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渐行渐近。
韩承在一侧开口：“主子，这些跟过来的，大多……都是军卫营的新兵。”
池烟目光清淡，映着大漠孤烟：“安置费发下去了么？”
“离京前沈停已将这些尽数处理妥当。”
“金银台的人呢？”
“已葬在舞雩山了。”
不多时，刮起了黄沙，女人将大氅上的帏帽掀起，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只露出一截光洁如玉的下颌。
“走吧。”
……
客栈，窗户禁闭，蜡烛晃着悠悠的火光，女人倚在柜前撑着下巴昏昏欲睡，身旁胖乎乎的小娃娃正坐在高椅子上眉头紧蹙地写字。
这不，才刚写几个歪歪扭扭的“明”字，就撂挑子不想干了。
“啊～娘！我实在写不下去了！我头疼！”
女人回过神，斜睨了他一眼：“老娘丑话跟你说在前头，今儿你要不把这一张纸写完，我就把你丢出去喂狼。”
馒头缩了缩身子，嗫嚅道：“摊上你这么个娘，也算是我倒霉。”
老板娘像是没有听到，而后朝楼上走去。
“娘，你去楼上做甚？”馒头瞪大眼睛一脸天真地望着她。
老板娘一边上楼一边挥了挥手，声音清澈明丽：“今晚来了一位贵客。”
“哦。”
馒头又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悠悠地咬着笔。
三楼最外围的一间屋子，三面有窗，信眼可见大漠穷秋，塞草愈腓，男人站在窗边，犹如芝兰玉树，崖雪三寸。
“爷今儿个又来讨酒喝？”
“不了，天冷。”
老板娘笑了笑：“不妨事儿，小的刚酿的烧酒在后厨备着呢。”
“不用，待会儿拿两坛梅子酒，我要出去一趟。”
老板娘会意，而后转身退了下去。
转眼望去，一轮孤月洒在大漠，男人仰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人。
关外气候恶劣，刚走没多久，就有几人冻得瑟瑟发抖。
韩承叫了叫停，池烟道：“今晚在此驻扎。”
其余人总算能歇一会，纷纷卸下行囊，成群结队地寻干柴去了。
二人寻了一块巨石坐下，韩承问：“主子，那晚你进宫……都发生了什么？”
身旁的女子笑了笑：“老皇帝犯了癔症，向我讨解药。”
韩承心中“咯噔”一声，就见没多远传来人的惨叫，池烟侧目，便见一小卒浑身是血地连滚带爬地跑来。
韩承赶忙上前搀住他，询问道：“发生什么了？”
那小卒双腿发软，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说：“有……有狼！”说罢这话，就昏死了过去。
韩承招呼两个人把他扶进了帐子里，方道：“这个时节狼不会出来的。难道是……”
“没错，就是葛家庄。”
不远处，狼噱如幽灵般飘忽传来，让人发寒。
而大漠深处，坐着一处孤城，摇摇欲坠。
池烟从腰间取下一个药瓶，交给了韩承：“这药内服，去吧。”
韩承点点头，掀开帐子走了进去。
只见一道银光闪过，池烟接住那支箭矢，取下信笺，拆开看去：
梁觉北上。
池烟眯起眸子，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梁觉，北凉悍将，战功赫赫，崤山一战以少胜多，取下覃王首级回宫复命，算得上的是老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不过，他带兵北上做甚？
不出她所料，北漠再往北，便到了蛮族的地界儿。
看来蛮族……又要有动作了。
次日，凉军大营。
帐子里，男人身穿铁甲披风一脸凝重地注视着桌上的地形图。
小卒自外匆匆掀开帘子跑到跟前跪下：“将军，方才哨兵勘察到，距此二里开外，有一行兵马朝此处前来，目前还未查明来意。”
男人抬起头看他，露出一张年轻的脸，五官硬朗，眉眼间有几分匪气，身形伟岸，映着落日余晖，犹如塞北的雄风。
梁觉蹙眉，问他：“蛮族现下有什么动静？”
小卒拱手回复：“先前是有几个啰咯在峡关叫嚣，后来烧了他们阵前的粮草，安稳了几日。”
梁觉直起身，思忖片刻，开口：“带我去见那个人。”
小卒不解：“那个人？”
顿时感觉一道冷飕飕的目光投过来，小卒秒懂，眯眼笑了笑：“哦哦，将军请。”
梁觉冷哼了一声，掀开帐子走了出去。
二人一同骑马出了大营，往南走了有二里，果然看到零零散散地帐子驻扎在此。
小卒翻身下马，试探问道：“小的过去通报一声？”
梁觉点头，嘱咐道：“注意安全，万事小心。”
小卒转身快步跑去。
这头儿，一个瘦瘦高高的士兵见来了人，便抄起弓弩，眼看着就要拔剑射去，对面传来一个声音：
“兄弟帮个忙，我和我家大人走散了，麻烦进去和主人通报一声。”
士兵上的头盔压得有些低，遮住了半边脸，依稀可见面容清秀，语气带了几许青涩：“将军有令，不允外人入内。”
小卒有些为难，又道了一声：“兄弟，看在咱俩都是给人卖命的份儿上，你就通融通融吧，这附近有狼，会死人的！”
士兵道：“将军有令，不允外人入内。”
小卒抓耳挠腮，道：“你就进去通报一声有这么难吗？”
士兵还是摇了摇头。
成吧，人家军令如山，咱也不能强求，不过小卒委实好奇，这士兵都死板成这个样儿，那将军得是什么德行？
叹了口气，那小卒刚要转身回去复命，就感觉腿上一软，跪了下去。
“你们！不讲武德！”
“带回去，绑起来。”
“是！”
一眨眼的功夫，那小卒便被人五花大绑地抬到了帐子里。
小卒嘴里被人塞了布，浑身上下不能动弹，只得怒目圆睁地盯着他们。
倏然间，帐子被人掀开，一个女子走进来，小卒傻了眼。
那女子身着绛紫束脩袄裙，青丝如墨挽在脑后，眉目清丽俊秀，顾盼生辉，灿若云霞。
池烟蹲下身子缓缓打量着他，不紧不慢地说：“你是梁觉的人？”
小卒暗叹这女人聪慧过人。
“不敢欺瞒池将军，我家将军对您仰慕已久了，今日特派小的前来拜会，邀您去大营一叙。”
池烟笑了笑，道：“回去告诉他，本帅没这个功夫跟他叙旧，大家各自安好，懂？”
小卒刚要说话，韩承开口：“丢出去。”
小卒：“……”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梁觉就看见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渐行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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