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获麟绝笔02

    曹公道：“《红楼梦曲》的主旨是悲金悼玉，世人都道悲的是宝钗悼的是黛玉。依李公之言，则悲的是金麒麟，悼的是通灵玉，悲经史断绝，悼国祚沦亡，此乃大胸臆也。湘云出生悲，结局亦悲，然而放浪形骸，天真洒脱，真乃神仙一流人物。李公试详论之。”

    李寻欢道：“近代胡适说，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偏巧湘云也是位正值妙龄的小姑娘，也喜欢穿别人的衣服，正应此言。后朝编写前朝历史，往往有污秽荼毒失真之处，编写当朝历史，又往往有美化涂脂遮掩之处，是以史书可作镜鉴，却不能当作真相。而湘云之可敬可爱处在于，她虽穿各色衣服，却自有一腔热肠，自有一番见地，率真无隐，据实褒贬。她是主动打扮，而非任人打扮。正如《红楼梦》之作者，将历史人物乔装打扮，或化为小姐，或化为丫鬟，或化为僧道，或化为须眉健仆，虽男不男，女不女，僧不僧，俗不俗，而因写意技法之精，人物亦不失其真，皆传神绘出，栩栩如生。”

    曹公赞叹道：“书中有画，画中有书。李公果然知音也。”

    李寻欢又道：“《琉璃世界白雪红梅，脂粉香娃割腥啖膻》一回书乃书中之奇峰，白雪红梅我们姑且后议，那宝玉湘云的割腥啖膻真的是痛快文字，读书至此，未尝不倾心赞叹。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明失江山半壁，而志士仁人如傲雪红梅，力图恢复河山。割腥啖膻，不妨我锦心绣口。见湘云割肉，如见岳武穆之大书“还我河山”四字，读湘云啖膻，如闻岳武穆“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豪言壮语，壮怀激烈，不由仰天长啸。愿复我大明，满江皆红，不再“半江瑟瑟半江红”的只存半壁江山。清为后金，岳飞抗金正是抗的清的先人。清人畏岳飞而无理由禁之，便以关公庙代岳飞庙。红楼梦书中欲写岳飞、文天祥，却不敢多写，只隐写武穆坟前之松有灵性。而割肉啖膻，这奇绝文字，何尝不在致敬先贤。反写假天祥以彰真的文天祥。敬爱英雄，告慰先贤。拟将南宋写南明，一腔至诚唤英雄，作者之笔，满含深情，饱蘸血泪，能不察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