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碰壁和真正的开始
雨果在理查德先生的怀里放声大哭。
艾伯特则是一个人在心里默默流泪。
刚才的这家已经是他尝试的第三家店铺了，艾伯特想当学徒的请求无一例外地都遭到了拒绝。每家店铺都装修得很漂亮，老板都彬彬有礼，但是也都拒绝的很干脆。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简单粗鲁的“不”，艾伯特觉得这种带着微笑的礼貌更加让他刺痛。
“对不起，我们不需要。”
其实艾伯特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雨果所在的那家书店。从老板愿意收留雨果学习并且还送给雨果字典和沙漏的举动来看，那位老板无疑是一位有善心，慷慨又富有的绅士。
“这种地方开书店恐怕不会挣钱吧？”艾伯特打量了一下街道的环境，在内心下了判断。
艾伯特的心里有些犹豫。
“只是.....我在书店也当不成学徒啊，单纯地看书对我也没什么用。”
“唉，我还是得找一家能学手艺的店铺当学徒，这样以后才好自己去开店。”
“还是得找裁缝铺，面包房或者是修理铺这样的店。”
“先看看剩下的店吧，还有很多呢。”
几经思考之后，艾伯特还是坚定了自己的主意，随即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刚刚那家修理铺的老板来。
“刚才那位老板看起来像一个糙大叔，说起话来却像个绅士，真奇怪。”
虽然接连被拒绝有些受挫，但望着这条街上鳞次栉比的店铺，艾伯特忽然觉得一股豪气从心头而生。
“我一定能找到一家店当学徒！”
与艾伯特明确而有目的的行为不同，雨果对于学习这件事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虽然找出自己的来历是他的愿望，但是对于这件事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我想要飞行背包！我想学制造机械！”这是他藏在心底里的秘密。
雨果回想了一下修理铺的大叔以及中心市场里那些人的形象后，雨果认为面前这位温文尔雅的理查德先生应该和他们不是一类人，所以他也不敢将这个想法说给理查德先生听。
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后，雨果在理查德先生的带领下去了二楼的盥洗室。
书店的二楼并不大，光线也有些昏暗，每个房间的门都是关着的，走廊上挂着几张照片，相框看起来都很旧了，玻璃也不太干净。雨果看不清照片上的人是谁，只能模糊地认出是一家人的合影。
“或许是理查德先生一家。”雨果心里猜测。
雨果来书店也有些日子了，但是从来没见过理查德先生的家人，心里自然是有些好奇，同时也有些猜测。
在这个年代，帝国里发生的悲剧太多，青藤区更是如此。因此有些事情雨果虽然好奇，但理查德先生不说，雨果是不会问的。
等回到一楼后，雨果小心翼翼地问理查德先生：“先生，我可以去拿我第一次看的那本书来读么？”
“嗯？”
理查德先生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怪异，他现在自然是知道雨果当时并不认字也不知道那本书是干什么的，所以他有些期待雨果在知道真相后的表现。
“当然可以，就在这里！”
理查德先生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弯下腰，把那本《蒸汽拖拉机的养护与维修》从柜台下翻了出来。
雨果如获至宝地从理查德先生的手里接过书，虽然看到理查德先生在努力憋笑，但雨果也没管那么多。
眼前的可是一本跟机械相关的好书，他迫不及待地翻起字典，查起这本书的名字。
“嗯，蒸汽.....果然是！”
“蒸汽......拖拉机......拖拉机是什么？”
“让我看看，一种牵引机械。”
这个解释让雨果仍然有些糊涂，因为牵引这个词他也是刚查出来的，他大概猜出来这是一种用来拉东西的机器。
“养护......和维修......呼......”
终于翻译完书名，雨果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读书的困难，也明白了自己手里的是一本什么书。
“应该是一种机械的保养和维修手册。不过，这好像和自己一开始想的有些差距啊。”
“不管了，反正是和机械有关的。”
打定了主意的雨果并没有太失望，他把《蒸汽拖拉机的养护与维修》摊到膝盖上，翻到第一页，开始一字一句地慢慢阅读起来，手里的字典不停地翻来翻去，显然是已经完全投入了进去。
雨果的表现让理查德先生有些失望，眼前这个可爱的孩子最近让他的情绪失控几次。本想着这次可以看看雨果出丑的样子，然后再给他找一本真正适合的书。
可事情并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
雨果正在认真学习如何保养和维修一些早就过时了的蒸汽拖拉机。
“雨.....”
理查德先生本想立刻就打断雨果，不过看着雨果专注的样子又有些犹豫了。他想看雨果能坚持多久。
“看来他很喜欢机械啊。”
理查德先生看得出雨果对蒸汽机械很感兴趣，否则这种枯燥的东西对于需要一个词一个词查找的雨果来说无异于天书，同时内心也在猜测雨果能坚持多久。
“最多一个小时。”
理查德先生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心里跟自己打了一个赌。
“当当当......”
钟声传来，惊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了瞌睡的理查德先生，他将怀表掏出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理查德先生挣扎着在天鹅绒椅子上坐直了身体，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向了雨果。
雨果此时已经换了个姿势，变成半趴在地上，《蒸汽拖拉机的养护与维修》被他放在前面，字典被放到了右手边，两只手拖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理查德先生此刻不再犹豫，因为他清楚如果自己不打断雨果，那么雨果肯定会试着把整本《蒸汽拖拉机的养护与维修》都看完，而这对于现在的雨果其实是用处不大的。
理查德先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雨果的面前。
“您醒了，理查德先生。”雨果赶紧站了起来，顺手把地上的两本书也合上抱在怀中。
“我的孩子，这本《蒸汽拖拉机的养护和维修》并不适合现在的你，你需要了解更多基础知识才能更好地理解它。”
“而对于现在的你，一些简单的书籍对于你快速的认字更有帮助。”
说着理查德先生拿起了柜台上的一本书递给雨果。
“这本《迷雾童话》就很合适，这里用浅显的语言讲述了大陆上一些经典的童话故事和古怪的传闻故事，很有趣。”
雨果接过《迷雾童话》，心里对理查德先生的感激无以复加，他也知道那本《蒸汽拖拉机的养护与维修》并不太适合自己，但是又不知道该看什么。理查德先生显然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这本书，否则也不会就放在柜台上面。
想到这里，雨果的眼泪又有些失控的趋势，他强忍着将想哭的感觉憋回去，因为他不想让理查德先生认为他是一个脆弱的孩子。
实际上，雨果也不是，他之前在济贫院从来没哭过，即使被“坏查理”他们狠狠地揍一顿也没有。
但是在遇见理查德先生之后，雨果忽然感觉自己脆弱了很多。
“这不好。”雨果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会认真看这本书的，理查德先生，谢谢您。”
“这本《蒸汽拖拉机的养护与维修》先还给您，以后等我学习了足够的知识之后再来读。”
雨果并没有见过拖拉机，理查德先生也知道雨果没见过，两个人都清楚这本书可能并没有什么用。
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一个人是因为想要有始有终，另一个人是希望前者能够有始有终。
理查德先生是对的，《迷雾童话》果然要比《蒸汽拖拉机的养护与维修》更有吸引力，更有趣。
雨果很快就陷了进去，理查德先生也回到了自己的天鹅绒坐椅里舒舒服服地蜷缩起来。阳光洒在理查德先生的脸上，让理查德先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阳光对待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因此也公平地照在了艾伯特的身上。
只不过，此时艾伯特感觉到的不是温暖，而是燥热。
西下的夕阳，敲响的钟声无一不在提醒艾伯特白天将要结束，望着整条街上所剩无几的店铺，艾伯特有点绝望了。
剩下的时间足够把剩下的店铺都去一遍，但是结果大概也不会再有什么改变。
对于艾伯特来说，时间是足够的，时间也是不够的。
“回去吧？”
“还是再试试吧！”
在钟声又一次敲响的时候，艾伯特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上回济贫院的路。
天已经有些暗了，他的脚步很慢，他不想回去。
与此同时，刚刚享受完白面包的雨果也从书店走了出来，他的脚步很快，他想快点回去。
两个孩子一个在前但走得慢，一个在后但走得快，终究是在快到济贫院的时候相遇了。艾伯特听到了后面轻快的脚步声，扭头一看果然是雨果。艾伯特将头又扭了回去，仍然慢慢地走着，任由雨果从旁边超过自己。
“也许，他的人生也超过了我。”
艾伯特则是一个人在心里默默流泪。
刚才的这家已经是他尝试的第三家店铺了，艾伯特想当学徒的请求无一例外地都遭到了拒绝。每家店铺都装修得很漂亮，老板都彬彬有礼，但是也都拒绝的很干脆。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简单粗鲁的“不”，艾伯特觉得这种带着微笑的礼貌更加让他刺痛。
“对不起，我们不需要。”
其实艾伯特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雨果所在的那家书店。从老板愿意收留雨果学习并且还送给雨果字典和沙漏的举动来看，那位老板无疑是一位有善心，慷慨又富有的绅士。
“这种地方开书店恐怕不会挣钱吧？”艾伯特打量了一下街道的环境，在内心下了判断。
艾伯特的心里有些犹豫。
“只是.....我在书店也当不成学徒啊，单纯地看书对我也没什么用。”
“唉，我还是得找一家能学手艺的店铺当学徒，这样以后才好自己去开店。”
“还是得找裁缝铺，面包房或者是修理铺这样的店。”
“先看看剩下的店吧，还有很多呢。”
几经思考之后，艾伯特还是坚定了自己的主意，随即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刚刚那家修理铺的老板来。
“刚才那位老板看起来像一个糙大叔，说起话来却像个绅士，真奇怪。”
虽然接连被拒绝有些受挫，但望着这条街上鳞次栉比的店铺，艾伯特忽然觉得一股豪气从心头而生。
“我一定能找到一家店当学徒！”
与艾伯特明确而有目的的行为不同，雨果对于学习这件事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虽然找出自己的来历是他的愿望，但是对于这件事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我想要飞行背包！我想学制造机械！”这是他藏在心底里的秘密。
雨果回想了一下修理铺的大叔以及中心市场里那些人的形象后，雨果认为面前这位温文尔雅的理查德先生应该和他们不是一类人，所以他也不敢将这个想法说给理查德先生听。
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后，雨果在理查德先生的带领下去了二楼的盥洗室。
书店的二楼并不大，光线也有些昏暗，每个房间的门都是关着的，走廊上挂着几张照片，相框看起来都很旧了，玻璃也不太干净。雨果看不清照片上的人是谁，只能模糊地认出是一家人的合影。
“或许是理查德先生一家。”雨果心里猜测。
雨果来书店也有些日子了，但是从来没见过理查德先生的家人，心里自然是有些好奇，同时也有些猜测。
在这个年代，帝国里发生的悲剧太多，青藤区更是如此。因此有些事情雨果虽然好奇，但理查德先生不说，雨果是不会问的。
等回到一楼后，雨果小心翼翼地问理查德先生：“先生，我可以去拿我第一次看的那本书来读么？”
“嗯？”
理查德先生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怪异，他现在自然是知道雨果当时并不认字也不知道那本书是干什么的，所以他有些期待雨果在知道真相后的表现。
“当然可以，就在这里！”
理查德先生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弯下腰，把那本《蒸汽拖拉机的养护与维修》从柜台下翻了出来。
雨果如获至宝地从理查德先生的手里接过书，虽然看到理查德先生在努力憋笑，但雨果也没管那么多。
眼前的可是一本跟机械相关的好书，他迫不及待地翻起字典，查起这本书的名字。
“嗯，蒸汽.....果然是！”
“蒸汽......拖拉机......拖拉机是什么？”
“让我看看，一种牵引机械。”
这个解释让雨果仍然有些糊涂，因为牵引这个词他也是刚查出来的，他大概猜出来这是一种用来拉东西的机器。
“养护......和维修......呼......”
终于翻译完书名，雨果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读书的困难，也明白了自己手里的是一本什么书。
“应该是一种机械的保养和维修手册。不过，这好像和自己一开始想的有些差距啊。”
“不管了，反正是和机械有关的。”
打定了主意的雨果并没有太失望，他把《蒸汽拖拉机的养护与维修》摊到膝盖上，翻到第一页，开始一字一句地慢慢阅读起来，手里的字典不停地翻来翻去，显然是已经完全投入了进去。
雨果的表现让理查德先生有些失望，眼前这个可爱的孩子最近让他的情绪失控几次。本想着这次可以看看雨果出丑的样子，然后再给他找一本真正适合的书。
可事情并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
雨果正在认真学习如何保养和维修一些早就过时了的蒸汽拖拉机。
“雨.....”
理查德先生本想立刻就打断雨果，不过看着雨果专注的样子又有些犹豫了。他想看雨果能坚持多久。
“看来他很喜欢机械啊。”
理查德先生看得出雨果对蒸汽机械很感兴趣，否则这种枯燥的东西对于需要一个词一个词查找的雨果来说无异于天书，同时内心也在猜测雨果能坚持多久。
“最多一个小时。”
理查德先生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心里跟自己打了一个赌。
“当当当......”
钟声传来，惊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了瞌睡的理查德先生，他将怀表掏出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理查德先生挣扎着在天鹅绒椅子上坐直了身体，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向了雨果。
雨果此时已经换了个姿势，变成半趴在地上，《蒸汽拖拉机的养护与维修》被他放在前面，字典被放到了右手边，两只手拖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理查德先生此刻不再犹豫，因为他清楚如果自己不打断雨果，那么雨果肯定会试着把整本《蒸汽拖拉机的养护与维修》都看完，而这对于现在的雨果其实是用处不大的。
理查德先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雨果的面前。
“您醒了，理查德先生。”雨果赶紧站了起来，顺手把地上的两本书也合上抱在怀中。
“我的孩子，这本《蒸汽拖拉机的养护和维修》并不适合现在的你，你需要了解更多基础知识才能更好地理解它。”
“而对于现在的你，一些简单的书籍对于你快速的认字更有帮助。”
说着理查德先生拿起了柜台上的一本书递给雨果。
“这本《迷雾童话》就很合适，这里用浅显的语言讲述了大陆上一些经典的童话故事和古怪的传闻故事，很有趣。”
雨果接过《迷雾童话》，心里对理查德先生的感激无以复加，他也知道那本《蒸汽拖拉机的养护与维修》并不太适合自己，但是又不知道该看什么。理查德先生显然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这本书，否则也不会就放在柜台上面。
想到这里，雨果的眼泪又有些失控的趋势，他强忍着将想哭的感觉憋回去，因为他不想让理查德先生认为他是一个脆弱的孩子。
实际上，雨果也不是，他之前在济贫院从来没哭过，即使被“坏查理”他们狠狠地揍一顿也没有。
但是在遇见理查德先生之后，雨果忽然感觉自己脆弱了很多。
“这不好。”雨果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会认真看这本书的，理查德先生，谢谢您。”
“这本《蒸汽拖拉机的养护与维修》先还给您，以后等我学习了足够的知识之后再来读。”
雨果并没有见过拖拉机，理查德先生也知道雨果没见过，两个人都清楚这本书可能并没有什么用。
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一个人是因为想要有始有终，另一个人是希望前者能够有始有终。
理查德先生是对的，《迷雾童话》果然要比《蒸汽拖拉机的养护与维修》更有吸引力，更有趣。
雨果很快就陷了进去，理查德先生也回到了自己的天鹅绒坐椅里舒舒服服地蜷缩起来。阳光洒在理查德先生的脸上，让理查德先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阳光对待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因此也公平地照在了艾伯特的身上。
只不过，此时艾伯特感觉到的不是温暖，而是燥热。
西下的夕阳，敲响的钟声无一不在提醒艾伯特白天将要结束，望着整条街上所剩无几的店铺，艾伯特有点绝望了。
剩下的时间足够把剩下的店铺都去一遍，但是结果大概也不会再有什么改变。
对于艾伯特来说，时间是足够的，时间也是不够的。
“回去吧？”
“还是再试试吧！”
在钟声又一次敲响的时候，艾伯特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上回济贫院的路。
天已经有些暗了，他的脚步很慢，他不想回去。
与此同时，刚刚享受完白面包的雨果也从书店走了出来，他的脚步很快，他想快点回去。
两个孩子一个在前但走得慢，一个在后但走得快，终究是在快到济贫院的时候相遇了。艾伯特听到了后面轻快的脚步声，扭头一看果然是雨果。艾伯特将头又扭了回去，仍然慢慢地走着，任由雨果从旁边超过自己。
“也许，他的人生也超过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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