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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这次我们没有一起走

    在家里睡觉就是比在酒店要舒服,睡得舒服起得就早,清晨六点,我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是拿起枕边的手机,发微信叫敖洁起床。

    我:晚上好!

    敖:晚安!

    在以后的日子里像这种不着调的清晨问候每天都会有,而且每次都能花样翻新,敖洁也都会巧妙的配合,这也是我乐此不疲地跟她聊天的原因之一,同时我还认为她也会有同感。

    一大清早我们就齐聚到总统套房的会议室里,除了前一天从BJ出差回来的人员,高艳和陈达也来参加会议了,不用问,在下一步的工作部署中他们俩该出场了。会议的第一项内容是汇报BJ工作的完成情况,王总还是威风凛凛地坐在会议桌的一头,汇报工作的主要是任鑫和老孟。听了任鑫的汇报我才知道,那三位女士此去BJ的主要任务是布置办公地点,怪不得王总让他们提前出发,原来是给她们两天时间布置好办公室,然后我和老孟再去把康盛的人约来谈事。看来王总安排工作并不是简单的发号施令、运筹帷幄,而是有条有理、心思缜密的,但我觉得这样事无巨细的关注每一个细节,好像不是一个总裁该干的事儿,但毕竟我也是个普通人,就像敖洁说的“老板的境界咱不懂“。老孟把和康盛谈判的细节汇报的很详细,在我们认为最关键的价格问题上,可以看出王总并不是很在意,如我所料,就算价格再高点他也能接受,费劲心思跟康盛还价是徒劳的,我们是想帮老板省钱,可人家关注的焦点就不在这儿,真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以后一厢情愿的事还是少干为妙,但后来的工作中老孟并没吸取教训。

    工作都汇报完以后,我们都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王总,等待他给予至高无上的评价或指点,这时他表情严肃的冲着我说:“凡文,你怎么不带笔记本?“,这句话顿时把我搞得无比尴尬,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这里,我这才发觉到除了我以外,每次开会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带着笔记本做记录,唯独我的胸前空空如也。但此刻我也不能对王总的话置之不理,我还没惭愧到无言以对的程度,于是我说:“嗯,重要内容我都记到手机里了”,说完以后我感觉在座的每个人都能看出我心虚,王总似乎对这个托词也很不满意,他停顿了几秒钟后,没有再搭理我,开始进行后面的会议内容了。其实,我非常不理解,明明没什么可记的东西,却偏要装模做样地在本子画几笔,已经牢牢记在心里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写下来呢?有这个必要吗?这问题直到我离开会疯集团之后才有了答案:有必要!像王川西这样的资深老板们,在他们的潜意识中并不是想看到你记下了什么,他们真正想看到的是你做记录时的样子,这才能体现出你对他们的尊重,而如果他们在讲话时,你却只是侧耳倾听,会让他们觉得你是在与其平起平坐,在藐视他们的权威。

    王总对接下来的工作描述的非常详细,人资部门马上开始着手招聘人才,技术部即刻联系康盛购买电子商务系统,并对系统的二次开发依照王总的要求做出详细计划。其中王总对二次开发的要求是,要实现在VR场景中浏览商品和实体门店以辅助用户购物,可就在对这个要求的理解上,会后我们产生了分歧,准确地说就是我和老孟产生了分歧,老孟认为我的理解是错误的,他非说王总要实现的不仅仅是浏览功能,还要在VR场景中完成在线支付,更要命的是高艳这时也在我们办公室,她和老孟的想法居然一致,一致认为我的理解是错误的,我立刻就无法辩解了,那时我才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我缄而不语地思忖着,难道我是跟了一群猪队友吗?亏你们还装腔作势地带了笔记本,老板讲话的时候在那里奋笔疾书,你们都记了些什么啊?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会误解。

    就在我们争执不下谁也无法说服对方的时候,突然来了个意外的通知,王总让老孟、我和高艳我们三个人去会议室开会,难道王总早就知道我们仨会有分歧吗?怎么可能!他肯定是想到了还有工作内容要补充,而且只针对我们三个人。果然,他让高艳马上开始着手设计BJ公司的企业标志;而我和老孟要马上评估系统二次开发的技术难度,根据评估结果来招聘开发人员,或者直接招募其他专业团队委托开发。最后,当然就是我们解决分歧的时间,老孟又向王总重新确认了一下刚才会议上提出的开发要求,当王总的回答证明了我的理解才是正确的那一瞬间,我和对面坐着的高艳相视一笑。不过在很久以后,我对这件事又有了新的领悟,既然我们能一起共事,在一个槽子里吃食,那么大家的综合素质肯定都差不多,如果你在某一方面有过人之处,那么在其他方面一定会落后于人,所以,做人啊,到什么时候都不能鹤立鸡群,恃才傲物。

    我们三个从会议室出来以后,高艳对我能准确理解王总的意图并且坚定不移,仍然很是好奇,就问我:“你怎么会那么肯定你理解的没有错呢?”,其实这根本就没什么原因,无非就是老板讲话的时候认真听了而已,但是她现在这样问我,让我感觉她似乎有一种猎奇的心态,如果我仍旧如此刻板地回答,那就太不解风情了。所以我临场发挥,即兴地编了个理由讲给她听,我说:“像王总这样的身份,购物都是有人代劳的,他自己可能都没买过东西,更不可能用过在线支付,既然没用过就不会有切身的体会,也不太可能提出这样的开发要求”。高艳觉得我这个说法还挺有道理,她也总是喜欢问我问题。在老孟吸烟的时候,我又一次躲进了高艳的办公室。

    我和高艳海阔天空的聊了十几分钟,我给她讲了好多这几天我们在BJ的日常,她也向我透露了好多她认为我还不知道的信息,主要都和去BJ的三位女士有关,其中还有很多公开的隐私,由此可见,高艳是真的把我和老孟当自己人的。她说姗姗离婚了,自己一个人带着儿子,很巧的是姗姗和我年龄一样大,更巧的是她儿子也和我儿子一样大,高艳这么说的时候,我在怀疑老孟是不是已经把我离婚的事情告诉了高艳;谈到敖洁时她说:“据我所知她没结过婚,但她有个男朋友,我看见过下班的时候她男朋友来接她,对了,敖洁比你大一岁”,听她说到这的时候,我认为我应该会觉得很遗憾,或者有点难过,但实际上却一点都没有,因为我丝毫都没感觉到她有男朋友这件事会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什么影响,不只是现在,也包括未来。除了这些八卦,高艳还善意地告诫我说:“千万不要去招惹任鑫,她和王总的关系可不一般”,其实我也一直在潜意识中这样告诫自己,任鑫可是王总的秘书,分寸之间,万世之祸。最后高艳又说:“最好不要和人资部的人走得太近”,听到这句话后我疑惑地看着高艳,但并没有问她为什么?我只是在想,难道她知道我和敖洁有密切联系了?我觉得去问问敖洁更合适,因为已经一上午都没有给她发微信了。

    我:你好吗?

    敖:好啊!

    我:那我就i闹心了!

    敖:那我就更好了!

    我:那我更闹心了!

    敖:啦啦啦,真开心!

    每次和敖洁聊微信时都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说的话只有她能听见,她说的话也只有我能听见,我描述的有些啰嗦了,其实不就是二人世界嘛。但有的时候我还是想把她拉回到现实世界中来,比如今天中午,我就想把她拉出来当面聊天,而不是在微信上。会疯酒店的前面有一个大广场,以前每天中午饭后,如果不想午睡,我都会和老孟来这里晒晒太阳散散步,而今天我想把这个同伴改成敖洁。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以前在中午的时候,都是我和老孟我们两个人结伴去餐厅吃饭,现在变成了我、老孟、高艳和她的助理大春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吃饭,看似好像是因为我们是办公邻居,实则是由于内在关系的拉近形成了外在形式的自然改变。在餐厅里,我们四个人一落座,我就开始四处张望搜寻敖洁的身影,因为她说过她不是每天中午都来餐厅吃饭,所以我是要看看她今天有没有来,与我同桌的这三个人应该不会认为我有什么异常,他们可能只是觉得我对餐厅里吃饭的这些陌生人感到好奇而已。忽然,我在一边靠墙的位置发现了敖洁,原来今天她比我来得还早,虽然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那是我以前没见过的,但是她那头在人群中独一无二的栗子色沙宣发型,让我能一眼就把她认出来。和她同桌吃饭的是一位我不认识的女生,穿着酒店服务员的工装,难道敖洁和酒店的人还有交往吗?因为距离太远,已经看不清细节了,我想如果她现在正吃着饭,塞了满嘴的大米饭和鱼香肉丝,连话都说不出来,那正是给她发微信的好机会。

    我:去广场晒太阳啊,我等你!

    敖:我想睡觉。

    我:别睡了,机会难得。

    敖:哈哈,啥机会?

    我:正好今天中午阴天,适合晒太阳。

    发过这一通微信之后我才感觉到似乎哪里不对劲儿,我原以为叫她出来聊天,她会很爽快的答应,但从她的语气来看,她起初应该是想拒绝的,而我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有拒绝的意思。但既然我心意已决,而且早有计划,就不能轻易放弃,经过我一再殷切的邀请,当然也有点软磨硬泡的意味,最终她还是答应了。之后我才意识到,高艳说她有男朋友,那我这种单独约她出来的行为是不是有点出格了?毕竟约会和偶遇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但不管怎样,咱脚歪不怕影子正,至少我目前没有横刀夺爱的企图。

    我坐在广场的一处台阶上,凝望着她来时所要经过的路,思考着她一会儿在那里出现的时候,我还会不会像上次偶遇时那样面热心跳。没过多久,她就来了,再次看见她向我走来的身影,虽然她依旧风韵不减,但我内心却未再起波澜,也许是因为她这次没有面带微笑,也可能是我审美疲劳,但我与她独处的渴望还是十分强烈的。当她越走越近,我才发现她的表情是受了环境的影响,因为天空由晴转阴,广场上略微起风,她的眼睛被风吹成了半闭的状态,头发也被吹得犹如海浪翻滚,这时我又有了新的发现,原来在她沙宣发型下面被遮住的那半边脸上,有一块黄褐斑,就在太阳穴的位置上,我想,这是不是她选择沙宣发型的原因呢?是不是所有沙宣发型的女生都有类似的情形考虑呢?我想到了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我们不能因为自身的某些缺点或弊端不会被人发现,就自欺欺人地认为它不存在。

    “你每天中午都要睡觉吗?“,当他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首先说。

    “是啊,哦,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看见你了,你和老孟、高艳他们坐一桌,是吧?“,她说。

    “是我先看见你的!”,我说。

    “啊!那你是故意在我吃饭的时候发微信,哈?”,她脸上有些表情了。

    “哈哈,跟你一起吃饭那女的是谁啊?“,我问。

    “那是我闺蜜“,她说。

    “你闺蜜?她是酒店的服务员吗?“,我问。

    “不是,她是酒店的人资主管,是我介绍来的“,她说。

    “你介绍的?人资主管果然神通广大,想安排谁就安排谁哈!“,我说。

    “那你看看!”,她说。

    “你怎么不安排她去当保安呢?”,我的无厘头模式又开启了。

    “你是不是彪?你见过女的当保安啊?”,她开始笑了。

    “当然了,有一次我们开车去吃饭,饭店门口就是个女保安,我们开车的是个新手,他跟那女保安说,我现在倒车,什么时候快撞上了你告诉我哈,然后他就开始倒,就听咣当一声,那女保安说,五点十分零八秒“,我说。

    “哈哈哈哈,你是不讲笑话呢?“,她又笑得把牙露出来了。

    从这一次与她见面独处开始,我把约她见面聊天、散步、晒太阳都当成是极为平常的事情,再也不觉得会有何忌讳。但我们见面的时间仍然非常少,大部分时间我们还是在微信上聊天,而且聊得越发火热,从早到晚,从晚到早,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喜欢跟她说一下。

    我:下雨了。

    敖:傻子,我知道了。

    我:傻子,你以为我就是要告诉你下雨了?

    敖:那你要告诉我什么?

    我:我要告诉你现在雨停了。

    敖:哈哈,哈哈!

    我:啦啦啦!

    敖:呸!

    我:小点声!

    敖:呸呸呸呸呸呸!

    我:我屏幕都湿了。

    敖:哈哈哈哈。

    我:你下班以后去哪了?

    敖:染头发去了。

    我:以后想开点吧,这么早就长白头发了。

    敖:哈哈,啦啦啦。

    我:昨天去哪鬼混了?

    敖:在家待一天,你呢?

    我:别瞎编好不好,我都看见你了!

    敖:你看见的肯定不是我,不知道咱俩谁瞎编!

    我:肯定是你,因为别人不会去那个地方。

    敖:哥,你认错人了。

    我:都说了我确定,Becauseitisinmydream。

    敖:装浪漫,是不?

    我:浪漫啥啊?本来就是啊!

    敖:原来你的梦里是鬼混啊!

    我:在你来之前,我的梦里只有混。

    我跟敖洁的聊天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有些暧昧,我有时都会忘了她已有男朋友这回事,但她仍然没有跳出在我心里构建的人设,我还是认为她是个什么玩笑都能开的人,结合在工作中的互相接触,我对她也有了更多方面的了解。人类在探究新事物时,总是喜欢和原有的认知做对比,因为这会让结论更加鲜明。这不仅体现在思想上,在人类的生理上也是如此,比如制作甜品时要放少许的盐,会让甜品尝起来更甜,这就是利用了人类味觉的对比效应。如果问我敖洁跟谁对比能凸显出她的个性,我觉得这个人应该是高艳。

    在我认识的所有女性同事中,除了敖洁,我和高艳是接触最多的,她总是不停的问问题,不是八卦,而是求知,有时遇到一个不会读的英文单词都会来问我,给我的感觉她就像个小迷妹。而敖洁恰好相反,她对此生已无欲无求,后半辈子吃点好的、穿点好的就足够了,若非经历无数的沧海桑田,怎会有此看破红尘的人生态度,所以她很像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作为女人都喜欢穿衣打扮,同时也喜欢评价、羡慕、嫉妒或欣赏别人的穿衣风格,但不同的是,高艳喜欢评价其他女生,敖洁却喜欢评价其他男生,而且有时不仅仅是评价,她还要从触觉上亲身体验一下,比如:“你这衣服面料不错“、“你今天穿太厚了”。在与异性的沟通方面,高艳的表现十分普通,我讲给敖洁的笑话也给高艳讲过,其中还有很多荤段子,但高艳听过之后面无表情,我能确定她听懂了,她就是纯粹的认为不好笑;敖洁则不同,她不仅笑得很夸张,偶尔还会反过来给我讲一段,这应该是我喜欢和敖洁聊天的最重要原因。综述,要论颜值,高艳要比敖洁长得好看,但对男人的吸引力,高艳远不及敖洁。

    做技术工作非常耗费精力,尤其是软件开发,每次完成一个项目都会感觉全身被掏空,这时如果能在精神上得到愉悦和满足,再次重返战场就犹如满血复活,所以我每次主动和敖洁无所顾忌、畅所欲言地聊上一通,确实能起到这样的作用。这一次王总的开发要求可能会很耗费精力,但我首先要面对的是一种两难的抉择,因为经过我的研判,要完成王总要求的这种功能,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又是招聘、又是委托开发的。但通过这段时间对王总的了解,我认为不能冒然的在王总面前这样信口开河,否则我很有可能因为健康问题被王总辞退,具体病情可能是精神失常,因为王总可能会想:“我搞了这么大阵仗,去实现我的宏伟蓝图,你却跟我说你一个人就能做,你是疯了吧?”,所以我觉得,在他的认知范围内去满足他的需要,比去纠正他的错误观念要来得容易,也来得实际。所以我和老孟最终研究决定,二次开发就让康盛直接做,加上购买系统,让他们来个一条龙服务。

    这一次来BJ我们是倾巢出动,但不是御驾亲征,上次参会的所有人员除了王总此刻都坐在飞往BJ的班机上。这回我学聪明了,换登机牌的时候自主选了个座,我和老孟坐在一起,所以没有出现要等待有人下车再跟人家换座的情况。这次途中我没有睡觉,因为我心中总是隐隐的感觉到,我们的二次开发要求康盛可能做不了,这是我通过上一次对康盛公司做的尽调得出的想法。伴随着飞机的轰鸣声,我把我的理由和判断向老孟阐述了一遍,他也觉得有道理,所以他认为我们要有两手准备,不能太依赖康生。我也默认,尤其是那个傻萌傻萌的大忽悠庞薇,她的表现让我觉得康盛除了现有的产品以外,其他方面都不靠谱。

    到了BJ以后,我和老孟的第一项工作就是约谈康盛,我们向其表达的意向是,三十万购买电子商务系统没有问题,但我们还有个二次开发的需求,如果康盛有能力完成此开发,那我们会把购买与委托开发一起并入本次的服务协议当中,否则,我们可能会选择购买其他公司的电子商务系统,康盛侧表示这个问题要回公司进行开会讨论才能给予准确答复,于是我们把开发计划和相关资料交与康盛人员,送别,等待回复。一天以后,康盛给了回复,果然不出我所料,我们提出的二次开发需求他们做不了。这样,我和老孟不得不尽快开始搜寻其他有能力做此开发的公司或团队,同时也要尽快招聘开发人员,做好自主开发的准备。

    说到人才招聘,我们技术部和人资部都有一个共同的烦恼,就是王总开出的薪资太低了,在BJ根本就收不上来什么像样的简历,再加上我们本来就是个初创的公司,每次人资拿给技术部审阅的简历都乏善可陈。但这段时间对于我来说,却是烦恼与喜悦共存的,因为面试求职者需要人资和技术共同参与,我便有了很多机会和敖洁并肩作战,注意是很多,不是全部,因为有的时候是老孟和敖洁,或者老孟和姗姗,再或者是我和姗姗,我们不是在按照数学逻辑搞排列组合,让工作的机会雨露均沾,而是要取决于应聘者的技能类型和求职意向,相应的安排面试人员。如果是偏技术型的应聘者,就由我来面试,如果是偏网站运营方面的应聘者,就由老孟来面试。至于敖洁和姗姗是由谁来参与面试,那取决于当时她们俩谁的膀胱中所能存放液体的空间更大。

    我很享受老孟和姗姗搭档组织面试的时光,因为这时我可以和敖洁在七楼的围栏边东拉西扯、高谈阔论。我发现敖洁对周围环境的感染力非常强,不知道是她大提琴般的音效,还是她搔首弄姿的神态,我感觉每一个从我们身边经过的人都会被她吸引住。有的人会投来鄙视的目光,他们肯定认为这是一对狗男女,在这里眉来眼去、打情骂俏,我觉得这种人太肤浅,不屑于跟他们有眼神互动;而有的人会献上愉悦的眼神,甚至还有表情反馈,那是因为他们不只是单纯的看,还认真的听清了我和敖洁是在用富有哲理的言论在搞笑。比如有一次敖洁说:“如果被蚊子叮了用嘴把毒素吸出来就不会痒了”,我对她说:“但是吸毒是违法的你知道吗?”,这时身后有一个推销招商银行信用卡的哥们儿,似乎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全程都面带着很夸张的微笑,向我俩介绍着信用卡的各种福利,最后我有些不耐烦了,就打断他说:“谢谢,我们已经办过了”,那哥们儿又很淡定地说:“是吗?你拿出来我看看!“。

    有时候我和敖洁会不约而同的走出办公室去上厕所,而恰好在门口相遇,这时我总会说:“嘿!干啥去?”,她回答:“上厕所”,我说:“好巧啊!一起?”,“一起!“,她也说。就这样经过了几次上天的安排,我就有了一种感觉,每当我想上厕所的时候,她一定也想去,我就会给她发微信。

    我:尿尿去?

    敖:走起。

    然后我们俩就会同时走出办公室,同时分别进入各自性别所对应的私密场所。我方便完以后,还会再给她发条微信。

    我:完事了吗?

    敖:OK。

    这时我们俩又会同时从厕所里出来一起走到围栏边,闲聊一会再回办公室。不过有时也会有意外情况发生,有一次,我刚一进厕所就感到一阵突如袭来的腹痛,所以我不得不在里面多逗留一会儿,这时她给我发来微信。

    敖:还没完吗?

    我:我拉肚子了。

    敖:不等你了!

    说实话我会有一点点难过,可当我提上裤子,洗完手,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在围栏边惊讶地发现她的背影,我又有了十二分的感动。

    这一次来BJ是所有项目的参与人员齐聚一堂,唯独没有王总,我发现在没有王总的情况下,我们这一群人居然能相处的十分融洽,竟然在有一天下班的时候会一致同意去家乐福扫货,与中关村SOHO一街相隔就有一个家乐福,于是我们浩浩荡荡地向家乐福走去。虽然我们是一个不可分割的团队,但在马路上行走时也不能像示威游行一样,因为我们有七个人,拉一横排像五四青年,站一纵队就是游街推销,都不好看,所以我们还是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走着,我们有一群两伙,由此大概可以看出谁和谁更有共同语言。敖洁和姗姗走在一起,高艳和任鑫拉在一块,可以看出同龄人才有的聊;我、老孟和陈达组成了一个群,可能因为都是男性,也可能因为如果不这样组群就会有一个人落单,反正我觉得我旁边这俩冤家是没什么可聊的,但有我在中间搅和,他们还是会有点只言片语的尬聊。

    进了超市以后,原本还是在路上停停走走、有说有笑的一群人,马上变得像互相都不认识一样,瞬间散开,各自去寻找自己感兴趣的货架了,就连我和老孟也是如此,老孟喜欢吃鸡和豆腐,我不知道这和他的社交习性有没有关系,总之他走向了熟食区,而我在吃上没有特殊喜好,又比较节俭,所以什么实惠就吃什么,但我每次来超市都必定要买些水果,其实我并不爱吃水果,我只是受了大众舆论的蛊惑,都说每天吃水果对身体有益,所以我首先会走向水果区。

    正在我弯着腰仔细地挑拣苹果的时候,我的余光告诉我有人推着购物车要从我身后经过,我顺势地站直了身子,同样也是余光告诉,我好像认识推着购物车的人,于是我一转头,看到敖洁和姗姗他们俩推着一辆购物车,虽然我觉得她俩应该是看到我了,但并没打算跟我打招呼,因为她俩的目光还在扫视着水果架,好像是在等着我先问候她俩。如果旁边没有姗姗我会表现的非常自然,不会有过多的内心活动,但此刻我不由自主的在想,姗姗在这里真是显得太突兀了。“好巧啊”,我还是首先送出了问候,“是啊,真巧!”,敖洁给了我应答,就好像他是第一次跟我说“巧”这个字一样,“既然这么巧,是不是应该请我们吃点东西啊?”,姗姗说,“应该吗?”,我面向敖洁问,“应该吧!”,敖洁没说话,这是姗姗说的,“那你们想吃什么呢?”,我有点无奈地答应了。经过三十秒的考虑,最终她们选择了面前的一个榴莲。讲真,我后来还是有些惊叹她俩的重口味的,因为她俩一晚上就吃了一整个榴莲,换成我可能会流鼻血的。我想象不到敖洁吃榴莲时的样子,但她给我发来了一条微信。

    敖:榴莲真好吃!

    随着气温的升高,白天也变得越来越长,其实在BJ,日落的时间还要比在东北晚一个小时,因为我们虽然都使用BJ时间,但在地理位置上BJ处于东八区,而东北处于东九区,所以实际的日落时间差别还是很大的,尤其是第一天来BJ的时候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现在晚饭过后,天还是大亮的,所以我打算约敖洁到人大的校园里走一走。

    我:去人大溜达啊?

    敖:我刚回来,都洗完了。

    我:我也洗完了,要不哪有时间啊?

    敖:有的是时间,咱们这次能在BJ待很久。

    我:但是今天过去就不会再有了。

    敖:为啥?

    我:你还能在过一次2016年6月11日吗?

    敖:哈哈,我还以为是其他原因呢。

    我:这原因还不重要吗?

    敖:我不想化妆了,所以不想出去。

    我:出去不用化妆,我喜欢看纯天然的。

    我能体会到她心存芥蒂,因为我也是一样,在BJ出差毕竟和在集团上班不同,因为晚上是要和同事住在一起的,我跟老孟一个房间,敖洁和姗姗一个房间,如果大晚上的你自己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就出去了,那和你同房间的那个人会对你产生无数种神奇的猜想,难道你在BJ有朋友吗?有亲戚吗?有同学吗?还是有业务?有资产?有阴谋?虽然我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但敖洁作为女性应该不会像我一样无所畏忌,不过她毕竟还是人资主管,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怎么对付她应该比我的招儿多,再说姗姗是他的手下,领导想去哪还用得着向你汇报吗?

    傍晚的人民大学,校门口出出进进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我和敖洁走在人群当中显得格格不入,浑身都不自在,因为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再踏入过大学的校园里了,看着周围这些稚嫩的面孔,好像自己是穿越了一样,当然只是我的感受,我并不知道敖洁此时有何体会。她穿着一件黑色连衣裙,脚踏白色休闲鞋,还没系鞋带,关键是她也没化妆,与平日里差别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她的眼睛,她没画眼线,也没涂睫毛膏,看起来好像一双肚脐眼。

    “你真没化妆吗?”,我看着敖洁的脸,明知故问地问了一句,这时她突然转过头来和我四目相对,似乎有点生气,但是这反而让我感觉她的眼睛比肚脐眼大了一些。

    “是啊!”,她有点不爽地看着我说。

    “你下次出来的时候还是化化妆吧”,我有点胆怯地说。

    “滚~~~!”,她白了我一眼,把头转了过去。

    我们进了校园里。走过了教学楼,走过了食堂。走过了图书馆,走过了操场。那里有年轻的帅哥,还有未来的新娘。他们没有日后的焦虑,只有当下的疯狂。情侣携手漫步,树叶沙沙作响。我望着你的脸颊,你却看向远方。待我两鬓斑白,你也人老珠黄。不求同生同死,只愿共度夕阳。上一秒多愁善感,下一秒胡思乱想。没有粉丝追随,也无观众鼓掌。你是素颜出镜,我也吊儿郎当,我看你像容嬷嬷,你说我是灰太狼。

    “你为什么离婚?”,我们走着走着,敖洁便突然抛出了这个问题。这让我瞬间惊讶了三秒钟,我离婚的事连她都知道了,我真是没看错老孟,他真是个信息传递加速器,而且还是个大功率的。

    “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离婚,我是被离婚的,我孩子刚满月她就不辞而别了,将近三年都杳无音讯,就在办离婚手续那天碰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无音讯了,现在已经五年了“,我略带伤感的讲述着。

    “我觉得你多少有点问题,不然一个女人怎么会那么狠心抛下自己的孩子呢?”,她说。

    我发现她开始认真起来了,脸上不是往日那种开玩笑的神态,似乎在等我给她一个严肃的解释,不过她一认真就暴露出了缺点,她的逻辑思维混乱,混淆了因果关系。我同时想起了曾经有人跟我说过一句和她的论调相似的话,但我忘了具体是怎么说的了,也忘了是谁跟我说的了,我只记得当时我狠狠地驳斥了这个人的观点。我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犯错,理由是另一个人有错,这符合逻辑吗?就像一个强奸犯强奸了一个妓女,他为自己辩护说,如果她不做妓女我怎么会强奸她呢?这不荒谬吗?你犯下的罪行是强奸不是嫖娼,换句话说,即使她不做妓女你也会强奸她。

    女人啊,都是感性动物,很少懂得理性思考,尤其像敖洁这样特别感性的女人,有些道理跟她讲了也是白讲,而且还有可能破坏气氛,因此对于她这种缺乏逻辑性的观点,我只能不置可否。最好的应答方式是把问题反弹回去,让她自己消受。

    “你结婚了吗?“,我又有点明知故问了,但她显然并不知道我是明知故问,她听到这个问题,表情不再严肃,反而略带羞涩。

    “没有呢,刚交了一个男友儿,才四个多月,刚拉上手儿”,她说着,脸上泛起笑意。我觉得很有意思,她不知道我知道她有男朋友,我也不知道她知道我离过婚。单就她的说话腔调,让我感觉很别致、罕见、也可能是低俗。以我为数不多的情感经验,我一直认为爱情是很神圣的,但听她这么一说,爱情好像就是拉拉手儿,亲亲嘴儿,睡个觉,打个盹儿。但也许她是切换了搞笑模式,故意这么说的。

    “这应该不是你第一个男朋友吧?”,我确定的问。她年龄比我还大,对爱情的表达如此轻浮,怎么可能没谈过恋爱呢?我甚至猜想,她的感情经历应该比我丰富得多。

    “不是,我也结过婚,后来离了,就是在大连的时候“,她收敛住刚才的笑意,沉静地说。我此时有些错愕,猜想她是不是因为感情受挫才返回家乡的。她这种话锋才比较正常,至少让人感觉她对爱情有了一丝敬畏。我忽然意识到上一个问题的深度不够,我不应该问她结婚了吗,而应该问她结过婚吗。

    “我给你推荐一个app“,说着,她把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举了起来,那是一台土豪金色的iPhone6,外面套着粉色的手机壳,系着HelloKitty的手机挂坠,她那妖艳的美甲点开了百合网app,又伸向我展示。

    “百合网吗?我早就用过了,原来你也用过啊!那我怎么没在上面见过你?”,她没有对我的话做出任何回应,只是低下头,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我又说:“我一直认为这种东西不靠谱,要不是受了一个朋友的影响我根本就不会用它。就在去年,我在省城上班时,一直在一个朋友家里借宿,因为他也离婚了,独居。我发现他在上百合网,而且还是VIP会员,我就很不理解,然后他说,咱们人类是群居动物,如果你独处时间久了,会失去人类特质的。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啊,本来我对再婚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但听他这么一说,我就开始和他一起上百合网了。但即使上了我也没抱什么希望,也不太认真,我给女生打招呼都是按条件搜索了以后群发,基本不怎么看资料。但上了一段时间后,却有意外收获,证明了百合网确实不靠谱。我和我朋友都收到了同一个女生的回复,她同时跟我们两个聊,而且没说几句就开始约饭,前一天约我朋友,后一天就约我,正常人哪有这么相亲的,这是到百合上来蹭饭的“,我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敖洁一直都没有插话。

    在我快要说完的时候,她突然又把手机推到我眼前让我看,那是百合网app的聊天界面,上面赫然显示着我给她发的消息“你好”。我顿时大吃一惊,没想到我还给她发过消息,她看到我不可思议的样子,咯咯地笑了起来。我马上拿出我的手机打开百合网,在上面搜索敖洁的信息,想找到我给她发消息的记录,就好像我要再次证明我在她手机上看到的画面是否属实一样。可是我把搜索结果翻了好几十页都没找到敖洁,我就把手机举给她看,说:“我都搜不到你,是怎么给你发的消息呢?”,她侧脸一撇,用下巴朝手机的方向一努,说:“未婚”,我立刻领会了,仔细一看,我的搜索条件全都是按敖洁的信息设置的,唯独婚姻一项我选的是离异,我把这一项改成未婚,然后再重新搜索,果然敖洁在第一页就出现了。

    我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微微地皱着眉头,把眼睛弄的一只大一只小,这样去看着她。虽然她没有看我,但她肯定知道我会有疑惑,所以她淡定地说:“我办结婚证的时候,民政局把我的身份证号写错了,所以现在去民政局查我的信息是未婚状态“,我在心里又帮她接上了一句,“所以你就在网上把信息写成未婚”。

    听了她这番话我倒吸一口凉气,真是活久见了,想着:你这不是隐瞒婚史吗?就算你想隐瞒,也得找个在情感上能够让人接受的理由啊,比如,你不想让人知道你失败的婚姻,可你的理由是因为不会被人发现,这就像老板给你发工资,错发了一千块钱,老板没有发现,你就心安理得地认为这一千块钱是你的了?这比隐瞒的性质可恶劣多了。幸亏你只是隐瞒婚史,你要是切了子宫,又欺骗富家子弟嫁入豪门,被家族指望传宗接代,最后东窗事发,那就不只是被扫地出门了,人家杀了你的心都有。当然这么类比有点过于浮夸,我也有点小题大做了,我相信她也不是真的要瞒天过海,她只是想抬高自己的身价,去引来更优秀的男士,这么一想倒是可以理解她了,女人嘛,都是小家子气,不能要求她们像男人一样活得坦坦荡荡、顶天立地,更何况想要无愧于天地之间,又有多少男人能做到呢?不过她这个行为起码还是会浪费对方的时间,在深圳流传过这样一句话,浪费别人的时间就是在抢钱。

    我恍然间又想起了自己说过的话,我们不能因为自身的某些缺点或弊端不会被人发现,就自欺欺人地认为它不存在。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我和敖洁开始往回走,我刻意把脚步放慢,保持在她身后两三步远的距离,就这样看了一会她的背影,我又注意到了她内八字的脚,它好像是在告诉我,虽然我脚歪,但还是可以把路走直,可能真的没有必要过于纠结那些不重要的细节。

    转天的天气非常好,在BJ很难看到万里无云的天空,好天气也会让人有好心情,不过敖洁在办公室里接了王总的一个电话,然后给我发微信。

    敖:我今晚就回去了。

    我:能不能不走?

    敖:没人和你吵嘴你不习惯了吧!哈哈!

    我:吵嘴是次要的,关键是,想念!

    敖:拉倒吧,没看出来。

    集团临时有紧急任务,需要敖洁回去处理,所以这次她要脱离我们这个群体,独自一人回集团了,最主要的是她没能和我一起走,没有一起走,这是不是预示着我们有可能会成为夫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