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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夏时龙之四

    到吉祥山脚下之后我现实地发现我一个人没办法拿那么多行李回家,于是我就上山找温三金帮忙。

    温三金看到我之后推了推墨镜,有点惊讶:“小伙妖气成长地很快啊?你是不是偷偷去泰国了?”

    这个段子并不好笑。“没,”我说,“有个妖怪死了,把所有妖气都给了我。”

    温三金发出“啧啧啧”的声音,特别好事地问:“是个小姑娘吧?”

    我知道温三金的意思,但我还是点了点头,又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温三金并不理会我的话,感慨道:“妖怪比人痴情多了,现在的大款都找小三,小姑娘都往老板身上贴,大小伙子也到处找富婆……”

    这些话让我感到不舒服,于是我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帮我搬东西吧,我付钱。”

    温三金笑道:“老弟,谈钱多俗?我是那种势利的人吗?你东西在哪,我二话不说给你搬过去……钱等到了再给就行!”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故意逗我笑,但我还是笑出来了。这大概算是遇到夏时龙之后我第一次笑。

    温三金看起来很瘦,力气却大的惊人。他很轻松地把我的包扛在肩上,还能和我谈笑风生;我紧赶慢赶才能勉强追上他,更别说说笑了,因此多是他说我听。我们边走边谈,倒也不显得很累。

    “倒是也只有你找我搬东西,”他这么说,“其他人都是‘请’。”

    “你不是啥活都接吗?”我说,“我看你也回收电器什么的,这应该差不多吧?”

    温三金笑道:“写是这么写,但没人找我。”

    过了会,温三金问:“快高考了吧?”

    全国高考时间都统一,也不知道他这么问的意义在哪。

    温三金看我不回答,又和我说:“高考的时候你还是让自己看不见那些妖魔鬼怪比较好,省的你分心。”

    我不作声,但却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温三金看我不说话,又说:“我这有新的护身符,考试的时候戴上,妖魔鬼怪都近不了身,要不要试试?也不贵,两百八一个,买多了打对折;之前去山东的时候我还去孔庙拜了拜,有个开过光的,卖你一百。”

    “孔庙也管开光吗?”我调侃道。

    “管!”温三金信誓旦旦地说,“这哪能不管嘛!”

    我根本不信他的说辞,不过我知道他又缺钱了。我想着温三金也算是一分钱一分货了,而且这种东西也没什么别的地方可以买,温三金这也算是垄断行业了,当场就掏钱买了一个——我没有买他说的“孔庙开光”的护身符。买其他的是因为有些妖气方面的考虑,买“孔庙开光”护身符就纯属伸脖子挨宰了。

    温三金举着脖子上挂着的二维码收了款,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两个银圆,放到我手上。

    “你的钱真好骗。”他说,“甄哥就是大气,付款都不婆婆妈妈的。”

    说着他把包往肩上掼了掼,又说:“西班牙银圆,满清遗物了。很灵性,我又给附了点妖气,大约可以用三年,过几年再来找我,免费续妖气。”

    我问他:“妖气还要一直附吗?怎么附?”

    温三金说:“那是当然,总有消耗嘛。至于怎么附嘛,其实和开光差不多——或者说和游戏里附魔差不多,这样你好理解吧?怎么附我不能告诉你,毕竟这是我的饭碗。”

    “孔庙开光说白了就是你自己附的妖气吧。”我问。

    温三金含糊其辞:“反正我就是去了的……你既然不信就别问了呗。”

    我也没有再多问,低着头仔细端详那个银圆。温三金看我看的仔细,在一旁说:“这是双柱银圆,以前挺多的,后来清政府赔款全赔给洋鬼子了,国内市场很少的,所以两百八卖你也不亏。”

    “我以为开埠之后又会挣回来,通商不就是买东西吗。”我说。

    “那是为了卖东西。”温三金白了我一眼,“完了,你这样还考什么啊?”

    我有点不好意思。经他这么一说,我决定不在他面前看了。我将银圆放到了口袋里。这两枚银元还挺有重量的,又很光滑。不知道是因为在他胸口捂久了还是因为天气热,这两个银元摸起来还有点温热。

    “银器本身就可以驱鬼,更何况我还给你附了妖气。”温三金说,“洋鬼子都拿这个来抓吸血鬼。十九世纪的时候南美发现了银矿,那些殖民者全跑过去挖,银子带回国,吸血鬼吓都吓死一大片,所以十九世纪之后吸血鬼也少了很多。”

    我点点头,这样的解释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温三金又说:“我本来写了一篇关于南美银矿的发现和吸血鬼之间减少的关系的论文,结果出版社那边不给我发。”

    我笑道:“看来他们还算正规出版社。”

    温三金没说话,但看得出他有点耿耿于怀。

    我又问他:“听说米粒也可以驱僵尸和吸血鬼,是吗?”

    温三金点点头:“是有这种说法,但是原理不一样。糯米可以驱鬼,是因为糯米在成长以及脱壳暴晒的过程中吸收了太多阳气,所以可以引起那些鬼怪的阴阳失衡,让他们退散;至于米粒驱吸血鬼嘛……东欧倒是有把米粒洒在房顶防吸血鬼的说法,是因为吸血鬼有强迫症,会去一个一个数。上述的这些说法都是民间传说下来的,具体原理没什么人去证实——按这个理论来说,阳气有点太阳能的意思。”

    “或许还包括生物能?”我问。

    温三金迟疑了一下,又点头道:“也许吧,咱也不知道。”

    我突然想象到了吸血鬼站在房顶数数的画面,有点诡异也有点滑稽。我问温三金:“可这样不是招吸血鬼吗,他只是路过,洒米粒就让他留在房顶数数了不是?”

    温三金笑了:“鬼知道毛子们想的都是什么?不过倒也有点合理性:吸血鬼只要不进家门就好了嘛!太阳一出来不就全散了。”

    此后我们聊了点别的,回家的路也不显得漫长了。我们的聊天内容涵盖很广,在吸血鬼之后,温三金又讲了基辅罗斯的历史,又不知怎么的从这里扯出了一堆三俗段子,之后就一发而不可收,聊的只剩下三俗段子了。指南翁故作正派地端着架子,实际上听的却格外认真。当讲到一些特别低俗的地方的时候,指南翁还是会憋不住笑出声来,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这样的反应比段子更有意思。

    温三金帮我把东西都扛上了楼,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他最终没收我的钱。天气很热,我自己开了一罐冰可乐喝,又给了他一罐。我给他只是客套而已,我以为他是只喝枸杞菊花茶的那种养生大师。没想到温三金也不客气,揣进兜里连个“谢”都没有,挥挥手就下楼了。目送他下楼之后我去邻居家接回了大黄,黄雨潇看到我和指南翁之后有点意外,又笑着问:“鸢尾呢?怎么没看见她?”

    我知道这个问题是绕不过去的,实话实说了“死了。”

    “啊?怎么会?”黄雨潇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怎么……好好的就……”

    指南翁替我回答:“遇到了夏时龙。”

    黄雨潇哀叹了一声:“这样啊……那也没什么办法了,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黄雨潇的反应很直观的告诉了我夏时龙到底有多强,我感到一阵后怕,也许下次再遇到夏时龙的时候我不会再有冲上去的勇气了。

    黄雨潇好像也没有表现出了过于的悲伤,她的伤感保持在一种刚好流露却又不至于泛滥的程度,“哀而不伤”这个词不太贴切,却很适合这种感觉。

    黄雨潇抱了抱我,对我说:“欢迎回家,不用太难过了。”

    这句话也像是对她自己说的。我摸了摸大黄的脖子,牵着它进屋了。

    鸢尾的出现像是昙花一现,并且她的出现本也没有在这个家中占据多少空间。我感觉像是经历了一场梦,但在这梦中有人真实地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