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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月下群战(上)

    过了片刻,洞外那老鸭鬼又骂道:“去他大爷的!刚才有个小姑娘,不过十几岁,长得却是很标致。老子不过调戏了她几句,没想到她竟然拿着什么东西往我脸上撒,撒出一堆粉子,我倒从未见过,闻起来就想昏睡。还好老子内功强,赶紧调息,没让它钻进血脉里。谁知道就那么一点时间,竟让她和那个臭小子跑了!”

    听了这话,素儿在洞里忍不住向着地上喷了一口吐沫,以此表示对老鸭鬼的不屑与唾弃。

    这时许舟泊挥挥手,招呼她二人过来。

    二人缓缓移动,爬到许舟泊身边。许舟泊在二人耳边小声说道:“你们两人无大碍吧?外面的人,是转雀门的老鸭鬼,此人播恶遗臭,他那个师弟,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就先待在这里,不要动,且听他们二人说些什么,再做打算。”

    这时陆湛云将长剑交还给许舟泊,许舟泊问道:“怎么样,小兄弟,你使得如何?”陆湛云贴着他的耳朵说道:“许大侠,你这剑我怎么拔都不出来。我太小了,没有力气。”

    听了这话,许舟泊摇头轻轻一笑,对陆湛云细心说道:“小兄弟,拔不出剑,并不是因为你的力气不够,而是因为你没能沉下心来,慌张不已,有所顾虑。”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只要你一心一意,无有所忧,全身就能顺畅开爽,即便是再重的物件,也能轻易拿起。使起剑来,自然也是举重若轻,飘飘然,悠悠心,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什么样的功夫不能学会呢?学武如此,做人亦是如此。”

    此番话一出,陆湛云真是醍醐灌顶,恍然开窍,虽不能全然理解,却牢记在心,再回想起自己使剑的时候,确是害怕担忧素儿的安危。

    而素儿在旁边却是听得云里雾里,索性也没去听了,将注意力都放在许舟泊师父的身上。

    “许大侠,你好。我,我叫贺素纤,多谢你好意提醒。”素儿虽与陆湛云一样糊涂,不知为何不能再往前走,但还是很感激许舟泊实言相助。许舟泊自然是说些话,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姐姐,原来你姓贺呀,你的名字真好听啊。”陆湛云在一旁小声说道。

    “弟弟,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啊。对了,许大侠,你让我给你师父看看吧,我对医术略微知晓一点。”

    “真的吗?那太好了啊,贺姑娘,那就有劳了。对了,你们二位就不要再叫我许大侠了,太生疏了,就叫我许大哥吧。”许舟泊见此大喜,眉宇间都透着喜悦,忙让素儿来看他的师父。

    二人点点头,素儿爬到许山身边,仔细看着他师父的伤。

    这时,外面又传来了声音,只听那老鸭鬼不耐烦的说道:“好好好!你最牛,行了吗?这个赵三斗怎得还不回来啊?受的什么伤,多少时间了,还没医好?再不来,也不管他了,老子要回去邀功喽!”

    素儿见着许山的肩伤,心里大惊,想道:“我竟然还想着或许知道如何给他们疗伤,谁知道他竟伤的如此惨重,仅凭我知道的那点东西,又哪里能够帮得上忙呢?”

    原来许山肩膀上的伤,已经开始溃烂了。那伤痕深约数尺,虽已止血,周围的皮肉却都已发黑。再看他的脸,也是一片苍白。看来那飞刀上不但有毒,而且还是好狠的毒药!这使刀的人,是有多心狠毒歹,竟制出如此凶器来祸害人间!

    见素儿颤颤巍巍,嘴唇颤抖,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许舟泊心里也知晓了。他转念又一想,是啊,自己用了内力想要驱除毒气,都未能成功,只不过暂时止住扩散,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子,怎可能轻松医好师父的伤?

    素儿默不作声的去拿草药,许舟泊伸手要拿来自己捣,没想到素儿把这石头抓得紧紧的。

    “这个小丫头好生倔强。”许舟泊心里念道。

    “滚滚滚,别再找事了!你让我去哪里给你找水喝?等会就要死的人了,还要喝什么水!再不乖,等会连断头饭都没有你的那一份!”老鸭鬼刚消停一会儿,又开始喊道。

    一听这话,许舟泊心里真是有如焚火,这几个转雀门的人怎么还不走?师父的毒再不医治,就要散到全身去了,到时候,怕是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了。

    素儿将捣得勉强能用的草药轻轻涂抹在许山的左肩上,许舟泊与陆湛云一同将师父扶起来,许舟泊就在身后缓缓舒入真气,以配合草药治疗伤口,驱除毒气。

    就在这时,杨玄感好像是被摘取了口中的堵塞物,大声说道:“我弟弟已经晕过去了,你们快去给他找点水喝啊,要是他有什么事,你们一个个的都别想活命了!我父亲带着几十万大军,也要把你们践踏为泥!”

    那两个转雀门的人听了这话,那还了得?两双巴掌就是扇过去,打得噼哩哗啦的,有如雨点般勤快。

    那杨玄感却还是依旧大喊,嘴里丝毫不示弱,打得越响,他喊得越大。素儿在洞里听得明明白白,心里有如刀割,不敢想象是什么场景。许舟泊刚刚将师父放下,听得如此声音,也是愤懑不已,几乎想要破洞而出,亲手宰了那两个畜生。

    终于,外面的声音停了下来,许舟泊却不能罢休,伸手将陆湛云拉到身边,对他说道:“小兄弟,现在我就要教你翩然剑法第一系的全部招数,待你学成几分,便直接冲出去,将那二人打退,救下外面的小兄弟!”

    听了此话,素儿的两眼有如放光,很是敬佩地看着许舟泊。而陆湛云此刻也不想推脱了,便点头答应。

    “之前教你的‘雨打梨花’,是为第一招,你只要做到我对你说的话,便能轻松使出;我现在要与你说的,便是第一系的第二招,唤作‘白梅掩雪’。这招看似没有‘雨打梨花’难,实则要时时观察对手的心里与当日的状态,据此灵活变化剑法,只有如此,才能发挥出其最强威力。否则,便连七旬老人都打不过。你可要听得仔细。”

    “来看!拿剑之时,定要紧盯对手,不可分散精力。对手无论出了什么招,都不要直接与之抗衡。要假做不敌之姿,但又保有几分实力,让对手不敢贸然追击,生怕这是空城计。”

    见陆湛云听得很是认真,他又道:“这就好似那冬日雪天里,白色的不见得就是雪,也可能是那梅花。待到对方心生猜忌,犹豫不决,此刻再真正出击,至此以后,对手再遇见你使出此招,都会无比犹豫,攻不敢攻,守不敢守,极其难受。”

    说罢,许舟泊亲自教着陆湛云拿起剑来,盘坐于地,手把手,比划着要领。素儿则在一旁照看着许山。

    未曾想到许舟泊虽是受了伤,无法施展全力,可那一招一式间却是灵动依旧,流畅顺爽,令人叹为观止。

    待到陆湛云自己拿剑舞动,却是吞吞吐吐,笨拙不堪,引得一旁的素儿忍俊不禁。不料许舟泊倒是还算满意,毕竟动作虽是难看,可能否施展出其招数之威力,才是关键。

    “好极!陆兄弟,你虽年幼,又未尝有过习武之身,可天资却真是高得很。我教你的两招剑法,虽是翩然剑法之基础,却并不好习得,而你今日用了不过数许时间,便能使得其中精髓,真乃武学之奇才!”许舟泊止不住的夸赞陆湛云,他异常欣喜,未曾想到天下竟有此般人才,真当是天生为武学而生!

    陆湛云小小年纪,得此夸赞,竟并无什么喜悦之情显露于色,只是向着许舟泊拜了拜,便要出洞而战。这般魄力,倒把素儿给震住了,呆在原地看了许久。

    出了洞口,天色已经黑沉,月光稀稀疏疏的穿过茂林密丛,照在地间。陆湛云模糊的看着四周,那老鸭鬼与他那师弟却不见了踪影,倒是瞧见杨玄感与他的弟弟被捆在树前,都已昏睡了过去。

    陆湛云连忙小跑到那颗大松树前,月疏风缓,草香虫鸣。那杨玄感竟然睡得很沉,一旁的小男孩一副斯文模样,倚靠在杨玄感身旁,眼皮却不时微动,显然对周围不感安心。

    见四周无人,陆湛云取出长剑,谨记许舟泊的话,那剑拿的自然轻巧。再淡淡一划,便将绳子割开,一面轻轻摇着两人。

    杨玄感倒真是随遇而安,被人五花大绑,脸皮也被扇得青紫一片,还能如此安然入睡。他的弟弟只被轻摇几下,就猛地惊醒,一双眼睛愣愣地瞧着陆湛云。

    见陆湛云出去片刻,洞里还未听见外面打起架来,老鸭鬼那破嗓子也半天没喊话骂人了,素儿便悄悄探出头脑,透着缝隙眯着眼往外看去,可此时外面已是夜晚,纵使管中窥豹也难以见得什么,素儿这时才猛地一想,那信可还未送去横断谷,自己又没有回去,爹爹在家能不生得着急?

    于是便回到许舟泊身边,慌慌忙忙,就要跟他作别。许舟泊问道:“贺姑娘,在下先前倒是未曾问起,你一个女子家,为何要孤身一人往前走去,岂不知那里十分危险?在下再斗胆问一句,姑娘是否是要前往横断谷。”

    素儿今日得见许舟泊,见他嫉恶如仇,为人又爽朗大方,自然对他有几分敬意,故此刻也不做隐瞒,便将自己送信的缘由都说与了他听。

    不料就在这时,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叫声。仔细一听,正是杨玄感的弟弟在大喊大叫。素儿又凑到洞口,听得老鸭鬼又叫了起来:“你这个臭小子,还敢回来,看爷爷我不扒了你的皮!”

    “就这么个小孩,你居然能被他戏弄?真是丢我们转雀门的脸!”

    “探潮杖,你敢笑我!”那老鸭鬼一面怒斥着,一面竟从背后竟掏出一对镖环,每个约有陆湛云半个身子大。陆湛云虽跟随许舟泊学得翩然剑法数招,可身材差距如此差异,竟毫不畏惧,拿着剑就来对付镖环。

    一旁的杨玄感见状,大喊道:“你真是条汉子!四弟,你多学着点。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胆小怕事,畏缩在后?”自己说完,便要来帮陆湛云对付老鸭鬼。

    “你这臭小子,牙都没长齐,也敢来坏你爷爷的好事!只不过去找点野味的功夫,就让你把人给放了?”老鸭鬼双举镖环,一左一右,往陆湛云身上斩去。那镖环乃是两个新月般形状的弯刀相连做成,尽头极其尖锐,看着就让人胆寒。

    眼看镖环来袭,陆湛云赶忙用起白梅掩雪来应对。可见那尖环飞来,几岁的小孩纵使被许舟泊言传身教,又怎能不慌。老鸭鬼的武功,在转雀门虽说不上上乘,但熟能生巧,使了几十年的功夫,哪里是学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小孩可以比拟的?

    只见陆湛云根本来不及观察老鸭鬼的出手套路,就被双环逼近,只得拿剑一挡,哪里还记得什么套路?

    还好杨玄感就在身边,赶忙从怀中掏出一把弯璀金刀,奋力向老鸭鬼扔去。

    “你这厮,怎的不来帮我?还在这里看热闹?”老鸭鬼看到飞刀来势汹汹,直奔自己,只得拉回双环,将其挡住。而他的师弟,江湖人送外号“探潮杖”的马石开,使得一把铁杖,杖法独步武林,威震江湖,如今见到暗器飞来同门,却丝毫不予帮忙,甚至不提醒老鸭鬼,这让老鸭鬼极其不满。

    “你不是自以为武功高超吗,哪里还需要我来帮你,岂不是有损你老鸭鬼的名号?”马石开嘴里还嚼着野兔,反讥道。

    老鸭鬼听了这话,又与马石开互相骂起来。杨玄感趁此连忙拉走陆湛云,说道:“这位兄弟,你是条真汉子,能冒着危险来救我与我弟弟,不甚感激,如今已与你无关,还请离开,免得受到不必要的麻烦。”

    杨玄感一面说着,一面喊上自己的弟弟,便要来对抗这转雀门的二人。

    陆湛云此刻还处在惊魂之中,明儿已学得两套剑招,许大侠也对自己赞不绝口,为何打起来如此不堪一击?若不是一旁的杨玄感出手相助,自己恐怕是危在旦夕。

    只见杨玄感想要快速捡回那掷出的金刀,却被老鸭鬼瞧见,便扔出左手镖环,要来阻他。好在杨玄感平日里多有习武,自幼也跟着隋军的几个大将军学过点武术,反应还是很快的,向后一倒,便躲开了镖环袭击。不过那镖环却还是径直打到了那把弯璀金刀,将其击飞到数丈远外。

    “大哥,接剑!”只见杨玄感的四弟奋力将剑踢到杨玄感脚下。

    “四弟,不如与我一同来战,咱们理应是打虎亲兄弟啊!”可他那弟弟听了这话,还是躲在大树后,只探出一双眼睛偷窥战局。

    “吃我一环!”老鸭鬼知道,此刻定要全力拿下杨玄感,否则以后在转雀门就再无颜面可言了。

    那老鸭鬼携着镖环虽是来势汹汹,杨玄感倒是不慌,低身拾起许舟泊的长剑,提在手中。眼看大敌在前,他却安稳如初,仔细端详起这把剑,来回翻看,说道:“好剑!来!今日我救我四弟心切,这才中了你这奸人的诡计,如今让我与你正面交锋,来试试你到底有没有真功夫!”

    只见杨玄感轻举剑柄,在空中划出一道利闪,直飞向那镖环。顷刻间,老鸭鬼便被打退,右手上的镖环也跌落于地。

    陆湛云见状,大为震惊,不过是比自己大几岁模样的人,武功竟然如此高强,而自己得高人指点提携,却不堪一击,这着实让他汗颜不已。

    老鸭鬼倒在地上,直喘着粗气,心里更是无比吃惊,又觉得丢人至极,自己使了这么些年的双刃镖环,未曾想会被一个少年打败,这若是被宣扬出去,岂不被江湖之人所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