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魂归西去
下午两点多时，小姨夫和小姨先后来到病房里。小姨看上去憔悴了很多，脸色暗淡，眼睛里没有多少神彩。小姨夫到来后，仅仅察看了一下林占河，之后，他把刘亚东叫到一边，耳语着。林菊芳疑惑地看，但见他们又向那边走去。
夜幕又降下来。
林菊英和宁宏伟出去两个多小时了，还不见他们的影子。姐姐走时说到街上去买点东西，也不知道她要买什么。林菊芳心里有点埋怨姐姐，她觉得姐姐在这个时候不该出去，而是应该好好地陪陪爸爸。到底林菊英还是回来了，脸上尚有高兴的神情。她的手里拿的一枝绢花被她随手放在床上。
“英啊，你咋才回来呀？”刘亚琴问。
林菊英睁大眼睛说：“吃饭啊，今天是平安夜。”
刘亚琴一定是心里不痛快，但她只是张了一下嘴。
林菊芳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没有看姐姐，一个人出来，站在楼道尽头的窗子下，看外面。但是她什么也看不清，外面是一片灯光。她转过身来，背靠着窗台，拿出手机，看了看后又揣回到衣兜内。这时，刘亚东出来，拿着那束绢花，到窗子前，打开，边向外扔边说：
“人都快没了，还有心思出去过平安夜！”
林菊芳看着老舅的样子，有一点苦涩的笑浮出来。靠了好一会儿，林菊芳才走进屋里。
小姨夫今天没有走，陪护的还有刘亚琴，叔叔，其它的人都回去了。刘亚琴的话说得粗糙却有道理：“都在这儿干啥呀？点灯熬油的！留几个就行了，大伙都不能在这儿瞅着。瞅要能瞅活，咱们就都在这儿瞅。死活就在命了，不是没救他。你们都回去吧，有事打电话……”
林菊芳看着母亲坐在病床旁，神情黯然地盯着爸爸看，心里揪紧了，眼睛里有泪水要汹涌出出。她不去看母亲，不去看小姨夫，也不去看叔叔，只把目光投门楣上。她眨动着眼睛，尽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屋里的紫外线杀菌灯与普通的管灯似乎也没什么两样，光线柔和且有轻微的咝咝的响声。林菊芳看着它，心里却在想着爸爸，忽而又想到孟庆中。如果爸爸能活过来，说不准可以见到他呢。孟庆中现在如何呢？林菊芳的想起孟庆中的情感与现在的对父亲担忧的情绪交错混杂着，让她特别地难过。
半夜时分，正当小姨夫为林占河擦拭大腿时，忽地说：“哟，姐夫拉了。”
林菊芳一惊，赶紧跨过来，只见林占河拉下了一堆稀而且黑的秽物。刘亚琴慢悠悠地说：
“完了，这下完了！拉净肠屎了！”
林菊芳默默地用纸巾擦拭着，将那些父亲遗下的秽物一点一点地收拾干净。李晓波和叔叔在一有帮着将林点河的腿抬高。
刘亚琴似是已陷入了绝望，她没有过来看林占河，而是坐在床上低头，时而抹一下眼睛。
一切都做完以后，林菊芳又换冰冻的水瓶。小姨夫说：
“菊芳，不用换了，不起什么作用了。你和你妈在床上好好地休息一3下，这儿有我和你叔。去吧，啊！”
小姨夫的话里有不容违拗的命令又有不忍拂逆的关爱，林菊芳小的时候听惯了这样的温润饱满的声音，现在又一次听到，不禁心里涌起不阵阵的暖意。她看了一眼小姨夫，很是听话地点了一下头。
林菊芳蜷着身子在床上躺着，不断地回想着过去，但是她什么也想不起来。脑袋里杂乱无章，毫无头绪。
又一个早晨到来了。
护士为林占河注射了一支白蛋白后，刘亚东将李晓波和叔叔拉了出去，耳语了一阵后又走向医生办公室。等他们回来以后，又叫出了刘亚琴。过了一阵后，刘亚琴进了屋里，对林菊英和林菊芳说：
“刚才我和你老舅你小姨夫说了，就到这儿吧，不是咱们不给治，真治不活了。大夫都说了，你们愿意往里搭钱就往里搭吧，那不就明摆着告诉说你爸没治了吗。你俩都在这儿，我把话说明了，我是不想再治了，治也治不好，那白蛋白打完了都不吸收了，还有啥希望啊！我想问你们的意见，中午就撤针撤氧，行不行？”
林菊芳看看林菊英，林菊芳看着在床上仰躺着的林占河，她的眼泪流了下来。林菊芳抽咽着，低声地哭泣。
事情已至此，林占河的死亡只有以分来计。刘亚东和叔叔姑父出去买装老的衣服，以备后事。李晓波在床头安静地坐着，看着林占河。
时间在过，过得缓慢。
突然间，林菊芳大哭起来。李晓波转过头，劝道：“别哭了，别哭了，菊芳，你姐带着孩子，你一哭她怎么受得了？”
林菊芳止住了，她拽住了李晓波的胳膊，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
寿衣衣买回来以后，刘亚东他们几个男人七手八脚地为林占河穿戴。待一切都弄停当之后，医生被叫来，拔下了针头和氧气。
林占河的脸色急遽地变黄，死亡的征兆明显起来。只是短短的二十分钟，林占河的生命便告终结。
劝慰的话语已没有作用，林菊芳撕心裂肺的哭声像刀子一样剜着人们的心。刘亚东不住在楼道里转，转到西边再转回来。
李晓波看着僵硬了的林占河，再拿起镀金的塑料戒指，缓慢而又庄重地戴在林占河的手指上。然后，他从床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点燃。不会抽烟的李晓波深吸了一口，再面向墙，肩膀剧烈地抽搐起来。他不住地抽烟，肩膀亦在不住地抽搐。林菊芳看到小姨夫的背上沾了一点白灰，他的头上有一缕发倔强地向上翘起。
所有的与死者告别的仪式都举行完以后，林占河被火化了，然后葬在他曾经生活的家乡。坟是他的最后的归宿，那也是林菊芳她们日后去祭奠的地方。
夜幕又降下来。
林菊英和宁宏伟出去两个多小时了，还不见他们的影子。姐姐走时说到街上去买点东西，也不知道她要买什么。林菊芳心里有点埋怨姐姐，她觉得姐姐在这个时候不该出去，而是应该好好地陪陪爸爸。到底林菊英还是回来了，脸上尚有高兴的神情。她的手里拿的一枝绢花被她随手放在床上。
“英啊，你咋才回来呀？”刘亚琴问。
林菊英睁大眼睛说：“吃饭啊，今天是平安夜。”
刘亚琴一定是心里不痛快，但她只是张了一下嘴。
林菊芳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没有看姐姐，一个人出来，站在楼道尽头的窗子下，看外面。但是她什么也看不清，外面是一片灯光。她转过身来，背靠着窗台，拿出手机，看了看后又揣回到衣兜内。这时，刘亚东出来，拿着那束绢花，到窗子前，打开，边向外扔边说：
“人都快没了，还有心思出去过平安夜！”
林菊芳看着老舅的样子，有一点苦涩的笑浮出来。靠了好一会儿，林菊芳才走进屋里。
小姨夫今天没有走，陪护的还有刘亚琴，叔叔，其它的人都回去了。刘亚琴的话说得粗糙却有道理：“都在这儿干啥呀？点灯熬油的！留几个就行了，大伙都不能在这儿瞅着。瞅要能瞅活，咱们就都在这儿瞅。死活就在命了，不是没救他。你们都回去吧，有事打电话……”
林菊芳看着母亲坐在病床旁，神情黯然地盯着爸爸看，心里揪紧了，眼睛里有泪水要汹涌出出。她不去看母亲，不去看小姨夫，也不去看叔叔，只把目光投门楣上。她眨动着眼睛，尽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屋里的紫外线杀菌灯与普通的管灯似乎也没什么两样，光线柔和且有轻微的咝咝的响声。林菊芳看着它，心里却在想着爸爸，忽而又想到孟庆中。如果爸爸能活过来，说不准可以见到他呢。孟庆中现在如何呢？林菊芳的想起孟庆中的情感与现在的对父亲担忧的情绪交错混杂着，让她特别地难过。
半夜时分，正当小姨夫为林占河擦拭大腿时，忽地说：“哟，姐夫拉了。”
林菊芳一惊，赶紧跨过来，只见林占河拉下了一堆稀而且黑的秽物。刘亚琴慢悠悠地说：
“完了，这下完了！拉净肠屎了！”
林菊芳默默地用纸巾擦拭着，将那些父亲遗下的秽物一点一点地收拾干净。李晓波和叔叔在一有帮着将林点河的腿抬高。
刘亚琴似是已陷入了绝望，她没有过来看林占河，而是坐在床上低头，时而抹一下眼睛。
一切都做完以后，林菊芳又换冰冻的水瓶。小姨夫说：
“菊芳，不用换了，不起什么作用了。你和你妈在床上好好地休息一3下，这儿有我和你叔。去吧，啊！”
小姨夫的话里有不容违拗的命令又有不忍拂逆的关爱，林菊芳小的时候听惯了这样的温润饱满的声音，现在又一次听到，不禁心里涌起不阵阵的暖意。她看了一眼小姨夫，很是听话地点了一下头。
林菊芳蜷着身子在床上躺着，不断地回想着过去，但是她什么也想不起来。脑袋里杂乱无章，毫无头绪。
又一个早晨到来了。
护士为林占河注射了一支白蛋白后，刘亚东将李晓波和叔叔拉了出去，耳语了一阵后又走向医生办公室。等他们回来以后，又叫出了刘亚琴。过了一阵后，刘亚琴进了屋里，对林菊英和林菊芳说：
“刚才我和你老舅你小姨夫说了，就到这儿吧，不是咱们不给治，真治不活了。大夫都说了，你们愿意往里搭钱就往里搭吧，那不就明摆着告诉说你爸没治了吗。你俩都在这儿，我把话说明了，我是不想再治了，治也治不好，那白蛋白打完了都不吸收了，还有啥希望啊！我想问你们的意见，中午就撤针撤氧，行不行？”
林菊芳看看林菊英，林菊芳看着在床上仰躺着的林占河，她的眼泪流了下来。林菊芳抽咽着，低声地哭泣。
事情已至此，林占河的死亡只有以分来计。刘亚东和叔叔姑父出去买装老的衣服，以备后事。李晓波在床头安静地坐着，看着林占河。
时间在过，过得缓慢。
突然间，林菊芳大哭起来。李晓波转过头，劝道：“别哭了，别哭了，菊芳，你姐带着孩子，你一哭她怎么受得了？”
林菊芳止住了，她拽住了李晓波的胳膊，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
寿衣衣买回来以后，刘亚东他们几个男人七手八脚地为林占河穿戴。待一切都弄停当之后，医生被叫来，拔下了针头和氧气。
林占河的脸色急遽地变黄，死亡的征兆明显起来。只是短短的二十分钟，林占河的生命便告终结。
劝慰的话语已没有作用，林菊芳撕心裂肺的哭声像刀子一样剜着人们的心。刘亚东不住在楼道里转，转到西边再转回来。
李晓波看着僵硬了的林占河，再拿起镀金的塑料戒指，缓慢而又庄重地戴在林占河的手指上。然后，他从床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点燃。不会抽烟的李晓波深吸了一口，再面向墙，肩膀剧烈地抽搐起来。他不住地抽烟，肩膀亦在不住地抽搐。林菊芳看到小姨夫的背上沾了一点白灰，他的头上有一缕发倔强地向上翘起。
所有的与死者告别的仪式都举行完以后，林占河被火化了，然后葬在他曾经生活的家乡。坟是他的最后的归宿，那也是林菊芳她们日后去祭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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