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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河东重镇

    种师中、章楶和折可适等人与西夏大军最后的主力决战,种建中不顾一切往葫芦河谷道狂奔的这个夜晚,赵煦也几乎彻夜未眠。

    京兆府在这些天收到了一封又一封的军情或者紧急文书。

    根据前线的线报,他不难猜测能否歼灭西夏主力,或者活捉梁太后、李乾顺母子就在今晚了。

    在结合线报、军情和葫芦河谷道两侧的地形之后,他和种建中的判断是一样的,梁太后基本不可能在嵬名阿吴军中,如此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谷道外侧的山路和沟壑。

    梁太后和李乾顺为了潜伏必然是舍弃了大量的战马,像溃军一样穿梭在沟壑山岭之中。

    他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他注意到了前线宋军主帅因为诸事繁杂忽略掉的一支类似泼喜军这样特别建制的部队——步跋子。

    步跋子是西夏本就不多的步兵中的精锐,他们是由西夏王室直接从横山和其他地方居住在山间的党项部族、羌族中挑选的善于在山地、沟壑地形作战的专属部队。

    由于他们是步兵,西夏入侵时为了来去自如多半不会带来,其作用更多的是在横山一线跟宋军进行山间和城寨等拉锯战,即便带来也不会很多,甚至成建制的步跋子应该也就万余人。

    西夏大军入侵以来,步兵人数本来就不多,梁太后在安定郡城下也舍弃了一部分,所以包括种师中、章楶一开始都忽视步跋子存在的可能性。

    但是,现在以结果倒推,梁太后和李乾顺真走了山间小道,不惜翻山越壑的话,必然是有步跋子作为依仗的。

    不然,缺少了这支精锐步兵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他们凭什么有信心能带着铁鹞子必须要有的精良战马穿过这条难行的道路?

    据赵煦这些天对步跋子的了解,这支特殊军种最擅长上山下坡,出入溪涧,军士皆具有耐寒暑忍饥渴的特性,最是轻足善走,逾高超远,由他们开路,铁鹞子凭空越过种师中封堵的谷道前端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受限于通讯,他的判断是无法及时传达到前线的,甚至现在传达过去很可能也来不及了。

    不过赵煦也并不觉得有多遗憾,能拿下梁太后和李乾顺他们母子最好,这样的话,歼灭西夏大军主力的战略计划不但是超额完成,甚至他带军抵达前线一举覆灭西夏的备选方案都可以实施了。

    如果拿不下也没什么。

    这场战役从开始到即将结束对宋军而言都显得有些仓促,中间的战况变化一度使之前的规划都险些付之于流水。

    谁又能想到离抓住梁太后和李乾顺母子这么近了?

    真到了那时候辽国纵想干预也根本来来不及,最多也就能从西夏天德军那边抢些地盘,西夏兴庆府一带腹地全部能被宋军快速拿下,河西也唾手可得。

    遗憾的是眼下俘虏梁太后和李乾顺的希望不大了。

    不过赵煦对这次能大幅歼灭西夏大军主力仍然感到很振奋,西夏大军四十万仅十余万能狼狈逃回,遭此重创,西疆边境至此无忧,横山全线乃至夏州、宥州和盐州均可趁势收回,进逼灵州和兴庆府。

    如果辽国不干预,两到三年西夏覆灭,收归河西是完全可以展望的。就是有辽国干预,西夏也国势不在,是短期必亡的征兆了。

    西夏没有横山防线,宋军进可攻退可守,党项人只能徒呼奈何。

    除了这些军情,赵煦还收到了河北和河东路的紧急上奏。

    辽使冠尊文、耶律庆在战前就从辽国燕京出发,三日前抵达了汴梁城,宰执也上奏说是商讨双方边境和睦之事。

    这些固然是大事,但并非什么迫在眉睫,暂时由礼部官员先行接洽,后续等他返回汴梁城再说都不迟。再者两国之间尤其是牵扯到双方利益的拉扯谈判,估计比朝廷党争官员扯皮都还要耗费时间。

    相比之下,河东路韩缜的上书可就严重多了,种师中率主力精锐从鄜延路出发之后,消息传到辽国西京大同府,辽国上层有远见者就猜到西夏可能要大败。

    那个时候辽国大同府兵马就有了调动的迹象,这几日周边辽军已经在边境汇集有两万之众,根据线报南院大王萧斜古也在率众往大同府赶,辽国这是已经做好了要武力干预的准备。

    这还不算,韩缜在这时刻因为年迈病倒了上书的奏章都是河东路转运使范子奇代笔。

    韩缜现在七十四岁,在宋时算是高龄老人了,这时候病倒非他所愿,但也确实不是时候,河东路在接下来几个月的重要性甚至不亚于重新启动的永兴军路,是需要德高望重或者能力卓绝之辈在太原府镇守的。

    这场战事之后西夏灭亡与否、何时灭亡已经跟党项人关联不大,而是由大宋和辽国如何拉锯决定的。

    河东路显然是拉锯对峙的主要区域,因为这里既临西夏又临辽国。

    三更过后,赵煦还没有睡下,而是让周启磨墨,他写文书给中枢,让中枢这些时日议定河东经略安抚使人选,他在京兆府先让吕惠卿暂代韩缜稳住河东路局势,临了他不忘加上自己的建议,吕惠卿才干出众,对外一向强硬,较为适合当前河东路局势。

    事急从权,他原本可以直接下旨,擢升给事中吕惠卿就任而不是暂代河东路经略安抚使,但还是选择了给予中枢宰执以尊重。

    目前他自有能力,甚至比中枢宰执们更有能力处理国事,但自他之后大宋的天子们又会如何呢?

    中枢能够稍微约束皇权,对后世好处总是大于坏处的。

    写完这封文书,他也不顾这时天还没亮,让周启即刻召吕惠卿前来,他要吕惠卿尽快赴任。

    吕惠卿在房中被叫醒,晓得官家必有十分紧急之事,立刻穿鞋披衣而出,也不顾自己睡眼惺忪,头发散乱,衣冠不整,乃是快步而来。

    “官家,可是与党项人决战出了什么意外?”他拱手来问,神态十分焦急。

    赵煦见状突然就有些感动,大宋弊端良多武德不沛,但谁又能说没有忠义忧国之辈呢?眼前的吕惠卿、苏轼和正在奋战的种师中和章楶等等都是可堪重用的重臣良将。

    未来之路,他不会孤单。

    “吕相公勿忧,泾原路战事应该大局已定,党项之忧自今日始不复存在。”赵煦让吕惠卿先坐,又令周启奉茶。

    吕惠卿这才松了口气,精神松弛下来他立刻就察觉仪态散乱,马上下揖请罪,“臣来的慌忙衣衫不整,坏了御前礼仪,还请官家恕罪。”

    赵煦只是淡淡一笑,将此揭过,然后将范子奇代笔的韩缜上奏给吕惠卿看,“如今河东路韩使相病倒,我打算先召他回京养病,河东路重担想要吕相公替朝廷挑起来,望吕相公不要推迟。”

    吕惠卿刚坐下,立刻起身,“承蒙官家厚爱,臣纵然死在任上,也绝不会向契丹人退让一步。”

    他知道这时候去河东路最重要的事,就是要直面辽国可能会有的武力干预,不仅是近期如此,未来两三年都会是如此。

    赵煦却缓缓摇头,“吕相公,直面契丹人的威胁干涉当然重要,但我还想让你做成两件事,第一是整备河东路西军,严查贪腐、吃空饷和山头主义,这是将来我们能击败辽国的根基,你把它夯实了。”

    “这点臣为经略安抚使司主官,当然可以做到,而且会在合适的时机逐步完成。”吕惠卿适时表态。

    赵煦相信他的能力,也知道他有这个决心和魄力,否则也不会将此事交给他去做,便继续说道:“第二件则是我回京之后会让你同时兼任提点刑狱司一段时间,还会派监察官员配合你,当然,这提点刑狱不是让你主管司法,而是要澄清地方吏治,河东路将来必然是出兵伐辽的主要支点,这些都至关重要吕相公明白吧!”

    伐辽绝不可能像现在和西夏的战事一般,西夏西疆小国,人口有限,国力不足,主力丧失基本无力再战,非十数年乃至更久不能恢复。

    而辽国同样万里疆域大国,人口是西夏的数倍不止,岂是一场战争就能覆灭国家的?

    河东作为重要支撑,当然是要做好长期能够支援战事的准备,吏治澄清、将兵不腐将极大的减轻地方百姓的压力,有利支撑朝廷北伐大业。

    这道理吕惠卿曾经身为宰执如何会不懂,只是同时掌管经略安抚使司和提点刑狱司是十分罕见的赋予地方主官大权,基本没有先例,朝中宰执和官员必然极力反对。

    “为官家的宏图大志,我大宋的前途命运老臣豁出性命也愿为之倾尽全力,只是……”他说到一半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毕竟后面那些话涉及大宋的祖宗法制,他一个臣子委实是不便置喙。

    “特殊情况自然要特殊对待,恪守教条乃至祖宗法制不知变通非智者所为,朕会面对什么压力你不用管,你只要将这两件事逐步、彻底的贯彻下去,只要是对的事,你就不遗余力往下做,朕不管是在京兆府、洛阳城还是汴梁城都是你的后盾。”

    赵煦在最后用朕这个他不常用的自称着重强调了自己的决心。

    吕惠卿受如此信任,顿时感激涕零,“臣这就出发,此去若无寸功,自去撞死恒山,绝不回来见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