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人证
凤栖宫
宴涟漪内院门前的花架下看书小憩。
午时本就容易倦怠，她打着哈欠便睡着了。
姜漓踏入凤栖宫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美人午睡的场景。
穿着淡白色的襦裙，胸前斜放了一本书卷，眼睛却已经合上，底下落了一小块睫毛的阴影。
径自走近了些，看见那勾在小指上的薄薄一张书页随着胸口呼吸的起伏而颤动。
玥彤远远端了茶走来，见姜漓在旁边，便伸手轻轻拍了拍宴涟漪的肩，柔声唤道：“娘娘，质子殿下到了。”
被吵醒，眼睛半闭半睁，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嗯。”她声音还有几分方睡醒的软糯。
扭头便看见身后的姜漓，立刻睁大了眼睛，坐直身子。
“玥彤你先退下吧。”
“是，娘娘，奴婢告退！”
娘娘和质子殿下在一块儿的时候，她就好像一个摆错地方的家具，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却硌眼睛。
“那个嬷嬷呢？”宴涟漪问。
“晓月姑娘安排了人手跟在她身边，微臣方才派人去抓捕了。”
“那你随本宫一起去偏殿吧。”
晓月神色紧张地跑过来，整个人往前倾。
“娘娘，出事了！”
晓月跪在地上，惶恐道：“方才来人说，平嬷嬷已经跑不见了，我们的人没能将她拦住。”
本想戴罪立功，可只是盯着个人的事，却给跟丢了。
“立刻派人去搜！”
宴涟漪神情凝重起来，蓦然，看了一眼姜漓：“走，先去会会小梅。”
姜漓跟在她身后，往凤栖宫偏殿走去，青石子路，两旁红色的花灯随着脚步纷扬，从两边向中间靠拢。
凤栖宫偏殿偏多，他自己也在那儿睡过一晚，淡雅的香气缠绕了整个梦乡。
小梅已经回过神来，坐在木椅上，听到门“砰”的一声被敲开。
晓月以为是陶妃从前招惹的那些人来寻仇的。
她低头看地板，战兢道：“我只是储秀宫抛弃的一个婢女罢了，大人还是别白费力气，我什么都不知。”
姜漓面容被银制面具挡着，但还是能察觉出底下流动的冷气，令人心生胆寒。
“本宫问你，先皇后是怎么死的？”
宴涟漪心里挂念着平嬷嬷的事，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你说实话，本宫饶你不死。”
看清宴涟漪的面容，小梅慌了神，终于意识到自己当下身处何地，抬眼望了下姜漓，问道：“是贵妃娘娘救了奴婢？”
“先皇后册封时，操劳过度，郁郁而终，这才几年前的事，娘娘不可能不知吧，为何又要奴婢重复一遍？”
“可笑。”
宴涟漪薄唇微抿，眼神里带了奚落：“若事实真是如此，陶妃杀你做什么？”
“贵妃娘娘，奴婢什么都不知。”
“小梅姑娘这话就不对了。”
片刻，姜漓的声音仿佛带着阴森的寒意。
“姑娘怎么知道，那些黑衣人是陶妃派来杀你的？”
仓惶辩解道：“奴婢只是……”
宴涟漪打断她的话：“快说实话，否则本宫立刻就将你拖出去…”
她唇角微微扬起来，轻飘飘的声音让小梅心里有些颤抖。
“杖毙”
宫人立刻领命上前，三下五除二将小梅的双手绑至身后，似乎只需一声令下，杀死她宛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贵妃娘娘素来有残忍暴戾之称，如今也没了储秀宫的庇护，宫内宫外，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姜漓一把利剑横在小梅身前。
小梅被劫走，暗杀失败，陶妃不久便能发现，若是寻到蛛丝马迹查了过来，恐怕事情有变，因此容不得拖延。
“快说。”
小梅嗫嚅了一下，终于泄下气来：“娘娘饶命，奴婢全都招！”
“放开她。”
她宴涟漪居高临下，扬了扬手示意她说话。
“先皇后去世前，奴婢陪着陶妃娘娘侍疾，先皇后对娘娘很是信任，起居用膳，大小事务都交给她去做。”
“皇上登基后，先皇后痛失去大皇子，搬入凤栖宫后天天以泪洗面，为了不让闲时想念大皇子，后宫所有事，时常忙到半夜，夙夜难安。”
“先皇后当时的药方如今已寻不见了，但奴婢记得，其中有一味药，是治失眠，不可用量过多，但是…”
宴涟漪皱眉问道：“但是什么？”
小梅声音颤抖地说道：“平日里陶妃娘娘都亲自给先皇后熬药，但有一次奴婢无意撞见，娘娘熬药时一次抓了把五那种药进去，但太医说过，不准确控制用量，便会导致人突发心悸，产生幻觉。”
“奴婢猜测，先皇后久医不愈，反而更严重的原因。”
真相大白，她吩咐道：“将她好生看管。”
宴涟漪转身离开，衣角却被一把扯住，小梅眼中含泪，乞求道：“贵妃娘娘，饶奴婢一死可好？”
她自知在陶妃处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只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淑贵妃身上，保全一命。
“你能皇上面前说出此事真相，本宫便答应你。”
低头看着失魂落魄的小梅，护甲轻轻划过她的手指，将衣角抽出。
“奴婢听娘娘吩咐。”
小梅向着宴涟漪离去的方向叩首。
“娘娘，微臣的人已经将那嬷嬷的孙子抓起来，逼她现身。”走出门，姜漓拱手道。
先皇后死因已明，仔细想来，大皇子在府邸出生时十分健康，可姜原登基，大皇子便撒手人寰，死的很蹊跷，若能将那府邸里照料大皇子的嬷嬷寻到，也算了结一桩疑事。
“有劳质子殿下了。”
松了口气，宴涟漪心中许久的疑团终于解开，听见小梅哭声从身后厢房内刺出来。
翟日一早，平嬷嬷便被禁军提着领子，入了凤栖宫。
“娘娘，求您放了我的孙儿吧！”
她哭哭啼啼抹泪，直至见到宴涟漪，“扑通”一声跪下身来。
看见桌上一应刑具便失了魂，连连求饶。
问起当年之事，她，忽然大惊失色，神色慌乱起来：
“草民当时只是利欲熏心，陶妃娘娘给了老奴许多银子，说是将那药是安眠药与大皇子补药，都是补身子的，又有何分别？”
“糊涂！”
平嬷嬷说起来大言不惭的模样使宴涟漪忍不住怒火中烧。
她一拍桌子，便要去养心殿。
“娘娘，皇上刚醒来。”
小福子拦住她，脸色犹豫：“郑美人在里面伺候呢，您不必来了。”
宴涟漪沉着脸，声音不怒自威：“让开。”
小福子，无奈退到一边。
缓缓转醒，眼前一切都迷糊不清，头还是旋转着，晕呼呼。
看见身边一个熟悉的人影，他嗓子还哑着，心里却喜悦，轻声唤了
：“阿珠”
姜原把她当先皇后，她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皇上，臣妾在。”
“什么时辰了？”看着郑美人，终于回过神来，用力抬起手，撑着身子半坐起来问道。
“回皇上，午时了，”郑美人回道。
“您得了天花，昏睡了五日…”
片刻门被叩了叩：“皇上，臣妾有要事求见。”
姜原本想推辞，听见宴涟漪的声音，还是道：“进来吧。”
宴涟漪身后跟着一众宫人，将一老一少两个人五花大绑带进来，另还有一个黑衣人受了伤。
郑美人疑惑，这不是陶妃的丫鬟小梅与平嬷嬷！
“皇上，臣妾要向您禀告，当年先皇后玉殒的真相。”
抬手招呼身后宫人将小梅和平嬷嬷带到跟前。
“什么？”
姜原不顾病体，一下子站起来，目光如炬。
当年之事，陶珠不就是被宴涟漪逼死的吗？她如今带这些人来，又想搞什么鬼？
“皇上，奴婢举告陶妃娘娘，谋害先皇后！”
小梅眼神坚定，命悬一线，只得先行开口。
宴涟漪内院门前的花架下看书小憩。
午时本就容易倦怠，她打着哈欠便睡着了。
姜漓踏入凤栖宫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美人午睡的场景。
穿着淡白色的襦裙，胸前斜放了一本书卷，眼睛却已经合上，底下落了一小块睫毛的阴影。
径自走近了些，看见那勾在小指上的薄薄一张书页随着胸口呼吸的起伏而颤动。
玥彤远远端了茶走来，见姜漓在旁边，便伸手轻轻拍了拍宴涟漪的肩，柔声唤道：“娘娘，质子殿下到了。”
被吵醒，眼睛半闭半睁，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嗯。”她声音还有几分方睡醒的软糯。
扭头便看见身后的姜漓，立刻睁大了眼睛，坐直身子。
“玥彤你先退下吧。”
“是，娘娘，奴婢告退！”
娘娘和质子殿下在一块儿的时候，她就好像一个摆错地方的家具，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却硌眼睛。
“那个嬷嬷呢？”宴涟漪问。
“晓月姑娘安排了人手跟在她身边，微臣方才派人去抓捕了。”
“那你随本宫一起去偏殿吧。”
晓月神色紧张地跑过来，整个人往前倾。
“娘娘，出事了！”
晓月跪在地上，惶恐道：“方才来人说，平嬷嬷已经跑不见了，我们的人没能将她拦住。”
本想戴罪立功，可只是盯着个人的事，却给跟丢了。
“立刻派人去搜！”
宴涟漪神情凝重起来，蓦然，看了一眼姜漓：“走，先去会会小梅。”
姜漓跟在她身后，往凤栖宫偏殿走去，青石子路，两旁红色的花灯随着脚步纷扬，从两边向中间靠拢。
凤栖宫偏殿偏多，他自己也在那儿睡过一晚，淡雅的香气缠绕了整个梦乡。
小梅已经回过神来，坐在木椅上，听到门“砰”的一声被敲开。
晓月以为是陶妃从前招惹的那些人来寻仇的。
她低头看地板，战兢道：“我只是储秀宫抛弃的一个婢女罢了，大人还是别白费力气，我什么都不知。”
姜漓面容被银制面具挡着，但还是能察觉出底下流动的冷气，令人心生胆寒。
“本宫问你，先皇后是怎么死的？”
宴涟漪心里挂念着平嬷嬷的事，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你说实话，本宫饶你不死。”
看清宴涟漪的面容，小梅慌了神，终于意识到自己当下身处何地，抬眼望了下姜漓，问道：“是贵妃娘娘救了奴婢？”
“先皇后册封时，操劳过度，郁郁而终，这才几年前的事，娘娘不可能不知吧，为何又要奴婢重复一遍？”
“可笑。”
宴涟漪薄唇微抿，眼神里带了奚落：“若事实真是如此，陶妃杀你做什么？”
“贵妃娘娘，奴婢什么都不知。”
“小梅姑娘这话就不对了。”
片刻，姜漓的声音仿佛带着阴森的寒意。
“姑娘怎么知道，那些黑衣人是陶妃派来杀你的？”
仓惶辩解道：“奴婢只是……”
宴涟漪打断她的话：“快说实话，否则本宫立刻就将你拖出去…”
她唇角微微扬起来，轻飘飘的声音让小梅心里有些颤抖。
“杖毙”
宫人立刻领命上前，三下五除二将小梅的双手绑至身后，似乎只需一声令下，杀死她宛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贵妃娘娘素来有残忍暴戾之称，如今也没了储秀宫的庇护，宫内宫外，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姜漓一把利剑横在小梅身前。
小梅被劫走，暗杀失败，陶妃不久便能发现，若是寻到蛛丝马迹查了过来，恐怕事情有变，因此容不得拖延。
“快说。”
小梅嗫嚅了一下，终于泄下气来：“娘娘饶命，奴婢全都招！”
“放开她。”
她宴涟漪居高临下，扬了扬手示意她说话。
“先皇后去世前，奴婢陪着陶妃娘娘侍疾，先皇后对娘娘很是信任，起居用膳，大小事务都交给她去做。”
“皇上登基后，先皇后痛失去大皇子，搬入凤栖宫后天天以泪洗面，为了不让闲时想念大皇子，后宫所有事，时常忙到半夜，夙夜难安。”
“先皇后当时的药方如今已寻不见了，但奴婢记得，其中有一味药，是治失眠，不可用量过多，但是…”
宴涟漪皱眉问道：“但是什么？”
小梅声音颤抖地说道：“平日里陶妃娘娘都亲自给先皇后熬药，但有一次奴婢无意撞见，娘娘熬药时一次抓了把五那种药进去，但太医说过，不准确控制用量，便会导致人突发心悸，产生幻觉。”
“奴婢猜测，先皇后久医不愈，反而更严重的原因。”
真相大白，她吩咐道：“将她好生看管。”
宴涟漪转身离开，衣角却被一把扯住，小梅眼中含泪，乞求道：“贵妃娘娘，饶奴婢一死可好？”
她自知在陶妃处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只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淑贵妃身上，保全一命。
“你能皇上面前说出此事真相，本宫便答应你。”
低头看着失魂落魄的小梅，护甲轻轻划过她的手指，将衣角抽出。
“奴婢听娘娘吩咐。”
小梅向着宴涟漪离去的方向叩首。
“娘娘，微臣的人已经将那嬷嬷的孙子抓起来，逼她现身。”走出门，姜漓拱手道。
先皇后死因已明，仔细想来，大皇子在府邸出生时十分健康，可姜原登基，大皇子便撒手人寰，死的很蹊跷，若能将那府邸里照料大皇子的嬷嬷寻到，也算了结一桩疑事。
“有劳质子殿下了。”
松了口气，宴涟漪心中许久的疑团终于解开，听见小梅哭声从身后厢房内刺出来。
翟日一早，平嬷嬷便被禁军提着领子，入了凤栖宫。
“娘娘，求您放了我的孙儿吧！”
她哭哭啼啼抹泪，直至见到宴涟漪，“扑通”一声跪下身来。
看见桌上一应刑具便失了魂，连连求饶。
问起当年之事，她，忽然大惊失色，神色慌乱起来：
“草民当时只是利欲熏心，陶妃娘娘给了老奴许多银子，说是将那药是安眠药与大皇子补药，都是补身子的，又有何分别？”
“糊涂！”
平嬷嬷说起来大言不惭的模样使宴涟漪忍不住怒火中烧。
她一拍桌子，便要去养心殿。
“娘娘，皇上刚醒来。”
小福子拦住她，脸色犹豫：“郑美人在里面伺候呢，您不必来了。”
宴涟漪沉着脸，声音不怒自威：“让开。”
小福子，无奈退到一边。
缓缓转醒，眼前一切都迷糊不清，头还是旋转着，晕呼呼。
看见身边一个熟悉的人影，他嗓子还哑着，心里却喜悦，轻声唤了
：“阿珠”
姜原把她当先皇后，她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皇上，臣妾在。”
“什么时辰了？”看着郑美人，终于回过神来，用力抬起手，撑着身子半坐起来问道。
“回皇上，午时了，”郑美人回道。
“您得了天花，昏睡了五日…”
片刻门被叩了叩：“皇上，臣妾有要事求见。”
姜原本想推辞，听见宴涟漪的声音，还是道：“进来吧。”
宴涟漪身后跟着一众宫人，将一老一少两个人五花大绑带进来，另还有一个黑衣人受了伤。
郑美人疑惑，这不是陶妃的丫鬟小梅与平嬷嬷！
“皇上，臣妾要向您禀告，当年先皇后玉殒的真相。”
抬手招呼身后宫人将小梅和平嬷嬷带到跟前。
“什么？”
姜原不顾病体，一下子站起来，目光如炬。
当年之事，陶珠不就是被宴涟漪逼死的吗？她如今带这些人来，又想搞什么鬼？
“皇上，奴婢举告陶妃娘娘，谋害先皇后！”
小梅眼神坚定，命悬一线，只得先行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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